奄奄一息的深圳小企业主的自白

作者: 刘起来是我

  日期:2011-11-27 9:45:00
  昨晚一夜没睡!今天周日,工厂休息,我来吐吐槽。
  我叫刘XX,今年35岁,在深圳开了家万能电池厂,工厂最高峰时有四五十个工人,月收款可达百万以上。现在工厂只有二十多个工人,除了账面上的一些客户欠款数额,现在上万元的款项都不好要,前天有个供应商,下午就开始催我,我欠他一万二,他要我先打给他一千,这之前,谁要这点钱,都不好意思开口,可想而知行业内有多难。更难以置信的是,往年到了年底,电子业如火如荼,今年到了这个时候,各处死寂一片,我之前自己做些产品,主要是商务和质量还算好的手机电池,现在只做些来料加工,比如大家在路上听到骑着单车,车屁股后面唱着震天响的歌,那催动唱歌的电池可能就是我加工的;比如前几天和一个卖唱佛机的签了几千个电池加工的合同,利润很薄,一个两毛钱。最主要的还是为手机厂家加工电池,今年华强北的山寨手机死了一大片,可以看到的是,山寨手机快要寿终正寝了,我这个厂子能够维持到什么时候,真是难说,前几个月每个月都亏损三到五万。工人工资五万多,房租2万7,水电和工人住房以及伙食补贴等等,正常一个月的开支是九万多将近10万,这个月更麻烦,三天两头开不了工,办过工厂的人大概知道有两样事工人是最怕的,一怕你发不出工资,二怕你没活干。他们会有朝不保夕的感觉,军心一动,留不住人,现在工人有多难招,在深圳的小企业主一定深有体会。

  工厂还不是最麻烦的,六个月前因为工厂生意极其清淡,急着想做点新产品,多少赚点,投资了17万做蓝牙耳机,半成品的时候,就知道失败了,17万连水泡都没冒一个,就翘了。之后我极其看好苹果四代的外挂电池,我们行话叫苹果皮,因为苹果四代手机除了电池不够用(天天充)和信号不够好(一握死)外,堪称完美,我相信苹果皮有市场,但手头没钱,我跟妹夫说了这事,他开了一家健身房,手头有些钱,他比较相信我,因为他亲眼看见我做万能电池,从几万块起步,一两年内做到几百万的资产。苹果皮的各种费用在60万,妹夫出20万,我出40万,这40万,我深圳最大最优质的客户答应给我20万,这几年来,他共欠我四十万多万,另外20万,是我上海和北京的客户答应在两个月内还给我的,也是前几年电池生意好时欠下的,当时设想,妹夫的20万前期启动,后期我的钱就陆续跟上了,没想到,妹夫开车撞了人,保险公司之外,他自己要掏30多万,主要责任在他,他说健身房生意不好,总之手头没什么钱了,又大概看到市面上有诸多苹果的外挂电池,不再看好我们手头做的产品,要求撤资,我手头根本就没钱,只好刷三张信用卡共15万,又东挪西凑地把钱还给他,最可恨的是,深圳的大客户在答应我还钱的一周前跑路了,人家算他共欠了外债500多万(媒体有报道)。另外两个客户答应的20万,一共只还了我3万,他们说,杀了他们也拿不出钱来了。

  苹果皮的设计费,开模费,打样费,现在已经用了三十多万,本计划十一月初就产品上市,就能收到些卖产品的钱了,不料不断修改模具和改进外观,还有喷漆的问题,充电的LED灯的问题,一拖一拉,时间最少要拖长一个多月,最乐观估计要到下个月二十号才能上市了。前几天去华强北,看到几款新出的外挂电池,样子很好看,价格比我想象的要低得多,我知道商家一定是想大面积占领市场,才出此低的价格。最恶心的是,越是市道不好,大家越要现金才办事,以前需要六十万办成的事,凭信用,20万就能搞掂,现在没有50万就会搁浅在那儿,哪一个小环节出问题,就得等死。我这已经骑虎难下,自己的产品也有一定的优势,只好继续往前挣扎了。

