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1-10-3 17:1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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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2逃生指南

　　每个热爱生活的人都期待着2012。
　　——史蒂芬周
　　2011年12月22日下午，美国，华盛顿特区，宾夕法尼亚大道1600号，拉斐特广场
　　南侧的一栋乳白色矮楼内。
　　一名身材高胖、高级军官模样的中年男子在侧厅的回廊处来回踱着步，不时停下
　　，张望着走廊的那一头，神情严峻。虽已临近圣诞，他白皙的胖脸上却还渗出了

　　汗珠，显得十分着急。
　　过了多时，走廊的那头缓缓走来个中等身材、其貌不扬的亚裔男子。那军官平日
　　里高高在上，说话做事都是颐指气使惯了的，此刻见到这亚裔男子，却不自觉地
　　微微弯腰，压低了嗓门，用谦卑到近似讨好的语气问道：“卢先生，有消息了么
　　？”

　　那亚裔男子却似乎并不在意他的焦急，依旧气定神闲地回道：“将军阁下，很抱
　　歉，恐怕您今天白跑了一趟。”
　　军官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了一下，随即强压住了差点上脸的怒色，还是用尽量平
　　静的语气问道：“那我该什么时候来——昨晚的电话里我似乎已经跟您约过了，
　　您也没有异议？”

　　“圣诞节后吧，总统现在无法接见您。您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我会代您转达的
　　。”
　　“这么说我部发的方案，总统先生还没看到？”
　　“我想是的，”亚裔男子微微顿了一下，笑道：“您知道，他很忙，邮箱里每天
　　都躺满了世界各地发来的信息。”
　　“这事十万火急，而且关系重大，我必须面见总统——哪怕他现在在睡觉！”

　　“对不起，总统刚去了伊利诺亚州——这是今天临时决定的，他会在那里与选民
　　一起待上几天……你知道，明年是大选年，他可不想下一任总统变成白人。”
　　军官听闻此言，冷笑道：“这方案不尽快施行，恐怕他就会是最后一任美国总统
　　了。”
　　日期：2011-10-03　17:24:03
　　第一章

　　早上睁开眼时，周易最先看到的，是白得晃眼的天花板，眼光下移，是白色的墙
　　壁，再往下，身上披着的是白色的被单，身下垫的是白色的床单，照照镜子，连
　　自己头上缠着的也是白色绷带——只有刚给自己换完药的小护士身上有抹稍显温
　　暖的粉红色，但这温暖却让周易感觉陌生——他已经十多年没进过医院了，上次
　　进的时候护士服还是白色。

　　他想，都说白衣天使白衣天使，衣服都不白了，这些姑娘们还能是天使么？
　　听说圣经里的魔鬼都是退役下来的前天使，所以都既可怕又迷人，女人，大概就
　　是这种生物吧。
　　“下午就能出院了，通知家里人来接你吧，”护士服递给他一张登记表，面无表
　　情。
　　“不用了，我一个人。”

　　今天是周五，没人会来接他，就像五天前也没人送他来这儿一样——他是被救护
　　车带来的，和他同来的三个人，两个脑震荡，还躺在隔壁，一个手指骨折，提早
　　回家休养去了。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跟那帮人呛呛起来、以及动上手的，只记得最后敲在自己头
　　上的，是一瓶蓝标的“Absolut”伏特加，这是一种产自瑞典的烈性酒，口味汹涌

　　而凛冽，他曾经无数次在这家酒吧，倒在这种酒面前，不过以这样的方式，还是
　　头一次。
　　好在这种酒的瓶子不算太瓷实，又打在前额，伤不重，像隔壁那两位，一个中了
　　瓶黑方，一个中了芝华士，都还且歇着呢。
　　出了医院，他突然感觉到强烈的胃疼，在路边的小餐馆囫囵了碗炒面片，并没缓

　　解多少。
　　他想，自己并没有胃病史，这胃病也许是种错觉，真正该疼的没准是附近的另外
　　某个器官，只不过最近宅在家太久，也不怎么运动，不太容易察觉到它的方位，
　　于是将痛感自动转移了—— 一位二流心理学“专家”曾经在某以怨妇为主力收视
　　群体的电视节目里说过，生理和心理就像是一只口袋里的两个鸡蛋，你很难只打

