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揭计划生育官场众生相:当初誓言太完美

作者: 琰yan2011

  日期:2011-9-8 14:01:00
  第一章霍海成祸害
  薄荷的到来,在厅里引起不小的骚动。
  因为年轻,因为学历高。
  这之前,厅里人员结构老化得厉害,三十五岁以下的屈指可数,且大部分是照顾进来的职工子弟。新从农业厅调任过来的贺厅长很不满意。在一个风和日暖的下午,亲自带人到各大学挑人。

  临近毕业,来学校招人的单位很多,象孙悟空大闹龙宫一样,把世外桃源般安宁优雅的校园,搅得风生水起,波翻浪涌。
  连着几个月,学校大会议室里人头攒动,象乡村集市一样嘈杂热闹。校门口的公告栏,每天都会变换通报,象科举的放榜一样。在通报上找到名字的人,手舞足蹈;找不到名字的,失魂落魄,焦急万分,如奈何桥上赶着投胎的鬼魂。
  厅里的面试由贺厅长亲自主持。在笔试的前十名中挑选两人。为了保证性别平衡,厅领导希望男女各选一人。
  前十名中,只有两个女的。最后,一个叫薄荷的、来自黑龙江的法学硕士,毫无争议地得到了厅领导们的一致认可。  剩下的八个男生中,霍海一直遥遥领先。几成定局时,一个副厅长翻看简历,惊讶地“咦”了一声,说:“你也是黑龙江的?”
  霍海说:“是。”
  副厅长笑着对贺厅长说:“没想到这次挑了两个黑龙江的。”又转头问霍海:“你认识薄荷吗?法学系的。”

  他没想到“薄荷”两个字,对霍海来说,敏感得象感应开关一样。
  霍海笑得嘴里象塞进了一个大衣架,啰嗦得生怕别人不懂中文一样:“她是我的女朋友。青梅竹马的女朋友!迟早会结婚的女朋友!”
  厅长们的嘴巴张成了标准的O形。他们仔细对比两人简历,发现真的从小学开始,这两人就就一直形影不离。
  霍海和薄荷的确是青梅竹马。但两人的关系却很含糊。
  说他们是恋人吧,他们只在童年打架时才肌肤相亲过。说是普通朋友呢......还真没人敢说他们是普通朋友。一进大学,霍海就扬言谁这么说,他灭了谁!因此,这个问题上,男生集体失声,就算有人冒死开口,也绝对是指鹿为马。

  其实,从小到大,霍海都是个很乖的孩子,头上一直顶着班长、大队长、学生会主席等各种各样堂皇闪亮的头衔。也许这些头衔太重了,压制了他的生长。所以,初三以前,霍海一直象一只没长开的黑猴子,又瘦又小,头顶刚到薄荷的肩膀。
  但是,身高上的缺陷,并不妨碍他兴致勃勃地修理薄荷。或许,恰恰是因为这个缺陷,才使他乐此不疲的热衷于修理薄荷。
  由于霍海同学持之以恒地盯梢兼狂打小报告、告阴状,薄荷同学过得暗无天日。整个小学期间,她就没能坐下来完整地听过一节课,总是被拎到讲台旁或教室后,可怜巴巴地站着听。
  更不幸的是,这个霍海,中学又和她同校,同班,还继续是她的班长。
  这就像一个令人悲摧的舞台剧,布景换了又换,从秦朝换到现代,从太平洋换到撒哈拉,男女主角却始终都是那两个人。

  而且,不光人物没变,剧情也没变。矮小的男主角依旧热衷于整治长得比他高大漂亮的女主角,悲摧的女主角依旧频繁的被拎到讲台边,就近听讲,还得左躲右闪,象躲避暗器一样,小心避过缺牙老师那肆意横飞的唾沫。
  每当这时,那个罪魁祸首--霍海同学就在座位上乐得前仰后合,昏聩淫荡。
  俗话说,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忍了五年的薄荷同学,终于揭扫帚而起。
  周末大扫除时,颐指气使的霍海同学正戴着红袖章吆喝着四处监工,冷不防从阴暗角落里探出根长扫帚,把他绊了个狗啃屎。等他灰头灰脸地爬起来,寻找幕后黑手时,才发现身边二十米内,空无一人......
  另一次,霍海同学照例尽职尽责地喊着口令,指挥大家站起来给老师敬礼。
  心怀不轨的薄荷利用坐在他后排的有利地形,神不知鬼不觉地挪开了他的凳子。

