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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社会到底给了我什么——个传统武术弟子的自白
作者:
欧阳乾乾
日期:2011-3-13 14:53:00
2008年,天津,西青看守所。
一早我就醒了过来,上了个厕所,从床铺底下摸出一根烟来,坐在门边抽着。小劳作二牙也急忙从床上爬了起来,接了一盆凉水端到了我面前,弓着腰说:“乾哥,洗把脸吧。”
“你他妈吃错药了,你忘了乾哥习惯先刷牙后洗脸的吗!”大疤强在被窝里就骂了起来:“傻B快挤牙膏去!”
二牙慌了起来,端着水盆在我面前,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我笑笑:“先把脸盆放这吧,你去忙你的,我抽完这根烟,自己来。”
二牙得到大赦一般的急忙去了。我站了起来,坐在大疤强的床铺边,往地上弹着烟灰:“强哥,二牙这小子挺招人疼的,你别太凶他。”
“这帮渣渣,沉下去浮不上来的货,不勤训着点不行,就得练。”大疤强从被窝里坐了起来,揉着挂满眼屎的眼角:“乾哥,今天你出庭啊?”
“嗯。”我点点头,把烟头弹了出去。二牙急忙从地上捡了起来,摁灭了扔进垃圾桶里。
“咋样,有戏没?往上送礼找人了吗?”大疤强问的很直接。
“没找,天津我没亲戚,说不上话,送钱也是打水漂。”我又拿出一根烟续上了,顺手扔给了大疤强一根:“不过我的律师说了,希望还是挺大的。”
“靠,律师那张嘴咋说咋有,能信吗?硬货上不去,你是窦娥也白瞎啊。”大疤强点上烟,很老练的点拨我:“关系搞好了,硬货到位了,这才是最关键的,是内因。律师顶多也就算个外因。”
我笑笑不置可否:“事已至此,听天由命吧。不过我还是相信司法公正的。”
“天真,太天真了,你们这些大学生啊……”大疤强叹息了一番,话锋一转:“不过乾哥,你也别担心,如果真出不去,这头铺的位置就是你的,我睡二铺。”
日期:2011-03-13 14:59:46
“强哥,你说这话就没意思了,我无意跟你争什么。”我拍着大疤强的肩膀:“你就是这号间的老大,有没有我,你都是老大。”
“乾哥,你这人……说实话,我大疤强从没服过谁,在外面混的时候,谁不知道我打起架来就是拼命三郎,玩的就是很。我掂把菜刀出来,三条街上的混子没一个敢动弹的。就连我这脸上挂彩的时候都不带眨眼的……”大疤强指着自己脸上横贯眉间的一道大疤,拧着额头说:“可是乾哥,我大疤强真是服你了。你那是功夫啊,真功夫,我大疤强第一次碰见你这号人。拳术家?我现在还觉得是武侠书里的人物。要不是你进来的第一天,我让他们修理你,瞬间被你放翻七八个,还一掌拍碎了两块床板……我这是亲眼见的啊,要不是亲眼看见,别人给我说打死我都不带信的……”
我笑了起来:“不打不相识嘛。”
“行,你这朋友我交定了。”大疤强一伸胳膊弹飞了烟头:“在里面,咱是朋友,等以后出去了,咱还是朋友……二牙,我他妈的鞋呐?”
我洗漱完毕,好好平整了一下身上灰蓝色的囚服,静坐了一会儿,就听到外面喊我的名字。二牙把准备好的马甲拿了过来:“乾哥,叫你出庭了。”
犯人也有职业装,真有意思。我穿上马甲,默然念了一遍赵本山的经典台词,接着抬脚走出了号间。
日期:2011-03-13 15:00:44
我有些紧张,不是因为出庭,而是因为会看到父亲。他之前托信说,他错过了见马腾的最后一面,不能再错过我的。
我站在被告席上,上午没吃早饭,忽然特别想喝家乡的胡辣汤。
场内一片窃窃私语,我向旁听席上看去,很快便找到了父亲。他高大而瘦削的身躯笔直的坐在那里,看起来有些扎眼。这或许是父亲第一次走出那个贫瘠的县城,来到光怪陆离满眼繁华的城市。父亲的目光跟我相触,他的嘴角轻轻动了一下,悲怆的面容让他看上去苍老了许多,我的心里一动,晏五呢?他怎么没来。
庭审开始。对方律师站了起来,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头发上打了啫喱,向后梳的一丝不苟。他操着标准的普通话说:“审判长,我反对被告方要求把故意伤害改为正当防卫的请求。虽然可以证实十三名重伤人员都是由被告人一人打伤,但这并不足以构成正当防卫的证据。构成正当防卫的一个最为基本前提,是非超过必要限度的防卫。而由被告所伤的十三名人员中,均为重伤,其中一级重伤七人,全身骨骼与内脏有不同程度的断裂和大规模损伤。所以不能排除被告使用钝器对于受害人追加伤害的嫌疑。我请求定其罪名为故意伤害。”
“我不同意这个观点。”我的辩护律师说话了:“并没有被告人使用钝器的证据,并且被告人也从未对受害方进行过追加伤害。”
对方律师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我看过之前的笔录,被告人自称并未使用过任何凶器,也未对受害方进行过追加伤害。被告人称,致使十三名受害人受到如此严重的伤害,并非主观故意,而是由于他长期练习一种叫做【密传佛汉】的拳术,在与人打斗之时可以瞬间给对方造成严重伤害,甚至死亡,所以在自卫的时候无法控制力度。但是,我相信只要稍有些常识的人,都会知道这纯粹是无稽之谈。”
我看了看我的辩护律师。他坐在那里,嘴唇仿佛动了动,但没有说话。
金丝眼镜接着看向了我:“在法庭之上,讲求的是证据与推理,而不是一些虚妄的估测。被告人,你之前说过你练习的拳术能够致人严重伤害,对此你能提供什么证据吗?”