　　碎其中一个而不伤到另一个。
　　二流心理学家的话也许有道理，因为和安小绿分手以前，尽管生活也像布朗运动
　　那样杂乱无章，但他的身体依然保持了常年的正常运转，而那以后，就总爱隔三
　　差五地出点乱子，有时是发烧感冒，有时是头疼喉咙疼，而且总也不见好，以至
　　于有段时间内他强烈地觉得自己也许得了艾滋。
　　日期：2011-10-03　17:24:41
　　为了安抚轮流出问题的那些器官，周易开始经常去酒吧喝酒，有时候啤的，有时
　　候洋的，一般不多，但也不会太少，少了，不顶用。
　　受伤进医院前，他已经在那儿连续喝了十多天。
　　回家拆了绷带，洗漱完毕，接近傍晚时，他就再次坐在了这家酒吧里。
　　这家酒吧叫豆留，名字听起来文艺而温暖，店面颇大，装修却有些差强人意，人
　　气也没有名字听上去那么温暖，只有周末晚上略热闹些。
　　今天并不是周末，天气也冷得让人骨头疼，但豆留里面却是人满为患——因为再

　　过两天，就是圣诞了。周易转了一圈，才在最角落里找到张小圆桌，独自坐了下
　　来。
　　生意确实比以前好了些，他记得去年平安夜也没这么些人——这儿的老板姓王，
　　是这条街上一个居委会小头家的孩子，玩过两年摇滚，地面儿熟，也会来事。
　　所以去年在周易手里开不下去的店，到了人家手里，就盘活了。
　　“周哥，科罗娜还是喜力？今天科罗娜买五赠一，”店里的服务员小马不知从哪

　　儿钻了出来，笑嘻嘻地帮周易收拾起了桌子。
　　“哟，现在都学会主动推销了，不容易啊，”周易笑着看看他，以前这孩子可是
　　块标准的木头，时常被新来的客人误以为是哑巴：“青岛吧，凉的，别搁柠檬。
　　”
　　“那可不，王哥可没你那么好脾气，管得严着呢。”
　　从盘了店以后，这儿就喝不到真的科罗娜了，只有青岛还是真的，因为进价便宜
　　，犯不上。
　　他突然想起当初一个来捧场的朋友对他说过的话：想挣钱，就卖假酒，全北京的
　　酒吧都喝不到真的，你卖真的人反而不认！
　　这话果然不假，开业后，不停有客人投诉长岛冰茶味儿不正，或是芝华士有问题
　　，有好事者还假模假式头头是道地跟同伴说，这酒包装哪里颜色偏浅、哪里印刷

　　字体不对，真酒应该什么样。
　　周易一开始还争几句，但每次得到的答案都一样。
　　“老子喝这么多年了，哪儿都是一个味儿，怎么就你这儿味道不对？”
　　他只得苦笑赔罪，毕竟，还得开门做生意。
　　日期：2011-10-03　17:27:19

　　正想得入神，隔壁一桌客人的争论打断了他的思路。
　　“我认为最安全的地方应该是澳洲，而不是几大高原和所谓的造山地带！”这句
　　话慷慨激昂，以至于原本略带沙哑的嗓子都有了些破音。
　　周易转过头，打量了一下，声音的主人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脸颊极消瘦——倘若
　　没有颧骨挡着，还能往里瘦，让人不禁怀疑他体内的骨头会不会发生口角，前额

　　往上是三十年前颇为时尚的偏分发，鼻子以上看起来颇为斯文，有点儿吴启华版
　　未央生的意思，然而继续往下却爬了半脸乱草般的络腮胡子，颇现匪气，偏偏眉
　　眼间的神气中还带着少许腼腆，怎么看怎么拧巴——周易心里窃笑，这哥们儿似
　　乎既不该出现在酒吧里，也不该长成这样。
　　同桌的几个年轻人纷纷接过络腮胡子的话茬，你来我往地辩论起来——其中有俩
　　个周易认识，北大物理系的学生，常客。他们谈论的话题也挺有趣：2012世界末
　　日。
　　这是时下年轻人里颇为时髦的谈资，从那部《2012》上映以后，特别是在北京这

　　种城市，特别是在酒吧这种地方。这倒也符合心理学规律，大城市的年轻人各种
　　压力大，平时还得一本正经地跟着写字楼的节奏，谁心里没憋着点唯恐天下不乱
　　的小念想？
　　正如有人所说，现在有末日情结的人，绝对比有处女情结的多。谁让死亡永远是
　　人类地位最牢固的永恒命题呢？你可以不爱，也可以不做爱，但你敢不死么？

