啤酒女回忆录

作者: 六井冰冰

  日期:2011-10-16 19:22:00
  其实我本不是一个擅长讲故事的人,但我相信,我的故事会很吸引人。不是因为我能说,而是,因为生活本身太精彩。
  现在想起来,那时候也很开心,但在当时,却觉得很不开心。很多事情,要等到事过境迁之后,你才能得出一个正确的评价,就像一个人,总要等到他死后,才能给他盖棺定论。
  因为迟迟不能盖棺定论,所以我们的痛苦总是遥遥无期。过了数年之后一想,其实那痛苦根本不算啥,所有的问题,只是时间问题。就像重感冒,不管吃什么药统统无用,总归要等六七八九天后,方可痊愈。
  那年,是2004年,我20岁。高中毕业后,考不上大学,我先是在一家酒店当了一年的服务员,后来发现卖啤酒的提成不错,于是干脆与一家啤酒商达成协议,跑到一家夜总会卖啤酒。

  如果你去过夜总会,你便知道那里有多么吸引人,灯红酒绿,衣香鬓影,我喜欢在明明灭灭的灯光中,提着一小桶一小桶的啤酒给各个房间送货。
  有时候,客人叫我喝酒,我会二话不说,把笔和小本子播在短裙子腰间的皮带上,便直接拿起小小的啤酒瓶,一饮而尽。
  一般来说,客人见我如此爽快,往往都不会再为难我,毕竟他们到夜总会来,目的就是寻欢作乐,根本没有必要在一个豪饮的啤酒妹身上花太多的时间。
  在客人的掌声中,我会展开满脸微笑,一一向他们致谢,客人开心了,才会更豪气地大声吩咐我:“再来一打。”
  一打是12支,我便又挣了12元。我推销的啤酒是一种包装很精美的进口啤酒,小小的一瓶,每瓶售价10元,每卖出一瓶,我可以提成1元。
  最多的时候,我一个晚上挣过600元。记不清当天晚上喝过多少酒,说过多少话了,反正凌晨三点下班的时候,我肚子灌满了啤酒,步履摇摆,可是手中依然紧紧地抓着一本小小的本子,那上面清楚地记录着各个房间叫啤酒的数量。那是我与啤酒商对账的“账本”,每月就凭账本上的记录领取薪水。

  第二天早上醒来,我竟然发现自己睡在夜总会杂物房的一张破沙发上。四处静悄悄的,斑驳的阳光从窗外打进来。我摇摇晃晃地从长长的走廊上穿过,一间间房间已被收拾干净,夜总会规定每天下班前要搞完卫生方可下班,所以服务员把烂醉如泥的我安顿在杂物房。
  我扯扯身上短短的裙子,紧紧地拿着“账本”,走出夜总会的门口。外面的阳光灿烂无比,是一个美好的秋日,可是在我看来只感觉刺眼无比。
  我的理想是,在夜总会卖三年啤酒,然后,用所挣得的钱,开一间小小的酒庄,专卖各种各样的红酒,或者干脆拿某种品牌的酒在本地的代理权来经营,那应该算是不错的生意。
  现在想来,如果没有遇到彪哥,我这个愿意也许早就实现了,也许用不了三年,两年,或两年半就可以了。
  日期:2011-10-16 20:04:41

  我有两个很好的朋友,我们合租在这座城市的城乡结合部的一间旧房子里。四周的房子很破败,但我们三个人常常打扮得花枝招展地招摇过市。
  如果我们不说,谁会想到我们住在城乡结合部?每一季的新衣服,我们都要买来武装自己的身体。对于女人来说,武装自己的身体,与武装自己的头脑,同样重要。前者是情商,后者是智商,而现实你也知道,情商比智智更具含金量。
  作为女人,你可以条件不好,你可以长相不美,但切莫放弃扮靓。一个女人丧失了扮靓的兴致,便意味着丧失了全世界。
  我的两个好朋友,一个叫阿丽,一个叫胜南。阿丽是粤西的,胜南是粤北的。而我,祖祖辈辈都在这座城市生活,虽然家境一般,但与阿丽和胜南对比,已算悬殊。她们之所以到这里来,是因为家境贫困,家中一众老小盼望她们挣大钱衣锦还乡,解救家中诸人于水深火热之中。
  而我之所以从家中出来,是不想承受父母的唠叨。我高中忙于恋爱,考得一团糟。父母想我复读一年,我坚决拒绝了。三个月不到,那个发誓要爱我一万年的家伙在大学开发了新恋情,我成了家中嘴仗中的落水狗。

