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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月正明----五代十国时期的湖南
作者:
意与白云间
日期:2011-01-26 15:26:46
马楚,又称南楚,是历史上唯一一个以湖南为中心建立的割据政权。
马楚所在的历史时期,人们称之为五代十国。
第一篇五代十国的功过
随着盛极一时的大唐帝国的崩溃,中国历史陷入自西晋以来又一个大分裂时期,北方梁唐晋汉周五个小朝代交替更易,史称五代。而南方则前后出现了前后蜀、吴、南唐、吴越、闽、楚、荆南、南汉九个割据政权,加上位于北部的北汉(今山西太原一带),凑满十个,合称五代十国。
五代十国处于唐宋之交,唐宋时代,是中国历史大变革,封建社会从前期向后期转型的时代。著名学者陈寅恪曾说唐朝“前期结束南北朝相承之旧局面,后期开启赵宋以降之新局面”.按这个划分,今天人们所津津乐道的大唐盛世仍然处于较旧的封建阶段,倒是后人们普遍认为中晚唐这个“衰世”,社会组织和经济结构却开始孕育出新的变化。
在盛唐,货币经济尚未恢复到西汉水平,社会上仍然盛行实物交易,最流行的支付手段竟是布帛而不是铜钱。那时的城市禁止夜生活,连长安这种国际化大都市也实行严格的宵禁,一到晚上就死气沉沉,平民夜间随便出门是要被拘留的.商业贸易被限制在固定的坊市之内,还远未形成发达的生活服务业和市民阶层.这些都反映出盛唐虽国富力强,但在形态上仍然落后,而改变都是从中唐才开始的.
唐代门阀贵族在政治上的势力依然很雄厚,剧烈的土地兼并就不可免,到中叶均田制和府兵制都被破坏,农民流离失所,中央只好改行两税法和募兵制。募兵制募出了许多拥兵自重、不服中央管制的军阀,形成了藩镇割剧的局面。
波澜壮阔的唐末农民大起义,毁灭性扫荡了门阀贵族这个腐朽势力,使之永久退出了历史舞台。但却无法消灭藩镇这个新怪物。藩镇不解决,唐宋之交的政治升级就无法完成。正是在五代十国这个特殊时代,中国付出了华北几乎被毁的代价,基本解决了藩镇这个前进障碍。所以才能在宋代迎来一个新的繁荣期。此时的上层组织,世袭的衣冠权阀消失了,贵族政治为文官政治取代,凭科举上位的“形势户”--来自地主阶层的儒生成为执政的主导力量。军事上藩镇军阀被具有儒家信仰的将领所取代,从此根基稳固,再未发现过贵族化倾向的倒退。
在经济领域,中晚唐以来蓬勃发展的商品经济在宋代达到空前高峰,而封建进程也从魏晋隋唐以来的庄园农奴制阶段,过渡到宋代的租佃制占主导地位的新阶段。构成生产力基本要素的农民,在身份上和人身自由上都获得了提高,生产的积极性极大释放出来。从此宋元明清,甚至直到解放前,中国社会基本上处于这个阶段。因此被史学家誉为“近世”。
在这一时期,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上升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被长期战乱严重破坏的黄河流域的生产力获得了全面恢复,欣欣向荣的长江流域又成为一个新兴的经济文化中心。所以宋代的繁荣比此前任何一个朝代更加进步和全面,社会也变得更为人性化、多元化。工商业和服务业发达的程度惊人,甚至出现了原始工业化和资本主义萌芽。难怪陈寅恪曾感叹“唐近古,宋近今”。
