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城黑道纪实

作者: 燃尽忧伤

  雄哥走了快两年了,这两年里,我无时无刻都在怀念他,想起他对我的情义,想起他对他身边每一个兄弟的好,想起他的风雨人生路,他从一个街头的"打仔"成为滨城黑道的大哥,很有传奇的色彩,我一直想写些文字悼念他,每每想到他的音容笑貌,我就无限哀伤,把这些真实内容写出来,我需要极大的勇气和支持,年初我打电话征求我那个文笔最好的兄弟,他说:"你疯了,很多事是不能发表的",可就在清明将近,我希望用心地用文字表达对大哥的哀思,雄哥,希望你在那边一切都好.

  既然是纪实,那就是实实在在的,发生在我出生并生活了30年的城市的真实事件,出于大家理解的原因,我不得不隐去大部分人名,时间及地名,纪实里面的不少人在黑帮火并及政府的严打中走了,又或在监狱里服刑接受改造,活着的目前仍有活跃在那城市里的"地下世界"的大佬级人马及远走外地逃避缉捕的朋友,我对我写出的文字会不会对现实中的人物造成不良影响感到忐忑不安.

  "人之初,性本善",故事里我的那些兄弟,很多是从小长到大的又或是有十几年的感情,我觉得那个时候走入黑道的人,有特定的环境和背景,老一辈的江湖人物都是讲道义,讲家庭责任,讲兄弟义气的人,随着经济日益发展,在笑贫不笑娼,成王败寇风气盛行的今天,黑道逐渐对社会产生了日益严重的危害,电视报纸,报导出来的黑帮事件,总是给人深恶痛绝的感觉,可我接触到的那个"团体",许多都是把情义看得比亲情还重,为了兄弟,能抛弃一切的活生生的热血人物,我内心深处,从来把他们当成是兄弟,尽管他们也有很多人性丑陋的一面(我也是),可谁又是真正的君子?!

  2006年3月的一个下午,我还在家里打游戏,我的手机响了,一看是陌生电话,我客气接听 "你好"?
  "兄弟,我" ,"哈哈,是刚兄,昨天晚上的球你赢了吗?"我一看是在滨城做警察的同学阿刚,就准备和他好好调侃下,他最近赌球赌的好霉
  "雄头出事了,前晚在百乐殿,他们开了6枪"我一下子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有人死吗? "
  在滨城,没有死人,就表示有很多事情是可以大事化小的,甚至最后不了了之......
  "两个重伤,还在医院,派命(我们那边对警察的尊称)已经掌握了雄头的名字和车牌,事情很大,我刑警队的兄弟说要成立专案组,叫雄头小心了" 不等我回话,他挂了线.

  我定了定神,换了手机卡拨打几个号码,全部是关机,犹豫了一下,我拨通东哥的电话,他是滨城的头面人物.
  "东哥,我,阿海""呵呵,你啊,在省城工作顺利吧,什么时候回滨城喝两杯?""东哥,雄哥的事知道不?"电话那边沉寂了几秒,"电话不说这些,来滨城找我喝酒啊",我知道事情严重了,"好,东哥,再联系"
  因为前晚陪客户喝酒喝的好醉,第二天我关机睡觉,现在很懊恼了.
  傍晚7点,我手机又一个陌生电话响了,"海哥,我是狗仔" .狗仔是雄哥的一个小弟,跟了雄哥4年了.
  "怎么样?""大哥出事了!","我知道,少讲废话" 对狗仔,我无需客气.
  "大哥让你买张新卡,打现在我这个电话告诉我,他8点给电话你"

  8点,我新的手机卡响了.
  "嗨,兄弟"雄哥居然还有笑声,我感到宽慰."大哥,说"
  "你开着机,两点我们会到你那里一下" "知道,钱够不够?""别担心,有,见面谈"电话挂了.
  那是我离开滨城到省城工作的第4年,我离开滨城及那些黑道恩怨已经4年了,过着比较平静安逸的生活,雄哥这几年合伙开矿,入股滨城基建工程,环境很是不错,他除了了惯例来省城玩和办事,偶尔让一些兄弟来我这暂住几天,我知道,这次事情非同小可,可能我的平静生活会告一个段落,可无所谓,他是我出道以来仅认的一个大哥,付出多少我都会心甘情愿的承受,这,就是我理解的兄弟 含义!!

