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谈百姓眼中的明末乱世吧,读『明季北略』随感

作者: 秋驰

  日期:2011-5-17 20:21:00
  写在前面的话:
  《明季北略》、《明季南略》两书均为伪清初年无锡计六奇原著于伪酋玄烨年间,抄本和活字印本起于伪酋顒琰年间,正式大规模刊印应该在民国初年了。
  这种书按习惯我是要看个两三遍的,所以只是随手写下的一些初次随感而已,权作读书笔记吧。
  天涯行家多、高人多,本人水平有限,而且读书的时候喜欢看“事儿”,对于人名地名不是太讲究。欢迎高人们在扔砖头儿的同时能够予以指正。

  第一部分:关于流寇
  一、贼势浩大
  看过伪清官修《明史.庄烈帝本纪》,关于崇祯年间的灾异,官方和民间的记载是相同的。动不动就大旱、洪水,山崩、地震,总之和平年代的人们想得到的想不到的都有。
  如此多的灾异加之北疆的乱局造就了无数的流寇,而这些流寇们,按我小时候的教育观点,是“农民qy”。
  但是刚刚看了半部书,我就更加肯定地得出一个结论——他们刚开始起事时,或许是农民,也或许是qy,但成熟了的他们,对于当时的国家和人民就是地地道道彻头彻尾的灾难。
  《明季北略》中,记述的流寇一开始并不很厉害很嚣张,只是多而已,遍地都是的流寇们偶尔打打县城、劫掠一空而已,轻易很少攻城略地。

  后来,流寇开始攻击城市了。但“守将xxx发炮击毙百余人,贼旋退”的记载不少,毕竟没有成规模,也缺乏统一的建制与有效的指挥和纪律。
  再后来,在和州防御战中就出现了“贼发炮击西门”的记载——流寇也有大炮了。那时的大炮并不轻,能够套车拉着大炮带着火药、炮弹大模大样地走,仅此一点就足以证明当时的流寇们是多么地从容、多么地嚣张、多么地有恃无恐。
  说他们是灾难,不光是对脑满肠肥的明代t腐官员而言,对于饥肠辘辘的普通百姓来讲也一样。
  上面说了,开始的时候他们并不怎么太杀人,只是劫财劫粮,杀的也只是大明的官吏。
  对这种行为,我相信当时的百姓是无所谓的——反正也是被抢,被官吏抢和被流寇抢本就没有多大区别,被流寇抢了还能顺道儿看看流寇杀官吏,或许还赚了呢。

  但后来就不一样了。
  流寇屠城的记载开始多了起来。
  动不动就“屠戮无余”、“尽行屠戮”,直到有一个地方的事情彻底震惊了我(我看书多只看事儿,不大爱记地名人名,大约在江西吧),满天星还是八大王还是什么东西所部的流寇,破城之后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大屠杀。而本书也进行了相对细致的记述。剖孕妇之腹、当夫之面y其妻女、使公媳互y,等等等等,不一而足。反正这么说吧,倭寇在南京干的,流寇在那儿都干了。

  真正地令人莫名气愤!你饥民你无耕地你“苟富贵”你“反翻天”你去找明军玩儿命啊!觉得明军不过瘾你去关外找皇太极玩儿命啊!跟同是百姓的平民逞的哪门子威风!
  始终不明白流寇屠城的目的。
  蒙古人屠城、白起坑赵卒都容易解释,流寇如此凶残地屠城,完全没有理由解释。
  或许这也是张献忠之辈的天性吧,或许是因为恐惧,内心深处的恐惧,只有通过不断地制造恐怖才能稍得平缓,所以一朝得势,原本性格中的劣根性就暴露无遗。
  流寇的战斗纪律貌似非常松散,经常有一仗败而全面溃的事儿。但战术运用非常灵活,或许这就是所谓“流寇”之“流”吧。
  攻城之前,常派遣奸细潜入城中(这一点和伪清极其相似)待机而配合。往往声势浩大鼓噪而来,一旦攻击受挫便退却,从不围城鏖战死战。

