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城:一些发生在帝都的“情色”往事

作者: 可木直子

  日期:2011-7-13 12:32:19
  第一章
  黄飞虎
  那是一个午后,知了有一搭没一搭的叫叫停停。偶尔有凉风吹过,太阳很是毒辣,大团大团落在光秃秃的土地上,溅起干燥的浮尘。
  我们朝歌城有名的屠夫黄飞虎,背靠着一棵苍老的大槐树,槐树上很多绿肉虫子从咬破的叶子上拉出长长的丝线,悬在半空,肉身子随风飘摆。

  妲己可是个美人。
  黄飞虎在说这样一句话的时候,目光幽远,充满忧伤。他时常说起妲己,这个女人的名字对我进行了性的启蒙,像一个隐秘的春梦,肉欲儿性感,带着悲剧的阴影。
  黄飞虎是个瘦小枯干的老头,这与他的屠夫身份很是不符,还不到五十岁,但从别的方面来看他已经老了。他头有点白,眼有点花,手也抖了起来,拿不住东西,一个时辰的时间从南街走到北街都是大问题。脱了衣服会发现他有点驼背,还是漏斗胸,肋骨像是些螃蟹腿。他的胃气还不好,哈气时好像一桶放时间久了的猪下水,恶臭中又泛着点腥臊,这种气味是有毒的,可以熏死苍蝇和蚊子。

  当然,这和他的屠夫身份有一定的关系。猪肉是拿来卖给别人的,猪下水才是自己吃的。
  黄飞虎刚刚午睡醒,内眼角上依旧缀着眼屎。他午觉时一定是靠右边睡的,右边的脸上被苇编凉席硌出清晰的印子,印子上粘着一两片苇篾儿。印子处泛些红色,使得他的那张脸不至于显得太过苍白。
  黄飞虎的头发乱蓬蓬的,他说完上述那句话,用手捋下左边额头上的头发,眉头皱了起来。
  你别不相信,你迟早会知道她是个美人,那脸蛋儿,那身段儿,那股劲儿,让你一定会硬,一定要上,哪怕是之后你那东西被人剁了。
  我点点头,稍稍眯缝起眼睛,尽量在脑子里勾勒出这样的一个绝代尤物:大奶窄腰,肤色白皙,见人必上艳妆,男人看完一眼会想办法以别人不察觉的方式再看几眼。

  黄飞虎骄傲地乜斜我一眼,接着说,你放心吧,等过两天去打仗时,我一准儿把她给你捎回来。
  说到这里,黄飞虎很是下流地笑了起来,他的笑声有点勉强,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然后他指着我的裆部问,你那东西又大了没有?
  我赶紧将手伸进裤裆,拨动了几下那东西,稍作沉思,接着很郑重其事地回答道,嗯,大了。
  黄飞虎又是一阵下流的笑,我也附和地笑了两声,不如他那么下流。
  在我们朝歌城,黄飞虎是个尽人皆知的下流的人。他年轻的时候,朝歌城的人叫他小下流,长大了就是大下流,现在老了又管他叫老下流了。

  不过,现在的黄飞虎也只能在眼神和言语上下流了,朝歌人都知道,黄飞虎现在已经没用了。说他没用,不是因为他现在上了点年纪,身体不如以前健硕,杀起猪来手脚迟钝,相反他杀猪的技艺更为精进了,手起刀落,将猪杀死在不知不觉中。
  之所以说他没用,是因为他裤裆里的东西没有用了。
  这件事最先是由黄飞虎的老婆发觉的,他老婆姓贾,都叫她贾婆娘,五尺五高,刀条脸,高颧骨,薄嘴皮,皮肤焦黑,鼻窝里还有一撮雀斑。这人很会编苇席,平日里见了人总是昂着头,用俩鼻孔看人。她一说话,又会把人吓了一跳,声音粗壮嘶哑,背着身听声,就是个男的。
  大概是在三年前的一个深夜,贾婆娘气急败坏的把黄飞虎从炕上踹了下来,边踹边喊,黄飞虎,你个没有用的东西,你裤裆让驴嚼了呀!
  贾婆娘是用整个生命在喊叫,因此她的喊叫声气贯长虹,响彻云霄,那声音像一串惊雷在朝歌城上空炸响,惹得街上鸡飞狗跳,猫狗发傻,熟睡的人们被吓得惊坐起来,耳朵被震得嗡嗡作响,一些年纪小的孩子,由于经不起刺激,哇哇哭个不止。
  于是在第二天,朝歌人一边在忿忿地咒骂贾婆娘惊扰了他们的好梦,一边在饶有兴致谈论黄飞虎那被驴嚼过的裤裆,并一致认为黄飞虎是没有用了。
  黄飞虎兄弟三个,名字都跟动物有关,他是老大,也就他身材矮小,可偏偏又做了屠夫,但这并没有影响他做个好屠夫。一说到西城的黄屠夫,朝歌城没有人不知道的,那可是一个杀猪的好手。

