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女天官——诡明

作者: 小_裳

  日期:2011-10-31 10:31:58
  明末女天官:《诡明》简介
  传说中的且兰古墓竟然发现大批汉军的尸骨,明京师的地下莫名出现若干曲折的洞道,长熄的北镇抚司大牢禁狱的灯火忽然亮了。夜半更深,老者指着女孩狂喊:“是你,就是你!”天明时,一双眼却在众目睽睽之下失去神采变为瞎子。何以神宗对盗掘显陵的太监陈奉视若无睹,天官因何而来?一切答案尽在《诡明》。
  第一部:愚公奉婆
  楔子

  明,万历三十八年。
  京师的街头巷尾在经过热闹喧嚷后,渐渐隐没在初染暗蓝的夜妆中,偶尔几声犬吠与百姓的喧闹会打破此时的宁静,客栈酒家须臾挂上的红色灯笼也似乎给这个夜增添了些淡淡的暖意。
  一阵孩童的喧嚷声传来,在城内残墙破瓦的一角,四五个大孩子正抡圆了手臂使劲扔出手中的石块。
  “野狐狸,是野狐狸,打死它。”
  “快打,快打!”
  被孩子们围住的是一只体型硕大的纯白雄狐狸,那狐狸一身雪白皮毛不见半点杂纹,瞪着孩子们的双眼冒着寒光,眼神带着怒意。

  就体型来说,这白狐比其他狐狸大了许多,再若仔细看上一眼,就会发现这狐狸的头顶竟长着一颗如樱桃般大小的红色圆瘤。尽管这一刻已是夜色初上,孩童们也没放过它这奇异之处,不时地捡着身边的碎石向着狐狸头部打去。
  雄狐抖抖身上的皮毛,左右移动着步子躲避向它砸去的碎石,似乎它的脚上有伤,闪躲起来格外吃力很是困难,不一会,它浑身的白毛已渗出点点泛红的杂色。雄狐被砸急了眼,张大嘴巴露出尖利的牙齿对着顽童们一阵低吼。顽童们吃了一惊,有几个甚至打了个冷战,这手下一缓的功夫,竟叫这白狐脱出了包围圈向着远处跑去。
  缓过神来的孩子们,哪肯就这么放过这只罕见的白狐,于是顾不得天黑,只管追着艰难跑动的白狐不肯罢休。
  想是一番跑动白狐腿脚吃疼,索性在一处断壁下停住脚步与顽童们对峙。这四五个孩子眼见白狐受伤心里兴奋,如何能在这时放过它?又是捡石头又是捡木棍的对断壁下的白狐缩小着包围圈。
  “呜哇!”“呜哇!”

  一阵婴儿的哭叫声在这时响起,孩子们一愣,只觉得这黑夜中突然响起的声音刺耳恐怖,当即舍了白狐四散而逃。
  那受伤的白狐眼见顽童们跑的一干二净,并未急着逃开,而是舔舔受伤的那条腿,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找去。
  用嘴叼开断壁之下的几块残瓦,露出了被抛弃在此处的一个女婴。
  女婴紧攥着小手一味的啼哭,白狐凑近她的身子轻轻嗅了一下后,厌恶的一扭头脚步颠簸地走开,隐身于黑暗的墙角处静静伫立。
  好一阵子过去,也不知是夜色深沉寒气重冻晕了女婴还是她哭的实在累了,哭声渐渐没了,隐没在墙角处的白狐这才走出重又回到女婴身边。

  双眼看着女婴,似乎是在仔细打量着她,而后,白狐张开嘴叼起包在女婴身上的襁褓,慢慢走进深黑色夜幕笼罩下的京师。
  日期:2011-10-31 10:33:00
  小心翼翼地躲闪着身子,白狐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幸好口中叼着的女婴不再啼哭,夜幕下的白狐并没有引起什么注意。
  很快,它看到一间客栈外有人正卸着“苏”记标识的货物,于是将襁褓放在地上,张开口轻咬了下女婴露在襁褓外的小胳膊,随即飞快隐没在街角的黑暗中。
  “呜哇。”