  这应该和他们的人员结构和组织有关,当然更重要的还是他们毕竟是贼,而且他们本身对自己的心理定位也就是贼。所以打城市的目的就是抢劫,抢不了就算,抢了就赚了,很少占据一座城池较长时间,大多是劫掠屠戮一空绝尘而去。因此他们几乎没有后勤补给,所以大明正规将领们熟悉的“劫粮道”“断粮草”那几招就没有施展的空间。但这也是制约他们不能长久围城继而围点打援的一个致命因素。后期李自成发展壮大,也是因为知道自己可以不做“贼”而做“王侯”了,所以开始立规矩,兔子才开始不怎么玩儿命啃窝边草了。

  这里讲一段书中记载的战斗,地点还是安徽和州。
  崇祯八年十二月二十四日,流寇卷地而来,目标含山。百姓们闻讯后逃往和州,留下了一座空城,流寇二十六日追至和州城下。
  和州知州广州顺德人黎弘业,率领军民固守,同时下令从含山逃至的百姓许进不许出。和乡绅马如蛟等人出钱犒赏军士。流寇攻城时守军开炮毙敌甚众,敌人后退十里,三天不进攻。
  刚开始敌人未到时,由于太过紧张忙碌全城军民很久没有睡觉,敌人到后又昼夜鏖战。原本很是疲惫的守军见敌人退兵,便都懈怠了。白天守城,晚上各回各家。
  二十八日,敌人精锐用云梯攻城,守军发炮击杀百余人。敌人又顶着方桌挖城墙根,被守军从城头扔火把烧毁。
  当天夜间三鼓时分,风雪越来越大,流寇用大炮(!!!)攻击西门,守军不支,大多溃散,敌人蚁附登城。

  知州黎弘业回到官衙悬梁自尽,绝命诗题于墙壁:为官不负民,为臣不负君。忠孝诚已尽,死生安足论。
  学生康正谏、总管周延儒、训导赵世选皆死。其中康正谏是徽州祁门人。
  上文中提到的与知州共守城池的马如蛟,是安徽和州本地人,天启年间进士。历任阴山令(做阴山令时吃的米都是从家乡和州运过去的)、侍读御史、四川巡按、巡漕御史。因为受到武试科举舞弊的牵连(这里没说具体怎么回事)而罢官回乡。
  他在家乡和父亲一起做了很多好事儿,包括焚毁债券、建立私塾、吊死服伤等,和州人都把他当作范文正公再世。
  流寇进逼和州时,马如蛟涕泣誓众,散家财练乡勇,和知州黎弘业一起登城坚守。

  二十七日,敌人围城三圈、搭云梯,昼夜围攻。马如蛟用大炮打死数百敌人。正当敌人无计可施将欲退却时,飓风大作,灯火风沙掩面不见,守军大多坠地。流寇顺势攻陷城墙。
  马如蛟说:“事迫矣!坐以待毙,何益乎?”下令跟从他抗击的奖励百金。顷刻间便得到壮士百人并立即投入巷战。
  双方激战了很长时间,守军渐渐不支,退到河边,当时的情形他是可以渡河求生的,但马如蛟说“清流汤汤,不照偷生颜面。”力战而死。
  后追赠太仆寺卿,荫一子为国子监生。
  和州人鲁可藻在叙述城池陷落经过的时候,认为原因在于“人心未收,关隘未守,奸细未诛,乱民未靖。”
  明末乱世,九州鼎革,乱象丛生,天道苍茫。

  但同样,透过乱世中的种种乱象,我们真的可以看到一个又一个曾经的中国人在面对生死抉择时的表现。
  因为我一直认为,中国,中国人,其实并不完全是现在这个样子的,所以才看历史,希冀从那厚重迷茫的风云中找到例证。
  上面的这位马如蛟,就是。
  书中没有提及他具体因为什么原因牵涉进的武闱舞弊,只说他罢官回乡了。应该能够相信,他不可能完全没有怨望甚至怨气,但是面对流寇的猛攻、面对一线生机,他依然没有选择放弃,也没有选择逃亡。而是坚守了下来,并最终放弃了求生的机会。
  正所谓“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啊。
  当然也可以说,他有家有业,选择抵抗是为了保全家业,但一个为了家业、看重钱财的人是不可能放弃生命的。