  霍海同学一边虎虎生威的喊“坐下”,一边四脚朝天地墩到了地上,还顺带掀翻了两张桌子。
  全班象炸了锅一样热闹起来,鼓掌的,拍桌子的,跺脚的,喜庆得象过节。
  后果自然是……这两个人一边一个,雄踞于讲台边!
  转天,当穿着白衬衣的霍海同学老老实实午休时,薄荷同学不辞劳苦的在他背上,画了一只栩栩如生的笨猪头,猪头的额头上刻着两个闪闪发光的大字--“祸害”。
  上课铃一响,霍海同学一边喊口令,一边率先起立。
  他后面的同学立刻哄堂大笑,捂着肚子倒了下去。

  霍海莫名其妙,转身回顾,他前面的同学和老师,也相跟着倒了下去,象被割草机推过一样整齐。
  笑声惊动了隔壁班,他们一波一波的过来探看,又一波一波地倒在走廊上。更过分的是,他们一边往下倒,还一边频繁地擦着眼角。
  前赴后继倒下去的人中,只有两个人坚强地挺立着:一个是猪头“祸害”,一个是节目总策划人薄荷......
  如此扰乱课堂纪律,作为始作俑者,霍海和薄荷不得不再一次就近听课,接受唾沫的浇灌。
  进入初中后,霍海同学的威望与日俱下不说,还时常因为爱打小报告,成为众矢之的。

  而薄荷,也不象小学时那么势单力孤,身边很快聚集了七个和她一样,长得高高大大的女孩。
  有一天,女孩们决定给霍海同学一点厉害尝尝,满校园围追堵截,霍海慌不择路,一头扎进了男厕所。躲在便池后,色厉内荏地冲外叫嚣:“我说了不出去就不出去,有胆你们进来。”
  “进来就进来!”女孩们在外面笑嘻嘻的回答。
  霍海吓得一哆嗦,打了个巨大的冷战。慌忙中一把扯住厕所里唯一一个男生的袖子,象抓着救命稻草,哀求说:“怎么就拉完了?再拉拉......别客气......再拉拉啊......”
  男生哂然一笑,挥挥衣袖说:“不能都死在这里啊。我帮你找老师通风报信去!”
  霍海犹犹豫豫放了手,饱含着热泪,追在后面,殷切期盼,再三叮咛:“你一定要去!马上就去!让老师快来。晚了就见不到活生生的霍海了!”

  男生真的说话算话,通风报信--却不是向老师,而是向着外面的这群女孩。
  男生说:“里面再没有别人了!”
  女孩们哈哈大笑,一涌而进,还好奇的四处参观了一番。
  矮了一个头的霍海,一边跳着脚,愤怒地声讨她们不要脸,进男厕所,一边愁眉苦脸,签下了一系列不平等条约。
  从此,薄荷的天是解放区的天,解放区的天是晴朗的天,解放区的人民--薄荷--好喜欢。而霍海,在薄扒皮和她的七大金刚的压榨下,披星戴月地做作业。七八门课的作业啊,要做两份!七八门课的笔记啊,一抄也是两份!

  每当霍海说起那段日子,就像一首歌里唱的:眼泪啊,止不住的流......
  日期:2011-09-08 14:23:06
  第二章好大的扫把星啊
  初中三年,霍海做得最多的,就是用他白嫩纤细的手指,点着自己的下眼睑,见人就控诉:“看看我这黑眼圈!看看!演熊猫都不用化妆了,直接上场,本色出演!剥箫(削)啊!赤裸裸的剥箫(削)!我昨晚整整做了八张试卷,五份笔记啊!看看我这手,抽抽得快废咧......”
  霍海正诉着,一转头,看见薄荷和七大金刚皮笑肉不笑地晃了过来,心里一虚,急忙溜走。不提防走廊上刚拖过,又湿又滑,他一个急转身,就趴在了地上,还一直哧溜到了薄荷她们脚边。