  2011年10月20号,因为资金链断裂,我托朋友找高利贷借了50万,月息10%,给我钱时是45万,5万利息当时就扣走了,11月20号我还不出50万,经过中人说情,再次看了我家的房子,车,还有我工厂的库存,才答应延期两个月,但月息增加到12%,20号已经付了6万的月利息,12月20号再付6万的利息,2012年1月20号还本金50万。
  现在我粗步算了一下,工厂一个月开支十万左右,到过年前两个月,20万。高利贷本金还要还56万,信用卡3张,(8万十4万十3万),一共15万,房贷每个月九千多,我的个人开支很节省,在关外做小企业主的人都知道,可以拿很多钱去做生意开发产品,但不会花太多钱在吃喝穿用上,我穿九十多块钱的裤子,背的几百块钱的包,而且还是用了好几年的,但有一辆20多万的车,买了有一年多,丰田的,主要还是为了送货,原来租人家的车送货,但觉得费用太高,去年手头也还宽裕就买了这车。但是油钱和房贷也不少,所以,简单算,还有50多天,我要是赚不到90多万,真的怕是要跳楼了。

  日期:2011-11-27 11:36:51
  我有三个手机号码,一个原来是准备私用的,后来成了公用的了,一个是原来做万能电池保留下来的号码,一个是新买的,一般电话我都不接,因为知道大部分是要钱的,虽然外欠的钱不多,才几十万——单指工厂这一块的账,但老是被人催还是很烦,外面欠我的这几年有三百多万,前几天和会计兼总管算账,有两百多万的死账是肯定收不回的,还有八九十万,是优良客户欠的(现在也要打问号了),大概能收回,但不可能一下子收回来,因为售后服务和正常维持运转。我的头发四年内白了三分之一,起码有一大半是因为接电话。

  昨天我的一个客户老王电话不通,他的客户都纷纷打电话给我,问他会不会跑路,老王是湖南人,我帮他加工低端电池,我跟他的客户说他应该不会跑,但绝对不为他做担保,他还欠我十多万的加工费,有一部分电芯存放在我这里,刚跟主管对了一下,有七八万的存货,像老王这样没有固定工厂和房子的人,只要一个不接电话,或电话不通,人家就怀疑他要跑路,经济危机之下,人人如惊弓之鸟,老王其实是个很爽快的人,三四十岁的时候,手头就有几百万资产,后来因为激进投资,跟人开发什么矿,被坑了,几年后又翻身,他有六个孩子,大的儿子已经结婚,在湖南老家开了一个彩印厂,还有一家砖窑厂,家里是不愁,底子不薄,自己五十好几了,独身闯深圳,赚得多用得多,赚得少就用得少点,三天两天找情人,人长得尖嘴猴腮,但找的情人不错,不过不会长久,只要上手了,人家一开口要钱,他就闪人。

  刚才终于把老王电话打通了,他欠人家高利贷5万,今天到期,人家说迟一天罚五千块钱,一直往上翻,放他高利贷的人是海南人,真正的狗脸,我们都是所谓的朋友,当初我跟老王讲过,不要跟这种人深交,他非要交往,还说人家好,我都没想到他会问海南货借高利贷,海南货我几年前就认识,他是那种你欠他几百块钱他可以当面翻脸说杀你全家,你一还钱,马上抱你脖子跟你称兄道弟的那种人。

  老王要我想办法凑点,我这个人就是心软,让会计兼总管小郑给他划了一万,小郑是个广东梅州的姑娘,我很喜欢——(大家别想歪了,人家有老公,有孩子,广东大部分女人是很会过日子的人,她真心实意帮我管理工厂,帮我节约开支,她也是跟我最久的工厂元老之一,我给她的工资开了四千多了,正常工人一千八到两千(我这开的工资算是高的),三百的饭补,住的我统一租的宿舍,我还是单身,一是太忙,没时间恋爱,二是圈子太窄,除了一帮跟我们一样天天弄山寨手机和电池的爷们,见不到几个像样的女人,三是深圳的女人很现实,找个工厂妹我不甘心,我又长得不起眼,好的白领也未必看得上我。)也很放心,工厂的工人不知道实际情况,她全知道,说争取这个月把开支压缩到八万。

