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1-6-24 17:13
　　楔子
　　公园前227年，太子丹使荆轲刺秦王。
　　同年，秦王遣王翦将击燕。
　　公元前226年，秦拔燕蓟。

　　残阳如血，天际一线的赤红如同溢出的鲜血一般触目。余晖倾满写着沧桑的城楼，远处的狼烟依旧滚滚，空气中都弥漫着令人焦躁的气息。
　　燕国的蓟都，那个昔时由繁华包裹的地方。可如今，却如同一朵即将凋谢的牡丹，不论如何挣扎，欲摆脱命运的束缚，都无法逃出那堙灭的宿命之爪。
　　秦国的一路席卷，已是葬送了万千白骨。铁骑下催起的黄尘，覆盖了遍野的坟墓。蓟都中的百姓应当都感受到了这灭国的危险，婴儿的一声啼哭，打破了此时的阒静。
　　人们惶恐，颤栗着收拾物品，只待全家迁徙。城中的人们议论着，步伐也比平时要匆忙的多。他们都如同失了方向的蝼蚁，做着徒劳的挣扎。
　　这乱世，在双方的铁殳下，由鲜血染成。
　　“没有希望了，是吗？”银发女子在酒旗下怅惘地道。她将垂在胸前的银发向后挽起，容颜上不染一丝污浊。

　　高渐离低头看了看身侧的雪女，又昂起头扫视人影慌然的街道：“是的。不日秦国的铁骑就会踏平蓟都，势不可挡。”
　　“那么这些人呢？王可以迁都辽东，那他们又要怎么办？”雪女侧身抬头望着高渐离，两国间的交战，最悲惨的却又最无辜的莫过于那些百姓。
　　高渐离摇了摇头，重重地叹了口气：“之于这乱世，我们都是渺小的。单凭一己之力，我们救不了他们，他们只有自救。”
　　雪女讽刺般地一笑：“好一个自救。不过你说的也没有错，适者生存弱者亡，倒不如不要来到这个世界。天地为炉，何苦自愿投入煎熬。”
　　高渐离皱了皱眉，没有回答。雪女的脸上极力扯出一个微笑，眼眸中却是无尽的淡漠：“死亡对他们来说未尝不是件好事。生亦何欢？倒不如留下一个躯体，早日解脱。”

　　高渐离低头看着这个眉目嫣然的女子，她消瘦的脸庞透露着淡淡的凄楚：“阿雪，你对这个世界怨气太重，与人于己都不好。”
　　雪女一怔，很久没有说出这种怨恨绝望的话了。自从她与高渐离相许后就没有说出过。现今说出，内心也是一颤，难道那一道伤真的已经入骨，那一段痛真的已经沉淀于一举一动中了么？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忘不了么？”高渐离声音轻柔了下来，目光也由往常的冷淡变为温和。他伸手去握雪女的手，手被握住的那一刹那，雪女竟是下意识地挣脱。
　　雪女的神情有些恍惚，不知道为何自己要挣脱。她微蹙眉头，背过身去。能够感觉到身后男子的呼吸，那呼吸中也融入了无奈。
　　“原来我始终无法抚平你的伤口……”高渐离的话被雪女打断。

　　“不！你别说了。”雪女转过身来，去牵高渐离的手，“伤口是一直存在的，不管怎样努力该留伤疤的还是会留。可是我们经历了那么多，我们之间的爱早就已经比那伤口深了不知道多少。你说过你不介意我的过去。”
　　高渐离垂目，雪女的手在手中，紧紧地握了一下，那个过于细滑的手太容易离逝。他紧蹙的眉终于松开，点了点头：“是的，我不介意。”
　　日期：2011-6-24 20:32
　　第一章 公子诺荼
　　在蓟都的一间密室中，周遭被昏暗所渲染。点起来的蜡烛尽力燃烧，却总撑不起更多的光明。那微弱的光照亮了密室中眉头紧锁的男子。他背对着密室之门，手负在身后却是双拳紧握。那凛冽的目光更是让人有了一种无法跨越的距离感。
　　他身后站立的，是身形对比极大的两名男子。盗跖一改往常的嬉皮笑脸，大铁锤魁梧的身影下也透露着丝丝无奈。端木蓉在远处静立，冷淡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感情。