日本著名汉学家内藤湖南曾在《概括的唐宋时代观》一文中说到“中国中世和近世的大转变出现在唐宋之际”。
五代十国为这一伟大进程起了关键的推动作用。五代十国虽被后世目为混乱黑暗的“季世”,但它不同于东汉末和晋代的大分裂,不但没有倒退,反而是朝进步的方向前进。在这个时期,旧的政治阶层被消灭,新的因素在壮大,每个短命小王朝多不再以门第取才,态度务实,唯贤是举,社会和政治结构都在排除着旧的、腐朽的因素。正如著名学者邓小南所说,这是“一个破坏,杂糅与整合的时期.”是一个为治世做准备、由坏向好的过渡时期。
“五代”和“十国”还不自觉的形成了一种合理的历史分工:五代着重于解决藩镇问题,恢复强大的中央集权,推动政治转型。十国则保住了中唐以来南方的经济成果。到宋初,这场变革所需的政治、经济上的两个条件都已俱备,才会造就新的辉煌.所以五代的贡献是组织结构上的,是制度上的,是骨架,是灵魂。十国的贡献则是物质上的,是生产力,是血和肉。
正因如此,北方为五代的政治升级,付出了惨重代价。而十国则和平富庶得多。五代个个是军人政府。"兵骄则逐帅,帅强则叛上",皇帝沦为傀儡,藩镇统帅自己也常是骄兵们的玩物。更有弟夺兄位、子弄父权,至于宦官干政、外戚揽权、伶人恃宠。封建政治所有的丑陋现像在五代都淋漓尽致的上演着,可谓“五毒俱全"。藩镇之间也是互相撕咬,“势均者交斗,力败者先亡”。仅在中原地区,短短五十三年间改朝换代多达六次,前后变更八姓十三君,至于下层生灵涂炭的程度可想而知。以至五代结束时,中原人口最稠密的汴京及周边数千里之地,没有荒芜的土地,仅仅十之二三。
与黑暗血腥的北方相比,当时的南方,却展现出一派天堂般的画卷,既欣欣向荣又充满活力。
南方总体上形成了六个小版块:
江淮的吴与南唐前后更易。
四川的前后两蜀国
浙江的吴越
广东的南汉
湖北荆州的南平(又称荆南)
福建的闽国
湖南的楚国
南国风光,千里沃野,万里水乡。千年以来,皆是人们向往的佳丽如云之地,富贵温柔之乡。而今又被这些精巧别致的小国装点得五彩缤纷
位于天府之国的前后两蜀,七十年间基本太平无事,仓库都装满了财物。成都街头繁华如锦,城周遍植芙蓉,每逢鲜花盛开,四十里望之如锦绣。人们的生活水准是中原之民望尘莫及的,“村落闾巷之间,弦管歌诵、合筵社会昼夜相接”,都市家庭的宅男宅女们,三十好几了还不认识麦苗为何物,甚至以为笋子和芋头是长在树上。
盘据浙江的吴越享祚八十余年,历时最久,也是富得流油。苏东坡华丽的赞誉她“地方千里、带甲十万,铸山煮海、象犀珠玉之富,甲于天下”。杭州就此取代了苏州江南头号都市的地位,“邑屋之繁会,江山之雕丽实江南之胜概也”号称地上天宫;
南汉则以海贸立国,"广聚南海珠玑",以至奇珍异宝多得没地方放,“珠贝、犀象、瑇瑁、翠羽,积于内府,岁久不可较。”国主拿白玉珍珠做宫殿,并“饰以金碧翠羽"
闽国建于福建,这福建本是偏僻落后的岭外荒蛮之区,经过三十多年治理,不仅“公私富实,境内以安”,而且在经济文化等各领域突飞猛进。十国结束时,福建整体实力已堪与江浙四川并驾齐驱,号称“今之沃壤莫如吴越闽蜀”,在文化领域更一度傲视群雄,成就居全国前列。
荆南为国最小,也过着年谷丰登的小康生活,首府江陵身居五代最大的茶市,仅靠商税就可养兵三万。
说到十国,自然不能不提及历史上鼎鼎大名的南唐了。