  老王上个月接了一批电池在我这加工,马大哈的他犯了个超低级的错误,没有试机,电池做出来后,一装上那山寨手机,就完蛋了,电池报废,又延误人家,总的这一批货赔偿加报废就损失了十多万,他只是个小客户,损失这么多,已经失血过度了,就算现在跑回湖南老家,也正常。
  我身边的供应商一个一个地倒下了,身边的商家一个一个的支持不住,关张歇业了,华强北搞电子的商铺,原来月租要两万多的,现在四五千都没有人要,还有大把空着,我身边所有的人,现在只做现金交易,因为谁也信不过谁,你利润再高,说得再天花乱坠,只要不是现金,免谈。我新产品苹果皮,跟老家一朋友说,他说产品听起来不错,他可以帮我卖给中国电信,而且是高价,但要一年后结账,我说你翻十倍,一年后结账,我也不考虑跟你做这笔生意。

  我三个月前就只谈现金,所以工厂经常没事干。
  日期:2011-11-27 13:14:24
  有篇文章,深有同感,转过来给大家看下。
  在华强北活着
  某一天,当你来到华强北,啊!是了,是叫中国华强北!!
  你站在赛格门口,会有至少三波人上来跟你热情的打招呼,第一批是淳朴厚实的乡下妇女模样的,一脸沟渠写着华夏五千年文明的沧桑,她们一开口就道:发票!发票!或者也有乡音浓郁的:挖票!挖票!,再或有压韵的:票啊票!票!你若是初来这座城市,你会纳闷:那是什么意思??卖发票的?卖什么发票?我可以告诉你,这些乡村妇女委实神通广大,只要你能想到的发票,她们统统都有,而且业务熟练,分工明确,甚至有不满意的可以退货退款!

  你继续往前走,这时,会有一个把衬衫扎在西裤里的年轻人背一个黑色的公文包,在走过你身边,与你擦肩而过时,突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对你说:要笔记本不?你还没回过神来,但见他刷拉一声,拉开包包,里面一台IBM或者联想的本本.你随口问多少钱,他会当场报一个绝对令你心动的价格!当然了,他还兼职代理各种品牌的手机,只要你能想到的,市面上有的,他都有!

  好吧,你总算没有立马掏钱买了那台笔记本,虽然你还有些想回头去喊他,但是还没等你喊出口,至少会有三个人走上前来,热情的对你说,要DVD不?DVD,软件,影碟!啊!对了,还有丁度巴拉斯的精美封装的专辑,绝对珍藏版!价格好说,有兴趣可以上楼去看看货!
  好了,你终于按捺不住好奇,跟着那人七拐八拐,来到旁边楼上某个小房间,你将会愕然发现,里面已经有好多人在满地挑选了,如同菜市场一般,以为早行人,更有行人早!你挑完自己苦寻多年欲购而不得的碟片,揣在怀里如同做贼一样走出房间,来到街上.
  华强北的人流依然滚滚,随处都是翻筋斗的小猫小狗,或者跳来跳去的神奇小人,也有斯文的上衣口袋里插着钢笔的文化人士,在一边摆摊――设计签名,好了,你付费几十元,终于很实惠的得到一本画册,以后总算可以象那些大腕儿明星一样,大手一挥,刷刷刷几笔,签出来一个别人左看右看,转180度看,转360度看,也看不出来哪个是姓,那个是名,甚至看不出来名字是几个字的,当然了,那也许只是拼音签名的一种.

  啊!周末的华强北真是热闹,身材火辣的三星MM露出妩媚的小蛮腰跳着热舞,向你兜售它们的那些什么MP4或者什么相机之类,各个手机品牌店门口巨大的音响,让整条街道好象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迪厅,无论走哪儿都是咚!咚!的低音炮的轰鸣声,震的你心里发慌.别介!这里是整个亚洲最大的电子市场,在赛格,每日电子产品的成交额,全亚洲,无出其右者,关外的工厂日夜不停的生产,组装,在这里,你能买到全中国最便宜的电子产品,虽然这座城市的消费是出了名的高的,但是,你得知道,无论是在北京,西安,成都,乌鲁木齐,甚至呼和浩特,哈尔滨,乃至遥远的非洲,中东,电子产品商铺里的东西,都是在这里提货,你就会理解,甚至明白,什么叫做世界的工厂!