  女婴被咬的疼痛醒过来一阵啼哭,惊动了不远处卸货的人。
  “怎么回事?”一个女人自马车中下来,看着声音传来处问道。几个伙计忙放下手中货物走过去查看,遂发现了地上的女婴,于是冲着那女人喊道:“夫人,是个弃婴。”
  女人犹豫了下,缓步走过去抱起女婴,寻思了下打开襁褓仔细瞧着。
  “是个女娃儿,这小模样多稀罕人,怎么就扔了呢?”她皱着眉,随即用手摸了下女婴的小腹,看向身边的伙计说道:“叫人快去这附近寻个奶妈子,这孩子扔在这里也不知道多久了,再不吃点奶水还不饿死。”
  看着女人抱着女婴走进客栈,墙角处的白狐这才一瘸一瘸地走了。
  数日后,一行车队自京师城门缓缓驶出,车上涂有醒目的‘苏’字标记。想来这行车队并没有什么要事,是以行走速度极为缓慢。入夜,车队歇息,一只巨大的纯白狐狸出现在黑暗中,瞪着车队它悄悄潜入,鼻子不停轻嗅着。像是找到什么,它轻轻一跃,跳上一辆马车的车轮处,用两条后腿支撑起巨大的身子,前腿搭在车窗边,用牙咬住木制车窗的木扣,一点点地将车窗拉开。

  车厢内躺在襁褓中的女婴正瞪大眼睛四处张望,眼见车窗处有个狐狸头伸进来,颇觉得好玩,两只小手的十个指头不由一个劲地动弹,嘴角也向上微微翘起,嘴里发出“啊”“啊” 的声音。
  脑袋用力将车窗向一侧顶开,一纵身,白狐已跃进车厢轻伏在女婴的身侧。女婴并不知道身旁潜伏着怎样的危险,不哭不闹,只看着浑身纯白的狐狸翘着嘴角不停的“咿呀”。白狐的眼睛时而看看女婴时而看看窗外,直到原本乌云密布的夜空在打了几个闷雷后变得宁静,它才站起身再次看向女婴。
  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女婴的脸,白狐飞身一跃跳出车窗,扎进了黑黑的夜色中。
  日期:2011-10-31 10:35:00
  车队中没有人发觉这只狐狸的踪影,而不远处山头一个身着墨衣的老者却在此时露出了一丝窃笑。

  轻轻拍了拍怀中约莫四岁的幼童,老者喃喃道:“奇......奇!那该是千年难得一见的白狐......”
  “阿公,我困。”幼童合着双眼困倦地说,老者轻叹了口气,抱起幼童说道:“阿瑟乖,我们这就找地歇息。”说完抱着幼童向着不远处歇脚的车队走去欲求个方便,哪知这家女主人甚好说话,不但给爷俩腾出一辆车子歇息,更有茶水食物热情招待。
  眼见主人家客气,老者便与车队的伙计闲聊起来,就听那伙计说到本家夫人前两天在京城里捡了个丫头带在身边。皱皱眉,老者眼里闪过一丝惊奇,当下装作困倦带着幼童进了车厢再不闲聊。
  夜深人静,幼童及车队中的伙计都已睡熟,老者起身悄悄走向那放置女婴的车厢。
  轻轻推开车门,老者就见一脸畔红彤彤的女婴正睡得香甜,在那女婴身边竟还落有数根纯白色甚是细长的毛发。蹑手蹑脚的进了车厢,老者捡起几根白毛用大拇指与食指轻搓着,皱皱眉似乎有什么想不通的,又将白毛放置在鼻下细细一闻,脸上终于有了肯定的表情。

  看了眼睡得正酣的女婴,老者悄悄下了车厢向着爷孙俩歇脚的车子走去,无意间撇了眼黑暗中的远山,老者停下了脚步。
  远处似乎有白色的光芒在黑暗中时不时地闪现。
  皱皱眉,老者嘟囔了句:“怎么还不快走?还在留恋些什么?”
  白了眼远山,老者悄悄爬进孙儿歇息的车厢,轻声叹了口气陷入沉思,没人知道这老者竟躺在车中一夜未睡。
  第二天清晨,老者抱着孙儿告辞,临行前求来这户苏姓人家的落脚处,只说昨夜的款待很是感激,日后如有机会定当登门拜谢。一番絮叨后,这才抱着孩子离去。

