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天空---地下一千米深处的惊险经历

作者: 耿纳

  日期:2011-5-16 1:34:04
  一、引子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中国北方某地。
  云峰是这里的一个小城市,虽然小,却盛产炼焦用肥煤,附近的几个大中城市里的炼铁厂,都喜欢用云峰的煤,出焦多,质量好,云峰也因此由一个偏僻近山的小县城,发展成了经济不错的县级市。县城东面的黑山上,也就因此满布了大大小小的黑窟窿。
  最初是县里出资建矿,很快大家都知道挖煤赚钱,靠着黑山的乡、镇、村都开始建集体煤矿,黑山下蜈蚣峡口的红星煤矿,就是红星乡的集体煤矿,现在是云峰市里最挣钱的煤矿之一。这里出产的焦煤,可以和有名的太西煤相比,一吨煤能卖到普通焦煤的两三倍价钱,还要提前几个月预订才能买到。效益好待遇就好,所以红星煤矿的矿长,就刚买了市里第一辆卡迪拉克轿车。

  那辆汽车并不到矿上来,煤矿在山里,路太难走,加长的车身很容易被高低不平的路面托底,所以这车平时都在云峰市里。在矿上充当矿长座驾的,是一辆丰田越野。
  眼下连那辆越野车也没在矿上,矿长开着去市里开会去了,卡迪太张扬,比市长的北京吉普惹眼多了,半月前矿长头一次开卡迪去县城里办事,就被市长批评说奢侈浪费,幸亏矿长机灵,解释说是用来接送客户的,才勉强混过去,眼下矿长不想再捅这个漏子。
  开会的原因是红星矿附近的一家煤矿,出了井下事故,一个民工被掉下来的煤块砸死了,本来这事常出,也就是打发家属万把块钱了事,不过这次死者家属胃口大了些,开口要五万,还抬着尸体去市政府门前哭闹,省城的记者不知怎么也来了,还在市政府前面架起了摄像机。市长的脸都黑了,最后煤矿赔了四万块才完事。然后市长马上下令要各矿的头头去市里开会,专门讲这个事情。

  坏事传千里,这个事很快就传遍了黑山里的大小煤矿,张狗旦也听说了。
  日期:2011-5-16 1:36:00
  张狗旦是红星煤矿食堂的一个大师傅,当地康家窑人,四十岁出头,人长的精瘦精瘦,一点不象火头军出身。他的两只眼深陷进脑袋里,头发还带点卷,鼻子挺的老高,怎么看怎么象是外国人。眼下他正在锅里搅和西红柿,因为今天是周末,食堂要改善一下,做的西红柿炒鸡蛋。
  食堂有两部分,一部分是大灶,给矿工吃的,一部分是小灶,主要给矿上的干部和管理人员吃,也卖给嘴馋不惜钱的矿工。张狗旦炒菜炒的好,就专门伺候小灶。小灶里本来还有一位师傅,今天那位师傅就告假休息回家泡老婆孩子去了。
  “当------”钟敲一下,张狗旦嘟囔一声“半点了”。这落地钟表是破四旧的时候从一个地主家里抄出来的,当时几个红卫兵想把它砸掉显示无产阶级革命性,被几个老成人劝下来了,以后就放在红星乡革委会的大院里边,一用多少年,这剥削阶级的罪证还挺禁糟,一直没坏过。五年前乡里出资办煤矿,就把它也搬来了,开始在矿长办公室,后来办公室换了新挂钟,就搬到食堂来用。眼下正是十一点半,十二点就要开饭了。

  食堂里的炉灶就设在窗户前面,现在天气热了,窗户都开着,他从窗户向外望去,对面正是矿井的入口,是个钢架子加石棉瓦的大棚子,正搭在帽子山的山脚下,帽子山是黑山山脉靠近红星村的一部分,帽子是村里人俗称,没正名。当初乡里开煤矿的时候,请来外边的文化人探矿,那帮人拿着奇形怪状的家伙围着帽子山转了一圈,就指定这个地方是矿眼,乡里就在这里挖洞,横三丈竖三丈,果然就挖出来黑黑的煤块,从此就有了红星矿。三个月前建矿五周年,矿上还专门请人家勘探所里的来庆祝,山里人实诚也死心眼,认定不醉就是没喝好,拿着自家酿的酒,连劝带灌,把四个戴眼镜的老头全灌趴下了。

