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里的北宋往事

作者: 夜狼啸西风

  日期:2011-1-3 15:13:00
  《水浒里的北宋往事》
  第一章 嘉佑三年 妖星出世
  引子
  洪信说我堂堂太尉,钦差大臣,区区龙虎山,有我不能进的地方吗?打开,是阎罗地府我洪老爷也要闯一闯。

  牛鼻子小道颤抖着双手,打开了镇魔殿那扇古老的门。
  殿中央的石碑写得很清楚,遇洪而开,洪信,千年等一回,缘份啊。
  臭道士们说下面是妖魔鬼怪,谁知道下面又会不会是稀世奇珍,金银财宝呢?
  洪信说小的们给我挖,发财的机会就在眼前。
  石板翘开,一道黑气从地底冲来,天摧地塌,日月无光。
  一个时代的命运被改变了。

  很多年后,施耐庵在《水浒》的第一回里这样记载——张天师祈禳瘟疫 洪太尉误走妖魔
  时间是嘉佑三年。
  1
  嘉佑三年(1058年),是北宋帝国一百六十七年历史中最为平淡的一年。
  无重大宫廷变故,无重大战争,当然也没有施先生在《水浒》中提及的重大天灾。

  如果将时间提前一年,帝国到有几件值得摆道的事,一是整个帝国最有争议的焦点人物——狄青在嘉佑二年逝世,北宋帝国的文人们终于松了一口气,免不了放鞭炮携酒狎妓以示庆祝,因为在今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武人拜相这样让文人们尴尬和不安的局面将不会再出现;二是在嘉佑二年最吸引国人眼球的帝国“政治选秀”节目——科举中,来自四川赛区的苏氏兄弟双双杀入决赛(进士),大苏更是进士及第摘下榜眼桂冠——这还是主考官欧阳修同志臭美的判断错误,以为大苏千古难寻的完美答卷定是自己的弟子曾巩作,苏冠曾戴为避嫌将大苏从第一换成了第二,苏帅哥本应该戴上状元桂冠。但无论如何,嘉佑二年苏氏兄弟的横空出世让北宋文坛又多了一个闪亮的名词——“三苏”;当然,那位让欧阳修犯了错的南丰先生曾巩也非等闲之辈,最后我们知道他跃身唐宋八大家之一,那一年,南丰曾氏(该家族堪称北宋帝国第一进士生产户——曾氏七十余年间三代人共“生产”了十九位进士)也是大丰收,曾氏四兄弟(曾巩、曾牟、曾布、曾阜)同时进士,其风采不逊苏氏兄弟。

  唐宋八大家,嘉佑二年科举选秀选出了三个,堪称中国科举史上最有含金量的一届。
  而嘉佑三年占据时事要闻的,只是几则花边新闻。比如友邦辽国皇帝去年死了祖母,作为礼节赵桢停止办公七天并在内东门降半旗致哀;再比如江夏的一位民妻张氏,貌美(那是一定的),当地一恶少谢某某趁其老公外出,手持匕首闯入其家,欲逼迫张氏发生性关系,张美女誓死不从,谢恶少后来割断了张美女的喉咙,也没能脱下伊的裤子,女人的事迹后来在整个帝国广为流传,成为感动嘉佑三年年度人物。

  当然最具娱乐性的新闻,则是交践方面给北宋皇帝送来了二头国宝级动物,鸟嘴熊脖牛身,力大却性温,身被肉甲,食各种果瓜,敬食不吃吃罚食——喂养前得先用大棍揍一顿丫才大开尊口狼吞虎咽,交脚人称是只有在中原上古时期才有的神兽——麒麟。
  这可让赵桢脸上有些挂不做。宋仁宗赵桢同志当了三十五年皇帝,文治武功,创造了大宋的繁华盛世,盛世出祥瑞,这是必须的,可出也不能在鸟不生蛋地不长草的夷蛮之地交趾出。堂堂大宋,地大物博,结果让小弟出了个千古神兽。交趾人那里是来献宝,分明是来扫北宋帝国的面子的。
  这二头畜生肯定不能是麒麟,从送进大宋王朝境内第一天起,这就是注定了的命运。
  可是不是麒麟,那是什么玩意,这得给交趾人一个交代。
  辩认交趾怪兽成了嘉佑三年北宋帝国最重要的外交工作,北宋帝国出动了所有精英,也没能给二头畜生准确定位,枢密使田况戴着老花眼镜翻尽了图书馆所有图书,也只能得出此物非麒麟的政治性结论。
  民众的目光放在了帝国第一才子司马光同志的身上,希望他能像少年时砸缸一样,一石头搞定这二头家伙。
  司马光带着放大镜来到崇政殿,奉旨辨兽。