  在家人的眼中,我是一个异端。哥哥和姐姐学习成绩都很好,大学毕业后都找到了非常体面的工作,作为家中最小的孩子,我实在令他们太失望了。
  他们对我失望,但我对自己没有失望。我觉得,高考失利对我来说,并不是我人生的失败,我总觉得自己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人,注定是要通过另外的途径取得属于自己的成功。所以我每天的理想,就是卖很多很多的啤酒,然后开一间酒庄。
  酒庄开业的时候,我要在两边摆满花篮,请我的父母和哥哥姐姐们一起来剪彩,再请来各种礼仪队在门外敲锣打鼓,让他们在震天的鼓声中领会什么叫天要降大任于斯人者,必先让其高考失利,情场失意……
  日期:2011-10-16 20:25:03
  我与阿丽和胜南的认识,纯属机缘巧合。
  阿丽是发廊女,专业给客人洗头。一般情况下,她只负责在发廊给客人洗头,洗一个头发廊收费10元,她可以提成3元。有时候客人有另外的需要,比如想带她出去聊天吃宵夜之类的“外勤”,需要另付50元“管理费”给发廊。

  对于这50元的“管理费”,阿丽颇有意见。有次她向我抱怨道:“我与客人出街吃宵夜聊天,又不费发廊的水电,为什么要人家交管理费?”
  我安慰她:“凡是收管理费的,都是不管理的人,人家才收你50元便让你自由地跟客人出去挣大钱,你该开心才是。”
  阿丽总是气急败坏地解释:“人家客人请女孩子出去聊天,心里会限定一个数额,原定80元开支的,给了发廓50元,给我的就只有30元了。”
  我慢腾腾地说:“那你可以不去呀,呆在发廊里慢慢洗头,一个晚上洗10个头,也可以挣30元。”
  她想了一下,觉得自己还是没亏,于是便笑笑不与我计较。我却继续取笑她:“其实,还有一个更容易挣钱的办法:裤带松一松……”
  她便会过来打我,捂我的嘴,不让我说下去。她当然不会真的生气,所以在她面前我什么都敢说。

  其实我很了解她,为了挣钱,她可谓无所不用其极,但她有个原则:只卖艺不卖身,堪称德艺双馨。
  日期:2011-10-16 21:13:28
  胜男与阿丽的工作差不多,她在一家正规的按摩馆按摩,不过她习惯了称之为“按摩场”,香港人喜欢称之为“骨场”,按摩女称为“骨妹”。不过胜男极不喜欢“按摩女”这个说法,因为她觉得自己与阿丽一样,也是卖艺不卖身。
  其实不管是阿丽的洗头,还是胜男的按摩,我都一一在城乡结合部的破房子里尝试过。老实说,我觉得她们的技术一般。不过对于我不是很满意的表情,她们都作出了合理的解释。阿丽说:“我只学了一小时。”胜男说:“我学了一天。”
  我狠狠地点头,表示完全明白。学一小时或一天便可以一技傍身,再凭此技艺驰骋职场让全家人丰衣足食,你还想如何?

  一句话,我们都是钻进钱眼里的人,为了一个挣钱的共同目标,我们走到一起来了。
  阿丽洗一个头挣3元,胜男给人按摩一次挣10元,而我,卖出一瓶啤酒,挣1元。其实大家的工作都差不多,如果要说不同,只是挣钱的多或少而已。
  这个社会上的芸芸众生,又何尝不是如此?任你再厉害,也不过是比别人挣得多了一点或少了一点,如果你真的想标榜自己与众不同,恐怕要光干活不收钱了。
  当然,这样的人历史上不是没有,他的名字叫雷锋。不过现在又有人跳出来声明,说雷锋日记是假的……唉,太美好的人和事,总是经不起追究。
  我与阿丽和胜男的认识,缘于一场生日会。当然,那个生日会,我们并非主角,但因为那个生日会,我们认识了,并因此而改变了我的一生。
  人生,总是如此阴差阳错,能够改变你一生的,往往是别人无意间的一次决定。