  一开始矿上都招的本地人当工人,过了两年,本地人都发了小财,就懒得下井了,就从外地招人来干,哪个省的都有,以河南四川的居多。
  眼下呢,正是矿工们下工的时候,三四个黑炭一样的矿工在朝外走,一个好像是得了病,佝偻着腰捂着肚子。张狗旦心说:活该!多半是他娘的喝凉水喝的。矿上有锅炉烧热水,不过很多矿工在家喝凉水喝惯了,根本不去打。从矿洞出来之后就去水龙头那里咕嘟咕嘟喝。
  日期:2011-5-16 1:38:00
  另一个低头走路的矿工张狗旦扫了扫怎么都觉得眼熟,他想起来,那是本村的赵金发。
  赵金发刚到二十岁,他本来是外村的,爹妈都早死,他靠着一个嫁到康家窑的姑姑养活,也就算康家窑的人了。两年前矿上招工,赵金发就来这里当工人。因为同村的原因,他和张狗旦比较熟,张狗旦对他也挺照顾,这里面有个原因,张狗旦没儿子,只有一个女儿,他琢磨着找个上门女婿,赵金发为人老实肯干,岁数也和他女儿差不多,张狗旦有招赘他的想法。

  眼下这小子从矿上上来,脑袋低的和脖子齐平,张狗旦看不见他的脸,但是看赵金发走路的样子,似乎有点畏畏缩缩,张狗旦心想,这小子平时不这样啊,莫非被班长给训了?
  张狗旦一边拿勺子在锅里搅和一边往外看,只用眼角瞟一下锅。他估摸等一会就能把炒好的鸡蛋倒进去了,忽然感觉自己的手有点颤,斜眼去瞅发现不是自己的手颤,是锅在晃,里面的西红柿象沸锅里的油点,蹦来蹦去的。还感到头还有点晕。
  张狗旦心说我又没颠锅,这锅晃什么啊。他干咳一声,拿勺子在锅沿上磕了一下,又抬头向窗外看,外边的东西还没看到,就先瞅见两扇窗棂子在不停的晃当------不得了,这不是自己的事,八成是地震了!张狗旦嗷的一声就把勺子扔出去了,一个侧滚翻就钻到身边的一张桌子下面。这是十年前防震组教给他的,那时候北方在一次大地震后各地普遍成立防震组,开展了防震避震教育,张狗旦也参加了本地的防震教育班。当时他苦练这个动作一星期,被防震组列为先进典型,今天派上用场了。

  他钻桌子时候脸朝着墙,看不见外面。就听见一声闷响,跟着是哗啦哗啦玻璃碎裂的声音,张狗旦大气不敢出,那一瞬间他脑子里就是三个字:地震了!
  张狗旦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几十秒,也许更短,他听见有脚步声,紧跟着有人也钻进了同一张桌子下面。
  张狗旦刚想回头看看是谁,后面已经伸过来一支胳膊,紧紧的勒住了他的脖子,那人压在他身上,把张狗旦的头几乎压到了地面,张狗旦伸手抓那只胳膊,使劲想把它拉开,刺啦一下子把半只劳动布的袖子拽了下来,然后他觉得后脑上一阵疼痛,就晕了过去。
  日期:2011-5-16 1:41:00
  赵金发和何三装完最后一锹煤,停下来歇口气。

