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黑道往事:一代枭雄乔四爷

作者: 京华东宸

  2011-08-17 11:37:32
  引子
  东北历来是中国民风最标悍地方之一,这一点日本人应该深有体会,若不是蒋阶石错误的不抵抗政策,跟张学良的懦弱无能,仅仅东三省,就可以让日本军队埋骨在这里。
  东北的省会哈尔滨,曾经因为连接欧洲的中东铁路修建,被人称为“东方巴黎“,是灯红酒绿的远东第一都市,住在这座城市的欧洲人,曾经远多过中国人。
  这里围绕着有全中国最肥沃的土地,最茂密的森林,最丰富的油田,还有,最美的女人,和,最懒的男人,呵呵。

  这里也曾经是俄国人和日本人的希望,一条条的青石,垒成街道,更大的青石,铸成一座座哥特、拜占庭建筑,流传至今。从道里到南岗,沿路的不起眼的黄色小楼大楼,都是百年前的中东铁路局。
  秋林公司,是中国最古老的百货公司,哈尔滨啤酒厂,是100多年的中国第一啤酒厂。军事家林**彪,从哈尔滨获得最初的现代化,然后横扫中国。可以说,这里是代表东北曾经辉煌的第一城市,中国重工业和军事工业的核心。
  但是,哈尔滨也是座悲情城市,伤心之城。这里的每一寸土地上,都侵蚀过鲜血。这里也是中国下岗最早的地区之一,无数的感人故事都在这里上演。从古至今,从未停歇。至于是对是错,任你评说。
  一九八七年的东北,车匪路霸B社会横行,一次又一次的演打攻势并不能彻底的消灭犯罪分子。罪案在不断的上升,犯罪分子跟go-vern-ment的一些败类相勾结,里应外合,搞的东北乌烟瘴气,血案不断。以乔四为首的犯罪团伙更是公然收买了市及省里的高级要员,组成了我国建国以来最大的B社会团伙。一句“**女武警,**女公共安全专家,天天玩处女,夜夜做新郎。”流传了整个东北三省。一时之间,pol.ice这两个字被人渐渐淡忘,整个东北都笼罩在乔四的阴影下。

  “操你妈的,敢跟四哥抢生意,不想活了,不知道这个建筑项目是我们四哥看上的吗,妈的,操,老子干死你”
  哈尔滨的黑龙江边上,李正光正带着几个小弟拼命的狠踢躺在地上的一个男子。
  “别打了,别打了...”
  被打倒在地的那个中年人,艰难的跪了下来爬到了正前方的一个中等身材的人根前,“四哥,四哥,求求你,不要打了。我该死,是我错了,饶了我吧。”
  “操,四哥是你叫的吗?”

  乔四一脚将这个人踢了出去。
  “妈的,四哥也是你叫的?要叫我四爷.”
  “是,是,四爷,饶了我吧四爷。”
  那个人被踢了出去后还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求饶。
  “我们走.......。”
  乔四转头上了他的奔驰A88888,跟李正光等人扬长而去。临走,李正光还不忘又在这人身上踢了一脚,从此,整个东三省除了省长外,无人敢直呼乔四其名,即使是哈市市长,见了乔四也要称呼其一声,四爷。

  十年前....时间,一九七七年。此时的中国刚刚经历了文化大革命,温饱问题都还没有彻底解决,人均工资口粮非常低。那时侯,万元户绝对是中国的首富。
  2011-08-17 11:37:59
  乔四,本名宋永嘉,今年十五岁。由于家里是钉子户出身,所以人称乔四。钉子户是什么意思呢?就是让你搬家你不搬,让你下乡你不下,让你耕田你不耕。在那个年代,中国的制度并不健全,所有人都要听从party跟go-vern-ment的命令,自己本身并没有人权。但乔四的父亲敢于跟go-vern-ment对抗,这倒不是他有思想。纯粹是天生胆大加无赖,在这样家庭里生长出来的乔四,从小就不知道什么叫怕。所谓虎父无犬子,父亲连政party都不怕,儿子怎么会怕区区一方pol.ice!也就是这样的家庭,再加上天生的胆识跟当时中国改革开放的绝好时机,才能造就出中国最牛比的黑帮老大,继杜月笙之后,中国新一带的B社会龙头....四爷。