  然而和没有用的黄飞虎聊天是件极其枯燥的事情。他是朝歌城的屠夫,干的主要就是杀猪,所以他的话题也比较单一,且三句不离本行,除了苦口婆心地说他杀过的猪,就是舌敝唇焦地讲他要杀的猪。
  朝歌城的男人们很不愿意听他没完没了地说关于猪的事情,倒是对他的裤裆报以了极大的热情,时不时的用眼睛瞄向那里,嘴角上会有些不易觉察的嘲弄。这个时候,黄飞虎会紧张地加紧裆部,手也抖得更厉害,然后故意挺起胸,提高嗓门说,当年我打仗那会儿——
  见他紧张兮兮的样子,人们只会更加放肆的大笑,也不去细究他是否去打过仗,那些年代久远的事情,自然没有现在他裤裆里的那点事更有意义。
  不管黄飞虎是不是打过仗,但他在杀猪方面的确是个行家。别人杀猪没什么讲究,把猪拉过来就是一刀,也不管是戳了脖子还是屁股。在黄飞虎这可不这样,每有一头要杀的猪,他总会先跟猪进行一次彻夜的长谈,具体的说就是他要和那头要宰杀的猪呆在一处,外人不得打扰,然后用一种只有猪和他的懂言语进行交谈,有时候说着说着黄飞虎会痛哭流涕,感动的那猪也要呦呦叫上几声。

  第二天一早,熬了血红眼睛的黄屠夫会提来一大桶的酒,开始跟猪痛饮,喝的差不多了,趁着猪醉意绵绵,黄飞虎手起刀落,那猪也就毫无痛苦的死去了。之后,被宰杀的猪会被放进滚烫的开水里进行退毛,接着,挂起来开膛破肚,然后,猪也就成了猪肉。
  说来也奇怪,同样是猪肉,经黄飞虎宰杀的却比别人宰杀的要好吃,其中原因谁也说不清楚。也曾经有别的屠夫效仿黄飞虎的做法,跟猪长谈,然后灌猪喝酒,但往往不得要领,猪们也似乎不领别人的情。一来二去,黄飞虎也就成了朝歌城的红人,想吃上好猪肉的都得看他的脸色。
  我之所以跟黄飞虎要好,是出于这样的一个目的,想跟他学杀猪。
  起初,听到我要跟他学习杀猪,黄飞虎很是高兴,一个劲的夸我有眼光,然后信誓旦旦地保证一定要把我教好,让我宰杀的猪跟他宰杀的一样口感鲜嫩、味道佳美。
  可事实上并不是这样,他是个极其吝啬的人。我在他家待了三个多月,对于杀猪的诀窍他始终守口如瓶,他跟猪的掏心窝子的畅谈阶段,也始终不让我接近,甚至杀猪时只让我站立一边,也不用我帮忙。只是杀完了猪,他就会开始给我讲当年他打仗时候的事,不过最后都会落在一个叫妲己的女孩子的身上。
  在黄飞虎的描述中,妲己是个天生丽质的女人,也正值妙龄,是那种奶大腰细的尤物。但细问的话,黄飞虎的话就又变得影影绰绰,一会儿说妲己是冀州人,是冀州侯苏护的女儿,一会儿又说妲己是东夷人,是个野孩子。

  我问他,什么时候我能见到这个女人?
  黄飞虎会故作深沉地说,今日见不着,明日一定会见着;明日见不着,后日一定会见着;后日见不着,迟早会见着……这个迟早会见着,便是个“必然”。这个“必然”,
  是客观存在的,是任何人和事都改变不了的,这就叫做“客观实在”。
  我听的云里雾里,也不反驳,说实话我并不怎么擅长言语。
  每次谈话的最后,黄飞虎都会以这样的话作为结束:妲己是你子辛的女人,这是必然的,就像我必然有一个姓贾的女人的一样,这也叫“客观实在”。

