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难过美人关——形形色色男人们的闯关记录

作者: 月黑砖飞高

  日期:2011-5-26 16:07:00
  【美人关,今天你过了吗?】
  传说,世界上有一座最严峻的关,比山海关、玉门关、娄山关神马的都更浮云,NO,都更险峻。这座关叫——美人关!
  英雄难过美人关,不过此关非好汉!
  美人关在哪里?就在你的心里,就在我这个帖子里!你要再问我就告诉你:这事儿它不能说得太细!

  几句闲话扯过,疾疾切入正题。话说神州大地,有一座繁华城市叫庆州,庆州城里少不得有些个芸芸众生男男女女,故事要从一个叫周五魁的中年男人开始。
  这个周五魁,年方四十五岁,家庭幸福,事业顺利,是个国企老总,官虽说不大,可手握实权,可算是个人五人六的成功人士。
  诸位看官一定要说了:“不用兰州你讲,我们早猜到了,此人必定是个FB分子,太老套了,没劲!”
  可是我很负责任地告诉诸位:“周五魁此人不但不是个FB分子,相反是个律己甚严的反F模范。”
  但是……
  毛主席他老人家说:“世界上怕就怕但是二字。”

  只要一但是,后面的事情十有八九就麻烦了。
  的确如此,但是,周五魁遇到一名美女,名叫李四妹。
  没有遇到美女的男人,就像没有进到金库的小偷。同理,遇到美女的男人,就像已经进到金库的小偷,接下来的事情可想而知!
  这就是美人关!横亘在周五魁面前!泰山压顶,关山飞渡,周五魁童鞋他顶得住吗?
  本兰州把醒木一拍:“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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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人关,今天你上了吗?
  【兰州自我介绍】
  月黑砖飞高,人称老砖、砖哥、砖头,2007年以《俺见识过的极品女人》在天涯杂谈出道,轰动江湖,曾被推举为当年度天涯百大名人,而后私奔至今。
  日期:2011-05-26 16:22:36

  【第一回美女下属】-1
  六月底的庆州,骄阳暴晒。粤地公司招待所门前密密麻麻的车辆,似乎晒得要流油。
  周五魁的心情,比天气更糟糕!
  粤地公司半年工作会议召开在即,招待所作为承办部门,居然毫无动静。
  周五魁是左撇子,他屈起左手食指,隔空打穴一般点着招待所总经理老金:“是不是你这里生意太好,不欢迎公司来开会啊?”
  话听上去半开玩笑,但粤地公司上上下下谁不知道,周总屈起左手食指点人时,就是要大发雷霆的先兆。

  老金满脸苦笑:“周总,这事我没办法,自从钱二麻分管招待所,什么事都是一竿子插到底,下面哪里还把我的话当回事?指挥不动啊!我专门开会作了安排的,谁知道……”
  老金打住话头,连连晃着半秃的脑袋。他和周五魁共事二十多年,交情一向不错,按说于公于私都不会把周总布置的事不当回事。
  跟在周五魁身后的办公室主任孙三喜,却不信老金这套说辞。老金被钱二麻架空固然是真,但焉知他不是借力打力,把周五魁的怒火往钱二麻身上引?
  孙三喜脑子转得风车似的,脸上只是面团团地笑。从部队转业到粤地公司两年,他发面一样胖了起来,过去特种兵的身材走样得一塌糊涂。
  老金上前一步,拉住孙三喜的手:“孙主任常来常往,他最清楚,如今的招待所,钱二麻不发话,我是一兵一卒都调不动!是吧孙主任?”
  孙三喜呵呵笑了两声,没头没脑地说:“会总是要开的嘛。”

  周五魁脸色铁青,没搭理老金,转脸对孙三喜说:“离了张屠子,不吃带毛猪!不麻烦你金总了,小孙你辛苦一下,明天起过来蹲点,亲自带他们准备会务,会期是……”
  周五魁略一磕巴,孙三喜立马接口:“是下周三。”
  周五魁说:“好,全交给你了,我授权你调动招待所所有人力物力,谁也不用请示,周二我再来最后检查,有什么问题惟你是问!”
  老金不三不四地说:“明天是周六啊,孙主任那么辛苦,怎么好叫他加班?不如……”
  周五魁左手猛地一抬,打断老金的话,指着他的鼻子问:“粤地公司的事,我说了算还是你说了算?”