  东北的冬天是很冷的,这间接的造成了东北人爱饮酒的坏习惯。这么冷的季节,呆在屋里,烤着火炉,一壶小酒,一碟花生米,何其乐哉。可乔四确要爬起来上学,说实话,他不是一个热爱学习的人,寒冬腊月的,任何地方都没有他的被窝舒服。但书还是要念的,起码在学校他偶尔可以混点肉吃。象他这种成分的家庭,是分配不到好工作的,父亲早让红卫兵活活批斗了三天三夜,死在了牛棚里。家里只有他跟母亲,奶奶,一家三口仅靠他母亲那微弱的一点工资维持生计。家里每个月一人二两的猪肉票基本都给奶奶补身体了,穷困潦倒的生活直接造成了他明显的营养不良。一米七的个子,瘦瘦弱弱,标准的一个黄面书生。

  漫天的雪花落在乔四身上,寒风跟刀子一样割在他面上。好冷的天气,他不由自主的裹紧了点身上紧批的破旧棉袄,加快脚步来到了学校。通往校园的小路上,不时的可以看到打雪仗,滑雪的学生。好幸福的黄金年龄,这个年龄段的少年大部分都不知道愁字怎么写。或许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虽然他年纪跟这些少年一样,但每天的饥饿让他不得不考虑如何能让家里变的富裕一点。乔四所在的学校很破旧,只是一个大院子,几间大瓦房。(这已经算很不错了,要知道当时的东北,大部分人住的还是木头房。)

  “宋永嘉,你这个反动派,见了我们就想跑,操。”说话的是几个身穿绿军装的少年,这年头,大家的衣服都是破破旧旧,打满补丁,绿军装就是这个年代最好的衣服。
  “哎!我无言,这帮傻比真无聊。我都已经低着头走了,可这些人还是硬把我认出来了。”乔四心里暗暗的咒骂着,拦住他的这些少男少女都是成分绝对贫农的高干子弟,象乔四这种钉子户出身的家庭,正是这些人批斗的对象。虽然文革结束已经有半年了,但长期的政治教育思想斗争,不是短时间内可以改变的。
  “你这个小反动派,跟你父亲一样,活该被打死。”一个身穿绿军装扎着大辫子的女孩瞪着两只大眼睛,说出了让乔四忍无可忍的话语。如果她只是骂乔四,甚至打乔四都不要紧,但不要提他父亲。血液在乔四的身体里沸腾,他的两只眼睛开始变成了红色。
  “你说什么,有种把你刚才说过的话再重复一遍。”
  乔四一步步的紧逼向这个女孩,仿佛是没有想到乔四愤怒起来会这么可怕,女孩吓的后退了一步,脸色发白。
  “你想干什么..。”女孩睁大了两只眼睛盯着乔四。

  “操,小反动派,你敢当众欺负革命家属,干他。”
  一个穿军装的男孩跳了出来,挡在了这个女孩跟前。
  “又是他......又是他...........。”
  乔四的眼睛要冒出火来了,眼前的这个少年化成了灰他也认识。
  张野,十五岁,男,哈尔宾市委书记张涛的独子。五年前,张野跟乔四还是两个孩子的时候,一次玩耍时,两人打了起来。结果身材矮小的乔四吃了亏,哭哭啼啼的回到了家里。
  “爸爸,有人打我.....”

  “没用的废物,拿着...。”宋世春直接拿了一根木棒递给了乔四。
  “谁敢打你,你就用这根棒子敲碎他的脑袋。打输了,不要回来见我。”
  乔四接过了这根棒子就冲了出去,张野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头上就挨了一棒子。小孩子打架,拼的就是一个胆识,魄力,气势。张野被打的鼻青脸肿,哭叫着逃回了家里。张野的父亲张涛一看不乐意了,这个时代的东北人是非常重男轻女的,张涛本有一女,中年的时候才得了这个独子,拿着当宝贝一样,自己都从来舍不得碰一指头,如今竟然被别的小孩打成这样。