　　密室的门突然开了，一对璧人走入。二人向负手站立的男子行礼，齐声道：“巨子。”
　　太子丹回头，目光扫视着密室中的墨家统领。那沉重的目光落在每个人身上，无人说话。太子丹坐下，众人皆在其身后坐下。他道：“小高。你刚才和雪女在城中看到了什么？”
　　高渐离与雪女对视一眼，恭敬地道：“回巨子。城中百姓慌乱不堪，城中景象更是一片萧索。”
　　太子丹看着高渐离，语重心长地问：“战争是否是他们的错？”
　　“不是。”高渐离摇头答道。
　　“那么你有没有办法来拯救他们？”太子丹追问。

　　高渐离没有答话，众人皆不做声。
　　“我有。”太子丹这一声说得极为平静，如同残阳下寂静的战场。
　　太子丹突然起身，声音也随之昂扬起来：“父王已经暗中撤离，蓟都势必会被秦军之铁骑所践踏。墨家无法抗拒这不义之战，唯独能做的便是凭墨家之爱，墨家之能来避免更多的生灵涂炭。”
　　“高渐离，雪女，大铁锤，端木蓉听令。今晚组织城中百姓从东城门撤出，护送他们直至岳盈关①。”
　　“盗跖听令。你随我留在这里，城亡人亡！”

　　“不行！”大铁锤的拳头重重地一拍桌子。从未如此失利过，可他此刻却顾及不了这么多礼仪：“巨子！怎么可以这样？”
　　“荆轲刺秦失败，指使他的人是我。嬴政想要的人也是我。我在这儿可以最多拖延他们五天。他们务必抓紧时间！”太子丹的命令不容分说。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这样！您是墨家的支柱，是巨子。怎么可以留在这么个危险的地方？要不就我留下！盗跖他除了速度快他御不了什么敌的啊！”大铁锤手臂上肌肉突出，焦躁中还有几丝愤怒。
　　——吱。密室的门再一次被打开。身着白衣的男子缓缓步入，身上冷淡之意比高渐离更甚。他白衣胜雪，高傲地抬着下巴。淡漠的眼神犹如秋雨一般寒冷。那周身散发出的神秘而又清冷的气质，仿佛会扩散一般浸染了整间密室。
　　他手上牵着一个七八岁大的男孩，男孩的眼睛很大，忽闪忽闪的。男孩很聪明，一下子就明白了当前的形式，很识相地往白衣男子身后缩了缩。
　　那白衣男子从进来后便没有费劲去看其他人，目光一直停滞在太子丹身上。他突然屈身，向太子丹行礼，却没有丝毫卑躬屈膝的感觉：“诺荼参见太子。”

　　太子丹伸手去搀扶他，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你来了。这样我便放心多了。”
　　公子诺荼会心一笑，他那张原本就十分清朗的脸上更透露出难得的暖意。他握紧了太子丹的手：“太子让我来，我岂敢不来。人马已经带到，太子丹需要我做什么？”
　　太子丹重新回到座位上坐下，示意公子诺荼就坐。那个活泼灵气的男孩站在公子诺荼的身后。
　　“我要你用你的兵马来护卫城中百姓退至岳盈关。至于我，留在这里守城。”
　　听到太子丹的话，公子诺荼脸色一变，双眼与太子丹对视良久，似乎在读对方的心声。公子诺荼淡淡地问道：“这就是你和那个大个子争论的原因？”

