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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染天涯
作者:
smile暮云
日期:2011-06-12 15:30
【楔子】
烟花六月,江南小乡月蘅村。
天空中飘洒着惆怅的絮雨,疏雨打着牡丹,骤雨淹没荷叶。
土香盈巷,清新浣洗道路旁所有尘芥,掺杂着氤氲的水汽,抚摸村口那颓败斑驳的大理石墙
垣。
月影琅琅,月儿不知在什么时候悄悄攀上夜空,顺着春风如发丝般荡漾下来,又缓缓沉入塘
底,水藻借着河塘月色,袅娜地冉冉舞动。
阴柔的水面泛起粼粼波光,湖面翻滚层层芦苇浪。
一位黑衣女子踉跄着脚步,在芦苇荡形成的狭路缝隙中艰难行走,不时回头探望身后。
她的脚步陷进粘稠的淤泥,使她每前行一步,都显得蜗步难移,那样步履维艰。
芦苇条上滴落的露珠濡湿了她的全身,月影投射下来,芦苇荡中卷起的浪花变得更加缭乱,
仿佛置身于浩瀚茫茫的大海中央。
黑衣女子显然迷失了方向。
她仗着多年经验,定下心神,径直向一个方向摸索而去,然而,却是一潭沉闷的湖海横亘在
前。
女子驻步苦笑,左手紧紧按住剧痛的胸口。
骤雨初歇,湿气萦绕。
芦苇荡中,忽然嘈杂声四起,在夜风的迎送下听得更加清晰分明,伴随青蛙整装列队,阵阵
喴呱同声,打碎了这原本静谧的夜。
声音来源于一群人,而且,这些人功力不弱。
黑衣女子有些焦急,蹂身躲在芦苇浪中。
不远处,几人“嗯嗯啊啊”对话声娓娓而来。
“师兄,这里有血渍。”
女子涩涩轻咳,这血,正是自己身上的。
只怪自己不愿和同门交手,才遭到暗算。
“是青岚师姐的。”
芦苇尖在风中左右摇曳,倏忽间,那群人已顺着血迹,如神灵般晃身出现在黑衣女子面前。
为首的是一位星眉剑目的紫衫男子,他神色之间,仿佛有秋风扫叶,志在必得的把握。
他淡漠地说:“师姐,你失血过多,别再逞强了”
这黑衣女子便是江湖大派“清涟派”二师姐青岚。
然而,她为何会流落此间,又为何遭到同门追杀。
银华披在芦苇浪上,景色依旧那么姣美,气氛却在冥冥之中变得紧张、肃杀起来。
青岚强捂胸口掌伤,重重喘息,废然吐出几个字:“我决不能容忍师傅,为祸国家……”
紫衫男子眼中掠过一丝涟漪,叹气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师姐,暴君杨广荒淫无道,如今
朝廷内忧外患,你我何不联手,趁此良机协助师傅一统江山,事成之后,少不了我二人荣华
富贵、功成名就。”
一股和风吹来,紫衫男子发鬓微微上扬,如游丝轻轻绕过耳垂,使他显得俊朗清癯。
然而,青岚脸上露出鄙夷之色,神色之中,还略带些许失望和惋惜,她好像看到了自己最不
愿看到的事情。
青岚讥诮道:“怕只怕会遗臭万年!早知师傅有此狼子野心,我万万不会拜入他门下,更不
会跟他做那些卑鄙肮脏的勾当。”
紫衫男子在鄙夷中沉寂,青岚微微扬起头颅,流露出属于刺客的高傲。
“青岚虽称不上什么侠义之士,可忠义二字,却是时时刻刻铭记于心,道不同不相为谋,常
无师弟,你又何须与我多言。”
不错,眼前站着的,正是师傅最器重的三弟子,“清涟派”第一用剑高手:常无。
青岚口中这句句话,由别人听去,无疑就像一把大锤重重凿击着心灵,常无听了,却好似左
耳进,右耳出,像无垠沙漠上的篝火,在悄无声息中自己燃烧殆尽,却起不到半点作用。
常无赔笑作揖,谦恭着道:“是,道不同不相为谋,那就请师姐交出本门至宝《本草经》
吧,师傅为此勃然大怒,已牵连了不少师兄弟。”
青岚长袖一挥,道:“想利用它做大逆不道之事,休想!”