  接触黑道,时间还要往前追溯.
  我是在1988年读高一的时候认识雄哥的. 那时候,我刚考入市区的重点中学……
  交代一下,我出自部队大院,父亲是军人干部,我们几个玩伴从小在大院飞沙走石,尽情享受着年少气盛带来的无忧和快乐,因为天不怕地不怕(在外面惹了事,部队大院总有人保我们这群野马),我与几个年龄相仿的伙伴结成了铁哥们,他们是:
  阿招 ,父亲是广西军区调来舰队的一个干部,国字脸,眉毛长得连在一起,年纪很小脸上就有杀气,性格耿直,只是比较冲动.他有一个哥哥,很早出去混了,因打架,给派出所抓了几次,在大院很有点威望.
  大腿, 父母山东籍的,在同龄中个子算高了,很讲义气,经常干些我们认为很傻的事.

  阿裸, 我们里面家庭环境最好的了,属于我们这群野马里的老好人.
  哈叔, 很调皮的孩子,经常偷鸡摸狗,成长以后反而变得有点木呐了.
  牛逼逼, 这是个搞笑的家伙,是我们的跟班,他爸爸打他总是往死里揍的感觉,他是属于你叫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没有脑子的一个.
  南屁股, 他的外号很滑稽,瘦高个,他很好色,喜欢撩女孩子,小时候参加过体校训练,身体素质很高,身手很好,到后来他当了兵,可几次差点被遣送,他爸爸没少花钱,托关系才搞定,因为他,我们才正式惹上了黑道.他的妹妹长得很漂亮的.
  小三,他哥哥早年参加了我们滨城的黑社会性质团伙”黑猫集团”,用三菱刮刀捅人至重伤,碰上1983年严打,判了重刑,所以他在大院很嚣张,但人心地不坏.

  其实,我们出身和家境并不差,我们几个伙伴在我们所处的开发区中学读完初中,开始按升中考分数录取线被市区高中录取,我从小就是很聪明的人,读书一点都不费力,虽然性格桀骜,可在我们开发区初中,我应为成绩好,一直是班干部,升中考,我是我所在的初中,仅有的被重点中学录取的3个人之一,阿招,阿裸,南屁股,哈叔,小三全部被录取到面上中学---滨城第四中学!

  我还记得被重点高中录取,我家里摆了一台酒席,请了几个领导庆贺,父母很是高兴,我当时也想,我要好好读书,将来会去做一名医生或者科学家,心里唯一觉得别扭的就是和几个死党不在一个中学了,我当时怎么也不会想到,去市区读书,彻底改变了我们几个人的命运,而且,市区的环境,是那么复杂.
  我不得先不介绍一下我生活了30年的滨城,它有近600万人口,是一个比较的大城市,历史上,它做过法国的殖民地,因为是沿海城市,又是第一批开放城市,接触外来的东西很早.这里民风彪悍,官府腐败,加之山高皇帝远,滨城除了几个轰动全国的大案上了全国性电视,一般的问题,在当地都搞定了,走私大鳄,工程老板,娱乐界富豪,赌场大亨,买通官府要员,眷养黑恶势力,造成滨城地下世界在很长一段时间的暴力火并及重大伤害案私下可以了结,而滨城的彪悍民风正是这特殊时段的干柴烈火.在很长的一段时间,人们惹上是非,很少想到的是借助法律手段,而是通过地下世界的朋友解决.举个例子,在滨城撞车,哪怕是很小的碰撞,车主双方都会打电话召集黑道朋友来讨个说法,这样就出现了若一方不服软,很快就变成流血冲突,而黑道人物早期往往为一些这样那样的小摩擦,结下梁子,引发后续碰撞,非打个胜负出来不可的后果.