  司马先生围着交趾畜生转了几圈,回家三天后交了一份鉴定报告,名为《交趾献奇兽赋》
  赵桢一看司马光的报告,鼻子差点被气歪,司马光先生洋洋洒洒一大篇,文笔犀利,却临了也没出说交趾畜生是啥东西。
  认不出来就罢,司马光还自己往自己脸上贴金,在报告里说这两头玩意儿反正不是仁兽麒麟,多它两头不多,少它二只不少,帮你干活的是你手下这帮兄弟,养兽不如养人,敬兽不如敬人,如今物价飞涨,特别是京城的房价那更是涨得离谱,你看得给手下兄弟加点薪水了吧。
  赵桢想骂娘,TNND,不看看国库里还有多少银子,你们的工资还嫌少!嘉佑三年,赵氏帝国有限公司约有六千三百万到六千八百万缗钱的年收入,而支付一百四十余万老打不赢仗的兵哥哥们得花费四千八百万缗,占总收入的六分之五,而养手下二十余万文臣吏员,又得花去一千二百余万缗,占总收入六分之一。老赵自家吃喝拉撒(还有给友邦辽帝国西夏小李子家的红包)都得寅吃卯粮或是拆东墙补西墙了,赵桢是吃光用光身体健康,没半点闲钱闲米,司马光你是银子我都把你给用了。

  后来还是虔州(治今江西省赣州市)知州杜植替赵桢解决了这个难题,说不如就和稀泥统称为异兽。
  赵桢接受了杜植的建议,二头交趾畜生来中原一趟,最终没有混上麒麟的名头,临了以异兽落名。
  堂堂北宋帝国,竟然认不出两头畜生,虽然暂时把文化水平不高的交趾人糊弄过去了,但仍然有一位识之士引以为耻,并继续进行着科学严谨的考证工作,好几年后,那位仁兄终于考证出这玩意儿叫天禄,俺们中原汉朝时就有这玩意儿,不以为珍,不足为奇。
  那人叫沈括,他把这件事记在他的著作《梦溪笔谈》里。
  日期:2011-01-04 10:03:52
  2

  事过千年,司马光的《交趾献奇兽赋》早已被沉封在历史的黑暗角落,在嘉佑三年能吸引宋仁宗赵桢和后世史学家眼球的,是另一份同样呈在赵桢案头长达万言的学术报告。
  王安石的万言书,人们后来称为《上仁宗皇帝言事书》。
  王介甫文笔一流,洋洋洋洒洒揭露了当下的时弊和解决社会矛盾的种种良策,让赵桢眼前一亮,特别“因天下之力以生天下之财,取天下之财以供天下之费”这样的词汇,更是敲动了赵桢的心门。
  赵桢甚至有一些感动,至少在嘉佑三年,还有员工来关心他这个老板空瘪的钱包。
  吸引眼球归吸引眼球,感动归感动,嘉佑三年的赵桢,早已经过了做梦的年龄,十五年前范仲淹(题外话是《水浒》开篇中的嘉佑三年范仲淹还能给仁宗皇帝上奏折,历史上的老范在六年前就撒手归西,施大爷让老范多活了几年)、富弼、韩琦这些“君子”们所做不到的事,他不相信一个长期远在朝堂之外的小小地方官员就能做到。