这一挥,是“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的愤懑,是“何日此身无挂牵,脚踏芒鞋
背负剑”的困倦。
此番,若不是干系到国家危亡,她是绝不会以身犯险,偷出《神农本草经》的。
日期:2011-06-12 15:34
紫衫常无心中一笑:师姐啊师姐,从小到大,你那正义感还是一直没有变。
那是六年前,海边,浅滩,百川朝海,劲浪拍岸。
师傅闭关修炼,自己刚刚温习完师傅前日传授的剑法,百无聊赖,于是用它削了一些翠竹,
制成简易的竹筏,在近海处放下,跳上去搜捕鱼儿。
他捕了许多鱼儿,一篓篓金,一篓篓红,他欣喜地大叫师姐,想要分享收获的喜悦。
黑衣少女挂着笑脸盈盈走来,可当她看到被捕到的是一尾尾豌豆大的鱼苗时,脸色就像晴天
霹雳一样瞬间惊变。
她苦口婆心,劝说他放走这些鱼苗。
可自己满腔的不乐意,那毕竟是自己辛苦劳顿得来的收获啊。
于是,她生气地酡红了脸颊,就像抹了胭脂的新娘一样,他心里害怕,只好将鱼苗一尾不剩
全部放归大海,自己却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后来师姐告诉他:“鱼苗就像小小的孩子,大孩子是不能欺负小孩子的。”他这才破涕为
笑,欣然接受。
时隔六年,她的正义感依旧如此强烈,甚至是登云踏月似的上升,自己心底那股纯朴,却在
师傅的器重下渐渐变味,漫漫淼茫中寻觅不见。
常无思绪回归,无奈地苦笑,莫非,这就是上天安排给他的宿命,是上一世在三生石上深深
镌刻的轮回,让他笃定成为师傅征战沙场,称雄武林的工具。
他黯然说道:“师姐,不要逼常无。”
他还顾惜着儿时的感情。
青岚惨然道:“师弟无须多言,今日奈何我身受重伤,绝非你敌,可就算拼死,也不能让
《本草经》丢了去!”
常无闭目阖眼,默然无语。
青岚施施拔出腰间利刃,寒光素裹,剑芒与淀中月影融为一体,分不出个子丑寅卯。
这一招使出后,他们师姐弟的情谊或许就此斩断,亦或许,这是她在人世间编导的最后一
招。
忽然紫光晃动,只听到衣袂在风中猎猎作响,顷刻间,常无如白虹贯日般将身后一干手下制
服。
青岚呆立半晌,报之哑然。
常无回眸一笑,眼中尽是凄惨,缓缓叹道:“师姐,我还是对你下不了手呢……你好生珍重,好自为之。”
说罢掷下一袋锦囊,头也不回地转身走掉。
他的脚步如此沉重,以至于青岚神色恍惚中以为他一动不动。
青岚躬身捡起锦囊,缓缓解开,里边躺着一张布条,上面鳞次栉比写着:《本草经》还有下卷,在师傅练功房,如要盗取,万望小心。
她遥望常无渐行渐没的身影,报以感激的微笑。
她暗暗记在内心深处,原来自己在本门,还有一位心照神交的朋友。
月亮露出半边脸颊,那随风摇头的芦苇尖就像一件件薄如蝉翼的雨衣裳,掩盖住方才发生的一切。
只有一盏渔火在明暗丛中熠熠亮起,清风徐徐,在湖面上飘忽不定。
蟾蜍蚀圆影,大明夜已残。
青岚身受重伤,垂首看到湖中倒映的容颜,神劳形瘁,毫无半点血色,这时再也支撑不住,脚底一软,就此昏厥过去。
日期:2011-06-12 15:55
【第一章】蟾蜍蚀圆影,大明月已残
夏季本是开轩卧闲、浮瓜沉李的季节,在月蘅村,却似乎打破了这个常规。
总是凉风习习,高爽暗送。
芦苇淀中,那一盏渔火渐行渐明,在葱茏的水生植物丛中挤出更璀璨的光亮。
人们在打渔时,嘴里总是哼唧着老人们传下来的歌谣:
一水,一舟,曳网凉,
一唱,一合,芦苇香。