  80年代中后期,滨城开始提速发展了,走私,色情及娱乐业迅速发展,我们那时候看的影视作品,津津乐道的就是香港警匪片,<<江湖情>>,<<旺角卡门>>,<<喋血双雄>>等等,很小,心里就知道要讲义气,做兄弟,有今生,无来世,配合滨城特殊的人文背景,注定我们不是平淡过一生的人.
  滨城市区分为南区和北区,连接南北区之间的,正是我们大院所在的开发区,在3区之间,有不少城市农村,南北区以外,又有两个大的郊区及一个海岛,它还下辖5个县城.整个90年代,是滨城黑道横行及互相火并的年代,各个区之间及区内部,没有真正意义的老大,那时候流行一句话:"给面子叫你大哥,不给你面子就不是你就是我了".
  在谁也不怕谁的年代,象雄哥这样的人,必须靠打上位,回忆他的早期上位过程,总让我想起苏联红军攻打柏林,要逐街争夺,当时在一个街区能树立威望,都意味着你有一段辉煌历史了,何况雄哥最后成为南区真正意义的老大!
  在我写的故事里,有些场景很血腥及暴力,读文章的人,可能感到不可置信,可那都是真实的事件,即使我到省城过了几年,我在省报读滨城的时事,仍不时出现的是"村斗,手榴弹炸人,冲锋枪火并,又或是滨城再一次开展严打,打黑务必除恶之类的标语......"这些年,政府大力整顿,不少黑道响当当的人物进了监狱受审,社会治安已经好转了很多,可民风及人们的观念,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转变.

  我至今还清楚记得我第一天去上高中的情景,那天,真是天公作美,阳光明媚,我们部队大院有班车,接送南区的工作人员往返开发区大院,每天早上7:00中午11:00及每天下午1:45及5:00从大院出发,我们这批野马,理所当然的变成了上放学的乘客.从开发区到南区我的学校,班车要20分钟,到第四中学要30分钟(很多时候我们也选择骑自行车来回).那天我们早上6:40到了班车集合点,我一看,阿招,牛逼逼已经坐在后排了,穿了四中崭新的校服,我也穿了我中学的校服,大家看起来精神奕奕,我一上车,前排几个熟识的叔叔,阿姨已经点头致意"小海,高材生啊,象你爸",我逐个点头招呼,礼貌得不行,阿招一把扯我坐下,满脸鬼笑:"我刚才发表宣言了,车后排颠簸,大叔大嫂们都坐前排啦,我们年轻人尊老爱幼,以后坐后排这些苦差我们自觉包了!!"我一拳打到他胸口上,笑道:"别惹老人家,我们第一天坐车啊" 正说笑,南屁股,小三,阿裸,哈叔也背着军用书包来了,校服都很合身,除了阿裸,因为校服明显大了些,他把袖子卷了一圈.哈叔一上来就说:"怎么后三排不坐人啊?" 牛逼逼小声说:"以后是我们固定包厢了" 大家笑做一团.

  大腿迟到了几分钟,我们大院那个死司机鸣了几次喇叭,因为我们在后排叫的凶"还有一个没来,开车的死全家!" 他才没有造次.大腿一上车,班车就发动了.
  大腿屁股没坐稳就说:"牛逼逼,你爸昨天和你妈又干上了?"(他两家对面屋)
  我皱了皱眉,牛逼逼的家庭关系一直让我纳闷,他两兄妹,父母一吵架,就把气撒在他们身上,夫妻对骂完,就打孩子,牛逼逼没给少揍.
  阿裸喊:"牛逼逼,别怕,等你爸老了,你就放他"(放,我们的意思就是狠揍)
  牛逼逼赔了个笑脸"别瞎说"大家嘻嘻哈哈开始调笑牛逼逼,无非是挑拨离间父子关系什么的.

  南屁股走到我身边,附耳说"昨天光胜哥找你,说你要是去南区上学遇到麻烦,尽管找他"
  光胜是我们开发区混混里的招牌式人物,他是开发区最大的城中村--黄乐村的混混头,比我只大三岁,可是长的一副屠夫相,加上出来混得早,显的很成熟,一次因为和我们大院的门卫发生冲突,打了一架吃了亏,纠集了2~30人拿着家伙来大院闹事,在我们大院很声名狼藉,可他和我出奇地投缘,我和他交往,看不出他有什么坏,我们感情一直不错.

  我对南说"哪会有什么事?见到光胜说他家入伙时候我们都会去"当时我不会想到,光胜以后会和我有那么多事情发生的.
  这时小三点了根烟抽,一时烟雾缭绕,前面的一个阿姨不满了,"后排别抽烟啊,下车再抽"小三这小子,喊道"我感冒了,医生说不抽不行"
  一边拿出他的一包烟,阿招和大腿马上拿过每人分了一根,我们边喷烟(其实都不是烟民,除了小三)还夹杂咳嗽,"是啊,气管炎必须抽烟" 那阿姨把车窗全打开,无奈听我们在坏笑.
  我所在的重点中学座落在南区体育场侧面,有前门及侧门,内有三栋教学楼,分为初中部,高中部和实验搂,比起我们以前的中学,,是气派多了,第一天惯例是开学典礼,我留意了全校的学生,发现很有几个漂亮的小妞,市区中学的学生,衣着和气质都好些的.
  开完典礼,我们要开班会及打扫卫生,我分在高一(2)班,全班43名学生,大多眼神纯朴,笑容友善,全班有31人是原初中部升上来,其他是面上中学考核进来的,班主任姓沈,带着个眼镜的女老师,班会上她宣布暂由原初三2班的班长梁旭做我们高一(2)班的班长,沈老师做了开场白后,由同学每人1分钟介绍自己,梁旭先说:

  "我叫梁旭,今天很高兴又能认识新同学,我们会一起度过高中三年的学生生活,希望我们共同进步,谢谢大家"
  掌声一片.
  其他的同学逐个发言,我发现面上中学考进来的,讲话都比较紧张,一个叫王智的同学给了我比较深刻的印象,他和阿招一样,眉毛又浓又密,骨架很大,肌肉很强壮,嗓门也不小
  "我叫王智,我初中就在这个班,我有个花名叫一伯(笑声),我是学校游泳队的,欢迎大家和我去游泳!"
  到我了,我朗声道:我叫陈海,来自开发区中学,除了帅之外,我还有很多优点(场下大笑),希望和大家一起度过快乐的高中生涯".

  分配座位时候,王智居然就坐我后面,他捅了我后背一下,眨了下眼"会游泳不?" 我说:"小时候,他们都叫我浪里白条"大家相视大笑,距离一下拉近了,搞卫生的时候,他已经亲密地搭着我的肩膀,"走,去小卖部,我请你喝汽水".
  来到小卖部,我看到智和几个一看就是小混混的学生打了个招乎,他们很容易辨认,梳着郭富城式的汉奸发型,校裤并不是学校统一派发的,而是时下流行的"萝卜库",穿比较贵的皮鞋,脸上带着邪笑,看得出周围的同学怕他们,他们会强让一些人请他们喝汽水,见到漂亮女生,就上去调戏,但奇怪的是有几个漂亮的女生似乎很喜欢他们,在打打闹闹.

  王智小声对我说,这几个家伙在学校很横,为首的那个理寸头的叫杨骏,外号拳王,还有一个脸上长满痘的,叫海峰,还有刚才拉女孩手的,叫黎明,剩下几个是他们跟班,你别惹他们.
  哈哈,重点学校也有这样的人物,我感到有些高兴,直觉告诉我,估计这几个人会和我有摩擦的.
  我对智说"别怕,也串不到哪去" .王智的话倒令我吃了一惊,"他们有什么好怕,只不过是"阿姐"的追仔(就是跟班)罢了,阿姐看到我姨丈,还要叫大哥呢"
  我问"谁是阿姐?"
  "阿姐这两年在东风街响号,手下有几个人,也没什么,我姨丈是鸡仔成,成哥"
  " 哈,真有趣,鸡仔成我听说过,是老前辈,打架不要命的主,现在在避风塘做虾生意"

  智也有些吃惊,"你也接触这些,你们开发区中学有外面说的那么乱不?"
  我淡淡一笑"很乱,可没人惹我们"
  就这样,我和阿智成了好友,每天课间都在一起,他讲了很多南区黑道的事我听.学校生活很宁静,我与每个同学都相处愉快,两周后,我更成为2班的组织委员.
  可我的直觉是对的,我和拳王他们的冲突在开学不到三个礼拜就发生了.
  四中管理很松散,阿招他们每天都比我们早放学一个小时,一个礼拜,他们会三次放学后到我中学后门等我,南屁股好色的毛病又犯了.

  那天,我正在上自习,我们高中下午两堂课后还要自修一堂课,我听到侧门传来熟悉的口哨声,阿招他们到的时候,总是先在侧门围墙外吹下口哨,好不容易下课铃响,我收拾书包就下楼了,门口一看,阿招,南屁股和大腿都在,阿招和大腿坐在单车后椅上,晃着二朗腿,南屁股两眼放光地盯着几个女生,那时早恋现象比较普遍,我们学校初三几个长得很不错的女孩,总有流里流气的人在门口接送,南屁股盯着的一个,叫李琪,是初三的女生,身体发育的很好,鹅蛋脸,穿着紧身的牛仔裤,扎着马辫,南屁股正有一搭没一搭的引她说话,见到我来,南屁股赶快拉着我,"哇,这小妞够风骚的,介绍介绍" 我说,"自己去介绍啊,她叫李琪,是初三的,好像很多人追她"