  也许是命中注定,也许都是那么顺其自然,自己与华强北有着不解之缘!
  华强北路是深圳最繁华的商业街区之一,这里集中了全国最大的电子市场、全国最大水货手机和山寨手机市场,每天人流数以百万计。这里每一个工作人员似乎都非常忙碌,因为生意实在太好了。
  那些看似跟华强北没关系、没有自己的店铺,但也在做生意、不在任何商家打工但也在这里工作,他们也许是社会最底层,但他们也是这繁华都市的一份子。他们有人选择了下贱且肮脏地活着,有人选择高贵而卑微地活着,人性体现在每个人的脸上。
  在此,向每个高贵的灵魂致敬,你们让我看到了尊严,你们就是尊严
  日期:2011-11-27 14:52:50

  刚刚一个人喝了点酒,心里堵得慌,来到深圳,客户几百,可真正能交心的朋友几乎没有,逢年过节,或者周日不去工厂,我找不到娱乐,不知道要去哪里,以前偶尔和所谓的朋友去唱唱K,现在年底,个个为钱焦头烂额,唱K的人也少了。我和家里人十天半月也不会通一次电话,似乎彼此都忘记了,感觉很悲哀。
  说回正题,不管承不承认,深圳的很大优势还是在电子产业,据说——不敢负责任,深圳华强北电子产品的现金流量,每天占全中国电子市场的60%,可以负责任地说,如果要做电子生意,一定还是在深圳有先机,这里,拿着几千几万块钱,一夜暴富成百万千万富翁很正常,(我当初就拿的两万多块钱,一两年内就有几百万的正资产,要不是外面欠的死账太多,现在日子不会这么难过,以前电池利润高,赚钱容易,什么产品什么商家要货都敢往外放,傻逼一个我),比如你有一个好点子,或者好的产品构思,甚至你只要复制那些品牌产品,只要占领先机,百万是轻而易举到手的事,但你一定不要指望电子产品的专利权,这个行业淘汰得太快了,一个产品上来一两个月没有卖出去,几乎就是一个死,山寨实在是太快,你要是老老实实等着拿到专利去卖,那就完蛋了。

  这个行业赚得快,死的也快,拿个几十几百万开发一个产品出来,几个月没回本,你就哭吧,我有一个朋友去年花了两百多万,请了许多工人,租了间漂亮的新厂房,花了二十多万装修办公室和厂房,又花了二十多万买了辆车,誓言打造中国最好的电池,要比飞毛腿还好,(搞电子的应该懂飞毛腿在业内的份量),打个比方,人家的手机电池成本六七块,他的成本到了18块甚至以上,我说你不是来深圳赚钱,是来深圳花钱的,摆花架子有什么用?赚钱才是硬道理,你这样子一定活不长,他鄙视我小气抠门,还骂我眼红他的好办公室(这话带点玩笑),没几个月,他的工厂就倒闭了,不是产品不好,是没人帮他卖,你想,你又不是真的飞毛腿电池,人家凭什么进一个不知名的厂家于别的厂家的三倍价钱的电池啊?多费事?后来他想把电芯处理给另外的朋友,人家还爱要不要,电池太好,价太高,又不是品牌,不好卖。

  说到行业的秘密了,唉,我这厂也不知坚持到什么时候,再说点有用的吧,龙胜通讯市场的二楼,现在全部卖苹果的配件,同样一个苹果皮,什么概念的,我说出来你们就有对比的了,就是一个苹果手机保护壳,厂家生产价,差的五块以下,市场上卖五十块以上,在龙胜通讯市场零售十块以内;假如厂家价15左右的,在龙胜批发19,20块左右能拿货,在龙胜零买30块以内,在苹果专卖店,180块以上,上次有一款外壳,我亲眼见在龙胜二楼批发19,零售30,到街对面的苹果专卖店标价198,店家口气还非常硬地说,不二价。想买苹果配件的可以去那里看看。