  “妈的,是谁,是谁这么大胆,连我的儿子都敢打。操,带我去看看。”张涛一把拽过还在哭泣的张野冲了出去。
  “妈的,小B崽子,连我儿子都敢打。”张涛狠狠的拧着乔四的耳朵,“啪....啪”,又给了乔四两耳光。
  “滚,把你家里人叫出来。”张涛一脚将乔四踢了出去,他倒要看看,是谁养出了这么大胆的杂种。
  乔四捂着脸哭着回到了家里,将父亲拉了出来。张涛一看见宋世春,顿时知道坏事了。宋世春是出了名的无赖,流氓,多次公然违抗party的命令,拒绝劳动,不知道被批斗了多少次了。大家都知道他为人凶残,心狠手辣,害怕他事后报复,倒也没人敢真整他。
  “我可是市委书记,你想干吗。”矮矮胖胖的张涛,扶了一下挂在脸上快要掉下的大眼镜。看着身高马大,手里还提着一把斧头的宋世春一步步的走到自己跟前。
  “你,你考虑清楚,我...我可是国家干部,Communistparty员........。”

  宋世春刚看见张涛的时候也楞了一下,市委书记他倒还真的不敢打,这可是文革时期,打Communistparty员可是大罪。尤其张涛还是左派的人物。宋世春轻轻的摘下了张涛刚扶正了的眼镜,狠狠的踩在了脚下,用力的将眼镜碾的粉碎。
  “滚............。”
  “行,行....你有种,杂们走着瞧”。张涛拽着张野狼狈的跑了出去。后来,没过多久,宋世春就被抓了起来,这次批斗不同于以往,乔四再也没有看见父亲那天不怕,地不怕的坚强面孔。
  时至今日,父亲的话语还时常回响在乔四耳边。
  “为了别人手中的一根香烟,就可以杀人。为了抢一块肉,就可以杀人。谁惹了你,你就杀谁。”
  2011-08-17 11:38:52

  二、 小克
  小克,本名王伟范,今年十四岁。农村人,全家都靠那一亩三分地过活。由于家里穷,哥哥到现在二十多的人了还是光棍一条。(这个年代,东北农村二十多岁的男人孩子都有了。)上学的钱是小克父母辛辛苦苦,每周六赶集卖点农物换完油盐酱醋后剩下来的。
  没来学校之前,小克甚至连牙都没有刷过,对于农村人来讲,农民刷什么牙。可就是这些劳苦的农民们,用自己的汗水将收获的白面无偿送到市里供人享用。自己确挣着工分,啃着黄黑的杂粮,抽着劣质的烟草,起早贪黑的过活。可没有人瞧的起他们,小克从来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他多希望能跟大部分的同学一样吃上一个白面馍馍,可这只是奢望。这是一个绝对不平等的年代,没有人瞧的起农村人,一本城市户口曾让多少农家的孩子肝肠寸断。

  开饭了,在校园内的南墙根下,很快的按班级排起了十几路纵队。雪依然在下,各班的值日生正在忙碌地给众人分饭菜。每个人的饭菜都是昨天登记好并付了饭票的,因此程序并不复杂,现在值日生只是按饭表付给每人预订的一份。菜分甲、乙、丙三等。甲菜以土豆、白菜、粉条为主,里面有些叫人嘴馋的大肉片,每份三毛钱;乙菜其它内容和甲菜一样,只是没有肉,每份一毛五分钱。丙菜可就差远了,清水煮白萝卜——似乎只是为了掩饰这过分的清淡,才在里面象征性地漂了几滴辣子油花。不过,这菜价钱倒也便宜,每份五分钱。各班的甲菜只是在小脸盆里盛一点,能吃得起肉菜的学生好少。丙菜也用小脸盆盛一点,吃这种下等伙食的人也没有多少。只有乙菜各班都用烧瓷大脚盆盛着,海海满满的,显然大部分人都吃这种既不奢侈也不寒酸的菜。主食也分三等:白面馍,玉米面馍,高粱面馍;白、黄、黑,颜色就表明了一种差别;学生们戏称欧洲、亚洲、非洲。