  井下的电灯闪着昏黄的光芒,黑色的煤层也隐约泛出了些黄色。
  “金发,听说你以前在这干过?”何三问,他咧嘴一乐,露出一嘴的黄牙。
  赵金发点点头,他不想多说过去的事情。但何三的话显然挑动了他的思维,赵金发回想起五年前那次有惊无险死里逃生的经历,依然感觉后背发凉。
  他想起当年和他一起井下工作的那些工友,想起了魏得志、张发财,二狗子,林红卫这些人,如今就长眠在地下。
  那次事故不是地震,是一次井下的瓦斯爆炸,赵金发因故上井,早上去了几分钟,得以逃得性命。
  “哧”的一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赵金发抬眼一看,不由得勃然大怒,原来何三竟然点燃了一根烟。赵金发是经历过的人,知道矿下抽烟点火等于和阎王玩色子。他蹭的跳过去,伸手把香烟从何三嘴里抽出来,一脚踩灭。指着何三的鼻子骂道:“我X你妈,你小子不想干啦!”
  何三吓了一下,咧着嘴说:“金发兄弟,你也太较真了。”
  赵金发骂道:“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你知道这洞里死过多少人么?就是因为有火!你小子少给我嬉皮笑脸的,上去我就告诉矿里开除你!”
  何三看赵金发是真动气了,只好低下头挨骂,赵金发虽然年龄比他小,但职位上比他高一级,算是工长,又是本地人,要说开除他赵金发真有这个能力。赵金发今天来和他拉这最后一趟是照顾他,因为这洞里死过不少人,经常有些不干不净的传闻,矿工们都不敢一个人干活,今天安排和何三一块来的那人闹肚子,赵金发本来是脱产的工长,特意过来陪他干活的。

  骂了一通,赵金发见何三不说话,也就把口气放软了说:“何兄弟,我也不是真要开除你,不过你太不知好歹了,动火那是要命的事!我当初就在这里干过,就因为早了五分钟出来,侥幸逃了一条命,你把烟和火交出来,今天的事我就当没见过,下次再犯决不放过,直接开除!”
  何三心里边不乐意,但还是老老实实的把烟和火柴都交了出来,嘴里一个劲的说我错了,我错了,金发哥宽容大量,我一定铭记在心。
  赵金发又问何三是怎么带进来的,何三原不肯说,赵金发又要发怒,何三交待说是夹在裤衩里带进来的。赵金发心里说上去一定要告诉井口搜火种的魏老四,以后要摸这帮烟枪的裤裆。
  然后赵金发拉起矿车,让何三在后面推着,开始往外走。
  前面是一截隧道,赵金发跟何三走进去,隧道两边每隔一段,就贴着几张黄色的符纸,上面用红笔画着驱邪的符文,这是矿上请一个很有名的道观的主持画的,因为矿洞里死过人,大家都怕死鬼闹事。

  赵金发经过一左一右两个洞口,这是一条天然的隧洞,也不知是通向那里的。因为有矿工说这个洞是通地府的,一度引起过大家的恐慌,现在这两个洞口都砌死了。洞上也贴了符文。
  赵金发想起自己的老婆,她是张狗旦的女儿,张狗旦那次后脑勺被人砍了道口子,幸好不致命,回去后觉得世事无常,赶紧把闺女的事办了就放心了,所以不久以后就把两个人的婚礼办了。至于谁砍的,一直没查出来。
  眼下,赵金发老婆正怀着第二个孩子,为了躲计生委的人,眼下在她舅妈那里住。
  赵金发一边想着事一边走,忽然觉得不对,这煤车怎么这么沉呢?
  他吆喝一声何三用力推,没听见应声。回头一看,何三不见了!
  日期:2011-5-16 15:54:00

  二、开始
  “1988年5月31日12时04分,云峰市红星煤矿发生瓦斯爆炸事故,井下71人丧生,虽然进行了全力救援,最后因为井下情况复杂,救援难度太大被迫放弃,这是我省煤矿采掘史上最大的事故之一,红星煤矿从此废弃。”
  放下“云峰地方志”,我点起一根中南海,回想这几天遇到的事。
  我叫薛江寒,二十六岁,现在是“美博洞穴探险俱乐部”的“探险指导者”。
  我大学毕业后,几经跳槽进了一家“安全咨询公司”,是向工厂提供安全生产指导的。我在里面混了两年,本来无功无过,一个月前却出了漏子,我的客户,一家化工厂老板在我去办业务的时候,在他办公室里给我塞了个一千块的红包,俗话说马无野草不肥,钱不嫌扎手,我客气几句就收了,谁知几天之后,竟然有人跑到我老板那里指责我收受贿赂,还拿出来了我收钱的监控录像,原来那老板是我们竞争对手的朋友,故意下套毁人来着。随后老板就很客气的请我辞职走人。