  而在明末那浩如烟海的芸芸众生和林立的忠臣孝子中,他并不显眼,和很多为国死难的人一样。
  接着说,这是伪酋玄烨年间江浦人刘肇名的叙述:
  李维樾守江浦
  和州陷落后,当年十二月三十日,另一批流寇以“八大王”为首攻击距和州六十里的南京应天府下辖江浦县城(上文所及攻陷和州的是“混天王”所部流寇)。
  贼围城西、南、北三面,包围圈缺口在大东门、小东门。
  江浦知县李维樾坚守城池。同时,南京方面派遣游击汪迪吉率一千人驻守浦口,游击蒋都率五百人入城配合民兵防御。
  江浦守军吸取了和州陷落的教训,严查奸细。遇有陌生人入城,自称江北人,则令汪迪吉所部江北士兵以江北话询问;如自称江南人,则令蒋都所部江南士兵以江南话询问。

  一天,城中抓到了一名自称江南人的陌生人,让蒋部江南士兵以江南话询问,对方完全听不懂以至于没法儿答话,便立即将其斩首。这样做下去,挖出了城内所有的流寇奸细。这里,小秋估计也有不少冤枉的。比如,我是天津的,江南江北话都听不懂,四川话倒是还能对付着聊两句。正巧到南方做买卖串亲戚路过,正巧刚进城,正巧赶上了,结果只能是@#¥%了,但战争期间面对酷爱出阴招儿的敌人时这也可以理解。

  城内的奸细都**掉了,城外的八大王却丝毫没有察觉,这傻哥们儿还派了几个人登上城墙(?)。城内也挺幽默,抓着那些人的手往上拽,忽然抽刀砍断了他们的手臂。流寇才知道奸细们貌似喋血了。这里书中用的是“乃退”,是放弃江浦的退却,还是像和州城下的暂退,我估计是退却。
  但还没完,知县大人李维樾发动了追击,而且是“追贼鏖战”。“鏖战”者,苦击而多杀也。
  这就是说不是象征性的意思意思,也不是痛打落水狗的兜屁股踹几脚。很有可能双方进行了长达数小时甚至大半天的长时间的艰苦野战。因为毕竟流寇只是损失了几个奸细和登城的二愣子而已,虽然士气受挫但实力并未受损,所以小秋估计他们发现李大人出城追击后调头折返发起攻击。但无奈,李大人实在太过强悍,“奋臂大呼”、“所向辟易”,大败流寇。

  书中说,流寇之祸,荼毒江南各省。如颍州、凤阳、巢县、舒城、庐江、无为州、和州等地,流寇所到之处“屠戮人民不可胜计”。仅有的例外,不过寿州和庐州而已。庐州的幸免或者可以说是城池高厚坚固易守难攻。至于江浦县,斗大一座孤城,“靴尖可倒”能够固守而幸免于难,甚至还出城追贼进行野战并且取得了胜利彻底击溃了这股流寇,“李公胆智高人一等矣”。

  这里,小秋很想知道李维樾大人的出身,如果是像李如松将军那样的恩荫出身,或者像戚继光将军那样的袭承世职也就算了(文官貌似极少有世职,而且也不可能是知县啊)。
  但如果是科举出身,那么,真的想说一句——谁说科举制度不好?!科举出身照样猛人辈出!科举出来的酸朽腐儒固然不少,明末乱世科举入仕进士及第出身的文人操刀砍得敌人满地找牙七零八落的更多!
  日期:2011-05-20 17:29:54
  继续。
  崇祯九年
  这一年发生了几件大事,清兵入寇、伪清改元、闯王被擒、左良玉鄢陵获捷等。