  十六年后天启六年,努尔哈赤率兵南下,一路势如破竹锐不可当,大明局势动荡不安。
  此时,京师竟连连出现怪事。
  先是巡夜更夫惨死街头尸身于一夜间尽数腐烂露出森森白骨,而后更有人看见夜深人静时有身影窜动捕捉猫、狗为食。先时也曾误认作是饥民肚饿捕捉猫狗进食,至后来街头巷尾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民竟无端死去,尸身俱于一夜间化为白骨腥臭无比,才让人惊疑事情诡异。
  及后,棺材铺生意突然间兴隆,收敛的尸体却多是瘦骨嶙峋全身只剩一层皮包裹的骨架。有那好事的仵作验看,死人不是内腹空空五脏六腑尽数消失,就是肚腹肿胀的像个球一般,刀子隔开一股臭气溢出,再看肚腹内,也是空空的没有一物,只看得人惊骇无比。
  顿时间,京师的街头巷尾不知不觉笼罩在一层恐怖之中。
  大敌临近,此事虽引得百姓恐慌,但是朝中重臣的目光全都盯着南下的努尔哈赤大军的脚步,自无暇他顾,于是朝中有人暗中压下此事,知会东厂与锦衣卫清查,一时间东厂与锦衣卫身影频频现身于京师之外。
  日期:2011-10-31 10:38:00

  一苏姓人家
  山风习习,月光皎皎。
  阴密的山林中,清新湿润的气息飘荡在寂静的山间,苍茫黑暗的山林在月色映照下,显得古板而又阴森。
  我抬头看了眼高悬于夜空的月亮,又看了几眼月光投射下地面树木的阴影与角度,估算着这一刻的时辰。
  该是子时刚过吧。

  这是天启六年的光景。
  就在率兵十三万之众的努尔哈赤于宁远之战中中炮负伤退兵后不久,我与苏记茶庄伙计水封、同乡杨效章三人奔走在远赴贵州的旅途中。一来为了寻找深山中的珍惜山货,二来也是想亲眼目睹下云贵闻名的黑毛茶及苗、土、侗等人家聚集的秀丽贵州。
  我叫苏茉莉,原是一个不知父母家世的孤儿,当年被遗弃在京师街头,正巧被前往京师贩茶的泸州苏氏夫妇发现,见我啼哭不止苏夫人动了恻隐之心,遂将我抱走带回他们位于泸州的家中。
  说来也怪,原本旧疾缠身的苏夫人,在抱我回家后不久病竟渐渐有了好转,更于次年痊愈,乡里的卖药郎中连连称奇,苏夫人大悦说是借了我的喜气便认我做了义女,更以她极喜爱的茉莉花做我的名字,我便有了苏茉莉这样的名字,更被留在泸州苏府的宅子里养着,这一住竟住了十六年。
  或许我真的有些喜气吧,自我被苏家带回,原本只是小本经营的苏家茶铺生意居然渐渐兴隆,及后越做越大,直发展到现在地方上都很有名的茶庄。
  生意、家道兴旺,乡里间纷纷传言我是个旺女,生就旺夫兴宅的命,苏氏夫妇闻言对我更是溺爱,平日里非但衣服寝食都跟兄长孝霖一般对待,便是府中那极少对人敞开的书斋也总是向我张敞着。在他们心中,只怕我这个捡来的女娃儿与他们亲生的儿子孝霖并无两样。可惜,名为旺女的我始终不知道那个大我三岁的兄长长什么模样。
  听娘说,孝霖四岁时就被爹抱去京师养着了,爹说那里是天子脚下,人脉强关系硬,想要自家孩子出人头地必要离天子近沾些贵气才好,穷乡僻壤的便是想要出头也是难上加难,就算祖坟冒了青烟只怕也会横生出许多枝节。于是,茶庄便在京城里开了家分号,因为孝霖是亲子又是长子,才过了一年便将京师里那间苏记茶庄改作总店,而将本家的泸州买卖变成了分号。

  日期:2011-10-31 10:40:00
  爹、娘时不时地在两地间来回走动,使得本就孤单的我更是寂寞。想是娘很快发觉了我的尴尬处境,忙从茶庄找了个与我年纪相仿身强体壮的伙计水封陪我玩耍。有了水封的陪伴,泸州的日子也有趣多了,很快,以往总是孤独坐在房中的我,就在水封的带领下跑遍了整个乡镇,便是哪条街上有哪些铺子,哪间铺子做着怎样的买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每每玩得痛快,心里只不知什么是愁,随着年岁一天天大了,读书识字渐多,那些流传在乡间的流言也会时不时地挤上心头,让我贪玩的心总会生起一丝丝细小波澜。于是,心里总觉得少了些什么,虽然很想遗忘那些被遗弃的过往,可是每当一个人守在书房看书时,难免会思量被遗弃时的京师会是个怎样的地方,我的生身父母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将我丢在街头......