　　太子丹没有答话，只是神情更加严肃。
　　烛光照亮了他们的半边脸，他们此刻的神情像极了战场上生离死别的兄弟。公子诺荼轻声却让人信任地吐出：“好，我答应你。”
　　太子丹像是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道：“谢谢你。”
　　大铁锤见公子诺荼竟是答应了，便又要争论。却被高渐离拦下，大铁锤用莫名的目光看着高渐离，却见他的脸色与太子丹，公子诺荼相似。重重地一拍桌子，负气离去。
　　Ps: ①岳盈关：曾经写小说用到过的架空地名 我地理废 中国应该没这个地方吧。

　　日期：2011-6-25 14:01
　　第二章 满月如镜
　　天空如同泼了墨一般的浓黑，漫天的星斗隐起了光辉。从空气中可以嗅到结局的味道，远处的秦国铁骑这时应当选取了一块燕国的土地，自豪地仰望天空，觊觎着远方的蓟都。
　　城中的百姓在催促下抱着家当有序离开这座曾经繁华的城池。他们中有人回眸望了一眼蓟都，离去便永不会返回，眼中满是惆怅落寞，心中满是对战争之痛恨。
　　大铁锤指挥着他们离去，时不时地看看城楼上俯视他们的太子丹，重重地叹口气，却最终没有再去和太子丹争论。

　　一身白衣的高渐离依靠在粗糙的城墙上，看着月光下太子丹和公子诺荼双双站立，从他们的神情中是否也可以看到那丝丝的彷徨？不知太子丹同公子诺荼谈论了些什么，只见得公子诺荼点了点头，向太子丹作揖，然后离去。翩跹的衣袂卷起沉淀在城楼上的灰尘，高渐离走上前去。
　　“你来了。”高渐离尚未说话，太子丹便用沉稳的语气说道。
　　高渐离同太子丹一样，手臂撑着城楼，俯视楼下一步步走向安全的百姓：“我只想问一句，你会安全么？”
　　太子丹沉默了一会儿，道：“会的。”
　　高渐离点了点头，抱拳便道：“我也会保这些百姓安全。”说着便要转身离开。
　　“等一下。”太子丹从怀中拿出一个锦囊，交给高渐离，“这个锦囊你拿着，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打开，可以救你们。“
　　高渐离端详着锦囊很久，然后揣入怀中。
　　“诺荼会和你们一起，他是个人才，很多事情和他商量商量。有你们两个在，我很放心。”太子丹说得平静，也有一丝欣慰。
　　高渐离俯视，看着城中的百姓有些出神，他们即将过得是居无定所的生活，可导致这些的是什么？是战争。只是觉得这乱世就像是一盘棋，作为棋子，除了无奈便只剩下无奈。
　　“其实，你可以左右很多。”太子丹像是看透了高渐离的心思，“有句老话叫做乱世出英雄。那些英雄之所以可以成为英雄，就是因为他们不甘作为一个任人摆布的棋子。他们坚信凭他们的力量可以改变现状，可以让更多人过上好日子。比如说现在，你就可以左右这些百
　　姓的生死。”
　　高渐离转头，蹙眉看着太子丹。太子丹继续道：“他们的生死就掌握在你的手中。他们需要你的保护，如果你保护不当，那么等待他们的就只有死亡。反之，说不定他们可以过上安逸的生活。一切都取决于你，有才能的人便是百姓的希望。”
　　高渐离没有答话，太子丹拍了拍他的肩，走下城楼。沉思，原来肩负在自己身上的竟是这么多，原来自己真的可以改变什么。

　　“乞儿，你再闹！”
　　“雪女姐姐你快点给我讲故事，我要听你和那个冷脸的故事，快啊快啊！”
　　一阵欢声笑语，当然还夹着雪女装出来的训斥。笑语突然间停住，雪女与高渐离对视。雪女的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俯下身对那个随同公子诺荼一起来的乞儿道：“你先去找诺荼公子，我一会儿再跟你讲。”
　　乞儿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高渐离，又看了一眼雪女。脸上是恍然大悟的笑容，猫着腰后退，然后一溜烟就不见了踪影。雪女扑哧一下笑了出来，身边多了一个孩子，倒是多了不少欢笑。
　　日期：2011-6-25 20:30
　　第三章 月洒西楼