  这里说一下大概的顺序,小秋打算把那些年的事情,按“贼势浩大”谓流寇、“清兵入寇”谓说伪清、“大明孤臣”颂忠烈、“所谓清流”谈言官分开说。
  估计,“贼势浩大”和“大明孤臣”以及“所谓清流”在天涯应该是没问题的,但是“清兵入寇”就悬了。
  这里先说的是流寇,所以对别的哪怕是大事也都暂且不提或者一带而过。
  而崇祯九年的那次清兵入寇虽然没有轰轰烈烈的北京保卫战,但对于了解作为帝国统治者的大明天子崇祯陛下而言,意义确实不一般,所以非常值得一提。
  崇祯九年 清兵入塞
  崇祯九年二月,清兵攻大同马莲口,四月二十日,攻大同宣府,六月二十六日,清兵入喜峰口,巡关御史王肇坤殉国。七月,攻居庸关昌平北线。一样的路线,仍然是倍道兼程抄远路从西北部走宣大,绕开了最难啃的关宁防线直扑内地京畿。而宣大一线似乎成了那个时代大明的守御者们共同的软肋。
  崇祯皇帝分别派遣李国辅等各守关隘,命令张元佐为兵部右侍郎镇守昌平,司礼太监魏国徵守天寿山。
  这里说一下,如果说昌平是北京门户的话,那么位于昌平北部十余公里、海拔五百多米的天寿山就是昌平的门户。所以从这儿可以看出,崇祯皇帝宠信内臣不假,但关键时刻也是把内臣摆在第一线的。
  魏国徵即日前往,崇祯皇帝对内阁大臣们说,内臣魏国徵当日就上路了,而侍郎(指临时委派的张元佐)三天了都没挪步子,“何怪朕之用内臣耶!”
  七月六日,清兵劫掠山西。八日,抄小路过昌平(看来一开始还真没打下来),用投降的明军潜入做内应最终攻陷了昌平县城。清兵纵火焚毁了熹宗天启皇帝朱由校和张皇后的陵寝德陵,总兵巢丕昌投降,主事王桂、赵悦、太监王希忠殉国。

  七月九日,清兵进入位于北京西南方向二十公里处的良乡。十六日,攻陷宝坻,知县赵国鼎殉国。
  七月二十日,攻陷定兴,赋闲家居的少卿鹿善继殉国。清兵后入房山。
  由此可见,这帮孙子似乎真的不急于攻击北京城,或许他们本就不是奔着城坚炮利的北京来的。所以开始围着北京转开圈儿了。他们转圈儿玩儿抢东西,皇帝陛下眼睁睁地看着可上火了。
  当年七月二十二日,清兵进入房山,逼近京师,京城戒严,斗米三百钱。
  皇帝在平台(这地方熟悉吧?)召见大臣征询方略。想想大明的这帮大爷们,唉,都这时候了,还是说什么的都有,就是没有谱儿——有说禁止市场贸易的(如果京城存粮严重不足,这确实是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有说“破格用人”的(兵临城下了您哪!晚点儿了吧?)、有说“列营城外为守御”的(严重怀疑这位发言的刑部侍郎是无间)、有说收养京城百姓子女家眷的(原文“收养京民细弱”。这个“细弱”按《后汉书》的用法应该是家眷的意思。不知道这位吏部都给事中想干什么)。

  好在皇帝还算明白,对大臣们说,“莫若蠲助为便”——没下文了,这帮人啊,唉。
  八月八日,清兵入文安、永清,分攻诸县。八月十四日,攻香河、回涿州、陷顺义,知县上官荩殉国。八月三十日,劫掠雄县后往北攻击,攻陷了很多堡垒。
  九月,崇祯皇帝命令卢象升总督各镇兵进入京畿救援。这里说一下,当时的卢象升在哪儿在干什么呢?“时象升方追贼至郧西”、“屡获奇胜,釜鱼阱兽,贼旦暮可平”——卢大人正在湖北郧西配合着陕西的洪承畴把盘踞两省如临潼、邠州、渭南、韩城、华州等地的流寇打得命悬一线满地找牙呢。但是,“乃温体仁忌功”。所以卢大人忽然受命进京勤王,然后又改任宣大总督。接替他剿匪的是迎合朝廷“一意招抚”的熊文灿。剿灭流寇之祸功败垂成,体仁之罪啊。