在历史爱好小众化的今天,人们对五代十国的认知,相当程度来自李煜的明星效应。这位名传千古,才情绝世的大词人、大艺术家以其浓厚的感染力,风流儒雅的气质,为一代代小资们所青睐和热捧。
李煜生在一个“文物彬焕,渐有中朝之风采”的文明大邦,这里人才济济、制度先进。作为十国的佼佼者,南唐幅员广袤,地跨今天六省,又沾着金陵王气,透着一股雍容超凡的贵雅气度。而且人口之多,经济文化之发达居天下之最。境内“桑柘满野,国以富强”,鼎盛之时仅皇家内库就储存着价值七百万贯的财产,实力最为强大.甚至声称自己拥有大唐后裔的正统地位,一度欲与中原王朝试争鼎。
相对于乱得安不下一张书桌的北方,南唐在文化艺术领域取得了特别重大的成就。宋朝初年,国家藏书不过一万卷,南唐的藏书竟达10余万卷,而且质量和校订精美得多。
境内学风浓厚,南唐的国子监与庐山国学,代表着当时中国学术文化的最高水平。不仅在州县普及了学校,而且民间也盛行办学之风,私人书院林立。为统一后的中国建立了充足的人才储备。宋代三百多年,原南唐故地所出英才为天下之冠,宋代的宰相、参知政事祖籍在江淮地区的,大约占了总数的三成,如刘敞、李觏、王安石、朱熹、陆九渊等宋学大师都出自这一地区。
所以北宋的文化主要是以南唐为基础发展起来的。宋代在许多方面甚至在命运经历上,与南唐惊人相似。
而相对落后的江西,福建与湖南这三个地区则取得了更为瞩目的成就,影响深远。江西与福建,从此跻身于一流发达地区,历时数个世纪。唐宋八大家中的宋六家江西独占其半,江西诗派一度成为文坛盟主。基础都是宋以前就打下的。不过江西属南唐治下,不算一国,这里就不多述叙.
福建在十国时期获得了足够资本,到了宋代,全国共举行了118次科举考试,录取进士3万多人,福建就占了7600多名,执天下之牛耳.时称“陕右兵,福建秀才,大江以南士大夫”皆号称天下第一。福建的建州(今建瓯),不仅是理学基地,其下属麻沙镇还是中国最大的书籍刻印中心,号称“图书之府”。泉州在十国已崛起为海内最大的国际港口,到宋代成为全球第一大国际港口,外商云集,盛况只有当年地中海的亚历山大里亚港可比,号称“光明之城”.闽地面貌变化之巨,可谓十国前列.
湖南在马楚前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虽最终大起大落,但留下的基础却保障了湖南继续得以繁荣兴旺。从条件上看,湖南久被视为蛮荒之所。论生产力水平远逊于江淮四川。论地利偏居内陆,三面环山,远不如面向大海的广东福建。物质文化基础被视同蛮僚,遑谈其他。论人口和城市规模,盛唐以四万户为上州,湖南全境无一个城市达标,而浙江各州则全部是上州。
湖南以农业为经济支柱,即使到了宋代,平均亩产量仍然停留在一石左右,比起江浙川闽动辄二三石,甚至五六石的水平来,根本不是一个层次。
然而偏偏在五代十国这个极端混乱动荡的时代,条件样样不如人的湖南却取得了令人难以置信的成就,以“地大力完”、“财货丰殖”的富强姿态令大江南北刮目相看。甚至向来瞧不起湖南,目之为荒卑之所的中原士大夫们也惊叹湖南之“富盛雄于列国”!
获得了史无前例的赞誉和羡慕。那么这个奇迹是怎么创造出来的?湖南在马楚王国的统治下,究竟是怎样因地制宜,一扫“湖、湘间群盗蚁结”的黑暗面貌,于乱世中“富强安靖者五十余年”的呢?
"大江东去,无非湘水余波",不为之树碑立传,又何以扬我三湘志气,长我湖湘精神?