  想的多了,性子便不再像幼时那么好动,无忧无虑,整个人也会有意无意避着所有人,尽可能一个人躲在书房里看那些泛黄的书籍打发时间,更会因书籍上各种奇异的记载而心旷神怡。赶巧镇上一家典肆(古代的当铺)缺些人手,那老爷子平日里跟爹关系又不错,于是我便央求了娘跑去典肆帮忙,在那老爷子的熏陶下见识了不少宝贝,也略略知道了些品宝与识宝的技巧。

  水封很是迁就我这个与他从小玩到大的伙伴,知道我的喜好,私下里他总时不时地去外面收集些府里没有的书给我看,后来更会从走脚的人那里听些稀奇古怪的事转述给我,比起爹、娘,远在京师不知底细的兄长,水封的所作所为更能让我开心快乐。
  十六岁这年,我原本以为日子又会如平常一样在无所事事中被打发,可惜这一年爹的脾气大变,府里的开销也是剧增,我只不知道这日子怎么会变的这么烦乱,却不知道那改变的缘由竟是因兄长而起。
  爹将兄长留在京师原本是想他好好读书讨个功名好光宗耀祖的,哪知道兄长竟十分喜好拳脚一身拳脚功夫了得,虽年纪尚小竟被招入锦衣卫做了官。似乎很受上司看重,兄长只几年间便由当初一个小小缇骑被升为总旗、到百户,再到从千户及至现如今正五品官位的十四所千户之一,在锦衣卫之中声名大噪。想想也是,他不过十九岁的年纪就成了十四千户之一,若是没有名气那反倒是怪事了。不过这也看出了他一身功夫的确了得,否则以他的年纪如何做得住那么高的官位。

  正五品的官位,又加这锦衣卫的官职是世袭的,爹高兴都来不及,自然少不了花钱打点那些京师中的大员们,想帮兄长把官路铺得更平稳些,哪知这就触了兄长的晦气,据说两个人因此在京师吵过很多次,爹更因兄长在京师跟移宫一案之中的王安旧党有些牵扯而动怒。
  王安虽死,可是还有人提心吊胆生怕往事暴露再见天日,少不得对那些旧人暗中铲除。兄长虽然身居要职,可是现在世人皆知东厂乃是魏忠贤的天下,便是锦衣卫也要对他恭顺有加,兄长跟那些旧臣们藕断丝连便是犯了魏忠贤的忌讳,那家伙一翻脸别说官没了,就是命丢了也都是可能的事。于是,京师里的爷俩几乎成了仇人,娘只得三天两头地往京师跑着劝解,先时还是十五、二十天回来一次,及后便要一个多月才得相见。

  家中没有长辈照看,茶行的生意又有管事的照料,书斋中的书早已翻得快掉了页,无所事事中我便于街头巷尾间寻些稀奇的书籍看看,这一寻,竟走到了隔壁的寡妇杨大娘家里。
  日期:2011-10-31 10:41:00
  这杨大娘家里的书籍颇多,都是她膝下一双儿女闲时翻阅的。看着杨大娘家的书屋,倒有几本我从未瞧过的,不由跟杨大娘说了些好话,就借着她家的屋子看了起来。时间一长话一多,也就知道了些杨大娘家里的事。
  这杨家原是姐弟二人,家中有些积蓄,却不想祸不单行竟于数月间败落了。那姐姐原叫杨素云,弟弟叫做杨效章,都于去年年头上订了亲事,这本是两桩好事,哪想到竟生出两桩祸端来。
  先是素云出阁,那许配的人家原说就在方圆百里内,等到接亲来时,才知道已经搬去重庆府。带着女儿一番奔波到达重庆府成亲,人刚回转泸州不过两三个月,重庆府那边的人便捎来消息说素云的丈夫因与东林党人(明末以读书人为主的政治集团)相识,被东厂盯上惹出不少麻烦来,急需花些钱打点。眼下夫家那边的钱已花了不少,周转极是困难,希望婆家能在此时帮陈帮衬,于是杨家一番忙碌捎去了些银子,那边却再没什么动静来。心里挂念女儿女婿的安危偏又惧于东厂权势,只怕这时擅自跟那边联系会惹来什么麻烦,杨大娘自然就不知道素云丈夫的事情究竟打点的如何。