  最终这份报告被锁进了文件柜,没有在嘉佑三年引起任何风吹草动,但或许因为赵桢的那些许感动,嘉佑三年,本已于三月份刚刚从常州市市长(常州知州)调任江东省检察院检察长(江东提刑)的王安石,在江东提刑的位置上屁股还没坐热,又于当年十月接到了另一纸调令——调任宋帝国财政部部长助理(三司度支判官)。
  王安石终于进京了,准确的说这次王安石终于肯进京了。
  年青时代的王安石一直在灯火繁华的东京找不到归宿感。
  作为庆历二年(1042年)科举选秀中的“传胪”(二甲第一,即整个大赛第四名)——当然,王安石的第四名的背后也是有故事滴,最初大赛的评委给小王准备戴的也是状元郎的帽子,但大赛主席赵桢看了小王的试卷后,觉得小王虽然是帝国难得一觅的人才,但文如其人,从文章里看得出年轻人火气重、傲骨自负,特别文章里那句“孺子其朋”比较剌眼,赵主席决定这样的年轻人要用,但要压着用,于是王介甫的名次从第一变成了第四,没能进入最后的总决赛。

  不过王介甫到完全不必为失去状元郎桂冠而遗憾,庆历二年的选秀也有很含金量,前四名中的榜眼探花传胪王珪韩绛王安石后来都拜相入阁,成为帝国的风云人物,并且三个人均得善终,三个人加起来活了二百零六岁(王安石六十四、王珪六十六、韩绛七十六),而从第四名变成NO1的杨寘,赵主席的意外青睐虽然让他成为了状元郎,并且是连中三元——即在科举选秀初赛、复赛、决赛(乡试、会试、殿试)中均拿下第一(解元、会元、状元),在中国漫长的科举史上只有十八位科举选秀狂人完成了这样的壮举,但杨状元却命运多舛,考完试后杨状元家中老母就死了,没来得及做官就回家守孝,三年守孝时间没满自己也因病撒手西归,庆历二年的状元桂冠没给杨同学带来什么好运。

  没闯进年度三强总决赛的王介甫很快开始了他的政治生涯,按朝廷惯例外放到地方挂职,到扬州任扬州市政府秘书长(扬州签判)。
  王安石离开了东京,没带走一片云彩,更没有一丝留恋。
  扬州签判的任期满后,按中央文件精神,王秘书有机会从地市级秘书长成为中南海高级秘书——具备了馆职考试的资格。馆职当然不是当去东京国家图书馆管理员,当时在北宋帝国的三馆——史馆、昭文馆、集贤馆。是汇集天下文人精英之地,入馆意味着进入皇帝的视野,成为皇帝的智囊之一,是步入帝国高层最重要的一块跳板,三馆历来被视为北宋文人眼中的圣殿。

  但小王放弃了入馆考试的机会,他打的报告是继续扎根基层,去做一名县长。
  王安石的选择让整个帝国高层都微吃了一惊,赵桢还是满足了他的愿望,让他去鄞县当县长。
  小王在鄞县当了三年县长,任期满后依然没正眼瞧北宋帝国的三馆,自我满足的继续做他的地方官,这次他调任舒州任副市长兼纪委书记(舒州通判)。
  王介甫的高傲与他的才气慢慢传到了东京,让云集在东京的北宋顶级文人们对王介甫同学有了一种神秘的好感,一如现在地球人对阿凡达的喜爱一样,欧阳修、文彦博、陈襄一干人天天在赵桢面前重复的推荐着王介甫。皇帝在王同学任舒州市副市长期间先后两次发话了,入馆申请书你也不用写了,直接来京考试(成绩当然也更不重要了)。

  面对赵桢抛来的媚眼王安石用费德勒的网球拍一拍拍了回去,正式的表示拒绝,理由相当可口可乐,说首都的物价太高,房价更是贵得离谱,自己“家贫人众”到了京城会揭不开锅,请皇帝允许他在舒州干完副市长的任期。
  地球人都知道这是王安石的托辞,一个副厅级干部在京城买不起房揭不开锅,无论在什么时候,听起来都有点冷笑话的味道,尤其是在高级公务员福利待遇好得一塌糊涂的北宋帝国。
  王安石为什么不愿进京?成了仁宗时代后期“三百六十五个为什么”中最神秘的一个。
  一直到嘉佑三年,当王介甫祭出他的万言言事书同时出任帝国财政部部长助理后,人们好像隐约的看到一些事实的真相。
  图注:在繁荣的东京,年轻的王安石找不到自己的归宿