这一切都得从一个人说起。
他叫马殷,一个今天绝大多数湖南人从未听说过的人
日期:2011-01-26 15:29:15
第二篇 魔兽横行
马殷,字霸图,生于唐宣宗大中十年(公元 年),河南许州(今河南许昌)鄢陵县人,《资治通鉴》则认为他是许州扶沟人,从出土的《楚王马殷纪功碑》来看,《资治通鉴》的记载有误。
马殷在统治湖南后,为了显示身份的高贵,常自称是东汉名将马援的后人。脸上贴金的事情,在历史上屡见不鲜。御用的封建史家更是以阿臾奉承为职业精神,谁得了志,谁就是龙种,原来是跳蚤的,也楞要说是龙种。连太史公司马迁也不能免俗。所以学者杜文玉就认为,马殷此举是典型的攀附。
不过马殷以马援后人自居,倒也不是全无根据。湖南本土的学者罗庆康先生就指出,根据《后汉书》所载,马援的第三子马光被封许侯(河南许昌),子孙在此繁衍生息,马殷是马援的后人,可能性至少不等于零。
其实祖上阔过又如何?阿Q也说祖上阔过,被赵太爷狠狠扇了一巴掌。刘备的老祖宗还是锦衣玉食的中山靖王刘胜,家道中落后,还不是照样靠卖草鞋活命。
当马殷出生时,许州马家的家势不知道衰落了多少代,连马家资格最老的长者,也记不清他们的祖先最后的辉煌是在哪个年代。马殷的家境一贫如洗,史书对他的早年生涯几乎没有任何记载,可以肯定的是马殷没有受过什么正规教育,但他却继承着马家人忠厚朴实,勇敢磊落的品性。
穷人家的孩子,要钱没钱,要势没势,进不了书房,上不得庙堂。只能在社会底层苦苦挣扎。要吃饭,就得会一门手艺,
历代草根出身的英雄豪杰中,许多人都有自己的一技之长,刘备会编草鞋、刘裕会编草席,只有和马殷同时代的那几个强人不务正业,朱温偷锅、王建盗驴,杨行密也常干无本“买卖”。马殷却本本份份当了个木匠。
其实除了马殷之外,历史上还有一个大名鼎鼎的木匠,就是明熹宗朱由校。朱由校治国虽低能,可他的木工活却做得巧夺天工,他衣食无忧,玩木匠活纯粹是吃饱了撑出来的。
而马殷靠做木匠也只能过着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那个时代,天下已乱了百来年,军阀割据,民不聊生。大家都穷的只剩下一条裤衩,谁还有闲钱雇人打家具?马殷有时蹲在街头等上一天,也不见有一个主顾上前问话。
饥饿,贫穷,这就是马殷最“忠实”的伙伴。
所以连老婆也娶不上,直到四十岁时,还在当着老剩男,抬头见天,地头见地,孓然一身,所谓赤条条来去无牵挂。这大唐好歹曾是世界史上响当当的强盛帝国,怎么会让他的人民沦落到这般光景呢?
唐朝的基业,靠的是均田制和府兵制两根柱子。即老百姓从官府那领一份田产养家,农闲时参加军训,打仗时自带干粮去边疆为朝廷卖命,虽负担不轻,但好歹有份家业。可是唐代的政治结构却很有问题,它还继承着一项很坏的遗产--门阀贵族。如果说宋代皇帝是与士大夫共治天下,而唐代则是与这群世阀寄生虫共治天下。
贵族是世袭的特权阶层,仅凭出身门第便可坐享高官厚禄,拥有垄断权力的资格。比那些苦读不已,靠学问搏上位的宋代士大夫们远为糜烂和倒退,他们对农民土地的占有,毫无止境。所以均田制面临着剧烈的土地兼并和自耕农大量逃亡的威胁。
早在武则天时代,就有人上书,说天下人民“逃亡过半”。农民没了土地,只好沦落为贵族官僚的封建庄园的农奴,地主经济向领主经济倒退。而自耕农的剧减,又破坏了府兵制的基础,政府征不到兵,只好改向社会募兵,这一来,边疆各军区的将帅们就有了招兵的大权。
久而久之,拥兵自重、将强君弱的局面就是势所必然了,孳生出一批割据一方的藩镇军阀。安史之乱就是募兵制募出来的恶果。到中晚唐,中央政府对地方的控制力江河日下,一方面农民被贵阀逼得越来越难以活下去,另一方面藩镇势力愈演愈烈。
形势发展至此,有识之士意识到:大唐事,不可为矣!