  老金懵了,一句囫囵话也说不出来,奇怪地望着周五魁,似乎不相信周总会当场给他难堪。
  周五魁头一扭,对孙三喜说:“我们走!”说罢扬长而去。
  孙三喜拍拍老金的胳膊,咧嘴笑笑:“金总,走了。”
  他拔脚去追周五魁,心里暗暗喝彩:“果然是周总的风格!”
  日期:2011-05-26 16:33:17
  【第一回美女下属】-2

  为了防晒,孙三喜把车停在招待所大堂门口。这里按规定是不允许停车的,可是周五魁的车要停,保安只有笑脸相迎。
  一出电梯,孙三喜远远看到车前站着一男一女,看衣服,男的是保安,女的是招待所中层以上人员,指指点点在说什么。
  孙三喜赶前几步,隐约听保安说:“陈副经理,这车是……”
  那个女的挥舞着对讲机,厉声说:“我不管这车是谁的,叫他马上挪开,别耽误钱副书记停车!”
  孙三喜走到门口,看明白了,叫他马上挪开的,是营销部新提拔的副经理陈小兰。钱二麻分管招待所不久,她就无缘无故地升职。坊间传闻,她和钱二麻的关系有点复杂。

  孙三喜走出大堂,慢悠悠地说:“陈副经理,不好意思,这车是我停的。”
  陈小兰回头一看,惊呆了!但她脸上的尴尬转瞬即过,飞速换了笑容,迎上来说:“周总,孙主任,大热天的亲自来啊?有什么事打个电话,交给我办就好……”
  周五魁错前错后出来,似笑非笑地说:“是钱副书记要来吗?我这就给他腾地方。”
  一句话,就让陈小兰脸上生动的表情僵住了。
  周五魁的车刚刚驶出,钱二麻的车就开进来。从后视镜里,孙三喜看到陈小兰娇笑着打开车门,钱二麻矜持地下车。

  车是公司的奔驰,专为招待上级领导用的,连周五魁都从来没有调用过。钱二麻来了没几个月,这辆大奔几乎就成了他的专车。
  粤地公司前任副书记半年前高升后,周五魁推荐工会主席老金继任,谁知道半道上杀出个程咬金,钱二麻从总公司机关华丽丽地空降下来。周五魁为此跑到总公司郭万里书记办公室,拍着桌子大发雷霆。
  郭书记笑着打圆场:“别拍桌子了,独食难吃啊!想独吞的结果,往往是打翻宴席,谁也吃不成。有点胸怀好不好?一个副书记,就把你心疼成那样?”
  周五魁越发气愤,嚷道:“要是别人还好说,钱二麻是乔千山的狗,你放他去咬我啊?”
  乔千山就是总公司乔总,跟郭万里斗法很有年头了。郭万里树大根深,乔千山年轻气盛,斗来斗去还是个不胜不败的局面。

  郭万里轻轻叹了口气,说:“小周,这事到此为止吧,其实我也不想放钱二麻去你那里,大局为重啊……”
  周五魁不情愿地闭上嘴巴,他隐隐约约知道,郭万里在酝酿一次重大的干部调整,也许是他职业生涯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次,而且很可能关系到周五魁本人的仕途升沉。
  日期:2011-05-26 16:45:08
  【第一回美女下属】-3
  周五魁出任粤地公司总经理兼党委书记已经五年,要是从担任副总经理算起,那得有十几年了。他的涵养功夫不能算差,但再湿的柴禾烤久了都冒烟,今天的事由不得他不怒火中烧。
  钱二麻来当副书记,满打满算不足半年,却把他苦心经营多年的粤地公司搅得乌烟瘴气。
  过去周五魁喊齐步走就齐步走喊正步走就正步走的班子,现在隐隐约约不再唯他马首是瞻了,个别人的屁股悄悄往钱二麻那边移。至于中层以下,跟钱二麻眉来眼去的更不在少数。
  过去他周五魁咳嗽一声,整个粤地公司都会下毛毛雨。如今他在会上亲口布置的会务工作,招待所居然敢置之不理。
  长此以往,会是什么后果?威胁已经迫在眉睫,不可不防啊。
  周五魁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眼明手快的孙三喜马上伸手把空调调低了一档。
  周五魁理了理思绪,说:“三喜,明天你去招待所,不单是搞会务,你给我悄悄查一查,究竟是老金糊弄我,还是真有人顶着公司的命令不办。”
  孙三喜一愣,过去周五魁一向叫他小孙,今天咋突然变成三喜了?
  和绝大多数办公室主任不同,孙三喜并非一把手的心腹,而是通过公司的干部岗位竞聘上来的。他和周五魁的关系,从来都是客气多过亲密。说白了,他以前不是周五魁的人,两人不过心。