  九月一日,清兵让所掳掠的子女全部穿上艳丽的服装骑在马上,鼓乐喧天地走建昌冷口回师。并立木牌“各官免送”。
  大明坐拥雄兵数十万,无奈,或陷于流寇、或散于关隘,致使竖子嚣张至此,读之令人气愤啊!
  守将崔秉德也很气愤,要求领兵截断敌人的归路打一仗。监军太监高起潜不敢,纵敌脱逸。这股清兵后来打了一下山海关的一片石,被巡抚冯任击退。
  九月四日,高起潜进兵石门山,报斩首三级。估计是干掉了三个喝大了掉队的清兵。
  至此,崇祯九年的这次清兵入寇就算过去了。
  日期:2011-05-22 16:05:59
  事情过去了,也折腾大了,所以得有个总结。
  崇祯九年十一月,以保卫京畿有功为内臣张国元、曹化淳叙功,荫封太监高起潜的弟弟为锦衣卫世袭正百户,注意这个“锦衣卫”和“世袭”。没记错的话,戚继光的起步就是承袭世职,尽管只是一个边防军的低级军官但毕竟进入了这个阶层就有了往上奋斗的爬升空间。而这个锦衣卫就更厉害了。
  这里可以看到,清兵的这次折腾,很多人殉国,也调动了很多人,连剿匪前线的卢象升都被拽了回来进京勤王。而事后封赏,却惟内监而已。
  所以时人有叹曰“呜呼!朝廷虽乏人,奈何与刀锯之余,共天下事哉?吾知忠臣良将之心于是乎灰矣!”
  这话很白,也很苍白。

  值得注意的是上文提到过的崇祯皇帝的一句话:“内臣即日就道,而侍郎三日未出”,这是在他分兵据守关隘时说的。对内臣的信任和赞赏,对外官的疑惑和不屑,溢于言表。
  这里插一句说说为世人所诟病的明代的宦官吧。
  由于帝国的设计师朱元璋一开始的假定是后世子孙都是工作狂,所以废了传承千年的宰相制度。一个人把董事长和总经理的活儿全包了,并期望子孙们都有这种创业者的高度工作激情。但是n年以下的董事长们就比较懒了,想找个几人替董事长干点儿活儿,陪着自己玩儿,碍着创始人的面子不好意思直说设立总经理,就设了几个董事长助理和董事长私人秘书。没想到的是,又过了n年后,就是这帮董事长助理,跟董事长蹬鼻子上脸比总经理的脾气还大。所以董事长们就加重了自己秘书的权力来抗衡助理们了。时间久了,就开始往各分公司派遣秘书们以监督下面部门经理们的工作,这就是宦官监军。

  相对于人格高度独立的内阁臣僚们,董事长更愿意信任和自己有人身依附关系的家奴。
  其实,大明王朝中大名鼎鼎的坏秘书固然多,好秘书也不少。而董事长看到的往往是秘书比经理更负责更认真,至少是他们看到的。同样,他们看到的经理们往往比较扯。
  这不,更扯的一位来了——
  常自裕论流寇
  丙子正月,给事中常自裕上言:“流寇数十万,最强无过闯王。彼多番汉降丁,坚甲铁骑。洪承畴、卢象升即日报斩获,不过别营小队耳,于闯势曾无损也。督理两臣,宜令端围闯王,而余贼自破竹矣。”
  这家伙罗里啰嗦这么些话,就两个意思:一、洪承畴和卢象升干掉的,不过是流寇的小部队而已,流寇如闯王高迎祥根本没有伤筋动骨。二、命令他们围住闯王干掉他,别的就都好办了。
  说实话,看前几句话,我还深以为然呢。当看到“宜令端围闯王”时,差点儿没笑喷了。这不整个
  儿一个说相声的吗!同时想起来的还有那句著名的“何不食肉糜耶”!