　　雪女缓步走过去，玉质的晶鞋踩出轻响。银发在风的吹动下缱绻地舞着，发丝中似乎缠绕着种种柔情。她在高渐离身边站立，纤手轻轻搭在高渐离的手上：“巨子说得没错，你可以左右很多。”
　　“你听到了？”高渐离的声音中没有诧异，更多的是几分相知。
　　雪女轻轻点了点头，嗟叹道：“谁让你也是个人才呢？”说着又是浅浅一笑。
　　高渐离望着远处的月，那般的孤寂，那般的俾睨世间。一蹙眉想说什么，却被雪女抢了先：“这一定都是上苍给每个人的任务。不同的人肩负着不同的责任，必须承受。不过，你不会觉得累的，还有我，我一直都在。”
　　雪女毫不隐瞒地说出，用极为真诚的眼神与高渐离对视。那一刻，便又是一种生死相依。高渐离反手握住雪女的手，也是叹了一口气：“我们下去帮大铁锤组织百姓吧。”
　　两人的背影在蓟都的城楼上留下，此后，便又是一个重新的开始。
　　“报！城中百姓已经全部离城！”一士兵在太子丹面前跪下。
　　太子丹挥手命他下去，这里便只剩下太子丹，公子诺荼和高渐离。太子丹环顾空荡荡地蓟都，心中又是一阵物是人非的感慨。背对着高渐离和公子诺荼道：“走吧。务必护他们安全。”
　　高渐离和公子诺荼心中皆是凄然，双拳握地很紧。便是在这时，雪女端着几樽清酒上千，嫣然道：“喝杯酒践行吧。”
　　太子丹先是一怔，又第一个伸手去拿酒樽，“哈哈”笑了一下，示意高渐离和公子诺荼都举杯：“来，喝！”他沉稳的声音在无人的城中回荡，即使是那样让人放心的声音，依旧磨灭不了他们心中的彷徨。
　　不管是多么精密的计划，实施起来的时候都会有生命风险，谁又能说万无一失呢。今朝的离别，又怎知日后是否还有相见之日。他们的心中又怎会不彷徨，又怎会不害怕。在这乱世，说不定下次见到的便是对方的坟。

　　酒下肚，喉咙还是辣辣的，但却觉得十分爽快。酒的刺激让他们本就十分激动的感情更加澎湃，眼中不禁有了些许湿润。高渐离和公子诺荼屈膝跪下行礼，雪女也是盈盈下拜：“保重！”
　　太子丹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儿，都是能干、出生入死的兄弟啊！他点了点头，郑重地道：“保重！”
　　雪女从远处牵来了马，三人上马，对着太子丹又是一揖，这才策马离去。离去时却总忍不住回头，那燕国的都城，那燕国的太子，无一不让人留恋，无一不让人惆怅。
　　雪女从身后策马来到高渐离身边，是平时所没有的端肃：“你可以左右很多，巨子他一直这样坚信。”说着便催促马儿向前奔去。
　　看着雪女离去的背影，高渐离抚摸了一下腰间的水寒剑。前方的征途，要勇敢冷静地去面对。

　　身旁的公子诺荼淡淡地看着高渐离，高渐离也转头看着他，会心一笑，两人策马离去，只剩下那衣袂翩跹。
　　日期：2011-6-25 20:49
　　【这是曾经发在一月刊上文 鸢要看 于是发过来，与琴瑟无关昂昂】
　　锁
　　一 。夜

　　入秋了，天气开始转凉。苗疆大多数的花花草草开始蓄下腰肢，默默凋零。落花黯然飘落，携涓涓细水长流，糜烂中透露着丝丝凄美。前些日子就开始下雨，细雨延迟了篝火晚会。按照往常的规矩，篝火晚会是要持续好几个晚上的。雨前曾开过几次，算算剩下的应该不多。中断的晚会令大家有些扫兴，但由于期待，后面的几次应当会开得更为欢乐。