  女孩们笑得直不起腰来。其中笑声最大的,是薄荷。她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儿,充满魅惑。
  霍海讪讪地爬起来,翻个白眼,强作镇定道:“真是一阵邪风啊!这么猛,把人都吹翻了。”
  薄荷上课经常走神,灵魂从头顶钻出去,遨游四海,留一个空壳一动不动地杵在座位上,脸上还挂着无忧无虑的痴笑。
  这痴笑就象酒店的招牌一样,谁看谁明白。
  正讲着课的历史老师猛锤讲台,唤回她的魂,皮笑肉不笑地问:“这位同学,俄(我)刚说到哪儿啦?”

  好心的七大金刚赶忙低声提醒薄荷:“黄帝大战蚩尤。”说是低声,其实 教室外都能听见。
  薄荷照着说了。
  历史老师一脸奸笑,招手说:“来,上来,把这几个字给俄(我)写到黑板上。”
  薄荷愁眉苦脸,双脚象绑着千斤坠,一步一步艰难地挪上讲台。她捏着粉笔,垂首入定,好半天,才一笔一划,战战兢兢地在黑板上写下了六个大字:“皇帝大战吃油。”
  全班爆笑。笑得最嘹亮的,是霍海!他象个黑猩猩似的长伸着胳膊,大叫着“我报仇了报仇了!”。一边叫,一边还抖着两条短腿,跳过来跳过去。一不留神,就窜到了历史老师身前,他的肥下巴狠狠地顶了一下。
  历史老师立刻涕泪滂沱起来。一边哭,他一边揪住霍海和薄荷,一边一个,站到讲台边。
  “以后,俄的课,你瓜娃子们就在这听!”他哭泣着说。
  “这太不人道了!”霍海昂着头,倔强地扒着讲台抗议。
  “包(不要)给俄(我)讲淫荡(人道)!”历史老师抹一把眼泪,恶狠狠地威胁道:“再哈(和)俄讲淫dang(人道),俄让你一辈子不能淫dang(人道)!”
  霍海一哆嗦,双手一松,象一只被拍晕的大苍蝇,“吧嗒”一声,跌在讲台下。
  讲台不大,一米长,半米宽。霍海和薄荷长年雄踞其上,渐渐象历史上那些英雄人物一样,惺惺相惜起来。每逢缺门牙老师的课,霍海总会毫不吝啬的把他的帽子奉献给薄荷。而当历史老师痛斥霍海“你才不淫dang(人道)!”时,薄荷也总会及时帮霍海辩解:“老师,他淫d(人道)!他真的很淫d(人道)!”
  和薄荷一笑泯恩仇后,七大金刚也接纳了霍海,默许他像尾巴一样跟着她们。
  学校里校规很严,一律要穿灰色肥大的校服。且无论男女,头发不能长过耳根。因此,分辨男生女生,更多只能看个头、皮肤和细微的神态。

  霍海本就矮小白净,五官偏生还出奇的秀丽--一双上挑的桃花眼,一个直挺的翘鼻子,加上红润的樱桃小口。夹在八个高大的短发女生中,他更像女生。
  有一天,卫生老师指着霍海,满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痛斥道:“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这么邋遢?衣服上尽是泥巴,象什么!”
  女孩们连忙解释:“老师,他是男的。男生!”
  老师满怀狐疑的上下打量霍海,忽然一转头,指着薄荷身边最高最丑的女孩,厉声呵斥:“你,一个男孩子,留这么长的头发干什么!”
  女孩们慌忙解释:“老师,这个是女的。女生!”
  卫生老师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双眼上插,昏厥过去。

  初三下学期,霍海象吃了猪快长,“嗖嗖”的往上窜个子。似乎不久前,薄荷还能敲敲他的头顶,装模作样地威胁说:“瞧你个小样。不听话四四(试试)!”
  没过几天,发现要抬起胳膊,才能拍到他的肩膀。又过几天,薄荷仰起头,居然只能看见他的下巴......
  霍海一口气的往上长,最后,连最高的女孩,踮起脚,也只能勉强齐他的肩膀。薄荷和女孩们是不敢再压迫他帮着做作业、抄笔记了,倒是霍海自己,像个受虐狂似的,一天到晚追在薄荷后面,殷勤地请求:“看在多年同讲台的份上,我帮你抄笔记吧?”或者,“别人都是沐浴阳光雨露茁壮成长的,只有你和我,是沐浴唾沫长大的。这是多么难得的友情啊。让我给你讲讲这几道题目吧!”

