300年帮会第一人——杜月笙传奇

作者: 小杜城南

  日期:2011-2-22 15:08:00
  一.1.01.
  被称作“300年来帮会第一人”的杜月笙,出生于公元1888年8月22日,这一天恰好是农历7月15中元节,也叫鬼节,是一个祭祀祖先的日子。
  现场是在上海浦东(当时官称江苏川沙)高桥镇以南大约十里的一个小村子。杜月笙的父亲叫杜文庆,没什么文化,看着天上圆圆的月亮,就给儿子取名叫“月生”,这就是日后威名远播的“海上闻人”杜月笙的本名。
  杜家的住处是一座破旧不堪的小平房,村里人管它叫“杜家宅”。杜月笙成名后,有帮闲文人将此宅更名为“杜家花园”,以彰显气派。

  这个“花园”虽然狭小破败,夏天不能挡雨,冬天无法遮风,却并非杜文庆独有,而是和其哥哥两家合住,足见其生活之艰苦。
  不是一般的艰苦。杜文庆曾在茶馆里当过跑堂,码头上卖过苦力,都难以养家糊口,妻子朱氏不得不靠帮人洗衣服赚点钱补贴家用。为了生活得好一些,杜文庆后来与人合伙到较为繁华的杨树浦开了家米铺,和现在许多小店老板一样,只能凭着没日没夜的劳作,勉强维持生计。所以直到妻子临产,才能赶回家来照顾。
  生活所迫,当妻子刚刚可以下地走动自理生活,杜文庆就不得不赶回杨树浦,此时他的长子杜月笙,尚未满月。
  杜月笙出生不久上海开始闹旱灾,旱灾刚过,一场连绵几十天的雨水又酿成水灾。当时的整个中国落后贫穷,医疗条件相当差,两场自然灾害下来,高桥四乡瘟疫流行,饿殍遍地,朱夫人只好背着刚满周岁的儿子,赤足走了二十多里,到杨树浦投奔老公去了。
  杜文庆勉力撑持的小米铺,断然维持不了一家三口的生活。好在杨树浦一带工业化程度较好,大概正在闹民工荒,朱夫人很容易就在一家丝厂找到了工作。
  杜文庆百般不愿意妻子出去打工,一是当时的中国社会,流行的是男人工作,女人持家,女人抛头露面工作挣钱是件没面子的事;更重要的是,杜月笙刚满周岁,而朱夫人又有了身孕,理应在家静养。可是生活的压力毕竟盖过了生命的尊严,杜文庆最终只能向现实妥协。

  朱夫人打工的丝厂,是个血汗工厂,虽然没听说过有工人前赴后继的跳楼自杀,但每天12个小时高强度的劳动,足以让身怀六甲的她累出一身的毛病。结果只工作了几个月,1890年,杜月笙两岁的时候,身体虚弱的母亲早产下一个女婴后,因失血过多不幸去世。
  杜文庆实在无法负担两个孩子的生活,只好把女儿送给了一个宁波商人。两岁的杜月笙,从此和亲生妹妹天各一方,再也无缘相见。
  后来杜月笙功成名就,曾想尽一切办法寻找这个妹妹,其中包括在报上登寻人启事,奈何找上门来的全是些假冒伪劣。在杜月笙,这是生平一大恨事。
  草草将妻子葬在“杜家花园”旁的荒山上后,杜文庆带着杜月笙回到杨树浦,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还得打点小买卖,真是苦不堪言。直到亲戚里混得比较好的堂兄、在十六铺水果店打工的杜阿庆看不过去,张罗着为他续娶了一位张氏为妻,杜家的生活才开始有了一点点转机。
  然而好景不长,杜月笙5岁那年,父亲染上风寒,因无钱医治,留下孤儿寡母,撒手人寰。这时的杜月笙已经有点懂事,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命运为什么竟如此残酷。