一鸦一蛙真伙伴,鱼虾蚌蟹好朋友。
肖艾整理完渔具,怡然哼唱着这首歌谣,一大篓鱼虾收入眼底,在夜色挥毫中银光灿灿。
他含笑,哥哥常年抱病,需要营养丰富的食物补身子,他打到的东西越多,拿到集市上换来的银两就更沉甸,哥哥也就能吃得再好一些。
尽管他们两人都借居村口徐大夫家,自给自得,总归比寄人篱下要感觉轻松的多。
银华绕水,夜色如墨。
他借着缱倦的波光,双手横握船桨,湖面因为渔船的行驶,荡开圈圈涟漪,由于新雨刚歇,芦苇淀的水面涨高不少,船前行起来也轻灵了许多。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便把船驶到水最深的角落,伸出长竹竿勘探一番,随手在船舱抽出一只硕大的竹笼,里边盛满鸡、鸭等家禽的碎骨。
他低呼一声,用力向水中掷去,又把竹筐另一端的粗麻绳捆在浸入水中的大石上。
当潮水退去,他又可以丰收一大篓鱼虾了,这是老人们惯用的手法。
肖艾躬下身去,水面上折返出森冉的光芒,一丝血渍随着水流缓缓澹荡开来,汇聚成黼黻般的图案。
肖艾面色骤变,曾听老渔翁讲过,芦苇淀中时常出没一种大蛇,这种巨蟒在捕食猎物时,会用全身健硕的肌肉缠绕猎物身体,直至猎物停止心跳,血液会从猎物七窍中流出,有时便会染红芦苇淀的湖水。
巨蟒在吞食猎物后,是毫无防守能力的,如果这时遇到敌人,就只有闭目待死的份了。
肖艾大喜,驾起船舟循血而去,因为夜行成习,他在夜间的视觉极好,远远眺去,血渍的尽头,却安然躺着一具尸体。
他跳下船头,疾驰过去,蹲身试探鼻息。
日期:2011-06-12 16:03
并非一具尸体,这人尚有一丝气息。
肖艾心中踌躇不定,瞧他衣着,颇像武林人士,若是救下坏人,那可好心办了糊涂事。
正欲转身离开,突想到数年前,徐大夫一家在遇到窘迫的他们时,未有一丝顾虑,毅然收留他和哥哥的一幕。
有时候宁可错救十个人,也不能误了一个人,徐大夫应该也不会同意弃他而去吧。
他缓缓揭开他的面罩,却猛地怔住了,躺在地上的,竟是一位女子!
她的手臂上,一道裂痕深入肌筋,透入骨髓,鲜血淅沥流出。
肖艾舌桥不下,忙脚踏青泥,风驰电掣般朝家中奔去。
良久良久,随他而来一位白衣少年,这少年银发垂额,英姿勃发,正是他最好的朋友,徐暮云。
却不知他为何少年白头,这始终是肖艾心中的谜团。
他们合力将受伤女子送进屋内。
徐家屋子拥水而居,四周草木扶疏,钟灵秀美。
屋中药味飘荡,是煮给哥哥的汤药,不过这药味,他已经习以为常,闻起来也就不那么苦了。
徐子耕要拿针灸,终于将血流止住,肖艾这才放下心来。
然而,月蘅村乃清静之地,平日游山玩水,赏花慰鸟者甚多,又怎么会无端端有武林人士闯入。
暮云托腮,叹道:“先让她好好养伤,一切疑问,等伤者苏醒过来再说吧。”
肖艾一望眼前这位白发少年,他从小到大最要好的朋友,心中如释重负,因为他知道,他的话是不容置疑的。
肖弗在旁干咳两声,用尖利的声音强笑:“朝廷都已危如累卵,更何况是武林?有武林人士贸贸闯入,也就不足为奇了。”
这时天下几近荒芜,各地起义军揭竿而起,其势如高屋建瓴,摧枯拉朽,欲一举推翻杨家王朝。
而朝廷又有什么法子?就像残月疏影,在浩瀚夜空中俯瞰三叹,却凋零任衰。
武林也是不能辛免,江湖动荡不安,群雄争霸的局面已经铺展而开。
肖弗所言极是。
暮云、肖艾、徐子耕均是对望一眼,无言以对。
翌日清晨,青岚在雄鸡长啾中悠悠醒转。
陈列在眼前的,是药罐和包扎伤口用的白纱,还有檀木制成的一排排药柜。