  霍海的成绩还是一如既往的名列前茅。他还有一个本事,就是非常会猜题。中考前,他求着给薄荷讲题。后来考试时,薄荷发现考卷上的题目,百分之九十都是霍海耳提面命重点讲解过的。
  高考也是如此。不同的是,霍海远远超过了重点大学的录取线,第一志愿却填了个普通的一本。校长和班主任惋惜得直跺脚,差点没把楼板跺穿。幸亏他们没有发现霍海的三个志愿都和成绩差他一截的薄荷一模一样,不然,他们会气得干脆直接拆掉楼板。
   霍海也问过薄荷为什么一定要跑到这么远的南方读大学。薄荷笑嘻嘻地回答说:“是啊。为什么呢?如果我说只是因为一个梦。你信不信?”
  霍海好奇心大炽,连声问:“什么梦?啊?梦里有我吗?是不是我骑着白马从天而降,你惊呼‘啊,好帅的白马王子!’。”
  薄荷看他一眼,似笑非笑,说:“你从天而降倒是真的。不过是骑着笤帚,我惊呼‘啊,好大的扫把星啊!’”
  日期:2011-09-08 14:35:08
  第三章 想看脱衣舞的花和尚
  霍海告诉厅领导薄荷是他的女朋友,领导们的嘴型由O型变成了下括弧。最先挑起这个话题的副厅长更是满脸沮丧,不知该埋怨自己提到了薄荷,还是该庆幸自己提到了薄荷--机关制度规定夫妻不能在同一个单位。
  “那个,”贺厅长咳嗽一声,说:“霍海同学,既然你和薄荷是未婚夫妻的关系,就只能有一个人来我们单位......”

   霍海潇洒一笑,说:“那就薄荷吧。”
   “我们更希望你来。”贺厅长诚恳地说:“我们缺少学医的。而且,学医的在我们那儿,发展机会和前途都好得多。比如,制度规定每届厅级领导班子中,都必须有一个学医的......”
   “对不起。”霍海毫不犹豫地拒绝。
  薄荷知道最终结果后,非常生气。正是春末夏初,太阳很好,映山红大蓬大蓬地绽放在山上,火烧云一般,艳丽夺目。
  霍海陪着薄荷去采映山红。他抢先跨上一个高坎,回身把手递给薄荷,想牵她上来。但是,薄荷拒绝了。她不理他长伸着的手,自己拽着一株绿杉树,爬了上去。

  “怎么啦?”霍海低声下气地哄她。
  “你这人真是口无遮拦。关键时候,说那些有的没的干什么!”薄荷说。  太阳暖暖地照着,满山金光灿灿,绿翠红灼。不知名的鸟儿躲在绿树丛中低吟浅唱,清脆婉转。
  “圣儿,如果我在这边找不到工作,你会和我一起回去吗?”霍海突然转移话题。这时,他们正爬到半山腰。四下望去,草木葳蕤。拂面而来的山风,新鲜而清凉。不远处有户农家,屋前摆着石桌石凳,几个人正聚在桌边,喝着凉茶。
  “你是医学硕士,怎么会找不到工作。”薄荷笑着说。
  “万一呢?你会和我一起回去吗?”霍海执着地追问。

  薄荷迟疑半晌,刚要回答。冷不防旁边钻出个沙哑苍老的声音,果断地回答说:“不会!你没戏的!”
  两人一愣,这才发现一个穿着褐色袈裟的和尚正一边叩着手,轻弹左脚深色罗汉鞋上的尘土,一边睨一眼霍海,轻描淡写地说。
   “你是说我吗?”霍海点着自己鼻头,狐疑地问。
   “是啊。”和尚轻松一笑,脸上细纹纵横,如涟漪四起。
  “你凭什么这么说?”
  “因为上一世,你是她姐姐啊!”和尚指指薄荷,言之凿凿地说。
  霍海满脸鄙夷地瞟了他一眼,反驳:“切--,还上一世呢……是不是还有下一世啊?”
  “是啊,”和尚一本正经地说,掐了掐指头,果断地说:“下一世……你还是姐姐啊!”