  张氏卖掉小米铺,买了副棺木,将杜文庆葬在了朱夫人墓旁边。随后便带着杜月笙重回杨树浦,租了间小屋,靠卖点米面糕饼,兼帮人洗补衣服,母子二人相依为命,艰苦的活着。
  万幸的是张氏本性善良,一点也不像个后妈的样子,对杜月笙视为己出,百般关照,让他真正感受到了母爱的温暖。
  一年后,张氏甚至节衣缩食攒下了一点点钱,送杜月笙去附近瞿老太太办的私塾读书,每个月学费4、5毛钱。可惜随着张氏糕饼铺的难以为继,杜月笙不得已只好放弃学业,这段学生生涯只持续了四个月。
  失学后,杜月笙跟着张氏回到了高桥镇老家,生活全靠张氏为邻里洗补衣服挣的微薄收入,其艰难困苦可想而知。可即使是这样的日子也不能持久,8岁那年,张氏被人贩子拐骗,从此音讯杳无,杜月笙成了彻头彻尾的孤儿。
  无依无靠的杜月笙只好在堂叔、外婆、舅舅家有一顿没一顿的混饭吃,虽然他也尽力帮着做一些杂事,无奈各个亲戚家也都很穷,凭空多个吃饭的人,时间长了难免白眼相向。这样的日子大概过了两三年,长到十一二岁时,心高气傲的杜月笙再也无法忍受这种寄人篱下的凄凉,索性浪迹街头,和其他流浪儿一起,或沿街乞讨,或到饭店、茶馆捡吃剩饭剩菜,时间长了,居然结交了一些朋友。

  杜月笙骨子里有一种天生的义气因子,这在他的乞讨生涯中即有所显现。每当讨到食物,他都不介意和小伙伴分享,而无论是他自己还是小伙伴,只要有人受到欺负,他都会招呼大家一拥而上,久而久之,他俨然成为了当地流浪儿的小领袖。
  身为小领袖,心尚未比天高却也潜藏凌云之志的杜月笙,绝不满足于仅仅靠乞讨为生,免不了带着小伙伴们时不时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甚至仗着人多,对一些外乡人或回乡客半乞半抢,讨得一些零食零钱,虽然仍不足以保证恒久的温饱,日子却也过得逍遥自在。
  逍遥的日子过久了,肚子不饿的时候就难免会感到无聊。因为年纪尚小,饱暖还不至于思淫欲,所以无聊之中,杜月笙迷恋上了赌博。这是他一生的嗜好,只不过最初的时候,他赌得很小。
  高桥镇因为地处要冲,来往客商很多,镇上赌棚也很多,生意大多不错。杜月笙先是看热闹,看得多了心就痒痒,于是只要手里有几文钱,就要跑赌棚去下一注,往往是血本无归。偶有赢的时候,他又会很慷慨的请小伙伴们吃碗面之类的,总之输赢都留不下钱。有一次身上没钱赌瘾发作时,他灵机一动把“杜家花园”里父母留下的破铜烂铁破旧家具通通卖掉,换得5毛钱,可惜这笔“巨款”转眼就输了出去。

  赌红了眼的这个小孩子一不做二不休,索性要把祖屋“杜家花园”给卖掉。正寻找买家呢,消息传到了他舅舅朱扬声耳中,舅舅对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外甥离经叛道的败家子行为感到极为愤怒,把他吊起来暴打一顿,直接打消了杜月笙卖祖屋的念头,也打断了他浑浑噩噩的街头岁月。
  卖祖屋兼被暴打,使杜月笙这个“败家子”霎时成为街头巷尾都在谈论的笑料级人物,这让他感到很没面子,便决定离开家乡,到上海滩去闯荡。
  老家所有的亲戚里,一直以来只有外婆对杜月笙这个外孙最疼爱,虽然外婆也很穷,不能从物质上关照他,杜月笙依然对她充满了敬爱。所以临走前,他谁也没通知,只是来到外婆家告别。
  外婆给了他仅有的几毛钱,外加请人写的一封信。信是写给杜月笙十六铺的伯父杜阿庆的,请他对这个孩子多加关照。
  日期:2011-02-23 12:58:15
  一.1.02.
  杜月笙来到十六铺,投奔伯父杜阿庆。杜阿庆此时已经升任张恒大水果行的档手(相当于经理),收留下了这个堂侄做学徒。