  日期:2011-01-05 08:57:28
  而嘉佑年间的王安石,在整个北宋帝国已有不少名气,一是因为他的文采,二是因为他的怪异。种种迹象表明嘉佑年间的王荆公在巨星芸集的北宋文坛已然是腕级人物,嘉佑四年,王介甫同学在帝国论坛上发表两首《明妃曲》,便引来当时如欧阳修、司马光、刘敞、梅尧臣这样的顶级文人们的追捧,纷纷回复顶贴,引发了整个帝国的追捧点击狂潮。

  而王荆公的怪,也是当年北宋的上层文人们在各种高级文化沙龙聚会中必不可少的话题,内容大抵不过如此:
  甲:知道王介甫昨天在御花园的糗事吗?
  乙:哟,昨天我在长庆楼吃海鲜拉肚子请了病假,还真不知道,快讲来听听?
  甲:笑死M了,昨天老板心情好,请大家去御花园钓鱼玩,王介甫在鱼池旁小板凳上一坐,走了神,钓鱼时顺手吃起了鱼饵,一根烟功夫,鱼一条没钓上,鱼饵全吃没了,后来老板下午请大家打牙祭吃烤全羊,群臣都吃得津津有味,唯有老王没有动过一筷子,老板问其故,老王说下午吃鱼饵已经吃饱了,群臣大笑,老板笑得饭都喷出来了。

  丙:这有什么稀奇的,王介甫对吃的从来不讲究,山珍海味和猪狗食对他都一样,几年前我知苏州,上任途中经过常州,老王盛情款待,在常州住了几日,一日内人和王夫人聊天,王夫人说她最烦心的事就是买菜,和老王结婚这么多年,却还不知道他究竟吃什么,内人细心说不会啊那日宴席上我看王荆公对摆在他面前的鹿肉丝挺喜欢的,一大盘全吃光啊,王夫人说哪里啊,我家老王是无论桌前摆多少菜,他只吃面前那一盘,内人不信,王夫人说明天我试给你看看,第二日席间,王夫人把摆在老王面前的鹿肉换成了咸鱼,老王竟然狼吞虎咽吃完了他面前的一大盘咸鱼,上次全部吃光的鹿肉丝却一筷子不动。

  甲乙丙大笑。
  丁看这儿热闹跑过来搭话了:老王吃东西不讲究就算了,可是他那身衣服,哎哟,你不知道每天朝会我就站在他身后,那股味儿哦!有点猪大肠味加他老婆的胭脂味,我一闻就想打喷嚏好几次差点出丑,那天我实在受不了,下班后死拉活扯拉介甫去八仙楼吃饭,饭后再请他洗桑拿,然后让下人把另一件和老王身上一样的新衣给老王调包了,洗完澡后,老王穿上我换调的新衣,竟然没什么反应和表示,走了,第二上班,我一闻,味没了,老王穿的是我昨天调换的新衣,哈哈!!你说这个老王雷不雷人。

  甲:你说这个老王吃穿不讲究,平时除了上班工作下班码字,还好点啥,美女好像他也不感兴趣,前阵他老婆觉得自己年老色衰了,想让老王家开枝散叶,香火再旺点,就给他物色了个艳美的小妾, 给他送到了书房,你猜老王怎么着,学柳下惠坐怀不乱,第二天把白嫩嫩的姑娘送回家,可惜了王夫人的一片美意和白花花的银子(可是花了王夫人九百缗——折合人民币二十万元),陈季常知道了不得羡慕死。

  乙:老王是不好这口,醉红楼怡情居仁庆楼哪次我们K歌找小姐他参加了。哎!不合群,做文化人做到这个地步真是失败,不知道那些绝诗佳句是怎么从这个木鱼脑袋中嘣出来的。
  丙:老王近日和司马君实走得最近,二人整日坐而论道,下班在公司连家也不回,食则同桌,寐则同床,二人到颇有些相似都不好女色,莫非???
  甲乙丁:断袖……….(均一脸坏笑)
  嘉佑三年北宋帝国文人眼中的王安石,调侃归调侃,后面更多的是几分神秘和敬慕(像三苏中的老苏洵那样在仁宗时期就给王介甫打上奸逆标签的,恐少之又少),他们更愿意把他看成是自己队伍中的一员,虽然有些独行特例和神秘,但他们把他归类于有魏晋遗风很不愿的在为五斗米而折腰的的文学愤青一类。
  他们没有想到十年后,不拘小节的艺术家摇身一变成为了大无畏的革命者,站到了大部分北宋精英文人们的对立面。进行着这个帝国最后的救赎和折腾。
  嘉佑三年后的第六十九年,北宋帝国在金人的铁骑袭击下轰然崩塌,南渡的文人们痛定思痛眼光向北,突然想起了王安石在嘉佑三年的进京和他的《言事书》。