  南屁股屁颠屁颠地过去,"李琪,我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了,以后你晚自修我来接你咯,不怕别人欺负你了".
  李琪说"不用了,谢谢咯,叫你妈接你吧"
  我正在笑,突然看到拳王,海峰,和两个跟班面色不善地围住了南,我对阿招和大腿说了声"喂",就迎了上去,海峰已经一把揪住了阿南,问"四中的? 搞我条女?"拳王确实是练过拳击的,一拳已经打在南的小腹上,南没有想到,也许正在发春梦吧,哎哟一声退了两步,我那拳也到了,狠狠击中海峰的面部,在他倒退顶住墙面的同时,我用膝盖往他小腹也来了下狠的,双手左右开弓,拳拳到肉,他眼神里有惊愕也有不解,在我们中学,估计他想不到有穿同一校服的人敢攻击他.他们那两个油头粉面的跟班傻傻地看着,不敢动手.

  拳王身强力壮,对付阿招和大腿两个,可练多少拳击,也挡不住两个打惯野架的人的招呼,拳王步步倒退,阿南已经抄起一块转头拿在手里,连续几砖砸在拳王身上,拳王转身往学校里跑去,我也放过了海峰,他两人边跑,边喊"你们别走,等着",阿招他们想追,我一把拉住了,阿南把砖头狠狠飞了过去,没有中,砖头在地上跳了好几下.
  我对阿招说,"走吧,等等保安就来了."
  李琪目瞪口呆地看着,我对她笑了笑,说"没事的,你走吧"
  阿南瞪个牛眼,怎么不进去放他们? 我呵斥道"别搞事了,学校知道不好"
  我们转到后门停车场,班车刚好到,阿招他们上车就和阿裸,小三描述刚才打架的场面,各个眉飞色舞,我也吹嘘了几下,我心里知道,明天,我还有麻烦的,可心里一点都不怕,只是有些担心学校知道.
  在滨城,打架输了,报派(就是报案),是很丢人的事情,除非你彻底服软了,又没有办法,才会选择这个下策,事实证明,海峰他们既没有报案也没有对校长说,只是这回,"阿姐"来了!
  第二天一早到学校,王智就赶忙叫我,他说:昨天你和拳王他们干上了?" 我点点头
  "昨天晚上自习课,拳王他们来问我你的情况,阿姐的两个干将来了学校后门,放话说今天要搞你."
  "没事,是祸躲不过,来了就来了"
  "阿海,我们是打不过他们的,我们在读书,阿姐他们在东风街,每天都能来学校找我们"
  我听到王智用了我们这个词语,感觉很感动,患难见真情,一点都不错.
  "智,好兄弟,你听我讲,一,你别搀合,这是我和他们的事情,他们先动手的,道理在我们这边. 二,我分析过,拳王现在背着留校查看的处分,海峰是记过处分,他们不敢去的太尽."
  智说,"今天放学,我和你一起走".
  我拍了下他肩膀,"有什么事,我要受伤,你送我去医院好了,别连累你."

  我们学校在早上要集体在操场上做早操,我看到了拳王,他恶狠狠地盯着我,海峰的脸上青了一大块,用手指指了下我,意思是你死定了.果然,在学校,他们不敢动手.他的一个跟班走过来,低声说:
  "有种,大家说好,谁都不能报告学校"
  "去和他们说,够姜(够狠)就打下去,谁也别报告."
  那跟班把话传给他们,看到海峰他们显得有点吃惊.
  边做操,边在盘算,昨天打完架,我大院的几个哥们全没有当一回事,他们都在担心学校会否来处理,没有想到会碰到这事,不过几个都说好下午会来,而且会带"架生"(武器)来.
  第三节课的时候,王智居然没有在我后座,我问梁旭,她告诉我王智家里有事,请了两堂课的假,我倒有些失望,人在恐惧的时候,会选择逃避,不过,毕竟萍水相逢,而且我也不想连累他.