  然后,有人上门来让我去那个“探险俱乐部”去干活。
  这人叫康德建,是我大学同学,在一汽车公司干销售,认识人多,路子广。住在北京,我这边刚被炒鱿鱼,那边他就给我打电话,说要来石家庄出差,让我跟他约个时间喝点酒,没说几句他就听出我情绪不对,问你怎么了。
  我说兄弟这两天走背运,被老板炒了,名声也败了这行没法混了。
  他想了想说,我这儿有一哥们要单干,现在缺人,要不你去干两天。
  我说算了吧,卖汽车不是我能干的。
  他说你想差了,我那哥们不是要卖车,是要开一个俱乐部,现在缺人手,正托我物色人呢。这样吧,明儿晚上咱们约个地谈谈。

  第二天康德建跟我在卢夫宫二层喝酒,跟我说他这哥们是个驴友,炒股发了点小财,现在想办个会员制俱乐部,眼下缺信的过的人,我看你挺实诚的,反正现在没工作,跟谁干不是干啊。待遇我跟他说了,反正不会比你原来少。
  我说那就是要去北京上班吗?
  他说不是,就在石家庄,他这哥们的老婆是石家庄人,因为北京各项支出都高,打算把俱乐部设在石家庄。
  我想想反正我在原来这行里已经算砸了牌子了,不如换个行业看看。就同意了。
  两天后的下午两点半我去了建华大街23号,上二楼204,敲门然后一个三十多岁的大胖子见了我,热情的说你是小薛吧快进来坐下。然后给我倒茶水,自我介绍说他姓孟,然后问了我一通个人情况,又给我张员工情况表填,完了以后跟我了一通。说咱们这个俱乐部是创业阶段比较辛苦,要有吃苦准备以后前途光明的废话,递给我一堆乱七八糟的旅游杂志,说你先拿着研究研究吧。

  我一边看杂志上的美女广告一边和孟胖子唠,孟胖子解释说他们这个俱乐部就是类似旅游社的东西,不过他们去的地方不是收费的景区所以不用导游证,我的工作实际上就是安全顾问,到时候跟着驴友盯着人别让人乱跑弄出事来,没活的时候就歇着,当然现在是创始阶段什么都不齐,好多事情要我多干点,以后走上正轨就轻松了。
  跟孟胖子唠嗑时候我就瞅这办公室,也就十二平米放着一张老板桌,一个电脑桌,桌上放着电话、电脑、小打印机,地面是水泥的连瓷砖都没铺,除了我和孟胖子没第三个人了。我心里想这也太简陋点了吧,这地方能按时发工资?
  日期:2011-5-16 15:57:00
  孟胖子大概看出来我的疑心,跟我说:“小薛你别担心,咱们现在这个办公室是简陋点但我正在张罗新的办公地点。另外钱不是问题,这里是半个月的工资你先拿着,剩下的钱15号就发。”
  我客气一阵就把钱收了,心里说冲钱的面子这半个月我就在这干了。
  四点半,孟胖子跟我说可以下班了,明天八点半上班四点半下班,给你把钥匙明天你就自己开门吧,我事多有时候来不了你就替我接接电话什么的。
  第二天我早晨来到办公室,孟胖子十点才来,见了我就问:“小薛,有个项目你做不?”