　　今日雨后初霁，我带上银饰，走在前往篝火晚会的路上。脖上腕上的银饰在我走路的晃动下发出好听的叮当声。篝火晚会是在崖边开的，上坡路走得我有些气喘。路还有些泥泞，溅起的水珠打湿了我的脚。
　　路上也有很多和我一样赶往参加晚会的族人，我们相视笑笑，牵手同行。
　　篝火晚会很热闹，人们载歌载舞，围着篝火，欢声笑语一下子萦绕在我的耳畔。我虽是个安静的人，但此刻心情随之渲染，也不禁扬起嘴角。我随着众人跳了一会儿，擦了擦头上冒出的汗，笑着推掉了后面的舞，坐下。
　　看着此刻热闹的场景，看着每张笑靥如花地脸，突然间就有了一种释放这么多天来阴郁压抑的感觉。我帮他们拍着手打节奏，顺手从旁边拿来东西填饱肚子。
　　“唉唉唉~~”从众人中退出了一名从未见过的少年。那人眉目清朗，带着浅浅地微笑，拥有着一种义气蓬发的感觉。我大量着他，他熟稔地和众人打着招呼，应当早已习惯这样聚众的场面。他并没有穿我们苗疆人的衣服，宽大的袖口在他一笔一划间抖动。应当是从中原来的吧。
　　很少见到长得这样帅气的小伙，女孩们脸都有些泛红，有些烧。他呵呵笑了一下，提高了声音：“我叫张良，你们可以叫我子房。正好游历路过贵村，又恰遇贵村篝火晚会，所以就来凑下热闹。”
　　女孩们都在心里默念着子房，我越发有兴趣地大量着他。
　　也不知是谁提议：“让子房公子加入我们，和我们一起跳舞吧。”

　　“好呀好呀。”同意声四处响起，推搡着张良，是他也不得害羞。
　　又不知是谁在起哄：“应该让我们中跳的最好的和子房一起跳。阿韵，你和子房一起跳吧！”
　　我怔了一下，没想到有人会叫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众人推搡着又回到了舞群中。我不禁也一阵脸红，不敢直面去看他。他倒是很大方地向我伸出手，我微微一皱眉，也很大方地将手搭在了他温暖的手掌上，为了不在气度上输给他，我给予他一个淡淡地微笑。他挑起眉毛，是那种很迷人的挑逗姿态，呵呵笑了一下，拉着我和他跳了起来。

　　好久没有玩得那么疯了，我好似变了一个人一样，笑得是那样的肆无忌惮。脚飞快的跺着地，拉着他的手来回摆动，挽着他的手臂围着火堆转。放声大笑，火堆的绚烂印在我和他的瞳孔之中，一切就像烟花一般迷离而隽美。
　　耳边都是欢笑声，当然也伴有他爽朗的笑声。就在我跳的正欢的时候，突然握住自己手的手紧了一下，我不解的向他看去，他对我使了个眼神。我抿着嘴笑了一下，和他一起猫着腰后退，然后携手快速奔离这个喧闹地方。
　　“你叫阿韵？”他微微笑着看着我，那边的欢笑声还隐隐传来，夹杂在风中，有些如梦如幻的感觉。
　　我点了点头，没等我说话，他便又抢先说道：“前几天的晚会我都看了，你舞跳得很好嘛。”
　　我微蹙眉头，原来他早就知道我了。那么他现在拉我出来，也显得不那么突兀。一时间没人讲话，有一种尴尬从我身上散发出来，手开始不知道往哪儿放，但眼睛依旧不服输地对着他的。他是一个极为聪明的人，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情，噗地一下笑了出来。走近我身边，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他加快步伐一下子抓住了我的手臂，我无法动弹，有时他有点让我捉摸不透。他凑近我的耳边，絮语弄得我耳边很不舒服：“五天后，今年的晚会就结束了，五天后的这个时候，你到这个崖边来。”