  十六铺是法租界与华界的交界区,是当时上海最繁华的地带之一,从外洋与内地运来的洋货、海货、山货大多在这里集散,洋行、商行、货栈、旅馆、大小店铺鳞次栉比,让初来乍到的杜月笙看得眼花缭乱,一天到晚心神不宁,无心工作。
  初来乍到的杜月笙连上海话都不会说,只说得一口浦东土话。在学习语言的过程中,他也热衷于女人天生的爱好——逛街,因为没钱他并不购物,只是饿了的时候他也进小饭馆吃饭,最爱吃的是德兴馆的糟钵头。大多数的时候,吃完当然只能挂账,过几天饭馆上门讨账,杜阿庆只好付钱。
  这个时期,长大了一些的杜月笙,也显现出了好色的本性。水果铺门口有漂亮点的女人经过,他时常会拿起一个烂水果扔过去,调戏并起哄。与此同时,由于慷慨仗义,他还交了不少朋友,不过他慷的都是别人之慨——街上的流氓瘪三没钱吃饭的时候,他经常偷偷从店里拿一些水果送给他们,渐渐的大家就成了朋友。朋友一旦有难,他总是拔刀相助义不容辞。有时候自己被打得头破血流,他能忍着一声不吭,但有时他把别人打伤了,对方偶尔会闹到店里来要求赔偿医药费……

  所有这些,搞得杜阿庆不胜其烦,但毕竟是自己的侄子,不好做得太绝情,就把他介绍到宝大水果行去做学徒,并一再叮嘱他要好好做人。
  作为学徒,宝大水果行和张恒大一样,都没有薪水,只是每月给2块零花钱。不过杜月笙这次没乱来,干得很认真,帮助老板娘做家务、服侍老板和师兄,以及店里打杂的活,样样做得一丝不苟,任劳任怨;加上他善于察言观色,以及与生俱来的热情诚恳,使得他很快就赢得了店里上上下下的好感。不久老板把他调到了柜台上,因为头脑机灵,他干得还真是有声有色。工作期间,他练就了一手削水果的绝技,可以一边和人聊天,一边快速而灵巧的将一个水果的皮均匀的削下,一削到底,绝不断裂,令人叹为观止。

  杜月笙尤其擅长削坏掉的莱阳梨,一只烂梨子,经他巧手一削,烂疤一剜,立即变得晶莹剔透,照样能卖个好价钱。很有些客人,主要是些太太小姐,为了欣赏他这两项表演艺术,纷纷到水果行来围观。俗话说“关注就是力量,围观改变生活”,随着围观者越来越多,店里的营业额也随之大涨,杜月笙在店里的地位自然水涨船高。
  那时候,大家都亲切的叫他“水果月笙”或“莱阳梨”,这两个外号,叫了很多年,一直到后来发达了,才少有人敢再当面这么叫他。
  一年后,杜月笙因为工作出色能力出众,被老板提拔去跑街拓展批发业务。重回街头,杜月笙再次迷失在了花花世界,吃喝嫖赌如鱼得水,苦于囊中羞涩,便时不时截留业务款,算是挪用公款吧,不幸很快就被老板发现。这个老板不是他的亲戚,立即毫不留情的将他扫地出门。
  失业后的杜月笙再一次流落街头,好在曾经的同事、张恒大水果行的账房黄文祥见他可怜,便将店里一些坏掉的水果、偶尔也夹带一些好的水果低价批给他,让他摆个小摊糊口。从未得到过关爱的杜月笙相当感动,却因为口拙而不知该如何表达,只能说:“文祥哥,有朝一日小弟发达了,一定好好报答你。”黄文祥只是一笑。他哪里想得到,杜月笙日后不仅实现了承诺,而且对他的报答,直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

  凭着精湛的独门手艺,杜月笙的水果摊生意兴隆自不在话下,规规矩矩这么干下去,解决温饱直奔小康绝非遥不可及。只是杜月笙爱交朋友,交的还都是些穷朋友,只要他见到有朋友挨饿,就会把自己的钱拿出来,最常说的就是“拿去吃饭,有钱了再还我。”
  这样一来,小康就遥遥无期了。不过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十六铺一带的小混混,大都知道了有这么一个慷慨仗义的水果月笙,纷纷前来结交。杜月笙爱交朋友也会交朋友,热诚之外,他为人处事公私分明,调解纠纷不偏不倚,很快就受到了大家一致的推崇。这样两三年下来,他身边已经聚了几十个小兄弟,这些人里,自然不乏职业混混,但大部分都是各家店铺的小伙计,当然,全是些不安分的人。