唐宣宗大中十三年(公元859年),浙江爆发裘甫起义。
唐懿宗咸通九年(公元868年),淮河爆发庞勋起义。
唐懿宗咸通十五年(公元974年),私盐贩子王仙芝在山东长垣(今河南)率众起义。第二个,另外一个私盐贩子黄巢起兵,与王仙芝合并。
从中国历史循环发展的特点来看,但凡上层压榨的越狠,人民反弹的强度就越高,大起义对旧社会腐朽事物的荡涤也越彻底,历史进步的阻碍变少了,新的统一王朝和较清明的政治就有了重建的土壤。
公元881年,黄巢率六十万农民军入主唐都长安,实现了青年时代那“满城尽带黄金甲”的雄心壮志。攻克长安后,受尽压榨的农民军展开了残酷的阶级报复,对皇室、贵族、衣冠豪门大开杀戒。不仅“宗室王侯屠之无类矣”而且“捕得官吏悉斩之”。一时间大快人心,真是天街踏尽公卿骨。
但是,黄巢起义虽然永久性消灭了士族门阀,却消灭不了凶恶的藩镇。
各藩镇的节度使们各个手握重兵,他们有的是世袭一方的汉族军阀,有的是凭军功上来的胡族新贵。在各自的统治区内称王称霸,说一不二,长安城中的真皇帝拿这伙强贼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大唐天下,土崩瓦解。
但藩镇对朝廷能哄则哄,能赖则赖。而对农民起义军,则视同死敌.从长江到黄河,各藩镇密切合作,协同作战,摆出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的疯狂姿态,大肆屠杀农民队伍。黄巢起义军不过是群揭竿而起的农民,根本打不过这伙职业杀人集团。再加上农民兄弟在政治上的不成熟,最终轰轰烈烈的大起义来如雨,去如风,烟消云散。
但这场壮烈的大反抗,也给予腐朽的唐廷致命打击,变得奄奄一息,成了强藩们的傀儡。从此大江南北,群魔乱舞,九世纪下半叶的中国,正式进入了藩镇兼并,军阀混战的时代。
天下之大,别说“放不下一张安静的书桌”,连一张刨木床也没地儿搁了。
马殷再也当不成木匠了,唯一的活路就是跟上某个藩镇当兵。这是一条充满血腥和危险的谋生之路,然而在那个世道,能活一天是一天,还能吃口饱饭。
马殷家乡许州与蔡州相邻,在广义上讲同属淮西近缘。而淮西这块地方,地处中原大地的腹心。所以本也是"富全之地".可唐朝强盛之时,朝廷却将这里当成了安置大量异族战俘的地方。因为这种举措,淮西地区渐渐发生变异,最后竟面目大变,成为一个曾令人谈之色变的恐怖地带。
其实对于被征服的外族的安置问题,就是英明的唐太宗也很头痛,有大臣建议将他们内迁到河北和今天宁夏甘肃的边境上,为国家守边。这一方案遭到“名嘴”魏征的极力反对,魏名嘴认为这将会给国家造成“腹心之疾”,还不如打发他们回到草原老家拉倒。唐太宗岂会放虎归山?最终没听魏征的话。
从此河北渐渐严重胡化,逐渐形成了三大藩镇,河北民风变也被感染得强悍逞武,不习诗书,名门出身的秀才甚至连儒家的圣人周公、孔子都不知道,平日只喜欢击球饮酒,走马射兔,言语间感兴趣的都是攻城略地之事,被中原士人鄙视为不知礼义,只会以骑射为能事的野蛮地区。
淮西则比河北更厉害,不光胡族人源源被迁于此,
后来安史之乱爆发,唐廷又从河朔边疆征调了大量边防军,这些来自边疆的胡籍或胡化的汉族边军在战后又滞留于淮西一带,这下搅合得更热闹了。
原本淳朴的民风变得极为凶残好斗,野蛮暴戾,浸染得完全迥异于四邻八方,令周边地区侧目,“小人君子咸谓为蛮貘之域”。多愁善感的大诗人李商隐曾吓得不轻,触目惊心的描述这个离洛阳并不遥远的地方:“淮西有贼五十载,封狼生貙貙生罴。不据山河据平地,长戈利矛日可麾。”
安史乱后北方藩镇林立,淮西更是表现突出,对唐政府大打出手,其间又“招四方亡命,以实其军”,以一隅无险之地,对抗唐朝中央长达六十年之久。
甚至打到最后主帅都扛不住要投降了,淮西士兵们依然拿起武器,和朝廷顽抗到底,“犷戾过于夷狄”。以致史学大家陈寅恪先生断言:这里的人已经变种啦!