  日期:2011-10-16 22:30:22
  那天晚上,与平日并无什么不同,我像往常一样,穿着连体超短裙在夜总会的20多个房间之间来回巡逻,腰间的皮带上永远插着圆珠笔和小账本,任何时候,只有一有人叫我,我都会抬起头来灿烂地笑着打招呼:“老板,想要多少打啤酒?”
  如果真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当天晚上卖出的酒很少,几个之前最有可能挣大钱的房间,都点了红酒或自带洋酒,我的啤酒,自然乏人问津。
  有可能挣大钱,这是服务员给我的信息。表面看来,在夜总会卖啤酒我是“孤军作战”,其实这当中除了啤酒商与夜总会之间有一笔数外,我与夜总会的服务员之间,也有一笔数。如果服务员能为我提供有利的信息,我每个月也会给她们一点甜头。
  吃人嘴软,更盼望下次还有再吃一顿的机会,服务员对我的工作也挺关照。这个社会上的人,就像一条食物链,你吃我,我吃他,他吃你,各有斩获,遭受损失的,只是那些真正付钱的人。

  那天晚上11点,我才卖出6打啤酒,其中有1打还是我请一个熟客喝的。当晚的销售业绩,可以说是惨败。
  正当我坐在服务台前叹气的时候,一个服务员兴冲冲地过来找我,朝我招手:“快来快来,大生意来了,‘贵宾一’来了一大班人!”
  我像装了弹簧一般弹起来,说声:“谢谢靓女!”便冲也似地往“贵宾一”奔。贵宾一是这间夜总会最大的房间,包房费888元,仅送三个大果盘。据说这个房间的音响和麦克风都“很劲”,因此很少会空房。
  我走进房间时,里面已经有人在唱歌了。我瞅准一个坐在中间的男人,走上前恭声问道:“老板,晚上好!要几打啤酒?”
  坐在中间的男人看也不看我,朝旁边的人摆摆手,旁边立即有人接过话来:“靓女,先来10打!”

  我闻言大喜,马上欢声道:“好的,立即送到。”10打就是120支,我一下子就挣了120元!走出房间的时候,才发现房间里的人,都穿得极其讲究,男人与女人坐了满屋,细数起来起码有五六十人。
  有可能是单位的联欢,也有可能是部门的聚会,看样子今晚还会继续有戏!我乐不可支地朝站在门口的服务员招招手:“靓女,来帮我把酒提到贵宾一去!”
  由于我平时也常帮服务员清理房间,比如客人乱扔垃圾时,我在推销酒时会顺手收拾好,桌面的纸巾和果核乱扔时,我也会顺手用镊子将其夹住扔到垃圾桶里,因此服务员与我的关系都不错。
  只一会,10桶冰冻过的啤酒已摆在房间中间的大长桌上,各人也摆开阵势要“踢酒”,场面颇为浩大,看样子今晚消费的不止是10打啤酒。
  面对这样一个大主顾,我干脆哪也不去,与“房间公主”一起呆在房间一起服侍客人了。

  在众人的吆喝声中,我才知道,当晚是一个众人称为刘小姐的女人的生日。
  刘小姐是一个略有姿色的女人。她的生日之所以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是因为坐在她旁边的一个叫波哥的男人。
  一个女人的影响力,常常取决于与她上床的是什么男人,不管是远古还是今天,似乎从无变改。
  日期:2011-10-17 00:19:02
  我与房间公主守在贵宾一,服侍着这一群显然颇有来历的人。房间公主穿着粉红色的修身旗袍,这款旗袍据说是夜总会的老板到东莞一间娱乐场所要回来的样本,再叫人照样本订做的,胸开得极低,两侧开叉处却开得挺高,房间公主们穿起来摇曳生姿,说不出的旖旎。
  按照惯例,我负责倒酒,一见有人的杯子空下来,立即适时地把酒瓶拿过去满上;而房间公主则负责点歌,有时候遇到男士无人对唱,她还要走上台去与男士一唱一和。
  总之,房间公主其实就是服务员,之所以叫公主,既是骗自己,也是骗客人:“你看,我们出动了公主陪你,可见你是多么尊贵。”为了显示尊贵,客人在夜总会一掷千金的事是常见的,夜总会需要做的,就是不断地强化他们尊贵的感觉,好让他们爽快地掏更多的钱出来。
  所谓尊贵,就是大把大把地把钱掏出来给别人,然后让别人在背后笑着骂你是傻B。
  我边殷勤地倒酒,边观察着四周:与房间公主靠在一起点歌的男人,目光老是往她胸前瞄;不断地有人向坐在中间的男人和女人敬酒,我听到大家叫那个男的做波哥,那个女的,称为刘小姐。
  刘小姐不点歌,波歌也不点歌,他们一直坐在那里说话喝酒,偶尔互相凑在一起说句话,或者相视而笑。可是台上唱歌的人,不断地说:“把这首歌,献给靓女刘小姐,祝刘小姐永远美丽。”
  唱完歌的人,会立即拿着啤酒过来,先敬波哥,再敬刘小姐。看这阵势,我便知道,刘小姐今晚所有的荣耀,都是因为波哥。
  12点,房间的灯光突然黑了,突然响起“祝你生日快乐”的旋律。门被打开,一名男士推着一辆餐车进来,餐车上放着一个粉红色的大蛋糕,上面插着一根点燃的蜡烛。摇摆的烛光中,清楚地看到五层高的大蛋糕上,仅有一朵用奶油做成的娇艳玫瑰,看上去说不出的美丽。
  波哥接起刘小姐的手,走到蛋糕前,微笑着对刘小姐说:“许个愿吧。”