  杜月笙又要赌博,又要接济手下的弟兄,靠个水果摊无论如何都不够。他倒没考虑过扩大规模、连锁经营之类的招数,反而干脆停掉这项生意,带着小兄弟们干起“抛顶宫”一类的营生。
  所谓“顶宫”是江湖黑话,帽子的意思。“抛顶宫”,就是抢帽子。那是个帽子的年代,人们流行戴帽子,越是有钱人越要戴,而且要名牌。所以说抢帽子算是朝阳产业,是个很有前景的行当。顺便说一句,据说绿帽子在当时也颇有市场。
  应该说杜月笙有成为能工巧匠的潜质。削水果是一例,抢帽子他同样干得出类拔萃——人群中他只消跟你轻轻一碰,就能把你头上的帽子迅速取走,还没等你反应过来,他回身一扬手,就像马拉多纳踢任意球一样,帽子早已飘过行人头顶,精确的落在二三十米外同伙的手里……
  因为杜月笙他们尽可能专挑名牌帽子下手,抢来的帽子既好卖又卖得起价,绝对的叫好又叫座,加上弟兄们平时也兼营一些偷鸡摸狗坑蒙拐骗的勾当,团伙的生活质量顿时有了实质性的改善。 此时的杜月笙,对自己的生活有着知足常乐般的满意。
  1908年3月5日,南京路的有轨电车通车。这是整个上海滩的一个特大新闻,之前几天各大报纸连篇累牍的报道早已吊起了所有人的胃口。杜月笙一大早就叫了袁珊宝、马世奇两个最要好的小兄弟一起去看热闹,也想趁着热闹顺便抢几顶漂亮的帽子晚上好好去赌一把,没想到这一去,竟彻底改变了他的人生。

  日期:2011-02-24 11:58:01
  一.1.03.
  当天一早,从南京路到外滩简直是人山人海,大家都知道公共租界的有轨电车通车典礼将要举行,纷纷从四面八方涌来,一睹为快。
  这路有轨电车是英国商人在1905年成立电车公司时就开始筹建的。花了整整三年的时间才算完工,从现在的西藏路沿着南京路向东铺轨,一直铺到南京东路外滩。
  杜月笙他们赶到时,只见一节车顶周围插满万国旗,可坐24人的电车停在轨道上,围观者兴奋的指指点点,但没有一个人敢靠得太近。因为早有谣传“电车,电车,车上有电,乘了触电!”

  为了辟谣,英国人想了个好办法,在车厢两面贴上“大众可坐,稳快价廉”的宣传大标语,并请来了几个洋人和上海滩赫赫有名的买办乘坐首发电车,就仿佛现在的领导同志在电视上吃黄瓜喝牛奶,图的是让大家放心。
  那天应邀的大买办、海上闻人有巨富朱葆三,银行买办、上海滩首届一指的绅商虞洽卿,英美烟草公司买办郑伯昭等几个头面人物。
  朱葆三是首任上海总商会会长,英商平和洋行的买办,又个人开设专营洋货的新裕商行,更兼任诸多企业的董事,富甲一方,声名远扬。他的大手笔是曾捐赠舟山路一块空地给公共租界造监狱,即著名的提篮桥监狱;后又捐赠给法租界一条马路,为了表彰他的贡献,法租界公董局将此路命名为“朱葆三路”,是租界里第一条以中国人名字命名的马路。14岁闯荡上海滩,从五金店学徒做起的朱葆三,此时已经是60岁的老人,却显得神采奕奕,着实气度非凡。

  虞洽卿后来比朱葆三更有名,此时虽已被尊为“阿德哥”,在朱葆三面前却还是小字辈。40岁的他,正值盛年,意气风发。他登车的时候,人们无不对之议论纷纷,一片艳羡之情。
  郑伯昭在烟草行业也是个巨头,只是相比前两者,名气要小一些,但当电车开动,他伸出头来挥挥手,下面同样是欢声雷动,这个场面,让杜月笙羡慕不已。
  这次典礼让杜月笙大受刺激,顾不上抢谁的帽子,只是回味着马世奇讲的这三个大人物的发家故事,其中虞洽卿的传奇,更是让他久久难以忘怀。
  虞洽卿原名虞和德,浙江镇海人,幼年丧父,靠母亲含辛茹苦抚养大。15岁时经亲戚介绍到上海一家颜料店做学徒,临行时,母亲特地为他做了双新布鞋。当他随着介绍人走到颜料店不远处时,突然天降大雨。舍不得弄脏新鞋,虞洽卿便将它脱下,塞进包袱里,赤足走进店门,不想太过紧张,加上地滑,在门槛外滑了一跤,手脚朝天,屁股落地。老板正待发火,介绍人机灵,忙说:“赤脚财神到!老板你看小老弟这副样子,像不像个金元宝?”一看确实像。老板蓦然想起昨晚做了一个梦:一只大元宝送上门来。顿时大喜,虞洽卿因此不仅谋到一份差事,甚至还得到了老板的宠信。