她稍挪动身子,胸口已不那么剧痛,那陈在眼前的,必定是治痛疗伤用的药吧。
却不知是哪位好心人救了自己。
药罐中冒起腾腾热气,青岚轻轻嗅去,很苦很苦,可常言道,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如果早些听师弟的话,就不会沦落于斯了。
思绪转此,青岚脸上露出一丝讥诮。
是露给自己的讥诮。
她不假思索,端起药罐,仰头一咕噜喝下。
日期:2011-06-12 16:15
忽然,房门徐徐打开,迎面先后走进三人。
一个是墨色黑发的少年,一个银发遮额的少年,还有个中年男人,粗眉长须。
低头一看,自己的面罩已在昏迷时被人摘下。
那中年男子施施走过来,坐身榻边,起手搭脉。
青岚转过头去,江湖人士,并不过多在乎什么男女礼仪,而眼前这个男子也似乎不执着于那些繁文缛节。
徐子耕脸现悦色,道:“伤势已无大碍,还需几日调养,即可痊愈。”
青岚微微颔首相谢。
暮云在一旁问道:“姐姐可是遭遇仇家追杀了?”
青岚噤声不答,一者,眼前三人是敌是友,尚未明晰,身在江湖,就要处处小心谨慎,二来,如果是平民百姓的话,自己需尽快离去,以免殃及池鱼,牵连无辜人群,这罪名,可是当不起的。
暮云见状,笑着拉起肖艾和父亲出门去,道:“姐姐和我们几个男的住在一起,多有不便,我这就去联系隔壁大嫂,腾出一个空房给你用着。”
青岚忙推让道:“那怎敢叨扰。”
暮云笑道:“姐姐大可放心,这个村子里的人都是非常热情好客的,古道热肠是他们的本性。”
说罢门一合,屋内又空余青岚一人。
青岚心思渺渺,不知该去该留,忽然想起了什么,伸手探怀,那比生命还要珍贵的东西正安然卧怀,不禁冁然而笑。
就这样休憩了两日,青岚身子渐入佳境,慢慢的恢复了力气。
日期:2011-06-15 10:36
【第二章】本草生乱世,月蘅惊变起
这天清晨,晨曦微露,天色刚刚破晓。
青岚感觉心神皆爽,身子轻灵许多,于是准备出去走走。
行走在乡间小道上,两旁花朵纷红骇绿的张扬着,树木秀而繁阴,草木发而幽香,两颗参天古树莽莽苍苍,苍翠欲滴。
芦苇淀的湖水就在这繁花似锦旁铺陈开来。
青岚欣然赏阅着这些美景,不知不觉中,来到了村中人口聚居较多的地方。
苍松翠柏伫立两旁,老人们信步徜徉,五颜六色的鸟儿在树冠上振翅嬉戏。
听惯了刀鸣剑啸的她,忽然感到说不出的心旷神怡。
她突然有些向往这种静谧自由的生活。
可是,江湖人士,断梗飘蓬,何处为家?
一缕和煦的阳光投射在整个村庄,投在青岚脸颊、脖颈、身上,让她全身无比的温暖。
如果大隋的天空像这般明朗,那么还会有人试图去毁坏这摄人心魂的一幕幕么。
《本草经》,这本师傅口中可以危害朝廷的经书,把它留在世上,是正确的选择吗?
多少次想要毁掉它,却又多少次收回那握着火把的手。
因为前人呕心沥血的作品,就此毁在自己手上,实在是罪大恶极。
况且,这本书用在好的地方,反倒会造福苍生,那么她又有什么理由去毁掉它?
青岚定了定神,心底蓦地坚毅起来,她一定要让这个至宝流传下去。
此时,她身着缁黑上衣,红色衣带在风中猎猎作响,宛若一朵在黑色深潭中绽开的红莲,生
命力瞬间勃发,有欲滴的娇艳,有不催的刚毅。
晨光东投而下,迎面忽然出现一位小女孩,七八岁的模样,像小鸟儿似地盈盈奔过来。
她双手捧着一只雪白的碗,里边盛满了清水,眨着晶莹的双眼,清澈而又不谙世事。
自己曾经也有那么一双眼睛啊。
“姐姐,你要喝水吗?”小女孩杏眼圆睁。
青岚心中一凛,这女孩是何举动?