  “你……”霍海气得噎住。
  薄荷“噗嗤”一声笑了。
  “你!”霍海蹲下来,大眼瞪小眼(霍海的桃花眼是小眼),盯着和尚说:“你看清楚,我是男的!再怎么也应该是哥哥啊!”
  和尚没说话,同情的瞅了他一眼。
  “好。就算前世后世都没我什么事,都是姐姐,那今世呢?”霍海瞅薄荷一眼,满怀希望地诱导和尚说:“今世肯定不可能是姐姐了。呃,那就会是……”

  薄荷看见身边的映山红开得如火如荼,不由弯下身去采。她扎着高高的马尾,低头时雪白的脖颈完全袒露在阳光下,正中间有一颗米粒大的红痣,灿若珠宝,晶莹剔透。
  和尚眯起眼,仔细地看了那颗红痣一眼。霍海也毫不在意地望了一眼。初三他高过她后,每逢她低头,他都能看见这颗痣。每见一次,心就悠悠地颤动一次。
  和尚闭上眼,再一次煞有其事掐起手指头。
  霍海忍不住挖苦说:“一看就知道,你是靠摆摊算卦骗钱的那种神棍。站在门口,见人就迎风乱舞手里的帕子,招呼说:‘哎呀,爷,进来玩玩啊。不来你会有大难啊。’”
  薄荷笑,偏头说:“那是老鸨!”

  和尚宽容地笑了笑,说:“从没人敢这么诋毁我!罢了,我再帮你仔细看看,你把外衣脱掉。”
  霍海犹豫了一下,站起来把夹克脱了。
  和尚瞟一眼,淡淡地说:“还要脱。”
  霍海又起身脱掉一件薄毛衣。
  和尚再看一眼,说:“再脱。”
  霍海又脱了一件毛背心。

  和尚神情古怪,一副即将崩溃的模样,说:“再脱!”
  霍海不脱了。他站起来,指着和尚,呵斥道:“咄,你个花和尚,你是算命还是看脱衣舞!”
  和尚彻底抓狂了:“这大热天,你一男人,居然大毛衣套小毛衣,裹了一层又一层。真是本性难移!”
  “什么本性?”
  “前世后世都是姐姐!”
  霍海双手乱舞,也抓狂了。

  和尚伸手拽过他的T恤领,往两边一拉,露出两个白净净的瘦肩膀。
  “哎,你个花和尚!看了脱衣舞还不够,还敢非礼大爷!”霍海一蹦三尺远。
  和尚看着肩膀,翻个白眼,斩钉截铁地说:“没戏!”
  “骗子!”霍海睁大桃花眼,怒斥他:“看我的衣领都被你揪变形了!”
  他整理好衣领,开始把衣服一件件穿回去:先套上小背心,再套上薄毛衣,再穿上夹克。
  和尚慢条斯理地说:“再穿小棉袄,小棉袄外面是羽绒衣,羽绒衣外面是呢子大衣。”
  “下雪天我才会这么穿。”霍海横他一眼。
  “我知道。”和尚笑眯眯的。

  太阳缓缓的朝西边滑下。浅灰的暮色在天际蔓延,象白亮的宣纸上晕染开来的墨迹。
  霍海和薄荷顺着窄窄的山路往回走。他们一高一矮,一个似荷花出水,亭亭玉立,一个似竹竿支衣,空空荡荡。和尚凝望着四合的暮色里,他们越来越小的背影,忽然大声念道:是记非记,否青否黛,遇蛇入凶,生死轮回!
  声音在暮色中传出很远。
  “那个想看脱衣舞的花和尚又发颠了。”霍海翻个白眼,评价说。
  日期:2011-09-08 15:36:50