  孙三喜想了足有十几秒,迸出来一个字:“好。”
  日期:2011-05-26 21:21:10
  【第一回美女下属】-5
  孙三喜几乎整夜没合眼,一大早,他爬起来冲了个冷水澡,就往招待所赶。
  他把丰田大霸王停到招待所大院宽阔的停车场。陪公司领导来时,他一定会把车停到大堂门口,自己来时,他一定不会那么招摇。
  他看到公司的大奔停在角落里,大约是想不惹人注意,可是停车高峰一过,停在附近的车都开走了,大奔反而更显眼地亮在那里。

  孙三喜皱皱眉头,看来钱副书记又在招待所过夜了,听说他在这里有个专用的房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今天是周六,招待所老总们照例都不在。房客部经理叶逢春值班,看到孙三喜下车,拎着对讲机迎了出来。
  叶逢春在后台部门,没事也不主动往领导跟前凑,所以从来没和孙三喜直接打过交道。纵是孙三喜管着接待,一天没事都要跑三遍招待所,对叶逢春却没什么印象。
  两人一照面,孙三喜微微吃了一惊,只见叶逢春身段苗条,眉目清雅,比起前台那两个有名的美女,也算得上各擅胜场。
  孙三喜瞄一眼叶逢春胸前的工作牌,像老熟人一样打着招呼:“叶经理,辛苦了,我来……”
  叶逢春热情地说:“孙主任,早上交接班时,陈副经理说了,你要亲自来抓会务,她昨晚已经通知过,各部门都会来人配合。”
  孙三喜意外地哦了一声,问:“那陈副经理有没有提起,这事是金总布置她办的吗?”
  叶逢春想了想,说:“她说过,是钱副书记交代的。”
  孙三喜追问:“叶经理,最近你参加招待所的会议,关于公司中期工作会,金总是怎么布置的?”
  叶逢春一脸惶惑,下意识地四下看看,说:“孙主任,咱们到楼上会议室谈好吗?”
  到了会议室坐下,叶逢春斟酌着说:“孙主任,昨天下午到现在,整个招待所都在传,金总不听周总的命令,周总要派你来……查金总。”

  孙三喜愕然,周总昨天发作老金,于他不是什么体面的事,他应该不会主动讲出去,那又为什么一夜之间招待所就传遍了?
  他暗暗感叹:“这招待所,真是庙小妖气大,池浅王八多,看来要完成周总交代的任务,并没有那么简单!”
  他拿不准面前的叶逢春属于哪边,也拿不准她的话有几分可信,干脆不再追问。叶逢春也就像忘记了似的,不再继续答复他刚才的问题。
  两人一时无话,孙三喜暗自琢磨:“既然事情查清楚不容易,何必一定要查清楚?炒熟别人的豆,爆了自己的锅,为什么要干这种事?老金跟钱副书记的脓包,让他们自己慢慢挤吧。”
  叶逢春泡了茶端来,对孙三喜说:“各部门的人很快就到。”

  孙三喜端着茶杯,起身踱到窗前,随意向下望着,心里琢磨着等会怎么安排。
  楼下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是钱二麻,匆匆钻进大奔,绝尘而去。
  日期:2011-05-26 22:35:28
  【第一回美女下属】-6
  一杯茶没喝完,会议室里就聚了七八个花枝招展的女人。孙三喜有点慌乱,吧嗒掉了几滴汗,马上有三个女人从包里拿出纸巾递过来,莺声燕语地让他擦汗。这下他的汗滴得更多更快了,惹得女人们叽叽嘎嘎笑起来。