  其实,当年的形式确实非常不乐观,已经崇祯九年了,距离挂掉还有八年。但如果真的上下一心干活儿的话,八年的时间里,还是可以干点儿事儿的,也还是有一拼的。
  时人评论说,当时流寇肆虐,已经达到了数十万人的规模。败于流寇之手的官军多了去了,就这样,偶尔斩获几十个掉队的或者干掉上百人的小部队就大肆报功。但即便如此,那几十上百人还不知道是平民还是流寇呢。洪承畴和卢象升的队伍在官军里已经算是战斗力强的了,常给事中还有这样的议论,这就是“论事”和“任事”的区别啊。

  日期:2011-05-23 18:14:50
  孙传庭擒闯王高迎祥
  崇祯九年二月,陕西巡抚甘学阔接受了流寇过天星的乞降,降后的过天星所部“劫掠如故”,三月十 八日甘学阔罢官听勘。五月十一日过天星所部在延安再次反叛。
  这里可以看出这帮人的本质。不可否认,明军中固然也有兵败投降的,但那大多是在弹尽粮绝救援无望的情况下,或者是数度败北于一人一军无颜再战。像流寇这样主动乞求投降归顺在先,不尊将令、不守军法、不畏上宪于后,或者干脆降而后叛的,实在是明末一大特色。
  这在反映出流寇无德无良本性的同时,也反映了当时剿匪作战的一个困局——朝廷毫无定见!
  忽而调兵遣将、增兵增税全局部署力主剿灭,作战稍有不利便轻易改弦更张转为专事招抚,招抚降而复叛,即以招抚不利加罪于廷臣,改而全力围剿。骄兵悍将尚且拿流寇无可奈何,朝廷却屡以白面书生出身的知州、知县抗拒大股流寇以卵击石,结果自然是忠于朝廷又不通兵事的读书人死节。
  当年三月,孙传庭接替甘学阔任巡抚一职。七月十九日,孙传庭击败流寇,生擒闯王高迎祥、刘哲,献俘京城凌迟处死。

  日期:2011-05-25 19:25:52
  左良玉鄢陵之捷
  崇祯九年秋,河南流寇首领老回回(***?!)、许文冲、王九仁、王成龙、薛仁贵(一个流寇而已 ,起这个名字未免太帅了!冲这个名字也得挨揍。后来此人**掉的时候大家不要误会成穿越啊)等 ,连营七十里。
  七十里地,也就是三十五公里,这是从天津东部市区到塘沽的距离,坐车的话快了也得半个小时。想 想这样长的里程上一路走来都是贼营,不禁悚然。流寇在当地烧杀抢掠,声势浩大气焰嚣张。
  八月二十六日,流寇洗劫焚毁扶沟等县,大火四日不息。

  这流寇像不像倭寇?!我一直奇怪,我们这个民族自己人对自己人永远比对外人更狠。抢东西也就算 了,没必要杀人放火啊!或许是学蒙古人?知道自己已经臭了,为了不留后患?
  说到这儿,我觉得其实可以看出,即便是到了崇祯九年(当然后边也差不多几乎一样),流寇们也只 是流寇而已,无论是当时的朝廷、百姓、与之对阵的明军,还是他们自己,对他们的定位都是流寇。
  从心态上讲,甚至可以说他们还不如仍被关宁防线挡在山海关外边儿转悠着喝西北风的伪清呢。
  当然,这里并不是说伪清真如某砖家所说的多好多棒多干净,相反,它们的危害更大、流毒更深。现 在不讨论正义与结果,只是浅显地说说方法与程序的问题。
  因为至少伪清在当年建元了,至少从心理上说伪清自认为是一个国家了,即便当年他们对行为的认知 还只停留在钻个空子进去就抢个花瓶、砸个店铺的水平,但至少在关外那一片广袤的黑土地上他们对 自己身份的认知已经提升到了一个和大明分庭抗礼、并存于世的国家的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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