　　然而，同样的话题，这桌人却聊出了不一样的内容，他们没有像时下的一些装逼
　　小资青年一样，谈什么爱情、宗教宿命、社会集体无意识，而是讨论具体的逃生
　　手段和技术问题。
　　“诶，周哥，你也在啊？”那桌上一个身材高大的白脸男生跟周易打了招呼，“
　　要不坐过来一起聊吧？”

　　白脸男他认识，名字听人叫过好多次，含含糊糊的听不真切，只知道姓徐，北大
　　物理系的研究生，以前经常过来边把妹边自习。
　　“行啊，”周易正好觉得有点闷，而且对方话题也并不算乏味。
　　周易大学时参加过辩论队，素来健谈，学的也是工科，所以聊了一会儿，就凭着
　　肚里那小半瓶科学墨水赢得了桌上不少人的认同，聊到最后，气氛已经很活跃。
　　络腮胡和小徐分别领头，模拟了世界末日到来时的不同逃生方法，而周易，则分

　　别给他们挑刺，从物理学、化学、地质学、生物学的角度提出质疑。这实在是很
　　有趣的智力游戏，比什么三国杀好玩多了。
　　“你好，我叫费语，浪费的费，语言的语，就是费话的意思，”临近打烊时，络
　　腮胡在话别寒暄时这样自我介绍——想不到长得如此怀旧的人，竟然还有点幽默
　　感。
　　周易点点头，跟他礼节性地握了手，“啥时候有空一起玩啊。”

　　“一定，一定，明天就是平安夜，咱们还这儿见吧”，费语也笑着点了点头，伸
　　出的手里多了张名片。
　　这只是客套话，周易当然不会当真。事实上，私下里周易不仅不会和这些萍水相
　　逢的“朋友”有什么交集，也不会和同在北京的大学、中学同学有什么往来，甚
　　至连关系不远住得也不算远的亲戚，一年也见不到几次。他始终保持着这种和别
　　人的疏离感，在所有不工作的时间和自己待在一起，一开始是在租来的房子里，
　　再后来是买的，唯一不变的是，独居。寂寞了，就上网找个同样寂寞的妞儿，打
　　发打发时间，挤掉小肚子里那包储存了多日的洗发水。

　　这样的生活从大学时代开始，已经持续了十几年，直到安小绿出现。
　　日期：2011-10-03　17:29:19
　　第一次见到安小绿时，周易正衣衫不整地坐在店里最靠窗的位子吃比萨，吃相颇
　　为狼狈。那会儿是上午，店里没什么人，他只穿了条裤衩。
　　“周哥，有个美女找你，”一个店里的伙计过来报告，他特意强调了“美女”俩

　　字。
　　这伙计为人很实诚，他说是美女，就肯定不会只是“姑娘”的别称。
　　然后安小绿就这么猝不及防地站在了周易的面前，他记得，她那天穿了条藏蓝色
　　短裙，背着手，长发披肩，看着他的表情似笑非笑，脸颊绯红，眉目如画。后来
　　熟了以后，她说，其实她那表情是生气，根本不是笑，因为天气很热，转了地铁

　　和公交车，又找了半天才找到地方，如果不是因为初次见面有所顾忌，已经开骂
　　了！
　　几乎赤裸着面对初次见面的美女，绝大多数男人都会多少有点不自在，为了不至
　　于太丢脸，周易很淡定地招呼她坐下，然后表情酷酷地问她喝什么，并在闲扯的
　　过程中迅速地把剩下的大半个比萨塞进了嘴里。安小绿打量着他嘴边的面渣儿，
　　笑嘻嘻地说你吃东西的样子特有范儿，特酷。这番话从少女的嘴里说出来，大大
　　地满足了周易这个三十岁轻熟男的虚荣心。
　　在一起后，有次又聊起这些事。周易问，你那会儿真觉得我吃饭的样子很酷吗？

　　安小绿说，酷你妹啊，也就你缺心眼，听不出来是骗你的！
　　“那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有什么印象？”
　　“少女。”
　　“没了？就这个？”
　　“你不懂，有的女生只有少女的年纪，有的女生只有少女的样貌，有的女生只有

　　少女的精神，三者合一的100%少女，我认识的人里只有你一个。”
　　于是安小绿就和全世界所有听到夸奖的女生一样笑开了花。
　　“还告诉你个秘密，”男人故作神秘地说：“你笑的时候，虽然好看，但还有姑
　　娘笑得比你美，可你只要一生气，全世界的妞儿就都被你比下去啦！”
　　日期：2011-10-03　17:34:11
　　从酒吧里出来时，天气已经很凉，周易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才顺利地躲进车里——