  日期:2011-7-13 12:51:00
  朝歌城
  帝乙九年的夏天,我十三岁,住在黄土夯成的朝歌城里。
  我家是城里最大的一家,在城的正中央,是大商族的王宫。
  从空中俯瞰,朝歌城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大院子,在大院子里,套着许多四四方方的小院子,在每个小院子里,都种着一株柳树,所有的柳树都像蔫了的男人一样耷拉着脑袋。
  记忆的朝歌城中,有趾高气扬的男人,下贱而容易生气的女人,跑来跑去的小孩,各种各样的驴车和荒诞,以及永远泛着土腥味的街道。

  街道也是黄土铺成的。从早晨到夜晚,总有些穿着半红不红、半黄不黄褂子的人站在街边上,抱着一把扫帚,目光呆滞、神情严肃地扫树叶。扫完了接着用木铲子往路面上撒黄土,再用长把瓢洒上水,然后用石碾子碾平。
  对于我个人而言,十三岁之前的朝歌城是个了无生趣的地方,我的生活被设置得乏善可陈,每天主要的任务就是看屠夫黄飞虎杀猪,等著有一日成为朝歌城新的屠夫。
  凭心而论,我跟黄飞虎很合得来,其中的原因我也说不清楚。黄屠夫在朝歌城是个臭名远扬的人,每个人都只对他的裤裆感兴趣。
  按理说,我不应该和这样的人待在一起,也不应该跟他学习杀猪,但我还是不可救药的喜欢找黄飞虎,然后观看他那精湛的杀猪技艺。
  我们俩还是经常性的出现在朝歌城的同一个地点,比如南城姜寡妇饭铺外的大槐树下。

  大槐树是朝歌城里最粗的树,树冠特别大,也特别圆,风一吹,就软和了,咕涌咕涌地动。
  那是个让我和黄飞虎都很倾心的地方,槐树很茂盛,所以树下有很多阴凉,我们在那里一坐就是一个下午。渴了,我就去街角打一葫芦的井水,凉丝丝的很是解渴,饿了的话,黄飞虎带的有秘制的猪耳朵,香脆香脆的。
  吃饱了,喝足了,黄飞虎会目不转睛地盯着进进出出的姜寡妇看,他说姜寡妇年轻的时候是个出了名的大美女,现在虽然有些老了,但依旧比自己的贾婆娘要风骚得多。
  我仔细观察过姜寡妇,她变成了一个半老徐娘,身材已经臃肿,眼睛也有点睁不开的样子。从她身上已经很难看出当年的模样。
  我喜欢看的是姜寡妇的女儿姜彧,她已经十五岁了,长得小巧精致,白白的,乖乖的,鼻子周围一圈细细的雀斑。从各个方面看她都不是一个美人,可我看到她的时候我会像一条狗一样,张着嘴巴,伸着舌头,不停地流口水。

  我们之所以能混在一起,黄飞虎却有这样的说法,那是因为我和他一样是个下流的胚子,换句话说,就是我迟早会像他一样下流。
  对于这种说法,我也不怎么否认。我的眼睛不大,但黑白分明,灵动如珠,鼻涕快流进嘴角的时候总能及时地吸进鼻孔,爽快利落。我让黄飞虎高兴,因为我总能迅速的领会他每一个充满低级趣味的精致笑话,同样的情况下,别的孩子还在傻傻的不得要领的时候,我已经笑得很淫荡了。
  当然,也不是没有人反对我和黄飞虎在一起。我的母亲妇戊就对我和黄飞虎混在一起表示了极大的不满。她是一个有着粗悍嗓门的女人,喜欢大发雷霆和异想天开。她充满精力,充满抱怨,在抱怨声中,把所有的事情都料理得井井有条。
  我十三岁那年,母亲妇戊已经显得丑陋不堪,她的头发白了,奶子泻了,屁股塌了,把全身不该显出来的肉都显了出来。
  任何男人对这样年老色衰的女人都是没有兴致的,更不要说是我的父亲帝乙了。