  至于外挂电池,告诉大家一个小窍门,电池面积大,容量就大,这个是做不了假的,假如你看到一个小巧的电池,说有超出面积的毫安,九成九是虚的,因为电池不是电子,可以压缩,好多厂家为了压缩电池的成本,报高电池容量,这样价格上来了。
  另外我常逛的是明通数码城,通天地通讯市场,曼哈数码通讯,几乎世界最新最全最便宜最漂亮的产品都能在这里最快地看到,当然,很多是山寨,这里能带给你灵感和快感,每逛一次,就会有许多想法,也会倍感打击,总要不住地叹息:深圳真是个藏龙卧虎的地方,这样的产品也能想得到!这样的妙点子也能想到!
  过几天又要交房租了,我发现自从办了工厂后,我天天都在愁怎么把每个月的开支给应付出去,以前是论月算,现在是论天算了,2号交房租,10号交房贷,15号发工资,20号是工人住宿费和水电费的结算,这都是一天都不能拖的大笔开支,更不要说每天防不胜防供应商的催交货款,和其它工厂必须的开支了,想想头都要炸了!
  日期:2011-11-28 11:25:42
  四
  TMD,刚才手下给我拿苹果皮的初步打样来,外壳太软了,一看就觉得不上档次,就算喷了漆会硬点,也不行,看来要换下外壳材料,又要增加成本了,下午我要亲自跑趟方案公司,还有其它事。充电器的LED灯因为方案公司的问题,拖了十多天,他们设计出来,送到工厂打样,样品出来后,才发现没有开充电LED灯的显示孔,这么低级的错误也被我们犯了,着实恶心,也怪我自己当初图便宜,找的这家方案公司是报价最低的,所谓便宜无好货,好货不便宜,是至理名言。

  昨天说到一个朋友一年时间亏了一两百万,今天说个更实在更详细的,是我老家的朋友,也是我的发小,他一年半亏五百万,现在已经快撑不住了。我开始做万能电池的时候,他是我老家有名的有钱人,也是我的客户,是我万能电池在当地的总代理。他见我很快从一个小打工仔变成了一个所谓的老板,觉得电池有做头,也因为看好电子行业,觉得是大趋势。去年年初来到深圳做考察,调研,在我家住了整整三个月,他是一个干实事的人,也非常小心,不像前面的朋友夸张,大手大脚,三个月的前期调研,去工厂,生产商,供应商,包括华强北,中山,有名的电子市场走了个遍,花了十多万,确认电池生意可做,和家里兄弟一起凑了五百万,再次来到深圳。

  我当时劝他,拿这么多钱来深圳做这个,还是小心点,不是因为你进入这个行业我眼红,怕你抢了我的客户和饭碗,我不怕,因为我做的是中低端的,你做商务电池,跟我的没多大瓜葛,我是担心国家在电子业这一块越来越规范,以前的万能电池靠山寨机就能吃饭,现在山寨机没落,这方面不用指望,有品牌的大厂家的手机,有他们自己的电池供应商,你真的要好好考虑了,他说是慎重考虑过,还是决定做。

  做电子业的大概知道,商务电池大概有两百多种类型,有一些是淘汰或准淘汰的,业内最出名的是比克,比亚迪,天贸,天津力神(三星用的就是这电池)等,我朋友前期用二三十万租了厂房办公室,还初步做了点电池样品,之后准备大干一番,因为人家既然打算拿货,就是各种型号各种品牌都带一些,朋友几乎将市面上大部分的品牌都做了出来,有一百五十多种,四百万放进去了,一仓库的电池,电池的利润有百分之二十,最高有百分之三十,但你出货的时候,只能收百分之七十到八十的款,那百分之二十是售后的,比如质量问题,要退换货等等,这样只不过周转了几个月,他就发现不行了,那些代理商拿了货是不急的,因为行规,如果拿了货,卖不掉是可以退或者换的,这样,他赚的钱全在售后里压着,而原来做的许多电池,你一结账的时候,代理商就算账,卖不出去的,不好卖的,全部被退了回来,电子产品要的就是跟时间赛跑,打个比方,三星新出一款手机,可以卖一万部,你配了一万个电池,三个月后,手机不好卖下架了,电池也就是废品了,代理商就会退货。或者同款产品过时了,电池也就作废了,一段时间之后,他的仓库里堆满了卖不出去的电池。