虽然不知道女孩为什么会这么做,但她还是笑盈盈地接过大碗,左袖遮面,将碗底清水一饮而尽。
水香沁脾,这是自己喝过最甜的水。
是自己的心理作用,还是因为这世外仙境的水真是那么甜美。
当她抬起头时,小女孩身边已经多出一位中年妇女。
这女人牵着小女孩的手,对青岚笑道:“欢迎姑娘来月蘅村游玩,姑娘可以先随便看看。”
日期:2011-06-15 10:40
青岚一怔,出神地问道:“什么?”
中年妇女道:“姑娘不是来游山玩水的?”
青岚连连摇头道:“国家危难,怎有闲情雅致游山玩水,我只是身受重伤,被贵村好心人救在家里疗伤的伤员。”
那女子笑道:“原来如此,来我们村玩耍的人较多,小女孩已经习惯给他们端茶送水了。”
中年女子轻抚小女孩额头,眸子中同是那般清澈,仿佛美得一眼就能见底。
青岚叹道:“想不到村里人都如此热情好客,在这纷乱的世上,真是罕为一见。”
那女人咯咯连声,道:“习惯所致,习惯所致。”
青岚游目四顾,见四周男女老少结伴而行,互相搀扶,一股温馨感又涌上心头。
可惜,可惜自己不属于这里。
她的内心忽然有了一种想法,一个大胆又无私的想法。
中年女人邀请青岚一同进餐,青岚委婉拒绝,谢过女人后,笑着刮了刮小女孩鼻尖,急遂回到徐暮云家。
家中还是如常的药味弥漫,暮云和肖艾见到青岚,同时站起身来,道:“等你回来一起吃饭。”
青岚一眼睨去,桌上摆着五道菜,虽然不是什么珍馐美味,饕餮大餐,可道道都是色泽鲜润,不知他们等了多久,依旧没有动筷子。
青岚忽觉异常感动,道:“先别忙着吃饭,我要给你们一样东西。”
说着,迫不及待地从怀中取出一件物事。
暮云父子和肖艾均是一惊,只见这东西已然陈旧,上面遒劲有力赫然印着五个大字:神农本草经。
神农本草经乃是医学无上至宝,天下人皆知。
徐子耕对望肖弗,惊道:“这《本草经》乃是医学至宝,闻名遐迩,当年听师傅有所提及,却不知为何会在姑娘身上?”
青岚心想,既然已经决意把经书留给他们了,许多事情也就不必再隐瞒了。
继而叹气道:“事情还要在十天前说起。”
骄阳渐渐升起,青岚把事情缘由一字不落地告诉他们,听罢,包括肖弗在内的四人都是脱颌大惊。
原来,这青岚乃是江湖三大大门派之一清涟派二师姐,因为十日前领师傅法旨,去民间搜寻《本草经》下落,终于在和一个小帮派争斗中,不惜将其灭门而将《本草经》夺过来。
听师傅先前所言,他寻找《本草经》是为了炼制强身健体的丹药,这种丹药可以更有效的帮助我们统一江湖。
却不料师傅的心中,藏着一个更大的阴谋。
日期:2011-06-15 10:48
这阴谋是在三天前被九师弟发现的。师弟路经师傅寝室时,忽然听到寝室中有交谈的声音,于是侧耳去听,却桥舌不下,被听到的话深深惊住,寝室里,师傅和大师兄正在策划一场惊天阴谋,他们要利用《本草经》作为筹码,拉拢利诱各地起义军加入清涟派,向他们发放增功健体的丹药,而这丹药中自然掺加了可以控制人心神的东西,如此一来,起义军就只能任他们控制。师傅也就可以利用这些力量,赶杨广下台,坐上杨家的龙座。
青岚得知此一消息后,久久不能平静,她想不通,一向自称精忠报国的师傅,怎会作出如此厚颜无耻的事情,可是愤怒归愤怒,她便去找师傅说理。
谁知师傅虎眼怒张,唤来座下弟子将自己乱杖打出,并怒叱自己道:“如果再提起,杀无赦。”
青岚抽噎着回到房间,哭了良久,心思渐渐清醒过来,被皇权势力染红眼的师傅,又能听进去谁的奉劝,可是她不能就此看着师傅为祸国家。