  帝乙是个精力充沛的男人,胸前长了一巴掌护心毛,乌黑锃亮。他白天喜欢骑在一头公驴背上在朝歌城里横冲直撞,拿鞭子抽打遇见的男人。而到了晚上,他有更为热衷的事情。
  每天晚上,在我入睡之前,一直能听到帝乙屋里的床在嘎吱嘎吱地响,然后是女人在嗯嗯地哭,有时候还哭得哎哟哎哟地叫起来。这样的哭声和平日里的哭声是不一样的,好像是在哭,又好像不是在哭。
  然后我会看到,帝乙光着下身在王宫里走来走去,亮着他那件天上没有、地下绝无的丑恶东西,也从来不怕它招风受凉。王宫里有许多不同的女人,住在不同的屋子,帝乙总是乐此不疲地从一个屋子出来进入另一个屋子,接着就是女人的哎呦哎呦,偶尔也会听到帝乙的气喘如牛。
  每次听到这样的声响,妇戊就会变得躁动不安,然后拼命的用眼瞪我、用牙咬我、用手掐我、用脚踢我。这是一个脾气暴戾且极其无聊的女人。
  作为她唯一的儿子,妇戊除了又瞪又咬又掐又踢我外,还喜欢骂我。那时候是夏天,天气很热,妇戊拿了蒲扇,备了茶水,闲坐在院子里,她双奶下垂,拖坠到腰间。她就是那样一边扇风喝茶,一边高声痛骂我,而且每次都是尖酸刻薄、无耻下流的言语。
  我已经十三岁了,妇戊对我无休止的虐待,终于激起了我的愤怒,我开始远离王宫,经常在朝歌城里四处游荡,并选择跟屠户黄飞虎学习杀猪。于是妇戊又开始大骂,你这个没出息的兔崽子,你这个挨千刀的狗娘养的王八羔子,我剁了你剐了你阉了你,大商迟早会亡在你的手上。
  我是一个让人捉摸不透的家伙,身体不够强壮,长相也不够俊美,更不擅长言辞,以前在家中的时候总是沉默寡言,长久地坐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无声无息地消磨着自己的年轻时光。
  事实上,不管在任何场合,只要在座有三个以上的人,我就尽量不说话,保持沉默。要是只有两个人,我就什么都敢说。这是我一生不可更改的习惯。
  出于这样的一个原因,帝乙也并不怎么喜欢我,看到我后总是不停的唉声叹气,接着会仰起头,微闭着眼睛,用一种近似悲怆的声音喃喃道,想不到我帝乙一世的英明,竟然会生了这样一个不成器的儿子。
  帝乙的唉声叹气也使得我对他没有任何好感,觉得这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很是莫名其妙,不如干脆死掉的好。
  如果日子就这样按部就班的过下去,那么我会觉得人生很是漫长,生活毫无意义,然后在索然寡味的日子中耗尽一生,就像朝歌城其他的男人一样。或者我也会选择一种不是很痛苦的方式,尽早结束自己还算年轻的生命,这样做的结果必定是惊世骇俗。
  好在十三岁那年,我的人生出现了转机。
  日期:2011-7-13 12:53:00

  驴子
  这得从那一年夏天,朝歌城发生的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说起。
  其实这件怪事是从春天开始蔓延的,简单的说就是朝歌城的所有公驴都阳痿不举了。
  按常理,春天应该是驴子们发情的季节,公驴和母驴交配,然后生下无数头小的公驴和母驴。但从那一年的春天开始,朝歌城所有的公驴对朝歌城所有的母驴没有了兴致,那状况就像帝乙对妇戊没有兴致一样。于是朝歌城所有的母驴就像妇戊一样开始躁动不安,接着是愤愤不平,没日没夜的嘶叫起来。
  一直到那一年的夏天,公驴们依旧没有对母驴提起兴致,这可急坏了全朝歌城的人。因为驴子对朝歌城来说是至关重要的。驴子可以驮粮,可以拉磨,可以让人骑着四处逛游,驴肉可以吃,驴皮可以做衣服,也可以熬成阿胶,总的来说,如果没有了驴子,朝歌人的生活会不堪设想。
  更为让朝歌人无可奈何的是,朝歌城的母驴由于寂寞难耐,公然和城里的公马们厮混在一起,这一来二去,大批的母驴和公马私奔,竟然产下了骡子这种东西。