  孙三喜定定心神,冲叶逢春问:“人齐了吧?”
  叶逢春扭着白皙的脖子点了一遍,说:“还差营销部陈副经理。”
  孙三喜问:“陈副经理人呢?”
  叶逢春腼腆地笑笑,没有吭声,旁边有几个女人又叽叽嘎嘎笑了起来。
  孙三喜被笑得脊背发凉,莫名其妙却不敢再多问,喃喃说道:“那就等等吧。”
  一个闲得无聊的女人开始玩手机,像传染一样,除了叶逢春,女人们个个都拿出手机来玩。
  孙三喜的手机嘀嘀叫起来,有短信,打开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内容是:“陈小兰不在618的床上,就在去618上床的路上。”
  他心里一动,匆匆回复:“618是哪里?”

  对方很快回复:“618是钱二麻在招待所的包房。”
  孙三喜再回复:“你是谁?”
  对方就此沉默。
  孙三喜几乎可以断定,发短信的人不出身边玩手机的几个女人范围,要知道她是谁,现成的办法就是拨打她的号码。可是很显然,对方不愿意暴露身份,孙三喜不想用这种粗暴的方法硬找。
  至少,对方没有什么恶意。

  正琢磨着,陈小兰夸张地小跑着进来,大叫:“孙主任,我没来晚吧?交完班小小眯了一会,太困了,实在太困了!”
  其他所有女人都沉默着,集体无视陈小兰的表演。只有叶逢春打开一张折叠椅,招呼陈小兰坐下。
  孙三喜轻咳两声,说:“陈副经理辛苦了,各位美女也都辛苦了……”
  话音未落,有人已经抗议:“孙主任,我们不辛苦!”
  除了叶逢春,其他人纷纷随声附和:“对,陈副经理辛苦了,我们不辛苦!”

  孙三喜目瞪口呆,没想到陈小兰的民愤这么大。
  陈小兰显然已经习惯被孤立,她无所谓地哼了一声,低声骂道:“八婆!”
  孙三喜赶紧打圆场:“各位美女,咱们言归正传,我今天来是受周总指派,专门为公司中期工作会做准备的。大家来得这么齐、热情这么高,我很感动。不过把这么多人都拴在这件事上,既影响招待所正常工作,也没有必要……”
  女人们又鼓噪起来,说:“孙主任,不要打官腔,你就直说吧,怎么办?”
  孙三喜哈哈一笑,说:“怎么办?好办!除了客房部、营销部、餐饮部的人留下,其他的解散!”
  小小的会议室里一片欢呼,一群不情愿地被叫来加班的女人瞬间四散,只留下叶逢春、陈小兰和一个皮肤黑黑的年轻女孩子。

  陈小兰不满地跺跺脚,嗔道:“孙主任,干吗把她们都放走?”
  孙三喜笑眯眯地说:“俗话说得好,狼多不吃人。她们走了,我们才能好好干活。对不对?”
  叶逢春起身道:“孙主任,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营销部副经理陈小兰,招待所著名美女,这位是餐饮部经理助理……我们都叫她黑妹,招待所的舞蹈明星。”
  孙三喜略一打量,见两人一肥一瘦一白一黑。陈小兰肤色白皙,银盆大脸,五官俏丽,身段丰腴,堪称肥而不腻。黑妹的皮肤泛着小麦的金黄色,像是经常晒日光浴的样子,身材健美,相貌虽然不十分出色,但整个人看上去非常舒服。
  孙三喜沉下脸色,庄重地说:“好,从现在起,你们三位把手头工作放一放,加入公司中期工作会议筹备组……”
  叶逢春和黑妹凝神静听,陈小兰却有点坐不住的样子,一会抠抠指甲,一会摸摸手机,一会又很花痴地盯着孙三喜看。