我沉默了一下,捏紧了拳头,接着一拳砸向自己面前的被告席台!“咔嚓”一声脆响,厚度将近四十公分的实木台面被我一拳生生砸断,靠着两边的铁拐角支撑着,行将坠落。
距离我最近的金丝眼镜触电般的向后跳开一步,眼镜差点掉在地上。全场一时间安静的鸦雀无声。我咧开嘴笑了:“我还没有运气。”
日期:2011-03-13 15:05:43
全场沉默了几秒钟后,我的律师站了起来开始说话,声音有些激动:“审判长,各位陪审员,被告人的证据已经展示的相当充分。我想如果拿一把铁锤的话给在座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做到如此程度的击打效果。是故意伤害还是正当防卫,这个结果已经昭然若揭,不需要我在此费舌论证。而我想在这里陈述的,是我们国家设置法律的意义。法律是为了伸张正义,保护公民而设,法律是为人性而服务的!法律带给人的应该是光明,而不是无可奈何的叹息。我们在这里做出的任何一个选择,都决定着我们的言行是否在挑战人性!如果说一个人面对十几个具有黑社会性质的暴徒行凶而仗义出手是有罪的话,那么请对被告人进行判决。即使是判其死刑,我也将无话可说。”
庭上陡然嘈杂了起来。
庭审结束后,当庭并无审议结果,我需要等待通知。由于刚刚庭审完毕,我可以和父亲有十分钟的会面时间。
“爸……”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用解释。我明白,这事不怪你。要是我,也会这么做。”我爸的声音听上去苍老了许多。
“晏五呢?”我试探着问,心里忐忑不安。
我爸没有说话,眼神里流动着悲哀的色彩。他拿出一个纸盒给我:“这里面是晏五的遗物,你看看吧。他之前特意嘱咐的,说要把这些交给师兄。”
父亲的话让我眩晕。我的心好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迅速坠落,狠狠的砸在地上,摔的一地残骸,七零八落。他竟然真的走了,应了我不敢正视的预感。
师兄,师弟,曾经跟我朝夕共处的熟悉面孔,从此以后,永不相见。还在世上的,惟我一人。
或许结果早已注定。拳术可以改变人的灵魂,却无法改变人的命运。
我接过纸盒,打开,里面有两张照片,是晏五跟我在塘沽炮台的合影。除了照片,还有一条骨坠项链,在链坠的上面刻着一个微微凹陷的“五”字。我的手指在上面轻轻的摸着,眼泪忍不住啪嗒滴落。
我爸点上一棵烟。他本来很少抽烟。青烟袅袅中,我呆呆的坐着。我爸问,你心里怨吗?我说,我怨。我爸问,你怨什么。我说,此生只怨佛汉拳。
白驹过隙,浮云苍狗。从我认识他们算来,已经过了十五年。
日期:2011-03-13 15:07:03
徐晏五是在我十岁那年来到我家的。他那看上去苍老的父亲带着九岁的晏五,还提着一麻袋花生和红薯登门造访。长年繁重的农活压的晏五他爸有些驼背,脸上留下的岁月痕迹格外的深刻。他握着我爸的手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的话,说他家前面有四个孩子,生下来不久都夭折了。最后生了这么一个,所以取名叫“五”。不希望他以后多有文化,多有本事,只希望他能练好拳术,健健康康的活下去就成……说完最后跟了一句:“晏五,磕头!”