　　我是一个很倔强地人，不满地放声道：“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他远离我，开始后退着走回去，脸上是那种略微狡黠的笑：“你会来的，小阿韵。”
　　他便没有再理我的皱眉，留给我一个白色的背影。看着那个背影在月光下相衬，神秘的人，我扬起了嘴角，轻轻笑了一下。
　　日期：2011-6-25 20:51
　　二。锁

　　我特别喜欢夜晚，那种静谧是白天所不能比的。月光俾睨着洒下银辉，旖旎的山水如画，大自然巧妙地构图使我无法不去爱上苗疆。夜里的一切都好似睡着了一半，又有谁会忍心去打破这酣睡着的万物。我聆听着天籁，只觉得融入了世界，世界沁入了心脾。
　　子房说得没错，我会去找他，没有什么理由，只觉得有种隐隐约约的感觉告诉我我应该去找他。我推开木门，却见到阿志站在我家门口。他是一个很健壮的男子，平时为人也憨厚。平凡的长相令我平时也没有过多的注意过他。
　　他应当没想到我会出来，有些惊愕，又有些手忙脚乱，手中的鲜花散了满地，又笨手笨脚地去拣。他支支吾吾地道：“额……阿韵……我不知道你会出来，那个……恩……”
　　我觉得我当时有点明知故问：“嗯？什么？”
　　他将匆匆捡起的鲜花塞到我的手中，涨红着脸，紧张得似乎连呼吸都不顺了。他努力地想说出话，都却怎么都说不出口。看着他憋闷的样子，我不禁想笑。其实我懂他的意思，族内有这一习俗，就是那个小伙儿看上了那家姑娘，就送鲜花给她，如果姑娘收下了，那就等于姑

　　娘愿意嫁给那个小伙。这有点像中原的聘礼，只是不用花那么大的价钱。
　　我忍住笑了，开口道：“有事么？没事我先走了。”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我就已经走到了很远。他应当是急了，对着我的背影大吼：“阿韵，我喜欢你，我要娶你……”但他的声音又一点点轻了下来，我正了正色，走回去。
　　我把怀中的鲜花交还给他，我尽量将语气放得中肯，不要打击到他：“对不起，阿志，我现在还小，没想那么多，你挺好的，你……”
　　我知道我失败了，他一副尊严受挫的样子恼羞成怒：“你就是这么拒绝以前向你求婚的人么？我以为他们不够好，所以你不要他们。结果，你连我都不答应，你也太……”当时的他让我想到了一些中原身处深院的怨妇，他不愿再看我一眼，便不见了踪影。
　　我微微叹了口气，又拒绝了一个人，每次拒绝完我的心里都会产生一种莫名的惆怅。阿妈劝过我好多次，可我都无法打开自己的心锁，呵呵，又是谁在什么时候为我的心上了一把没有钥匙的枷锁，使我无法逃脱呢？

　　远远地便看见一席白衣的男子坐在崖边。那种熟悉的感觉是我心跳得飞快，除了当年见到那个锁住我心的那个男人，我第一有了这种感觉。
　　特制的箫在他的吹奏下充满了种种韵味。箫声在微冷的空气中反复缱绻，缠绵悱恻的箫意在不断勾勒着他潇洒的形象，同时也勾起我满心的凄伤。他的箫声时而冷淡时而温暖，时而硬朗时而缠绵，极富变化的情感浑然天成地融入其中，如同一篇凄神悲仙的故事娓娓道来。我听得深陷其中，如同陷入旋转而下的涟漪不能自拔，不自觉地一拂脸颊，竟是满手湿泪。

　　箫声停了，他带着好看的笑容回首，看到我哭的样子，有些不解：“你听懂了？这是我游历的时候从一老人那儿不求甚解地学来的，至今尚未参透是什么意思，你懂？”
　　我是应该感叹他在音律方面很有天赋能够不领会曲子深意就吹得让我落泪？还是应该感叹我过于感性，回忆藏得如此之浅，竟然被一首曲子就勾地潸然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