  倘若只是公驴不发情,母驴不再生小驴,那么影响的只是朝歌人生计的问题。如今又多了母驴和公马的私奔,母驴生下了小骡,这就是朝歌人面子的问题了。别忘了朝歌城是天下最大的城,朝歌人是天下最高贵的人,朝歌城的驴子不守驴道、伤风败俗,也就是朝歌人不守妇道、伤风败俗。
  这可不是件小事,有关朝歌人的尊严问题。
  英明的商王帝乙决定召集朝歌城的干禄公卿们,共同商议如何处置这个有关所有朝歌人尊严的大事。
  首相商容首先想出了办法,那就是将朝歌城所有的母驴驱逐出朝歌城。但这样一来只是解决了朝歌人的尊严问题,并不能根本的解决朝歌人的生计问题。于是太师闻仲出了个主意:攻打东夷,把东夷的母驴抢回朝歌城。
  于是,朝歌城迅速聚集起了人马,这一队混乱的人马穿过街道,个个衣冠不整,迈着乱七八糟的步子,带着各种各样的武器,长戈、短剑、木棒,虽然吵吵嚷嚷,看上去像是一支欢天喜地的队伍。
  这就是我十三岁那年的夏天,战争开始在天边喘息,会像潮水一样蔓延过来,也会像蝙蝠一样滑翔过来,还会像蜗牛一样潜行过来。危险还在,暴力也还在。
  对于打仗这件事本身,我并没有太大的兴趣,要知道,我不是一个身强力壮的人。我的长相不够漂亮,头发有些枯黄,眼睛也不大,可能是因为身体单薄的缘故,走起路来总是东倒西歪的。
  我这个样子并不怎么适合冲锋陷阵,但我对打仗还是比较向往的。这与黄飞虎有些关系,在他日常的描述中,打仗是件很有意思的事,可以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然后去抢夷人们的女人。而且此次出征,黄飞虎也是要去的。
  刚开始时,我还有些担心他这样子的老头会不会死在战场上,他毕竟不怎么年轻,跑起来的话也不是那么麻利。可当我看到他出征时的样子的时候,疑虑也就消失了。
  黄飞虎在瞬间焕发了精神,面色亦稍显红润,就连说话的嗓门也大了起来,他像一个窝了一个冬天的倔驴一样,矍铄异常。
  这下倒让贾婆娘不高兴起来,她在指责黄飞虎这几年来的没用是装出来的,是因为他嫌自己不年轻了,才没有了床上的兴致,于是哭天抢地,咒骂着黄飞虎跟朝歌城的驴一样,不愿意睡朝歌女人了,要去东夷抢野女人了。

  黄飞虎这次没有在他老婆跟前表现出以往的恭敬,反而对他老婆的哭闹无动于衷。这下贾婆娘更是声嘶力竭起来,她的嚎叫引起了全朝歌城女人们的共鸣,朝歌城的男人不光是要去抢东夷人的母驴,他们会连带着把东夷人的女人也抢回来。
  我也开始变得心旌荡漾,我已经十三岁了,我的下身可以像帝乙一样健硕坚硬,我也是需要女人的,更何况黄飞虎一直念叨说东夷的女人一个比一个漂亮,朝歌城的女人是比不了的。
  我曾试着向帝乙提出我的想法,说我也想去东夷打仗,帝乙当时蹲在窗口的阳光下拔鼻毛,他的鼻毛也很是茁壮,根根都争先恐后的从鼻孔里突兀出来。
  当时屋子里空气沉闷,好像都压在我头上。有一只苍蝇从窗缝里飞出来,慢慢地在屋里兜圈子。
  我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帝乙就一直在拔,我说完了他还在拔,每拔一根都要猛的一激灵,他这一激灵,我也跟着一个激灵。

  妇戊也在一边撺掇,说,子辛已经十三岁了,也应该去外面看看了。
  妇戊说话的时候,帝乙稍稍停了一下,然后又接着拔鼻毛,接着打激灵。妇戊被他的这种态度激怒了,上去就是一口口水,不偏不正恰好落在帝乙的左眼上,帝乙也有些愤怒,身子猛地直了起来,可直了一半又蹲了回去。
  我在一边看得想笑,偏偏又不能笑出来,忍着的脸都抽筋了。
  帝乙用手抹去眼睛上的口水,不紧不慢地说,微子跟我一起去,子辛就别去了。
  微子是我的哥哥,一个长相俊秀,身材魁梧的男人,朝歌人都说他是未来的商王。