　　刚才着实喝了不少酒，待得久了，酒劲一过，觉着格外地冷，好在他家离这儿只
　　有三个路口，不用上环路，否则被查出酒驾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是他的第二辆车，刚买不久，还不太熟悉，摸索了好一会儿才找到暖气按钮。
　　他的第一辆迈腾，在豆留关门时已经卖了还债——店盘出去以后，足足亏了100万
　　，东拼西凑下来，还欠人二三十万。后来境况稍好了些，才又弄了这辆二手尼桑

　　代步。
　　热车时，周易抽空看了看络腮胡费语的那张名片——中科院地球物理研究所 助理
　　研究员 费语博士，倒是个货真价实的科学家。这时手机亮了，一条未读短信，他
　　兴奋地打开，旋即，又失望地关上。
　　发短信的不是安小绿，是个陌生号码，短信内容如下：

　　我们诚邀阁下莅临下月十三号下午两点半举行的第二届国际2012应对预案研讨会
　　，地址是北京市朝阳区花家地街xx大楼xxxx室，敬请赏光出席。本手机号为唯一
　　有效联络方式，谨防假冒。
　　落款是：费语。
　　这帮人真有意思，还搞得神神秘秘煞有介事的，估计是读书读得脑子进水了，想

　　到这儿，周易不禁莞尔。
　　日期：2011-10-03　17:36:09
　　第二天周六，周易却不得不忍着宿醉，起了个大早——有个重要的新闻发布会。
　　酒吧亏本以后，周易重操旧业，找了份记者的全职工作——在一家国家机关报纸
　　跑新闻，接触的经常都是政府部门和大公司的领导。
　　这份工作其实没什么油水，薪水低，稿费微薄，出去采访开会油钱停车费多数时
　　候还得自己掏腰包，但工作时间相对自由，适合他这种惯性闲散人员，而且平台
　　不错，据说前途无量——该报社的一位前辈就是通过采访的机会认识了些大人物

　　，后来辞职自己开了广告公司，现在都快上创业板了。
　　这个发布会是某生物研究机构主办，据说是该机构在艾滋病药理研究方面取得了
　　阶段性成果，有望在未来五年内通过基因改造技术制造出能彻底攻克艾滋病的新
　　药。
　　会上的内容还是老四样：领导先按稿讲话，专家再念稿发言，接着记者在工作人

　　员的安排下问题，领导则以外交辞令滴水不漏地应对之，最后由大会秘书长做总
　　结，基本上按照ISO流程走。周易一直昏昏欲睡，不知是因为昨晚没休息好，还是
　　会议内容太乏味，看着身边几个显然初出茅庐的小记对着采访提纲念弱智问题，
　　脸上还呈现出打了鸡血的兴奋状，他有点想笑，不过转念一想，八年前自己不也
　　这个操性么？

　　就在这时，有人拍了拍他的左肩。
　　“老周，真巧啊，这么快又见面了！”还没等他转过头，一个熟悉的声音就小声
　　地传到了耳朵里。
　　是费语。
　　周易有点尴尬，他最怕在工作场合遇到那些不太熟的朋友，不打招呼说不过去，

　　要寒暄几句吧，又似乎没什么话题，赶上单独撞见了还就得礼貌性地往一块儿凑
　　，怎么凑怎么腻味人。
　　好在费语比他能聊，继续压低了嗓子跟他攀谈起来。
　　“想不到你还是xx报的大记者啊！”
　　“嘿嘿，混口饭吃，”周易干笑两声，礼貌性地回问，“你怎么也在这儿？难道
　　你也是媒体圈的？”

　　“不，我是跟我导师一起来的。”
　　“导师？”周易有点纳闷，虽说都是搞科研的，但这艾滋病研究跟地球物理怎么
　　也沾不上边啊！
　　看到周易错愕的表情，费语笑了，努了努嘴，指向主席台上的一位专家，“我现
　　在同时也在攻读陈教授基因工程方面的博士……”

　　“你还真是大才子啊！”周易由衷地伸出了大拇指，“双料博士诶。”
　　“不止，”说到这儿费语似乎有点得意，“我还有一个机械制造专业的博士学位
　　，另外还在攻读电子信息的博士……”
　　这下周易傻眼了，他还是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见到这种牛人。
　　“这种新药是你们导师的研究成果？这可是影响人类历史的重要发明啊！”