  日期:2011-01-06 14:5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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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嘉佑三年,无论是交践的怪兽还是王安石的万言书,都无法长期吸引宋仁宗赵桢的眼球,他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一个地方,进行着最后的争扎和努力。
  ——后宫的床第和自己女人们的肚皮。
  无子,才是宋仁宗赵桢在嘉佑三年真正的政治危机。
  今天翻开这位北宋帝国在位时间最长,后世公认北宋帝国最为仁厚贤明的皇帝嘉佑三年的年鉴,却能嗅到一股悲凉酸楚的气息。
  四十八年前,赵桢的父亲宋真宗赵桓同样经历过一场接班人空缺的人才危机,先后生了五个儿子,均一个接一个活蹦乱跳的去阎王爷那儿报道,终于在大中祥符三年(1010年)的时候,宫中一位地位低贱的李姓妃子给他生了一个儿子,而且顽强的活了下来,没有步哥哥们后尘的意思。
  那个婴儿就是赵桢。生下来,并且活着,就意味着他将来是这个帝国的主人。
  但赵桢从能睁开眼睛辨认周围人的那天起,他的世界就再也看不见那位温柔慈祥但却地位低贱的母亲(虽然她一直在离他很近的地方徘徊和思念着他),他的“妈妈”成了帝国的皇后,父亲赵桓法定的女人——刘皇后刘娥。
  这不用像传说中的狸猫换太子那样复杂,刘娥作为北宋帝国唯一一位垂帘听政长达十年的皇太后(史书称其有吕武之才,无吕武之恶),在真宗中后期便已大权在握,要领养后宫一个女人的孩子,太简单了,李氏也非常有自知之明,终生未与儿子相认,而刘皇后的威望也使这件事在她生前成为皇宫中不能说的秘密。

  刘皇后对赵桢还算照顾有加,但是什么东西都可以用权力来夺取,但亲情却不能,
  这对“母子”间的感情总是有无法弥补的缺陷,这让赵桢的童年略有些阴沉而冰冷,阳光总无法照到这个男孩的心灵深处,他一直在疑问在自己的“亲生母亲”那里,为什么会找不到母爱的感觉,母亲总是威严而高贵的坐在皇后宝座上用理智而冰冷的眼神打量着他,如同欣赏一样珍玩或战利品。
  随着年龄的增长,这样的感觉越来越浓烈,乾兴二年(1023年)父亲赵桓病逝后,十三岁的赵桢成为北宋帝国的第四任皇帝,替他掌管权力棒的却是“母亲”刘娥。
  赵桢的第一个年号叫天圣,帝国的文人们都明白这是啥意思,天圣,天拆开了就是二人,意味着帝国拥有着二个圣人,执掌着帝国无上权力的圣母皇太后和“剩”下没什么作处的少年皇帝。
  没有真正皇权的少年没有国家大事打理,转身闻到了春天的气息——他恋爱了,在百媚千红的秀女中,他爱上了小地主王蒙正的女儿,一个温柔而绝色的女孩,笑语盈盈的走进了赵桢的心里。
  赵桢跑到刘娥面前,第一次向他的母亲“索要”东西,我要娶那女孩,立她为皇后。