  我上课老在走神,想着怎么处理这件事,我想,拳王他们只不过是阿姐他们的追仔,外面的混混来学校收追仔,无非是一种利用关系,关系并不是很铁......
  最后我打定主意,只要打不过阿姐,我就抓住拳王他们没完,打到他们服软为止.
  最后一节课一下课,我去窗外望了下,侧门蹲着几个青友(我们那边对社会混混的称呼),拳王他们几个都在,我吃了一惊,中午就来了,我们班车没到,今天估计要吃亏,但在我们观念里,只要采取翻墙溜走什么的,就代表以后会很没面子,而且,才下到楼下,海峰和两个跟班已经挡住我了:
  "陈海,我老大要见你,走,侧门"
  这时,王智居然跑了过来,他居然没走.
  "海峰,他是我兄弟,你不要把事情搞大."智把手搭在我肩膀上.
  "一伯,没你事,他当那么多人面打我,仇结定了"
  "智,你回家吧,没事,海峰,不关王智的事情,走就走"
  王智仍没走,他和我一起走,在我耳边低声说"我知道阿姐会来,刚才去和我姨丈说了,说是我们两个的事情,他等下就到,我们现在别出去好了"
  可这回由不得我们了,侧门进来两个青友,一下把我们夹在中间,走到侧门,我拳王指了指我,三个蹲在地上的青友起来,其中一个身材粗壮,留着小胡子,满脸暴戾之气的哑着声音问:
  "你跟谁玩的?"

  我心里也突突跳,感觉手心都是汗,心想,今天是跑不掉了,我推了智一把,说:
  "我没跟谁,昨天他们先动手,这件事不关我同学事"
  智急了 "阿姐,我是鸡仔成老戚 (亲戚),不要把事情搞大"
  阿姐说:"你成哥老戚? ,那不关你事,有什么事你可以找我们"
  "你",他指了指我,"跟我们走,你配合,我们不在这打你"

  智对我的友情,让我反而定了下来,我知道不能跟他们去,这里黑道喜欢"盖友"(胁持人到没有人的地方)折磨,我望着阿姐,说:"你在这里动手吧,拳王他们死定了"
  拳王跳过来就想动手,阿姐一把推开他,叫了声"盖他走!"
  阿姐身边一个手臂文着青龙的,从裤带摸出一把弹簧"枪口"(枪口,匕首的意思,指一捅一个口子),一按弹簧钮,叭地跳出明晃晃的刀刃,一把箍住我肩膀,顶在我腰部,说"走不走?"
  跟阿姐一起来的一个脸色阴沉,又矮又小的,开声了:"那么串的读书仔,等我来" 他把手放进了裤袋
  弓张驽拔,千钧一发的时刻,我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响亮的声音:

  "阿姐,那么大阵仗啊?"
  我回头看到了一个长的有点象现在的曾志伟的人,带着两个人从后面慢悠悠地走过来,一个是刀疤脸,另外一个一身精干,有33~35岁模样.
  阿智先叫了声"成哥".
  明显看到阿姐脸上的杀气退去了不少,给了个笑脸 "成哥,我小弟们的事情"
  成哥上来和阿姐握握手,旁边刀疤脸递了根万宝路给成哥,又递了一支给阿姐,分别点了火.
  阿姐对那个矮小,脸色阴沉的家伙说:小庄,介绍一下,这位是鸡仔成,成哥"又指了指成哥旁边那个精干的人,"他是军哥,综合治安办的,以前也是下街的猛人"
  小庄脸上露出笑容,"成哥,军哥,久仰了"
  "噢,这个是我亲戚,智仔,这个是他兄弟"成歌指了指我,"细佬哥(小朋友)之间有误会,不打不相识嘛,不必扛枪扛炮"

  阿姐说"成哥你开声,就是一家人了,拳王,过来,和同学仔握握手"
  拳王很不情愿地伸出手,我握了下,感觉他手心也有不少汗.
  成哥说"昨天我还和地主轩吃饭,他还赞你们几个很帮得他手"
  阿姐满脸堆欢,"轩哥是我老大,成哥,那我们走了,你要是什么用得着我们,尽管吩咐"
  成哥道 "有空喝茶"

  阿姐带着人走了,那个小庄拍了拍我肩膀,自己叫了部摩的走了.
  我发现不少同学远远的围观,暗想,最好别让学校知道.
  成哥亲热地搂搂智,指指我,说"这小兄弟很淡定(镇定),你们要团结,别给人欺负"
  智裂开嘴笑了,"他叫阿海,是开发区的,我兄弟"
  那个叫军哥的说"我们不到,你们险了,阿姐最近风头不错.今天我和成哥还要和人谈事情,晚上叫你们兄弟一起,我们到富海酒店吃饭"

  我低声说,"成哥,军哥,谢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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