  他也真没辜负老板的关爱。凭着踏实努力,加上头脑灵活,职位一路上升,直至成为店里的小股东。虞洽卿明白十里洋场是洋人说了算,便自费上夜校苦学英文,并刻意与洋人结交,凡是到洋行送货,他都要亲自去,就是为了多认识几个洋人。
  功夫不负有心人,27岁那年,他被某德商洋行聘为跑楼(副买办),很快就升为买办,从此展开了他灿烂辉煌的人生……
  杜月笙感到很惭愧。想想这三个人尤其是虞洽卿,出身都不比自己好多少,经过自身的不懈奋斗,如今混得连洋人都对他们客客气气。自己已经20岁了,还一天到晚“抛顶宫”小打小闹,甚至连小打小闹也算不上,实在是心有不甘——我要奋斗,奋斗出个样子来!
  杜月笙以虞洽卿为镜,悟出了一个道理:人若想出头,除了努力,还必须得有一个靠山。虞洽卿靠的是洋人,否则一定不会有现在的辉煌,那么自己该靠什么呢?他想来想去,觉得干自己这一行的,最好的靠山或许是青帮。
  青帮是一个古老的江湖组织,最初以反清复明为宗旨,后来政治色彩渐淡,到清末海运开通后已经基本沦为一个帮会组织。

  青帮是以师徒传承为主的纵向式的家族组织,讲究“师徒如父子,同师如弟兄”。体现这两层关系的就是青帮的字辈,辈分越高越牛。祖师爷立下了24个字作为帮内“家谱”,这24个字是:清净道德,文成佛法,能仁智慧,本来自性,圆明行理,大通悟觉。到了清末民初的时候,“大”字辈已经是最高的一辈,所剩的人也不多了。
  青帮到底有多牛呢?我们不妨讲一个小故事来做说明。
  说是袁世凯称帝之后,腿有残疾的大儿子袁克定和老三袁克良都想当太子,而两人都很防备曾经反对帝制却依然为袁世凯宠爱的老二袁克文。袁世凯生怕有伦常惨剧发生,便示意老二离开北京,云游四海。袁克文挑了父亲曾经的秘书步章五陪同,前往上海。步章五是青帮“大”字辈,建议二公子不如加入青帮,利用江湖势力作自我保护,袁克文欣然同意。后来由当时“大”字辈中最德高望重的张树生“代师收徒”,袁二公子以“大”字辈身份,加入了青帮。

  连“皇二子”袁克文危难之时,都会想到加入青帮以自保,那么青帮到底有多牛呢?不问可知。
  好了言归正传。话说十六铺一带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流氓叫陈世昌,是青帮“通”字辈人物。陈世昌小名福生,因为年轻的时候每天走街窜巷靠一种套红签子的小赌博游戏为生,所以人们都叫他“套签子福生”。杜月笙和他认识,便想拜他为师,陈世昌很欣赏杜月笙的为人处事,觉得是个可造之材,两人真正是一拍即合。就这样杜月笙成了青帮“悟”字辈一员,辈分很低,但总算是进了门槛。