  孙三喜被看得汗毛倒竖,耐着性子布置完各人的任务,又说:“从今天中午起,我们在餐厅9号包房吃工作餐,有事吃饭时商量,不另开碰头会了,都清楚了吧?”
  都是熟门熟路的业务,没有谁不清楚,三个人觑了觑孙三喜似笑非笑的胖脸,都说清楚了。
  孙三喜咧嘴笑笑,说:“这几天就辛苦各位了!干完活,我请大家喝酒。”
  手机又嘀嘀响起来,孙三喜莫名地有些兴奋,猜想是刚才发短信的人又现身了。一看,却是褚百花发来的短信:“昨晚没接到你的电话,遗憾。让我们各自开始新生活吧,一路顺风!”
  孙三喜心里一痛,紧紧攥住手机,攥得手指发白……
  日期:2011-05-27 09:26:37
  【第一回美女下属】-7
  截止目前,周五魁对钱二麻用的一直是绥靖政策。钱二麻提出分管招待所,周五魁就从副总经理赵大宝手里挖出来,交给他分管。钱二麻想把老婆调进粤地公司,这是总公司副老总批条子都未必管用的事,周五魁二话不说就签字同意了。钱二麻在班子里边搞小动作,组织“反周俱乐部”,周五魁还是睁一眼闭一眼。

  作为周五魁最信赖的心腹,赵大宝事实上已经被钱二麻挤到三把手的位置,他对周五魁的软弱啧有烦言。
  周五魁总是半开玩笑地反问赵大宝:“你想把钱二麻怎么样?他是总公司公明正道委派的副书记,就凭这点事,你能把他扛起来转三圈怎么的?”
  赵大宝不服气地梗梗脖子:“难道就由着他大闹天宫?”
  周五魁笑笑,觉得自己就是高明而镇定的指挥员,敌人不进埋伏圈决不喊打,等到时机成熟,一声令下,必定打得他屁滚尿流!
  一切尽在掌握,周五魁有什么必要着急呢?但他冲老金发火,却是真的生气了。你老金是自己人,不可以这样的!

  他知道老金窝火,看似板上钉钉的一个副书记,呼啦啦成了钱二麻的。豁出去不当工会主席,到招待所当个老总得点实惠,屁股还没坐热,又归钱二麻分管了,实权给剥得一干二净,实惠自然想都不用再想。但窝火归窝火,就凭着二十年的交情,你老金也不能撂挑子吧?
  不过,晚上回到家里,看到老婆易兰珠,周五魁就在心里原谅老金了。二十年的夫妻尚且貌合神离,又何必苛责老金呢?
  自从儿子周健去年考上北京大学,远赴北方读书,联系周五魁和易兰珠夫妻感情的缆绳好似突然斩断,每次要张口时就感到无话可说,久而久之连交流的兴趣也提不起来了。
  周五魁在客厅默默看报,易兰珠在厨房默默做饭。
  饭还是老一套,两菜一汤。易兰珠心灵手巧,厨艺相当不错,可周五魁吃起来味同嚼蜡,边吃边瞅参考消息。

  两人默默吃饭,好像快餐店里孖台的两个陌生人。
  易兰珠突然把筷子往桌上一拍,说:“真不知道周健在学校怎么过!”
  周五魁斜了易兰珠一眼,说:“发什么神经你?吓我一跳。”
  易兰珠忧心忡忡地说:“周健从小吃我做的饭,北方的饭菜,他怎么吃得惯嘛!”
  周五魁把参考消息往旁边一掀,说:“我看他寒假回来,倒比以前更结实了,你少杞人忧天吧。”
  易兰珠沉默了一会,说:“老周,郭书记要我去粤天公司,你看行吗?”
  周五魁放下筷子,说:“去干什么?”
  易兰珠往前倾倾身子,说:“让我去当工会主席。现在才知道,年初郭书记同意钱二麻去你们公司,就是为了跟乔千山交换,让他不要拦着我去粤天公司。”