淮西后来虽告平定,但只是上层被打垮了,民风却相习未变,社会上的市井之徒不习诗书,要么投军成为职业武夫,要么结伙当私盐贩子和强盗。这里又是邻近运河动脉,江南财富都经过这根虹管向中原输血。自隋以来就是盗匪滋生的聚集地。现在挨上这么一群活阎王,朝廷之心惊胆战可想而知。
等到马殷投军时,被黄巢起义荡涤得奄奄一息的唐王朝已是风雨飘摇,天下强藩蜂起,引发了又一次藩镇大爆炸,淮西这头饿得太久的猛兽,已经失去了控制!
当时淮西的领头人叫秦宗权,马殷跑到其大将孙儒帐下当兵。这两人都是千古罕见的活阎王,残忍程度又超乎淮西悍夫之上,唐末百姓比哪个乱世的百姓都不幸,赶上了如此登峰造极的一对组合。
久为文明之风浸润的中原大地,没人敢去挡这群野兽,他们挥兵四出杀掠,如同风卷残云一般,瞬间就席卷了二十多个州,兵锋走偏时,甚至一度波及四川、淮南和两湖。马殷所在孙儒部队战力最强。
孙儒比秦宗权更凶,别看他名字挺文气,杀起人来阎王都怕。
他盯上了一个华丽的目标:洛阳。
洛阳是帝国的东都,黄巢大军攻下这里之后,这里尚且“闾里晏然”,繁富不减。如今碰上了孙儒这群煞星,惨遭灭顶之灾,片时化作焦土,财宝妇女让孙儒满载而去,留下的却一个“白骨蔽地,荆棘弥望”的洛阳城。后来的地方官上任时,昔日人口百万,号称“雄都定鼎地,势据万国尊”的帝国东都已只剩一百多户奄奄待毙的难民!
孙儒的破坏力如此骇人,河阳节度使诸葛爽却不知死活,还张罗着准备抵抗,双方在洛水干了一仗,这诸葛爽可不是诸葛亮,被揍得吱哇乱叫,找不着北。幸好借着一双兔子脚,算是拣了条命。孙儒一路猛追,吓得郑州刺史李璠丢了城就逃。守河阳的诸葛仲方也跟在屁股后面逃。黄河两岸,孙儒所攻者破所当者亡,如入无人之境,马殷也表现出非同一般的卓越才能,“以勇闻”(3),很快升为裨将。
以淮西的硬战功夫,天下似不足取。
可百年以来,野蛮习气已浸透了淮西武夫们的骨髓,这群食肉族“安于暴毒而恬于博噬”,已经很久没有闻过人血的气味,眼里只有杀人放火,世上再没有比这更快乐的事情。哪管战略宏图、深谋远虑为何物?只知道四处暴走,“无霸王计,惟乱是恃”(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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