  加入青帮后,杜月笙的生活和事业并没有改观。陈世昌那会儿很忙,他有一个36人的团伙,江湖人称“三十六股党”,主营业务是抢鸦片,这事儿太大,他觉得没法带杜月笙一起干。所以两个人更多的只是师徒名分,师父对徒弟实质性的帮助并不多,但杜月笙没有丝毫抱怨,他相信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自始至终对师父心存感激。
  事业陷入停滞期的杜月笙,此时开始认真规划自己的未来。他想来想去自己现在最大的优势和本钱,无非是手底下有一群弟兄,既然如此,那就带着大家大干一场好了。
  杜月笙想好了,“抛顶宫”利润丰厚,不能丢,但也不能拘泥于此,要开展多种经营,走多元化发展的道路。
  多元化路径主要是传统的坑蒙拐骗偷,这其中自然竞争激烈。另外杜月笙还独辟蹊径,创造性的发明了一种叫做“拉客”的生意。
  所谓拉客,就是他们这些混混分散在街头游荡,见有客人到某家店铺购物,就跑到门前招呼引路,等购物完毕,便对店里宣称客人是自己带来的,要求支付佣金。店铺老板当然不肯,向巡捕房报警把他们赶走。于是这群混混就成天在店铺门口打架,让客人不敢上门,老板最终只得上交保护费。
  这样挣钱是多了许多,不过杜月笙毕竟志存高远,很快他就不再满足于这些小产业,他的眼光,已经越过街巷,盯上了充满机会的十六铺码头。
  十六铺作为当时上海最大的货物集散地,各码头来往的货轮之多不可胜数。恼人的是大货轮驶入黄浦江,往往因为江滩太浅,无法靠岸,只好停在江面,再依靠小驳船卸货。这个过程,蕴含着偷抢货物的巨大机会,偷算是文明的,就连沉船抢货的大案也时有发生。这一行的从业者很多,杜月笙他们算是新手,最开始干得并不熟练,但收获却一点也不小。因为盘子太大,没人在意他们分走的那一杯羹,所以各路流氓倒也其乐融融,互不侵犯。

  在此期间,杜月笙展现出了高超的协调能力和组织才能,很快就带出了一支特别能偷、特别能抢、特别能战斗的团队,水果月笙的名头开始在码头上有了一定市场。这时,有一个人注意到了他,这人是另一个团伙的头目,和杜月笙不熟,只是在各路豪杰的聚会上见过几次。
  这个人叫张啸林。他和杜月笙的恩怨将纠缠一生。
  日期:2011-02-25 11:45:51
  一.1.04.
  张啸林原名张小林,乳名阿虎,后来他发达了衣锦还乡,有杭州当地文人许吾生为他献名,因其生于虎年,故取名为“寅”,号“啸林”,是猛虎啸于山林的意思。虽然较章太炎改“杜月生”为“杜月笙”有所逊色,也算得上得意之作了。
  此时的张啸林还叫张小林,只是为了叙述的连贯和方便,我们就叫他“张啸林”吧。

  张啸林出生于浙江慈溪一个小村庄,和那个年代的大多数成功人士一样,家境相当贫寒。1897年,张啸林20岁,正是长身体的关键时期,眼看在家乡呆着连饭都吃不饱,更谈不上前途,便和哥哥张大林离乡背井,来到杭州,在拱宸桥一带找机会。
  张啸林先是进了一家丝织厂打工,成为了当地人称的“机坊鬼儿”。小张读过书,学过武,自视甚高,根本不安心于如此平凡的工作,却热衷于和街头的流氓厮混,打架斗殴、聚赌诈骗,无所不为,搞得最后各丝织厂的老板联合起来不要他。张啸林倒也不在乎,心想“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恰好此时浙江武备学堂面向全社会招生,张啸林便兴冲冲前往投考。

  投考的路上,偶然见到几个流氓欺负兰溪来的考生张载阳,张啸林抱打不平,出手相助,打跑了流氓,算是救了张载阳一命。两人遂结伴前往考场,双双考中,从此结为莫逆之交。
  张啸林善于交际,张载阳之外,他专挑家庭背景好的学员交往,很快和周凤岐、夏超等同学成为好友。这几个人日后将成为浙江军政界的风云人物,对张啸林的帮助极大。
  可惜张啸林无心学习,交友之外,干的全是吃喝嫖赌的事儿,结果就被学校给开了。小张对此很无所谓,投奔了好友杭州知府衙门的探目李休堂,给老李当跑腿。干了一年多,李休堂被调往合肥,张啸林就回到拱宸桥开了家茶馆,既能挣钱,又能结交各路江湖朋友,干各种鸡鸣狗盗的勾当,不亦乐乎。
  到了光绪34年(1908年),张啸林做了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情,一举成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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