  刘小姐落落大方地说:“我的愿望就是永远与波哥在一起,这个愿望已经实现了,我已经很满足了。”
  波哥疼爱地把她的手放在嘴边轻吻了一下,然后大声说:“吃完蛋糕,我们每个人都要为刘小姐唱一首歌,里面一家要有‘情’字或‘爱’字。”
  众人轰然叫好。我无比羡慕地看着这一幕,多么希望自己就是女主角。万千宠爱在一身,说的就是刘小姐了吧?
  两年之后,当我听说刘小姐因为筹措毒资而走上卖身的路时,想起当天她那幸福而娇憨的表情,心里很是惋惜。
  如果她早知道有这样一个结果,恐怕她的生日愿望会大大不同。广东有句话说,有几多风流就有几多折堕,谁说不是?
  命运就像债主,你预支得越多,那你需要还的也会越多。所以,广东又有一句话:出来行,迟早要还。

  日期:2011-10-17 20:38:10
  唱完生日歌,吹了蜡烛,房间的灯也亮起来了,众人开始分食蛋糕。我收拾着桌上的杂物,看着桌边小桶里的啤酒越来越少,正在考虑一会如何鼓动这班人再要几打啤酒时,发现有人坐在角落里正向我招手。
  我连忙走过去,说:“先生,有什么可以帮到你?”
  那人把耳朵凑近我,低声说:“靓女,一会陪我唱首歌行不?”
  我愕然:“先生,我唱歌不好听,要不你叫那位靓女陪你?”我指指房间公主,在客人需要的时候,她也可以陪唱歌,陪喝酒,陪猜拳。
  “那不行,她是房间公主,全世界都知道了,不能冒充我女朋友。”对方说:“你帮下我,好吗?”
  这声“好吗”,语气间说不出的温柔,令我忍不住朝他看了一眼。他一双漆黑的眼睛也正盯着我看,那目光令我不忍拒绝。
  人们只知道女子温柔可以以柔克刚,殊不知男人温柔,亦是女人的克星。我只好点点头:“好的,一会你唱歌时,叫我便行。”
  他笑着说:“那好,你记住,我的名字叫阿彪,你叫什么名字?”
  我应道:“彪哥,我叫阿冰。”
  他对我这个回答显然相当满意,满脸是笑意:“好,阿冰,你就叫我彪哥。”

  我心里一动,他的笑容看上去无比开心,令我在心底里也为玉成了他的开心而开心。后来,当我见识过他的凶狠和毒辣时,才知道什么叫做“何意百炼钢,化为绕指柔”。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一种人,柔会柔到极致,狠也会狠到极端。
  日期:2011-10-17 21:19:12
  终于待大家吃完蛋糕,彪哥从角落里站起来,走上台对着麦克风说:“今晚,我与女朋友阿冰为大家唱《奸夫的爱》。”边说边向我招手。
  在众人的喝彩声中,我无比尴尬地挪上台正准备接过他手中递过来的麦克风,却不料麦克风已被另一个男人夺去。那男人对着麦克风大声说:“临时找的女朋友不算,大家都知道这位靓女是卖啤酒的。”

  正在我进退为难间,彪哥笑着说:“卖啤酒的便不能当我女朋友?谁规定的?刘小姐,你说我能不能与这位靓女唱《奸夫的爱》?”
  众人在下面哇哇怪叫,彪哥接着说:“阿冰,你告诉他们,我是谁。”我对着他拿过来的麦克风,大声说:“彪哥!”
  这时候刘小姐也兴奋起来,她笑着冲上前来抢过那男人手上的麦克风,交到我手中,并大声说:“不要理他们,我相信你是阿彪的女朋友。”
  在众人的哄笑声中,我与阿彪唱完了《纤夫的爱》,只是每次在唱到“恩恩爱爱纤绳荡悠悠”时,总是被彪哥改成“恩恩爱爱奸情荡悠悠”,引来一片喝倒彩声与口哨声。
  待我们唱完,波哥从位子走上来,拿过我手中的麦克风,说:“今晚,凡是能引刘小姐大声笑的人,都奖励二百元。”说着从裤袋中掏出一叠钱,数了四张交给我。我看看彪哥,不知该不该收。