  当院内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小克快步的走上前去拿了两个高粱面馍馍充饥,看了看四周无人,快速的在还剩了点菜汤的盆里抹了两下,跑到院里一角,吃了起来。
  高粱面馍馍,旧社会地主家牲口吃的口粮。黑黑的面馍让小克有点很难受,他倒不是因为吃的不好而难受,他很瘦弱,饭量很小,吃不了多少。他之所以难受是因为他是一个被人瞧不起的自卑农村人,一个永远比别人低一等的农村人(在这个年代,身为普通的农村人,根本没有分配到城市工作的资格,只能守着那黄土朝天的庄稼地,抽着劣质的旱烟过一辈子,除非小克考上大学,还有希望能混个好工作,再也不用呆在那穷山沟里。)。

  马上就要上课了,小克快步的走进了教室。
  小克坐在倒数第二排,他的同桌姓郝,是个瘸子,只有在同桌跟前小克才能找回一点自尊。人就是这样,看见别人比自己惨,心理就会平衡不少,还有什么比残疾更惨的呢。
  郝瘸子,本名郝伟涛,今年十五岁。由于小时候得过小儿麻痹症,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使得他一条腿有点不太好使。这让他从小受尽了正常小孩的欺辱,从他记事那天起,他就没有开心过。残疾人,上帝的弃儿,注定的悲剧人物。小小年纪的郝瘸子不喜欢说话,也没多少朋友。整天活在阴影当中,心理明显扭曲变态。
  郝瘸子有个弟弟,已经开始出去干活,补贴家用了。家里穷,吃饭都成问题,根本负担不起两个人上学的开销,只能一人上学去。本来他是哥哥,应该是他帮家里做事,挣点钱补贴家里。可一个瘸子能干吗?弟弟有手有脚,主动要求让他念书。父母也觉得有点对不起他,没能及时医好他的腿,所以想让他学点文化,毕业后找个文活。可惜他不是那块料,一上课他就头晕。(中国当时大部分人还是文盲,文化人是很受人尊敬的。如果侥幸能够考上大学,那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农村的孩子如能出个大学生,全村都跟着庆祝,整个村都光荣)。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小克跟郝瘸子虽然很少交谈,但相同的自卑,让两人有种悻悻相惜的感觉。朋友,兄弟,是一辈子的事。一个眼神,一个笑容,就可以为对方牺牲生命。小克能读懂郝瘸子,同样,郝瘸子也能读的懂小克。此时郝瘸子裹了裹衣服,趴在了桌子上睡了过去。而小克则是强忍着寒冷,认真的听着老师的讲课,念书是他唯一的出路,所以他必须认真听讲。每当他困的想趴到桌上睡会的时候,就会想到父母那沧桑的面孔。为了父母,他也一定要坚持住。

  放学了,小克快步的走在了回家的路途当中。他在市里并没有地方住,每天只能到亲戚家里挤一挤。寄人篱下的滋味并不好受。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二叔倒没有说什么,可他还是每天都要面对二婶那拉长的黑脸。他每顿饭都吃的很少,菜碗里偶而会出现的几片肉都是表妹跟表弟的。每天吃完饭,他都要迅速的将碗筷收拾干净。从缸里舀出水,洗刷。然后砍柴,扫地,烧水,洗衣服。即使是这样,二婶的脸色依然不会好看。现在小克的全部希望就是可以考个文凭,找份好工作,多挣点工分,补贴点家用。

  冬天的水很刺骨,小克烧了开水,将弟妹跟自己换下的内衣裤清洗干净,将水缸的水打满。做完了所有的家务后,小克贪婪的闻了会二叔.二婶抽完还飘在空中的旱烟,过了下鼻瘾,上了炕睡了下来(很多南方人认为东北女性抽烟肯定品行有问题,这是错误的。解放前,东北十六岁的少女普遍有叼着大烟袋的习惯。)。
  炕上很挤,表婶家也不富裕,小小的一张炕上,睡了表叔一家四口加他,翻个身的地方都没。他不敢乱动,保持着一个姿势睡到了天亮。
  2011-08-17 11:39:43
  三、阶级敌人
  乔四艰难的从雪堆里爬了起来,这帮王八蛋下手可真黑。若不是上课的声音及时传来,估计他就要埋在雪里了。揉了揉被打的发昏的头部,他感觉自己的伤势还不算严重,这点皮肉之苦他早习惯了,不然一般人还真受不了。