呆头呆脑的晏五二话不说,“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咚咚咚”磕了三个头,然后叫了一声“师父。”
这是拜师的礼节。我爸赶紧把徐晏五抱了起来,说:“孩子在我这,你就放心吧。”
想到这,我就可怜起那位被生活折磨了一生,早已作古的老人。他的第五个孩子,终于也步了前面四位兄弟姐妹的后尘,给他的希望留下了一个这么大的遗憾。如果他泉下有知,会不会后悔当年送孩子来学拳的选择?
可惜的是,因为佛汉拳,一切过去已然形成,一段尘埃已经落定。
日期:2011-03-13 15:10:13
十分钟的见面时间结束了,父亲走了,回家乡去。谁都不知道判决会什么时候下来,他只能回家默默的等待着消息。我被狱警重新押送回号间,也在默默的等待着消息。
狱警刚刚关上号门离开,屋里的二十多个伙计们就“呼啦”一下围了上来,一个个挤着脑袋争先恐后的问:“乾哥,咋样?”
“去,去,你们给我滚一边盘床铺去!谁他妈的再瞎咋呼我就敲断他的腿!”大疤强喝散众人,给我点了一根烟:“乾哥,审的怎么样?”
“一般操蛋情况吧。”庭审完了,不管怎么样,我好像摆脱了一件心事,轻松了许多,脱了马甲,一五一十的把在庭上的情况给他们说了一遍。
“我靠……”眼镜胡首先惊叹起来:“乾哥,你这属于藐视法庭啊!”
“关!谁他妈让你瞎咋呼的!就你他妈的懂的多!”大疤强转头就朝着眼镜胡骂道:“就你懂法是吧,我们都是法盲?你还他妈的大专生呢,嫖妓不给钱这种鸡巴事你也能干出来?你以为你戴个眼镜就真是知识分子啦?还法律专业,我操,懂法你他妈的还进来?”
眼镜胡被骂得没局,只能讪讪的笑着躲避大疤强的目光,在铺上盘腿坐的更加猥琐。
大疤强教训完眼镜胡,又语重心长的对我说:“哎,兄弟,也不是我说你,你这一手玩的也太狠啦,本来就在人家手里攥着,你又搞这么一出,这不是自找麻烦嘛。”
我说:“反正就是那样了,伸头缩头都是一刀。今亡亦死,举大计亦死,等死,死国可乎。”
“啥?”大疤强一句都没听懂。
眼镜胡又忍不住发话了:“这是陈胜吴广起义的时候说的话。就是说横竖都是死,不如豁出去了。史记里面写的。”
“我操你个小妈的,让你闭嘴没听见是吧!耳朵眼里塞驴毛啦?”大疤强立马恼羞成怒,一边骂着一边抬脚就要踹。我急忙拉住了他,笑道:“强哥,强哥,别那么大火气。眼镜这也就是顺嘴出来了,他哪敢跟您叫板啊?”
日期:2011-03-13 15:11:17
“是,是,乾哥说的是。强哥我闭嘴,我不吭声了。”眼镜胡赶紧又往里盘腿坐了坐,不敢再多说话了。
“操,简直是无组织无纪律!就他妈训的轻了!”大疤强扔了烟头,重新续上,顺手又扔给了小劳作二牙一根。二牙立马屁颠屁颠的捡起来,放在鼻子上闻了一遍才舍得点火抽上。大疤强说:“不过你那一拳,也算是震了那帮家伙一下。那群鸟,看上去个个跟他妈人似的,其实哪个里面没掖着藏着什么事?只不过是没被揪出来罢了。还他妈审我,该我审他们才对!老子不就是打架砍人嘛,老子玩的光明磊落!老子一不贪污,二不受贿,三不糟蹋女人,老子还鄙视他们呐!要让老子当官,老子抓住那贪污腐败不干人事的,你看老子怎么剁了丫的!操……对了,乾哥,你是练得什么拳来着?”
“佛汉拳。曹州特产。”
“哦,你说过。佛汉,我忘了,这名字太生。”大疤强一拍脑袋:“我记得前几年,就在山东,也有一个练武的,练什么拳我忘了,反正这家伙老猛,也是一个人打十几个,不过下手太狠,光打死的就是七个,其他那些全都重伤。进去后直接被判了个死刑,挂了。那小子叫马什么来着……”
“马腾。”我扔了烟头,用脚踩灭。
“对,对,是叫马腾,你也知道这个人啊?”
我说:“那是我师兄。”
屋里的人都愣了。全用惊异的眼神看着我。大疤强愣了半晌,才问:“那个马腾,直接被毙了走链儿的那个,是你师兄?”