  阿彪朝我点头,我拿出其中两张钱币交给他,他笑着放进袋中,又说:“我女朋友是卖啤酒的,今晚大家这么开心,再向她要10打啤酒吧。”
  波哥豪气地挥挥手:“没问题,一定继续要!”
  我忙不迭地张罗着到杂物房去拿啤酒。虽然已是零时,但对于夜总会来说,好戏才刚开始呢,虽然公安局要求歌厅在凌晨一点前要清场,但现在看来没到两三点,这个场不会散。
  日期:2011-10-17 21:52:00
  因为成了彪哥的“女朋友”,房间里的人对我客气多了,他们叫我“阿嫂”,我只好笑着一一点头,边收拾着散放在房间里的酒瓶,边忙里偷闲地收拾着被人们扔在各个角落里的蛋糕。
  在夜场做过的人都知道,庆祝生日的场子最不好清理,服务员宁愿搞三个房间的卫生,也不愿意清理一个庆祝生日的场子。要清理沾在沙发上或地毯上的蛋糕奶油,要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因此很多场子都有规定,凡是带蛋糕的客人,要多交50至200元的清洁费。
  搞房间卫生虽然不是我的任务,但我有空的时候经常会帮手搞搞卫生,也算是帮服务员一个忙。当然,这些忙不会白帮,起码可以为我赢得一个好的口碑。
  记得我刚到这间夜总会卖啤酒的时候,服务员提起另一个卖啤酒的女孩子,总是不以为然地翻白眼:“她在房间里从来不会帮我们的忙,真把自己当公主了。”

  正因为如此,这个女孩子在这间夜总会混得并不好,每月完成的任务量都比我少。每当服务员在我面前愤愤地声讨她的时候,我便开心地笑,巴不得全世界的人都不喜欢她,巴不得全世界的机会都给我,好让我早日实现我的酒庄梦。
  将近两时左右,10打啤酒都喝得差不多了,很多人都唱得声嘶力竭了,波哥才站起来,说:“今晚好开心,谢谢各位兄弟带女朋友来助庆,每个女朋友都可以得到一个红包!”
  说话间,他已从裤袋中掏出一大叠钱,一一发给在场的女宾。女人们也不谦让,嘻嘻哈哈地接过钱。作为彪哥的“女朋友”,我自然也不例外,收到了300元的红包。
  人得了意外之财,总会忍不住变得多话起来,于是不管一班男人在台上唱得鬼哭狼嚎,下面的一班女人却开始叽叽叽喳喳地交流扮靓心得。
  日期:2011-10-17 23:57:09

  坐在我旁边的女人,穿着一身套装,上身是黑色的小西装,下身是修身的短裙,一双长腿套着黑色而透薄的丝袜,整个身形看上去修长而紧致。我真心真意地称赞她:“你的身材真好,真让人羡慕。”
  赞美是天下最美好的语言,那女人闻言向我报以一笑:“你刚才唱的歌很好听,你男朋友一定好锡你。”广东话中,锡是疼爱的意思,很锡你,就是很疼你。
  我一时反应不过来,好一会儿才晓得她是在说彪哥,料想私下里说穿也无防,于是说:“他不是我男朋友,他是临时拉我当他女朋友的。”
  那女人笑了:“这么巧?”然后她用腿轻轻地踢坐她旁边的女孩子:“喂,这里也有个假货,原来假货不止我们两个。”
  我朝她旁边一看,一个穿着修身长裙的女孩子坐在她旁边,长相一般,但胜在身材匀称,看上去倒也顺眼。

  套装女悄悄向我介绍:“我们都是被人请过来的,我叫阿丽,她叫胜男,出来坐一晚,收费100元。”
  不过现在除了请她们来的人给了她们100元外,波哥又分别给了她们300元,因此她们对今晚的战果相当满意,因此心情大好。
  女人心情一好,便喜欢与人套近乎。我忍不住向她们打听:“波哥是什么人?什么人请你们来的?”
  穿着套装的阿丽说:“你没看出来吗?波哥是出来行的,请我们的是那个古惑仔。”出来行,就是捞偏门,挣不义之财。她悄悄地用手指给我看:“波哥叫手下的兄弟都带女朋友出来玩,他们找不到女朋友,便到发廊叫我,说想找两个人,我就叫了胜男一起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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