  他抓了两把雪揉成了雪饼放在伤口上敷了一下,慢慢的走进了教室。一想到张涛那得意的表情,他就恨的咬牙切齿。自己的一顿皮肉之苦却换来了别人的甜甜蜜蜜,什么玩意....。
  “妈的,走着瞧,这个仇我早晚要报的。”望着张涛等人消失的方向,乔四恨恨的嘀咕道,然后急忙向教室走去。
  老师显然看到了他脸上的伤痕,并没有批评他迟到。但对于这些绿军装,老师也不敢多言。文化大革命当中,老师们受的苦让他们变的有点害怕自己的学生,谁也不知道文化大革命会不会再来一次。不得不承认,中国领导人改朝换代的时候,历来都喜欢用各种手段杀掉功高盖主的功臣,给国内的文人来一次洗脑。从秦始皇一统六国以来,就没有停歇过。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中国在这一方面水平技术,绝对世界领先。

  教室的讲台前,摆放着大量的木材,这些木材是每天的值日生劈好的。坐在前排的都是绿军装,可以很好的享受到暖暖的炉火,象乔四这种成分的人只能呆在后排。强忍着饥寒疼痛的他,艰难的熬到了午饭时间。
  午饭排队的人很多,乔四等别人都拿完饭菜后,走到了盆前。盆里有六个高粱面馍馍,他深出手拿了两个站在屋檐下,就着雪把两个馍馍吞了下去,摸摸自己还扁扁的肚皮,他无奈的摇了摇头。
  当他转身里离去后,小克正跟郝瘸子走到盆前,拿起了属于自己的一份饭食。上百人的学校,吃这种伙食的只有他们三个,虽然三人之间连认识都算不上,但彼此都知道对方。
  乔四被打的时候,两人也曾想过要上前帮忙,但一个是瘸子,一个又在乎学业,看了半天还是忍住了上前的欲望,老老实实的呆在了教室。但老天总是喜欢跟人开玩笑,无形之中似乎有一条看不见的线,将三人的命运牢牢的栓在一起,直到死,三个人也没有再分开过。
  起风了,暴风雪咆哮着,嘶吼着奔向了乔四单薄的身躯。当他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成了一个雪人。他将身上的雪拍了拍,快速的开始砍柴,生火。
  乔四的奶奶寅秋正坐在烧的滚烫的炕上抽着旱烟袋。人老了,身体器官严重老化。她的眼睛已经看不清东西,牙齿也好掉光了。她这一辈子,只生了一个宝贝儿子——宋世春,可这个儿子从小就无法无天,让她操透了心。从宋世春死后,她就再也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这是一个没有道理可讲的年代,成分不好的家庭是分配不到好工作的,乔四的母亲桂荷一个人要打扫半个工厂的卫生,每天累死累活,一个月才拿十六元钱。
  这个年代十六元钱确实已经勉强够一个人吃饱了,可桂荷上有老,下有小,什么都要钱,生活的重担无情的蹂躏着她单薄的身躯,才三十多的人,看起来象个老太婆一样。
  当乔四将柴劈好,生上火,把大锅里的水烧开后,桂荷回来了。拖着一身疲倦的桂荷一回到家里就开始作饭,饭菜很简单,一个玉米面饼子,几个高粱面馍。一小碟腌制的萝卜条咸菜,一碗白菜粉条,上面飘着几片大肥肉,乔四的口水流了出来。肥肉呀(当时的中国肥肉要比瘦肉值钱),好久没有尝到肉味了,可母亲跟奶奶比他更需要肉。胡乱的吃了两个馍馍,他拿起镰刀出门砍柴去了。(东北是中国最大的木材产地,陕西冬天是烧煤住窑洞,东北冬天是烧柴住木头房)。砍够了足够的木头后,乔四将明天奶奶在家烧炉子用的柴劈好,脱下衣服上了炕。