日期:2011-03-13 15:12:33
“是,我师兄。”
我又重复了一遍,靠着门边坐了下来。想到师兄,忽然间一股回忆的潮水瞬间就把我淹没了。我又想到了第一次见到他时候的场景。
那是晏五来到我家没多久后,父亲在屋里教拳,教大家练习“排打”。所谓排打,就是用手掌及手背反复击打装满了轴承钢珠的“铁布袋”,以锻炼手上的硬功夫。就在我打的筋脉生疼有些吃不消的时候,外面忽然“梆梆”的有人敲门。我急忙撤手跑了出去,打开门,外面站着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个头挺高,浓眉大眼,很像国产电影里面的那种正面角色。看到开门的是一个小孩,他愣了一下,接着才问:“欧阳师傅在吗?”
我扭头大喊:“爸,有人找你。”
我爸应了一声,从屋里出来了:“谁找我啊?”
那人上前迈了一步,先对我爸抱了个拳礼,说:“欧阳师傅,我叫马腾,大黄乡马营的,练拳也有五六年了,今天过来想让你看看,给指点指点,给句话。”
在我小的时候,家乡的武术氛围虽然开始没落,但还是很浓厚的,像这样的练武术的陌生人突然造访的情况也时有发生。“给句话”是一句比较谦虚的用语,意思是您给看看,哪里还练的不好,其实潜台词就是想过来切磋一下。
我爸赶紧抱拳回了一个礼:“客气客气,既然都是练武的,大家就交流一下。”
我的那帮师兄们也都从屋里出来了,大家站在我爸的身后看着。马腾扫了我那些师兄们一眼,又朝着我爸一抱拳,丝毫没有拘谨的说:“欧阳师傅,那我献个丑,就先演练一趟了。”
我爸还没来得及说话,马腾就已经走到了院子中间,站定,猛的一提腰,眼睛陡然明亮了起来,接着双手架开,就地打了一套拳术。双腿如风,踢得“呼呼”作响,双拳如大枪,纷繁里一阵狂扎。手眼身法步,松活弹抖崩,该有的东西人家是一点都没落下。等马腾一套拳打完,收势之后,我站在那里都忍不住鼓了两下掌。
我爸也跟着拍手,嘴里赞叹道:“嗯,不错不错,这趟拳打的漂亮!”
“欧阳师傅,给指点指点。”马腾嘴里这么说着,脸上却流露出了一份掩饰不住的得意。
“没什么要说的,你拳打的真不错。”我爸的口气丝毫没有敷衍的意思。
马腾脸上的得意神情愈发明显了一下,他笑了一笑说:“我想见识见识佛汉拳的本事。”
日期:2011-03-13 15:13:25
“没问题。”我爸转头说:“铁栓,你出来练一趟高低苗子。”
栓子哥走到了院子中间,双手握拳,提了一口气。他是我年龄最大的师兄,当时都三十多岁了。其实他跟着我爸学拳并没有多长时间,入门比较晚而已,但拳练得不错。都说“人过三十不学艺”,其实这个真不一定。
佛汉拳的核心始终围绕着一个字——战。所以训练都是以实战为主,几乎没有单人演练套路,却有一路单人演练手法,是专门练习攻防组合的。动作很简单,以前手为攻,后手与步伐配合,一共十二个动作,称作“十二手”,俗称“高低苗子”。
这套动作非常简单,只重发力,没有什么难度,甚至还十分的单调,完全没有马腾的那一套拳法好看。栓子哥打完以后,我爸笑问道:“咋样?”