  我马上就问什么项目,孟胖子告诉我:“小薛,有几个有钱的朋友,想组织一个废矿井探险,地方都选的差不多了,现在缺一个下过井的懂安全的人指导,我已经跟他们说了,你挺合适的,赶紧准备准备吧。”
  我当时说孟总我不是不想去,但是我也没下过矿井,虽然我干安全这一样对矿井有所了解,但那都是纸上看的,没有实际经验我怕干不好。孟胖子拍了拍我肩膀说不用担心,到时候有下过井的人当向导,不过安全上还得你担着。他又跟我说其实这帮人都是经常在外边旅游跑深山老林的,一般的安全知识都挺了解。他孟胖子也跟他们跑过,知道这帮人都挺谨慎的,不过是为了花钱买个心安才找咱们。眼下他们愿意花一万块钱,这个咱们可以对半分啊。

  这个对半分确实打动了我,我答应了。
  然后孟胖子扔给我一页纸,说这就是探险计划。让我看看计划,写点安全方面的意见,明天早上给他。
  然后孟胖子说有事情又出去了,我看了看那计划,写得很简单,是一个报废煤矿,第一天下井,第二天在井下转,第三天上午出井。然后列了列要准备的东西,写了手电、帐篷、吃喝就完了。全部内容不到200字。
  我心里想写计划的人不是外行就是根本没用心,准备的物品也写得太少了,连卫生纸都没写出来,莫非拿石头擦屁股?
  我琢磨一下,上网搜了些驴友常备的探险用具加进去,什么急救包,绳子,小刀,电池什么的,当然也没有忘掉卫生纸。然后加了些井下安全的用品。
  井下注意的事情,一是戴安全帽,因为井下常有煤块什么的掉下来,大的可能有几吨重,这个没办法,只能听天由命,不过这种情况很少。至于小煤块,就要靠安全帽起保护作用了。矿井专用的安全帽还带矿灯,可以部分代替手电的作用。
  二是带瓦斯探测器、一氧化碳探测器,这是正规煤矿必备的玩意,大型的是一个系统,能布置成千上万的探头,那里瓦斯超标就报警。这样的当然旅游用不到。小的就是手提电话般大小,在井下行动这东西很重要的。此外矿井里瓦斯涌出的时候里面经常夹带着硫化氢、一氧化碳这样的毒气,硫化氢是有臭味的,可以闻出来,但是一氧化碳就不一样了,它没有味道,中毒者感觉出来的时候往往就已经无法行动了,可说杀人于无形,所以必须要带探测器。

  日期:2011-5-16 22:51:00
  这两样是我认为最重要一定要带的,不太重要的也列了几个:
  防毒面具,即使有了探测器,如果没有防毒面具,也很可能会着道。
  导向线和记号笔,在洞里面可能迷失方向,这不要紧,但千万别找不到来路。米诺斯的迷宫是靠线团走出来的,现在洞穴探险也用这种东西,叫导向线。当然线有断掉的危险,所以记号笔更管用,有这两样,可以万无一失。
  带上对讲机,井下黑咕隆咚的,方向难辨,没这东西离几步远就可能找不到人。不过作用也不是太大,因为地下的岩土对无线电波有很大的吸收,正规煤矿的对讲机系统是在井下铺的信号电缆,电缆伸到的地方对讲机才好用。旅游当然不可能去铺电缆,我考虑井下可能有些比较大的空间,比如比较直宽的矿道,距离可能有数公里,直线上对讲机还是有些作用。

  指南针,我并不太相信这东西,地下指南针经常失灵,但是有总比没有好。
  然后又写了一些井下可能遇到的危险情况,列出来应对的办法。
  最后列了可能有些多余但也可说是最重要的一点:外面要有人等着接应,万一出现最严重情况,外面的人可以组织营救。
  我在办公室里写了一天意见,洋洋五千多字。第二天早晨,给孟胖子看了,孟胖子连连说好,然后揣着意见出去了。
  中午孟胖子给我打电话,说那帮人看了意见很满意,决定让我当他们的指导者,给我五千块报酬,又让我收拾一下东西,后天就去云峰市,大后天就去下井。