  清晨,一轮红日升起,雪停了,大地安静了下来。乔四从缸里舀了两瓢水倒在脸盆里,简单洗漱了一下。然后提着两个桶来到了井边(当时的东北,十几户人家一口井)。井水上结了厚厚的一层冰,他跟邻居艰难的用长铁棍将水面捅开,打了两桶水回到家将水缸加满(东北的冬天是很KB的,滴水成冰,有时候一场大雪都可以下三天三夜)。

  新的一天开始了,乔四,小克,郝瘸子三人饥寒交迫的加入到学校扫雪的队伍当中。阳光照射在白雪上,泛出一片耀眼的银光。在劳碌的扫了一上午雪之后,各班学生陆续返回到了学校。开饭了,三个人依然是等到院里人**后才来到了饭盆跟前。
  肉,先来到饭盆前的乔四竟然看到甲等菜里还剩了不少菜肉。他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这些高干子女经常会出现食欲不振的情况,将好好的饭菜浪费掉,这样的事情他不是第一次遇上了。
  眼见四周无人,他快速的动手抓了一片放到了嘴里,看到他的吃相,小克跟郝瘸子惊奇的从不远处的槐树后探出了脑袋。这个动作,被乔四眼角的余光精确的捕捉到了。
  “兄弟,一起出来吃片肉吧。”
  东北人是很豪爽的,听到了乔四的邀请,小克跟郝瘸子没有不好意思,三个发育期的少年几口将这点饭菜塞到了肚子里。
  “你们这几个小反动派,竟然敢偷吃我的饭菜”。孙悦跟张野两人刚在学校门口谈情说爱了一番,一回到院里,发现自己的饭菜竟然被面前的三人吃掉了,不仅大怒。

  乔四跟小克,郝瘸子三人楞在那里,三人虽然不懂法律,但也知道小偷这个罪名一旦成立,会被人活活批斗死的。
  “你不要乱说,是你自己不吃了,怎么能怪我们。”乔四赶忙解释,郝瘸子则是一言不发,目露凶光。小克身体有点发抖,害怕。
  “宋永嘉,你这个反动派,终于露出了本来面目,兄弟们揍他”。
  乔四无言中,人要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每次张野这个家伙都要跳出来抢做英雄,十几个穿绿军装的少年听到了张涛的呼喊,很快从教室里冲了出来,混战开始了。
  东北的少年都是从小打架长大的,男性没进过局子根本就不能算**。打架对于东北的男女老少们,并不是什么稀奇事。胆子大的女生还经常的会在一旁加油,顺便给自己喜欢的男人递个板凳什么的。

  乔四先发制人,抢先一脚踢向了张野的下身,遂不及防的张野咆哮着在那里疼的原地直蹦高。三个健壮的绿军装围着乔四下了狠手,老师们听到声音,将头探出来看了一下,但马上又装做没看见。他们可不敢惹这帮绿军装,这些人代表的是一种party派,一种思想。如果跟这些学生作对,没准就会再经历一次下乡,呆在那黄土地里过一辈子。这个年代是没有公平二字的,乔四代表的是另一个party派,就是反动派。毛主席说过,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他是中国的神,他的话大家都要听。没有人敢反驳他的语言,只是乔四怎么就没觉出与人斗有什么乐趣呢?难道天天一帮牛B高喊一声,毛主席万岁,然后把另一帮人整的死去活来就叫乐趣了?这个问题曾让小小年纪的乔四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多年以后,他才想通。原来所谓的法律正义要看对谁,在强大的权势面前,法律不过就是张白纸。

  2011-08-17 11:41:06
  四、阶级敌人(2)
  郝瘸子人虽然瘸了,打起架来倒真不含糊。双拳猛挥,打不过就咬,不顾满脸鲜血的硬是逮住了他们当中的一人,往死里揍。
  小克刚才还怕的发抖,可一动上手,马上面目狰狞。充分证明了那句话,再软弱的东北人也决不会站着被人打,东北人没这样的孬种。
  张野正跟几个绿军装下狠脚往乔四脸上踢,被打倒在地的乔四蹲在那,抱着头,本来他以为这帮牛B打一会就会停手,可谁知打了半天还没有停,想打死人呀。兔子红眼了,还咬人呢。看了看不远处摆放的扫雪工具,铁锨。乔四猛的用力撞开了背后的人,跑了过去,拿起了其中的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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