　　“不是新药，只是细胞基因修改上有了一些突破和新发现，可能有助于新药研发
　　而已，”费语纠正了一下周易的措辞。
　　“那你估计研制出这种新药需要多久？”周易没有理会对方的纠正，继续职业性
　　地提问。
　　“永远都无法研制出来，这是我的个人观点！”答案却让他大跌眼镜。
　　“为什么？”周易脑子里的第一反应就是，这次发布会也许是又一次学术欺诈，
　　那样的话，该不该去爆料？
　　“因为还有一年地球就要毁灭了，”费语扶了扶鼻梁上的黑框眼镜，一本正经地
　　回答，“而且，我认为艾滋病也许是上帝对人类的惩罚，不是人力所能改变的。
　　”
　　闻听此言，周易立刻产生了一种上当受骗的愤怒感，他很想说这个玩笑并不怎么
　　样，但看到对方的表情，又不像是在开玩笑。

　　“你真的这么想吗？”这么问时，他觉得自己有点滑稽。
　　“当然，你不是应该收到过我们下个月‘2012应对预案研讨会’的邀请函么？会
　　上我们会详细探讨这些问题，我特意转发给你的，名额有限，你到时候可一定要
　　来啊！”
　　“唔……好的，我先上个厕所，回见！”说完这话，不等费语再多说什么，周易
　　已经几乎是一路小跑离开会场，他认定眼前的这个书呆子不是疯子，就是精神错
　　乱。
　　走出会场时，他的心情平复了很多，现代人生活压力真大，难怪张国荣会抑郁，
　　蓝洁瑛会进精神病院，好好一个科研人才，可惜了——他想。
　　日期：2011-10-03　17:53:02

　　刚进车里，手机响了。
　　“美国海岸警卫队丢了艘柴电的破冰船，‘海湾’级的，知道不？”是同组的东
　　北籍记者小赵，满嘴的大茬子味儿。
　　“啥时候的事？在哪儿？咋整的？鱼雷还是撞船？”一跟东北人聊天，周易的口
　　音也不自觉地改了东北味儿。

　　“时间应该是大前天，出事地点是阿留申群岛附近，根据各国的公开资料，事发
　　时破冰船附近100海里内别说军舰潜艇了，连艘渔船都没有，气象预报上也没有暴
　　风之类的异动……”
　　“难不成跟泰坦尼克似的？冰没破开倒被冰山开肠破肚了？这美国人的玩意儿质
　　量也不咋地嘛……”周易边跟小赵逗闷子，边启动汽车，上了路。
　　“别扯了，这种级别的破冰船别说冰山了，金山都能给你劈开喽，再说了，就算
　　真是你说的那样，也不可能来不及跟总部联系，你以为还是1910年呢？海岸警卫

　　队的舰只装载的通信系统是全球顶尖的，无论遭遇什么样的意外，一艘船沉的时
　　间，也足够报警了！”
　　“那倒是神了啊，看来以后不仅有百慕大三角洲了，又多了个阿留申三角洲，附
　　近就什么异动都没有？”
　　“嗯……你这么一问我倒是想起来了，外电说破冰船消失后的一段时间里周边区

　　域出现了气候反常，很短时间内冰山大量消融，还出现了很多海豹之类的动物尸
　　体！”
　　日期：2011-10-03　18:03:14
　　第二章
　　晚上居然停电了——插卡确认电卡里不是空空如也后，周易无奈地接受了这个事实，最近这半年，北京时常停电，几乎每一两个月就会突然袭击那么一回，搞得他既不能上网看电视，也不能洗澡做饭，颇为不爽。
　　周易是个相当能忍受孤独的宅男，平时自己待上一个月都没事，但他有个死穴，

　　就是节日综合症——但凡过年过节，特别是圣诞节情人节这类浪漫煽情的节日时
　　，就特别闲不下来。于是往常可以轻松用睡觉打发的停电夜，这会儿就变得格外难熬，想去豆留打发下时间，怕遇到那个科学疯子，去其他酒吧，又不太喜欢那种陌生感，打开手机从头到尾翻了一遍，他才发现，原来自己在北京混了十几年，朋友竟然少得可怜。
　　百无聊赖之下，他从手机号码本里挑了个叫“林萱”的姑娘，发了条祝福短信过
　　去，这名字不知是不是真名，两人在qq里聊过挺久，也在豆留里一起玩过几回，
　　还算熟络，但周易没有问别人姓名职业家庭住址这类琐事的习惯，他只记得那是

　　个很有趣、古灵精怪而又时常闲得无聊的小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