当夜,青岚打探消息,得知师傅在帮派禁地闭关修炼,便潜入师傅寝室,偷了《本草经》跃墙而出。可师傅仿佛拥有感应的能力,即刻派了四师弟率帮众追捕自己,自己也在同四师弟的交手中不幸重伤,而庆幸的是,终归逃脱了。
后来三师弟常无得知消息,不知他什么心思,替换掉四师弟,自己来追捕她。
于是就这样被追了三天三夜,来到与世隔绝的芦苇淀。
青岚边说,脸上神色更加黯然。
青岚一字一句道:“所以,我要离开这里,免得给你们招致祸患,这里的人很好,《本草经》所记医术、炼丹术古今罕有,希望二位少年珍惜典藏,好生利用。”
肖艾呼声道:“姐姐大可不必离开,既然是关乎国家的大事,身为大隋子民,我们必须要扶助姐姐,阻止你师父。”
暮云道:“这里虽然清净,可还是会有许多闲杂人士来往,我们必须替青岚姐找一个栖身之所。”
肖艾道:“姐姐可随我去五里开外的彩石村,那里有我一位朋友,可在那里暂居,不用担心被外人发现,对抗一个门派需要我们大家的力量,所以,青岚姐不能就此离开。”
暮云问道:“你说的朋友,可是然儿?”
肖艾面色泰然,道:“正是!”
青岚垂首默然,过得半晌,才点头道:“既然如此,多有打扰了。”
当夜,肖艾取来纸笔,修书一封,在后院将书信系在喂养的白鸽脚爪上。白鸽咕咕两声,振翅飞入夜空,过了约莫一顿饭功夫,捎了书信归来,就自在地上啄谷子吃。
肖艾接下书信,徐徐展开,不禁大喜,只见书信上丰澹华美写着:“明日我会来月蘅村抓药,请到村口相接。”
日期:2011-06-15 10:49
呼呼酣睡一晚,第二天清早,肖艾和暮云迫不及待地奔去村东口,只见夏然儿身着粉白色长衫,呆立村口拱桥处。
微风掠过,秀发飘曳起伏,腮凝新荔,柔弱冶丽。
女孩年齿尚幼,像极了一朵白百合,在风中随引起伏,摇摇欲坠。
她的眼睛盯着芦苇丛深处,眼中闪出一丝惊惶。
暮云和肖艾仓猝奔过去,问女孩发生了什么事。
夏然儿不答话,伸出葱莹玉白的手指指向自己眼眸盯着的方向,肖艾和暮云放眼望去,只见芦苇丛中,一行人虎步行来,各个手握银光闪闪的尖刀,长刀乱舞,挥砍着挡在身前的芦苇条,为首那人虬髯如戟,表情狰狞可俱,目光扫过之处,仿佛就想要搜查出什么。
暮云急忙拉回肖艾和夏然儿,暗叫一声:“遭了!”
日期:2011-06-20 19:56
【第四章】 飘蓬无归宿,倒戈谁奈何
四周村民开始脸现惶恐,交头接耳,他们清闲惯了,从未见过这大批舞刀弄枪之辈。
这时见来者个个如狼似虎,一群人如惊弓之鸟,刹那间,原本静谧的气氛马上变得急张拘诸开来。
有的携老老少少关门闭户,躲藏不见,有的呆立原地,大眼瞪小眼儿,错愕无定,更有胆大者,移步向前,探望远处这群不速之客。
当然,眼前这群人,可并非来此赏花阅鸟,游山玩水的。
他们手中长刀在骄阳下灼朔熠熠,射的人睁不开眼。
正所谓“鸿鹄不知黄雀啅,撼树往往遭蚍蜉”。
肉眼无法与强光对峙,平民百姓又怎能和强权抗衡,有也只不过是玩笑罢了。
他们都静静等待即将发生的事情。
肖艾蓦地想起还在家的青岚,暗道这群人必是来寻找她的,青岚姐处境堪忧,心中不由得焦躁万分。
当然,年轻的孩子们肯定没有见过这样森严的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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