  素云那边的事才搁下,杨大娘就急急忙忙为效章筹办婚事,一来图个喜兴想冲冲家里的晦气,哪知这亲事到头来竟成了祸事。
  娶妻进门这原本是件大吉大喜的事,哪知娶进府门的妻子过门仅仅半个月竟一命呜呼了。杨大娘说这女人刚进府的第一夜便脸色青紫推说身体不适不肯跟效章圆房,效章也只道她真是身体有恙并未难为她,哪知就这么耗了半月人竟说没就没了。不说效章空娶了件嫁衣有多晦气,那婆家人却在这时闹上门来非说这女儿就是被他们杨家给害死的。那女人已经死了,再怎么说理都没用,杨家生怕这一闹影响了家中的名声,便又借了一笔钱打点了那户人家好说歹说才将事情压下。

  后来才知道这家人的女儿原本身子骨就是极差,她家人为了给她治病花去不少积蓄,眼见她病根怎么都除不去便不想再掏这冤枉钱,心想着赶紧许个人家嫁了冲喜或许这病就慢慢好了,再不成这钱也让那夫家人去掏。那女孩原本就是个病秧子,天天靠着药罐过活,刚嫁过来哪敢就叫杨家知晓她的事情,自不敢提什么买药来吃的话,这才加重了病情一命呜呼。这原本婆家人心知肚明的事,却反怕杨家找上门寻他们的晦气,便先来这边闹事使得杨家不得不咽下这个哑巴亏。

  受了这样的气,那杨效章怎么都不肯再谈亲事,这杨家的日子一天天过得很是紧张。
  听杨大娘讲完她家的事,心里也为这杨家的遭遇感慨了一番,这时又听到她说那总是走南闯北的儿子杨效章欲前往贵州司寻找山货倒卖的计划,我的心便微微一动。
  本家便是做茶行的,在家中总时不时地闻闻茶香喝喝清茶,对茶道方面也算是知之一二。官家有令湖南茶不得越境私贩,心中便早有见识下这湖南黑茶的念头,更想前往那里见识下书中描写的青山绿水,怪石奇峰,竟对杨大娘提起的杨效章之行很是憧憬。
  日期:2011-10-31 10:42:00
  回到自己家中,我便天天盼着娘回来,指望着说些好话能跟着杨家小哥一起去趟贵州,左盼右盼的,娘没回来却等到了一封娘的亲笔信。

  打开信才知道,京师中出了怪事,朝廷派人暗查,这锦衣卫派出了几拨人查案,每一个出去都杳无音讯不知死活。这等棘手的案子,别人推还推不干净,哪知竟被兄长给接了去。这不是愁人吗?就算他功夫再好手段再高,也难免会有马失前蹄的时候,因为这事,爹跟兄长又吵了一架,兄长竟负气离开了京师,借查案之名不见踪影,当真是急坏了爹娘。娘终究是放心不下京师的兄长,与爹一起留在京师等着任何有关兄长的消息,说这一阵子只怕回不来,叫我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千万别冻着饿着,有什么事只管直接去京师寻她和爹或者叫人捎信去也可。