  有人可能要问,怎么不换成其它卖掉啊,这就是行话了,电芯没做成电池前,称为硬通货,但只要一点焊,它就是某种手机或某种电子产品量身定做的内胆了,再换个比方,布料是可以卖钱的,价格不会有大起落,但裁剪成了衣服,如果没卖出去,它就是废品,只能成吨地卖,而不是论个了。
  电池分为A类,B类,C类,大陆内几乎没有A类电池,全出口了,就算好的,一般是A1的,所以,当有人说这是A类电池,你就不要信。说回我朋友,现在他快崩溃了,比我更糟,因为我好歹算是白手起家,最不济时,可以安慰下自己,只是两万多块钱起的家嘛,大不了重头再来,够有阿Q精神的吧。他可是实打实地拿了五百万来深圳的,现在他的情况是,所谓的利润全在代理商那压着,真正自己掏的白花花的银子做的电池一大半成了废品堆在仓库,工厂要维持运转,每个月要往外掏钱,新产品又没钱做,现在真的不知用什么来形容了。

  昨晚和一个朋友吃饭,他的数据线厂要收摊了,每个月人工,厂房费,电费及各种开支,要亏三十万以上,再也撑不住了,据我所知,他还算是撑得比较久的,工人工资涨,社保涨,房租涨,电费涨,所有的成本在涨,可是成品价在下降,而且还不好卖,他说老婆今年四月份就叫他把厂转让或收摊,他不愿意,认为自己资本还算雄厚,能撑到拔云见月的那一天,还是没撑住,多损失了两百多万,近几天清算工人工资,退厂房,把机器处理了,休息一段时间。最后可能喝多了点,虽然他使劲忍着,我看到他眼中的泪,我对他感动身受,真的真的很艰难,心里说不出的难过。

  我不知道我能撑多久!
  字敲到这里的时候,昨晚没哭,现在我想哭了,男儿有泪不轻弹,我不是为自己,是为他!
  日期:2011-11-28 11:30:24
  咯的饱,只有我们这样的企业主才明白自己的难处,说白了,像我这样的电池厂,深圳有三千家,很多是带有原始手工作坊式的工作,电子业是暴利暴亏的行业,但现在慢慢走入正规,机会也会少些了。
  工人一般是不太了解老板的难处的,所以现在学管理的,都要培养几个骨干,一般工人是想着我做了多少事就拿多少工资,或者我拿多少工资就做多少事,不会有积极主动性的。
  你们这行业我不太懂,但想必越是成熟悉的行业越是利润薄,就像电视之类的。手机更新换代快,也催生了机会。

  日期:2011-11-29 08:44:29
  五点多钟醒来,再也无法入睡,枕头上的头发越掉越多!
  昨天下午后,工厂已经完全没活干了!小郑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在方案公司确认苹果皮细节的问题,工厂要停工,我心里早有数,心像是在大火上煎烤,但故作镇定,我跟她讲,加工好的电池包装好发出去后,工厂大扫除大整治,把所有的废弃电芯归置,把所有的工作台擦抹干净,把两层厂房全部清理一新,越细致越好(我的一层厂房点焊加库房和办公室,另一层厂房做包标和包装),粗步算怎么也要打发两天时间,希望这两天能接到单,续上来,不然,真有点不敢想了。

  手机也快打爆了,现在只能选择性地回电话,焦头烂额已经不足形容我的状态了,昨天下午三点半约了三个债主来工厂的办公室喝茶,都是工厂方面的供应商,大约欠他们二十几万,大家知道,月底都是疯狂结账要账的时候,这三个我是逃不掉的,再说逃避也不是办法。
  三个人来的时候,我完全掩盖了自己的仓惶和工厂无事干的担忧,笑嘻嘻的,有厂房就是这一点好,就算我自己没底气,他们看到有库存的电芯,有工人在忙,他们也有适当的信任感,不像老王,电话一关机,人家就担心他跑路,满世界嚷嚷着要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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