马腾沉默了一下,没有说话,他也许是觉得这套拳完全不咋地,但没好意思说出来。马腾又瞅了我爸一眼,才说:“欧阳师傅,其实我这次,主要是想过来切磋一下密传佛汉的,我知道现在你这里还练这个东西。”
马腾刚说完这句话,我就发现气氛明显的有些不对了。我爸的脸上严肃了下来,笑眯眯的表情收了。我那些师兄们看马腾的眼光也不一样了。
我也立马反应了过来。敢情这小子是早就想好了要过来挑战呢。
切磋,这个东西其实很难讲。文雅一点的说法,叫做以武会友,还有什么点到即止。其实那都是扯淡,有些光说不练的嘴把式,现在有很多“武术大师”都是这样,你让他说,他比谁都强,搞安利的都说不过他,这样的人最喜欢玩“点到即止”,还口口声声说着“武德”,惟恐发一点力就能把你给震死。我并不是反对练武之人谈“武德”,但“武德”不能成为某些“嘴把式”的借口。格斗圈里对这种“武术大师”有一个非常形象的称谓,叫做“嘴拳道”。
日期:2011-03-13 15:14:47
其实真正的切磋起来,拳脚无眼,谁能保证点到即止?平时练习归练习,师兄弟们混的久了,有了默契,当然能够点到即止。但面对一个生人,他有心过来要挑战,你还有意要挫败他,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点到即止的话那简直就是扯淡。别说别的,现在拍武打电影,排练好的动作,一招一式大家都套的很熟了,但就是这样演员还有很多被打伤的。你说切磋的时候能做到点到即止,那绝对是被“嘴拳道”们的思想给害的。
要切磋,就难免要伤筋动骨。所以我爸的表情才会那么严肃起来。何况这个叫马腾的年轻人要切磋的对象还是我门派中的最强拳法——密传佛汉。
“马兄弟,切磋就免了吧。大家都练趟拳,交流一下。回头伤了的话不太好。”我爸并不是好战之人,他也不想搞些没必要的事出来。
“我从大黄乡到县里,也花了半天时间,欧阳师傅不会就这么样让我回去吧?”
“我知道大黄乡练佛汉的也不少,你可以回去跟他们比划比划。”
浓眉大眼的马腾抿嘴笑了一下,样子稍微有些骄狂:“我就是听乡里练佛汉拳的说,所以才特地来拜访你的。他们都说你这里有真东西……不过刚才看了这位大哥练的这趟拳,感觉还不如大黄乡那帮人练的好呢。”
日期:2011-03-13 15:15:49
他说出这番话来,让我爸身后的一群师兄们都变了脸色,要不是我爸在前面站着,估计这群人都已经冲了上去。不过确实,就连我也感到有些愤懑,这不是明显的挑衅吗!被他轻描淡写挖苦了一番的栓子哥站在一边,脸上却依然平静,没有丝毫的情绪表现。这一点我不得不佩服他,年龄大一些就是不一样,遇事要沉稳的多。或许他心里也在骂娘,可是人家不让你看出来。
“师父,让我跟他交交手吧。”我的一个叫“大刚”的师兄忍不住的说。他二十出头的年纪,已经跟着我爸练了四五年的佛汉拳了。他悟性不错,资质挺好,半年前开始跟着我爸练“密传佛汉”。
“别,你别动手。”我爸轻轻摇了摇头:“你下手没数……还是让我来吧。”
“师父,我也想打打。”另一个小眼眯的师兄说。
“你们下手没个轻重,上次把老李头家的二小打的满嘴是血,腿都瘸了好几天,是不是就你干的?你回家一躲倒是没事了,让老李头堵在我门口骂了俩晚上。”我爸回头瞪了他一眼说,那个小眼眯的师兄尴尬的一缩脖子笑了。我这时才知道,原来就是他干的好事,让北关的老李头堵我家门口骂了两个晚上,任我爸说尽好话都没用。
我爸这么一说,其他想请缨出战的师兄们也都不好说什么了,都自动的往后面站了站。我爸脱了外面的外套,松了松肩膀走到了院子中间。
“师兄……”晏五拉拉我的衣角小声的想说什么。
“别说话!”我一扭头训斥道。
院子里的气氛陡然凝重了起来,我也被这气氛挑逗的眼皮微微跳动,心里有点不安的忐忑。毕竟马腾显露出来的功夫不弱。
马腾的个头跟我爸差不多,两个人的身材都很高大,胖瘦上也很相似,看上去都很瘦削。其实造成这副“瘦骨清像”很大程度上并不是因为锻炼导致的,而是由于我们那里的生活水平的原因。别说我爸小的时候了,就在我小的时候,整个县城里还是十分的贫穷。在我的记忆中,小时候有一次连着吃了半个月的炒西瓜皮,导致我闻到西瓜皮的味就反胃。这真是没办法,因为西瓜是我们那里的特产。
马腾的腰挺了起来,看的出这人浑身的劲力很通透,练拳应该到了一定的火候。他朝着我爸一抱拳:“欧阳师傅,请!”
日期:2011-03-13 15:17:17
我爸也一抱拳,脸上挂了一点笑容:“主要还是互相交流一下,别伤了和气。”
马腾不再说话,双拳握于胸前,右腿后撤,扎了一个偏斜的弓步。他紧紧的盯着对手,双眼炯炯有神。
我爸就在那里随意一站,俩手微微抬起,左腿后撤了一步,重心向后沉了沉。佛汉拳并没严格的起手式规定,实战姿势也都是因人而异。不过我爸摆的这个拳架,我能看出来,重心靠后,不利进攻,是典型的防御型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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