  想想眼下东厂得势,那东厂督主魏忠贤与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臭气相投不知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我这心里少不了为这个做了锦衣卫千户的兄长而心烦。十几年不见,只不知这个兄长是什么模样,什么脾气,是不是跟其他锦衣卫一样脾气暴躁、不分好坏、丧尽天良。
  闲在宅子里无趣,我便找来水封将心事一股脑地讲给他听,就见水封一脸诡笑说道:“小姐,现下老爷、夫人均不在府上,想要偷偷溜出去玩不趁着这时候还等什么时候?”
  闻言,我苦笑道:“要是爹娘知道了可怎么办?”
  “咱们赶在一个月之内回来,他们一定不会发觉此事。现在他们的心都挂在京师的少爷身上哪有时间理会泸州的事?”
  想想水封说的在理,而我的心又早飞到了贵州,不由得两个人一合计,先写了封让爹娘宽心的信托人捎去京师,然后水封去打听了杨效章的行程,我再谎称身子有恙养病在家不见客从内院销上了门,翻过院头带着收拾好的包袱,便与水封一起躲在去往贵州的要道上等着那杨效章。
  待我们两个看到孤身上路的杨效章,忙跟了上去,一番客套后便一起行路,直等到太阳落山这路都走得很远才告诉他我们两个是偷跑出来的。
  那杨效章气得一个劲地跺着脚,好在生气归生气,邻里街坊怎么都要照顾着,眼见送我们回去他便误了许多事,架不住我们两个在旁煽风点火甜言蜜语的,索性心一横便答应了这趟出行带上我们两个。于是,我便再不需要用脑海去勾勒贵州的青山绿水,与杨家小哥、水封正式踏上了前往贵阳军民府的旅途。
  一路看山看水我们的脚程不是很快,谈笑声中,哪知就听闻魏忠贤弄权,于民间大肆追捕东林党人,本该是一路平静的出行竟到处伴着刀光血影,东厂、锦衣卫身影无处不在。我们原本因相伴而行渐渐熟络的喜悦心情,就在看到东厂公公时不时地现身抓人,狼狈为奸的锦衣卫痛施酷刑惩治人犯而变得寡言。
  这世道有时候只怕是一句话说不好,便会落得个可悲的下场,所以还是万事小心为好。为了尽量避开东厂、锦衣卫的锋芒,少惹是非,我们三人在行至思南府附近时一合计便改了主意,避走思仁道,一头扎进了茫茫的贵州山林。
  空气清新,呼吸着山林的嫩绿,我们原以为东厂、锦衣卫带给我们的恐惧已远远离去,哪知道这脚一踏进山林,另一番恐怖却在我们行走于山林时悄然而至。

  日期:2011-10-31 10:46:00
  二深山白骨
  步入深山,先时并未觉得有异,哪知走了才一个多时辰,脚下竟出现了累累白骨。想来这是深山中遭遇不测或是迷路人的尸骨,想想他们葬身此处家中的亲人恐怕并不知晓,心里不觉一阵惋惜,孰料惋惜声未停,竟看到一具怪异的骨架。
  我与效章、水封盯着那骨架发呆,只不知这是什么动物的残骸,看了半晌也琢磨不出这是个什么东西,水封不由打趣道:“娘哎,这是什么东西,竟这么大个?莫不是成了精的家伙死了?”
  我白了他一眼道:“成了精还死,那到底成还是没成?”

  水封摇摇头,无比肯定地说道:“成了一半。”
  我“噗呲”一笑,只不知我们这几句话算什么。
  放眼四周心里忽地生起一丝疑惑。那沿途看见的尸骨莫不散发着异臭味,更有不知名的小虫在尸骨旁边来回逡巡,可是这具骨架却奇怪得很,不但没有任何异味,周遭更是没见半个飞虫飞动。
  “你们有没有发现这骨架周围没有一个飞虫?”我看着效章、水封问道,水封挠挠头似乎没弄懂我说的有什么奇怪,效章听到我的话却是眉头一紧,仔细地打量着四周。
  “是啊,刚才我们看到那些尸骨时,有不少飞虫围着尸骨更有一股腐味飘散着,这具却什么都没有,还真有些奇怪。”

  听效章这么一说,水封不由接过话茬说道:“也没什么奇怪的,兴许是这东西死得太久,味道都被雨水什么的冲洗干净了。”
  没有理会水封,效章开始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付骨架,而后猛地跪在地上,头部贴近地面寻找着什么。
  “茉莉,快来看,这骨架附近的地面上竟连一只活着的蚂蚁都没有,但是死掉的飞虫与蚁类却不少。”
  听效章这么一说,我也蹲下身子向着杂草丛生碎叶遍地的地面上看去。的确,死在这尸骨附近的飞虫蚁类几乎是一堆堆一丛丛,看上去有点触目惊心,只不知这些死物跟这付骨架有没有什么关系。
  效章收回看向地面的眼神,又再打量那骨架,而后喃喃说道:“我只怕这东西有些蹊跷,要不咱们取上根带着?想来也没什么大碍,说不准什么时候还能派上些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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