  于是我失去了去东夷的机会,我已经十三岁了,从来没有离开过朝歌城。
  日期:2011-7-13 12:58:00
  微子
  说起我的哥哥微子,那可是朝歌城响当当的人物,后来的人都说他长相秀美,腹笥甚广,吐气成霞,颇有王者风范。朝歌人在打骂自家孩子的时候,总会说上这么一句:你看看人家微子,你要是有他一成好,我也就知足了。
  微子当时二十岁出头,在朝歌城是很招人待见的,年轻女人见了他都要脸红,每次上街时,都会有无数个女人朝他抛花,于是他总会顶一脑袋的花回家。当然,最让我嫉妒的是他的眼神出奇地清澈,淫邪而旷朗坦白,热爱女人而不带一丝火气。
  换句话说,无论他怎么下流,别人都不会觉得他下流。而我刚好相反,无论我怎么矜持,怎么装出一副正人君子的嘴脸,别人也总要认为我下流。
  有这样的一位哥哥是我的一大不幸,所以我对微子并没有多少的好感,他的道貌岸然使得我的处境很是尴尬。同样是帝乙的儿子,却受到完全不同的遭遇。他像真正的贵族一样存在于朝歌城,而我则像是满身臭污的野狗一样在朝歌城游荡。如果没有他的存在,我是有可能会招帝乙喜欢的,最差也不至于让帝乙讨厌。
  事实上,包括帝乙在内的朝歌人,都对他寄予了厚望,认为他将成为大商的天子,朝歌城的大王,然后吃无数的美食,喝无数的美酒,睡无数的美女。

  这些都是我所享受不到的,我的命运是悲惨的,如果顺利的话,黄飞虎会教会我杀猪的本领,让我成为朝歌城的下一个屠夫。这样一来,我的一生或许会艰辛一些,但至少还可以有个温饱。如果不顺利的话,那就很难说了,我不会杀猪,那我就很难养活自己。而且出于我对微子的观察,他的对我的态度虽说不上恶劣,但也绝对不会有所眷顾,而且我坚信的是微子比所有人都要更加讨厌我。

  杀猪的黄飞虎对微子这样的的评价:性格乖张,心胸狭窄,品行不佳。
  一旦微子成了大商的天子,朝歌城的大王,那我的剩余的人生就要更加黯淡了。
  同样对微子没有好感的,还有我的母亲妇戊。她在提到微子时总会不冷不淡地说上一句,那个野种——
  这是源于微子颇具离奇色彩的身世,当然这得归咎我的父亲帝乙。
  众所周知,我的父亲帝乙一直是个精力充沛的男人,在没有娶我的母亲妇戊之前,和他睡过的女人就多得不计其数,就连他自己都记不清了,有人问他究竟睡过多少女人?

  他想了又想,算了又算,最后不无遗憾地说,人数大概和天上的星星一样多吧。
  帝乙不仅睡了王宫里的女人,还睡了朝歌城的女人,睡了东夷人的女人,就是犬戎人的女人他也睡过十多个。
  我们朝歌城偷偷和他睡觉的,公开和他睡觉的,是什么样的女人都有,高的矮的,胖的瘦的,俊的丑的,年轻的和年纪大的。
  朝歌人说这个帝乙胸怀宽广,只要是个女人他都来者不拒,就是牵头母猪到他的床上,他也照样把母猪给干了。有些女人和他偷偷睡了,偷偷拿了吃的就走了;还有一些女人和他睡了以后,拿了吃的以后还要到处炫耀,她们不是炫耀自己和帝乙睡觉了,她们炫耀的是帝乙的床上功夫,说帝乙如何厉害如何了得,说帝乙简直不是人,简直是头牲口,说这个帝乙一上床就像公驴一样恩啊恩啊个没完没了,多少个女人被他干得两腿抽筋,多少个女人从他的床上下来都像是死里逃生。

  帝乙的绯闻比天上的星星还要多,和他睡过的女人里有一些是想成为帝乙的王后的。
  第一个这么做的是个二十来岁的姑娘,一个从西岐到朝歌城来讨生活的姑娘,
  她抱着自己初生的婴儿闯到了帝乙的王宫,幸福满面地问帝乙,应该给孩子取
  个什么名字?
  帝乙睁大眼睛看着姑娘,没有认出来她是谁。帝乙满脸疑惑地问,这干我屁事?
  这个姑娘当场嚎啕大哭,她说世上哪有亲爹不认自己亲生儿子的。
  帝乙把姑娘看了又看,想了又想,怎么也想不起来和她有过一腿。他问姑娘,你真的和我睡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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