  刘娥看着这个天真的少年,嘴中冷冷吐出三个字——不可能。
  赵桢灰溜溜的退了出来,但心中的希望之花依然盛开,皇后是没什么希望,但小家碧玉的王小姐留在后宫,作长旁身边的依人小鸟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后宫佳丽三千,会容不下赵桢心中的爱情鸟吗?
  爱情很丰满现实很骨杆,他的“母亲”刘娥竟然做了一个让他很长时间都无法接受的决定,不但将娇滴滴的王美女赶出了宫,还强配给了刘娥“表哥”(大量野史辅证原来叫龚美的男人是刘娥的第一任丈夫)刘美的儿子。
  当赵桢看着自己的女人被带离皇宫,他有种撕心裂肺的痛,他的愤怒当然也可以想像,他想跑到“母亲”的面前问她——为什么要抢走我最心爱的女人,我到底是不是你的儿子?
  几年后,他的问题有了答案,刘娥前脚刚赴黄泉,后脚就有人告诉了这个只有赵桢自己不知道的秘密——他的身世。
  这时他的母亲李氏一年前就已经逝世了,他令人打开了母亲的棺木,当初在宰相吕夷简的建议下,刘娥终于做了一件让赵桢欣慰的事——厚葬了李妃,以水银浸泡,保持尸身不坏,让赵桢最终能看到自己的亲生母亲。
  故事对于少年皇帝来说太过于黑色幽默,却仿佛无法去责怪和怨恨谁。亲情和爱情的缺失,是帝王不可逃离的命运吗?
  恨是有的,怨当然也在,赵桢亲政后,那位之前以皇太后为靠山的郭皇后就遭了殃,被赵桢设计了一场宫廷闹剧“误批上颈”,不顾众臣的阻挠,废后。
  而当初差点成为他的皇后的王姓女孩儿,在嫁入刘门差不多十年后,她的父亲王蒙正(因攀上豪门,也飞黄腾达的做了一个地方官)犯了一个小错——私生活方面的问题,睡了父亲身边的一个丫头生了个私生子,屁大的事被上纲上线,王蒙正被开除公职发配岭南,此外赵桢追加了一个特别的处罚——王蒙正的女儿不得再以国戚的身份进宫,王氏一门以后也不得再与皇族通婚。

  往事伤心,既然已作他人妇,又何必再见徒增伤怀,赵桢用这样一纸意气用事的行政命令来结束他伤感的青春。
  纵使没有了刘娥,赵桢却发现爱情这块地盘永远不是他能作得了主的。他废掉了郭皇后,心爱的二个女人尚氏杨氏却仍然不能扶正。而后期所钟爱的另一个女人张贵妃,也只能等到死后,才能给她一个皇后的名份。而生前,张美人的伯父不过想谋一个宣徽使的虚职,结果赵桢金口才开,等待他的却是知谰院包拯的口水。下朝回来后女人问他宣徽使的任命书,赵桢说狗屁宣徽使,没看见老子脸上全是包黑子(史上的包拯是否黑无可考证)的口水吗?

  赵桢开始明白作为一个皇帝,他的婚姻是附属在政治之上的。他没有讨价还价的本钱。
  这份觉悟让赵桢不再折腾,安份守已的做个本分的皇帝。
  皇帝本分了,天下也就安宁了。臣子们要的不就是这个效果吗?
  时间一天天流逝,赵桢却发现了另一个危机,他体内的精子和他一样活跃不起来、暮气沉沉,无法抵达温暧的另一个河岸,即便到达了,也没能变成一个带把的大胖小子,即使是一个大胖小子,也不幸早年夭折。
  嘉佑三年时,四十八岁的赵桢仍然没有一个儿子,他的江山和帝国随时可能旁落外人之手。

  日期:2011-01-08 12:35:21
  5
  没有谁对赵桢的境遇表示半分同情。对于北宋的帝国文人们来说,只要帝国的江山依然姓赵,他们的幸福生活就算买了长期保险,接班人,那是必须得有,不管他是不是赵桢的儿子。
  他们没有时间来等待赵桢在床第上的努力,进入嘉佑时期,确立帝国的接班人,成了帝国文臣武将们最为关注问题。
  他们纷纷向赵桢发难。
  第一个向皇帝开炮的是范镇。
  在名臣云集的嘉佑时期,华阳人范镇只能算是不入流的二流角色,虽然在嘉佑年间他的官已做到了知谏院,但如果不是在帝国继承人的问题上老范成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的话,他可能永远消失在历史的海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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