  周五魁心里一酸,说:“郭书记对你不错嘛。”
  易兰珠名义上是总公司工会女工委副主任。总公司机关处级干部多如牛毛,号称正处级满街走副处级不如狗,可是易兰珠这个小小的正科级干部却威风八面,那些“满街走”的和“不如狗”的,见了她一口一个易大姐,叫得亲着呢。没别的,就因为易兰珠一直是郭万里的影子秘书,得罪了她就跟得罪了郭万里差不多。
  最近几个月,关于郭万里和易兰珠的桃色新闻,以总公司机关为中心,像开锅的水蒸汽一般四下弥散,终于无可避免地传入周五魁耳朵里。他知道易兰珠不是那种人,可俗话说无风不起浪,听得多了,周五魁心里也是七上八下。
  易兰珠脸色微变,说:“老周,你说我到底去还是不去?我拿不定主意。”
  周五魁重新拿起筷子扒饭,嘴里含糊不清地说:“你自己定吧。”

  日期:2011-05-27 12:18:00
  【第一回美女下属】-8
  星期六一大早,周五魁就醒了。他安排公司机关全体加班,准备工作会材料,自己当然更要到场。
  别人可能讨厌加班,周五魁倒觉得加班是个不错的选择,起码不用整个周末和易兰珠大眼瞪小眼,相对词竭。
  酣睡中的易兰珠薄纱轻笼,刚刚四十出头的她,像一朵盛开的花,充满成熟的韵致,可周五魁就像没看到一样,自顾悄悄出了家门。
  经过漫长的二十年婚姻,他和易兰珠的感情似乎走进了死胡同,越走越看不到出路。

  周五魁是个体恤下属的人,大周末的,不愿麻烦司机来接,宁肯自己打车去。可是在家属区门口小摊上吃过早点后,周五魁发现身上只剩几块钱了。在家有易兰珠管着,在单位有吴秘书管着,他已经很久不知道这世间钱为何物。
  周五魁决定坐公交车,两块钱就可以搞掂。当老总以前,他一直坐公交车上下班,依稀记得家属区门口不远就是公交站,有很多路车可以到公司。
  早晨的空气凉丝丝的,周五魁在晨风中走着,觉得通体舒泰。
  等车的人不算多,大都睡意惺忪,有的还一边揉着疵目糊,一边啃着包子油条。
  突然,从站牌下爆出一串尖利的女声:“抢包了!抓坏人!……”

  人群一阵骚动,没等周五魁反应过来,迎面飞也似闪过来一条人影,结结实实撞在他身上,踉踉跄跄跌倒在地下,用手一撑,爬起来没命地跑开。
  周五魁被撞得半边身子酸痛,见那人手里攥着个女式手袋,不用说就是抢包的蟊贼,于是想也没想,拔腿追了过去。
  那人在车流中穿过马路,周五魁也追着穿过马路。那人跳过绿化带,周五魁也追着跳过绿化带。沿人行道追了约莫一里多地,那人实在跑不动了,突然停下脚步,转身面对着周五魁。周五魁收脚不及,差点撞到他怀里。
  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仔,气喘吁吁,一头黄毛,脸颊深陷,肤色苍白。
  周五魁轻蔑地想:“怪不得跑不动,原来是个白粉仔!”

  周五魁虽然养尊处优,早年在工地上打熬出的好身子骨,跑了这么久也只是微微喘气。
  就这一会,周围已经聚了一群看客,七嘴八舌议论纷纷。周五魁逼近两步,大喝:“放下手袋,你跑不掉了!”
  大家以为黄毛已成瓮中之鳖,冷不防他拔地跃起,把手袋猛掷过来,然后撒腿就跑。周五魁猝不及防,手袋正中鼻梁,眼前一阵金星乱冒。等他回过神来,黄毛已经跑得不见踪影。看客们不但没人拦一拦追一追,还连声埋怨周五魁让煮熟的鸭子飞掉了。
  周五魁冷冷扫了他们一眼,觉得鼻孔里有东西汩汩往外冒,伸手一摸,是血。他掏了掏口袋,虽然钱不多,却有半包纸巾,抽出一张塞进鼻孔,又抽出一张塞了另一个鼻孔,拣起地上的手袋,转身大踏步而去。
  看客们三三两两跟上,像一群士兵簇拥着得胜还朝的大将军,向车站方向迤逦行去。

  日期:2011-05-27 14:09:50
  【第一回美女下属】-9
  因为两个鼻孔都被纸巾塞住,周五魁一路大张着嘴喘气,像一条畏暑的狗,引得迎面而来的路人都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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