  我心说这帮人也挺急的,就这么点时间准备,我得赶紧看点这方面的东西,省的让人看出来自己实际是个外行。
  下午在网上看了一下午有关的知识,第二天白天也是这么恶补。第三天我按照孟胖子给的联系方式,在火车站上联系上了他那帮朋友,票他们已经买好,下午六点钟到达云峰市,在市里的一个招待所住了下来。
  吃过晚饭,我打算洗个澡,但是洗漱用品没在桌面上,我先是打电话给楼下前台,却没人接,我就下去找人要,正好在前台桌子上扔着这么一本旧书。
  前台没有小姐,我喊了几声等了一会走出来个大妈。在等她的时候我翻了几页觉得值得一看,就和前台大妈说我拿上去看看。
  洗完澡躺在床上拿出来看这本县志,看到里面矿难的内容,忽然就反应过来,我们要下井的时间,就是二十年前红星煤矿矿难的日子。
  矿难的时间是5月31日,我们31日下井,这巧合可不太吉利啊。
  日期:2011-5-17 11:30:00
  三、云峰
  和我一块来云峰的共有3个人,一个是大个子,四十来岁,手粗脚大,姓毛,别人叫他毛哥。一个矮胖子姓南,一个中等个戴眼镜四十多岁的姓李。
  我们在车站候车室见的面,我刚打联系电话,还没接通呢就看见那大个子冲我招手。上去一问果然就是。
  毛哥握住我的手,他的手很有力量,捏得我的手隐隐作痛。他喊过来另外两个人,给我做了介绍。

  矮胖子长的一脸凶相,看见他就想起黑社会里的打手。戴眼镜的倒看着有点斯文。
  毛哥一边和我寒暄,一边上下打量我,又问了我的年龄,我心里想他可能觉得我太年轻了点。
  不过他嘴里的话绝没有轻视我的意思,他问了问我的简单情况,听到我的学历,就夸我大学生有知识,比他们老粗强,说你就是专业人士啊,我们都要向你学习。
  毛哥这番话说出来很是真挚,听起来绝对没有讽刺的意思,我当然十分受用。
  毛哥看来是另外两个人的头头,毛哥说话时,他们都站在毛哥后面,神情比较庄重。毛哥说完了,他们也用一样的调调的夸我一遍,我嘴上谦虚着,心里挺高兴,觉得这帮客户看来挺好相处的。

  我们上了车之后进了软卧车厢,他们已经订好了位置,四个人正好一间,我们就坐在下铺接着聊,毛哥介绍说他们几个和孟胖子都是朋友,也都是驴友,一般的风景区去腻了,这次打算下矿井看看。毛哥又说以前他当过矿工,知道矿下边除了黑煤没啥东西,可别人非要去,他也想回来怀念一下。
  那矮胖子说不对,毛哥你说井里除了黑煤没啥东西,那山洞里除了石头也没啥东西,为啥有人去探险?煤矿除了黑煤别的不说很可能有各种化石夹在里面,前几天不是有人在山西煤矿里挖出来一块恐龙化石么?
  带眼镜的也附和说煤矿矿井其实是很好的人文旅游资源,现在不是有个概念叫工业旅游么,煤矿就是工业发展的产物,就是旅游的地方嘛。
  毛哥笑了两声,说你们什么时候懂化石了?然后跟我说他们这次来是有准备的,根据我的意见,买了些瓦斯检测仪什么的,由孟胖子和另一个人带过来,因为有些东西带上火车不方便,所以让孟胖子找人另雇车拉过来,孟胖子和另一个人明天会跟车过来。
  然后我给他们讲了一通井下安全,说完了毛哥拿出副扑克来,我们四个在车上斗了一天地主,直到车停云峰站。

  那时候正是晚上六点左右,我们先打车去了招待所,这是毛哥早预定的,我们一人一个房间。放下东西,去了旁边一家小饭馆吃晚饭。
  云峰市晚上的气温也有二十度左右,我们进了饭馆,坐在一张靠中间的桌子边,叫了几个菜,每人一瓶啤酒喝了起来。
  日期:2011-5-17 12:14:00
  饭馆一面的墙上摆着一台电视机,我们一边吃一边看。毛哥大概热了,把外衣脱了下来,穿着背心看电视。
  毛哥坐的位置正对电视,我和南胖子就分坐两边。我正对着营业柜台,柜台后面是一扇通里面的门,挂着半幅门帘。服务员是两个当地姑娘,因为现在人不多,正站在柜台前唠闲磕。
  柜台右边是个送菜的窗口,从窗户里能看见穿着白围裙的厨师在里面炒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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