  第四章 改了三次名字的盛洁思
  霍海是独生子,家里强烈非常反对他留在外地。因此,他无法静下心来认真找工作,每天袖着手东晃西晃,甚至隐隐希望找不到工作,而薄荷心一软,说不定就会和他一起回黑龙江了。
  天气慢慢热了起来。太阳象个燃烧的大火球,烧烤着世界。晚间新闻说有人在马路上摊了个生鸡蛋,不到五分钟,就成了荷包蛋。
  大部分同学都找到工作,陆续离开了学校。薄荷也被厅里录取,开始办理各种手续。霍海这才彻底死了回黑龙江的心,进了远郊的三甲医院。
  九月初,薄荷搬进了厅里分给她的集体宿舍,霍海也住进了医院的宿舍。

  厅里宿舍是一室一厅小套间,两个人住。和薄荷同室的,是一个叫盛洁思的女孩,比她大一岁,早来三年。
  毕竟是一省的最高级机关,群体素质较高。人与人之间也彬彬有礼,平时的称谓,也很有讲究。名字是三个字的,只喊名不喊姓,亲热中透着客气。如盛洁思,通常就是“洁思”、“洁思”的,听起来朗朗上口,落地有声,让薄荷很羡慕。而两个字的名字,象薄荷这样的,就只能连名带姓的喊,听上去冰冷而生疏!
  有天晚上聊天,薄荷就对盛洁思说了自己的感觉,后悔没取三个字的名字。盛洁思盯着天花板,半天没吱声,过了很久,才幽幽地说了句:“是我后妈改的名字。”
  “啊。”薄荷心里很内疚,戳到别人的伤口了。
  “我十岁时,第三个后妈给我改的这个名字。然后我每天都被同学取笑。”
  “怎么?”
  “他们说我是‘肾结石’。”
  薄荷想笑,赶忙忍住,说:“你原来叫什么?”

  “原来?第二个后妈改的名是‘盛艳’,被同学笑成‘肾炎’。第三个后妈才改的。”
  薄荷觉得快忍不住了。
  “你不改名就好了。”薄荷惋惜地说。后妈啊,心术不正。这只是小CASE!没一天到晚背着你亲爸拈绣花针把你当绣品戳,就不错了。
  “不改不行。亲妈取的名更差,叫‘盛茵煦’,人家说:‘肾不但虚,还阴虚’。”
  薄荷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盛洁思长得很清秀,白净的脸蛋,淡淡的眉毛。身材前凸后翘,风韵十足。
  她是前几年以夫妻分居的名义,从乡镇调上来的。据厅里的小道消息说:她只有高中文凭,为了调动,才买了张成人大专文凭。当时,她哄骗在省城某民间剧团唱戏的未婚夫说,只要能把她调到省城,她立刻和他结婚。唱戏的信以为真,求爷爷告奶奶,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把她调进了省城。
  谁知她进厅里后,二话不说,立马就踹掉了他。唱戏的人财两失,守在机关门口,又闹又唱:“肾结石啊肾结石,你是个煤面子捏的人——黑了心肝,你是霉烂了的莲藕——坏了心眼,你是八仙桌上摆着的夜壶——不是东西儿,你满口金牙--开口就是谎(黄)。你彩礼也要了,钻戒也收了,金项链金手链也全部蒙着被子放屁——独吞了,然后就叭拉狗蹲墙头——硬装坐地虎,把我害得棉花堆里找跳蚤——没着落,白骨精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他唱念坐打的功底很好,一开唱,周围就立刻围满了人,有鼓掌喝彩的,有吆喝叫“好”的。一夜之间,盛洁思名动厅内,声扬厅外,红得发紫,紫的发黑。之后很久,还有人在厅门口探头探脑,打听谁是“肾结石”。
  其实,盛洁思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她出生不久,亲妈就撒手人寰,之后,亲爸换着花样给她找后妈,后妈可着劲给她添后弟,她就成了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天生天养,自生自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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