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1-11-29 7:44:00
　　外光里毛糙——我所了解的装修行业
　　本人从事装修行业近二十年，从上工地，到坐办公室画施工图，再画效果图，再当设计主管，再当项目主管，然后去深圳打工，然后成立装修公司，最后公司关门自己当工头带队给人装修，一路走来感触颇多，而且也经历了一点事情，趁记性还好就记录下来，对这个行业感兴趣者可以看看。
　　有工地传说，有设计部轶事，有造价几千万的公共装修，也有很小的家庭装修，有施工技术的探讨，有对设计的心得，有洗浴中心会所，有酒店医院，有门面房，有水上广场。最有的是人，男人女人员工领导，掘着第一桶金的元老，什么都没有捞到的毕业生，胸怀大志的设计师，梦想有车的包工头——有光鲜，有毛糙。
　　文中观点属我个人看法，难免偏颇，大家鉴别。牵扯到具体人、公司和项目，都打了马赛克——以假名代替，如有雷同，万不可对号入座。

　　想做设计，先上工地
　　我学的是设计专业，但不是室内设计专业，因为在十几年前室内设计有另外一个名称叫“美术装潢”，当年开公司搞装修的很少靠家庭装修挣钱，搞的都是公共建筑的装修，我们称之为“工装”，只要有当年做工装的经验就知道目前家装市场充斥的大部分是什么货色——家装与工装的差别放后面再谈，先说我毕业后，应聘到一个规模中等的装饰公司，里面设计部主管是一个作风严谨的中年男人，听说他还获过什么设计奖，总是一副不开心很严肃的样子，所谓老板老板老板着脸，估计说的就是这类领导了。不过后来才知道，他虽然才30出头可已经得了脑血栓，就是因为伏案画图时间太长，造成严重的颈椎病导致脑部供血不足——他们画图时没有电脑，都是在一张大绘图板上拉丁字尺三角板什么的，据说有次画一个大型剧院的吊顶图，光顶上几千盏筒灯就画得伏在画板上睡着了，还保持着握笔的姿势，辛苦啊！回报是有房有车，九十年代有房可能不如有车牛，因为那时随便一部车都20万左右，九十年代的20万啊。

　　我比较幸运，进公司时已经有电脑了，我对自己的电脑绘图很有信心，因为在学校我的电脑成绩总是名列前茅，毕业设计也是用电脑做的图，在九几年有电脑就不错了，还能绘图那可是一项不可多得的技能。但是在公司真刀实枪一干，还差得远，我旁边的老员工早画完一张，而我连一张的十分之一都没有完成，好容易画完把经理叫过来审图，经理的脸板得更厉害了。

　　“重画！”他说完就回自己办公室，估计是继续板脸去了。
　　日期：2011-11-29 07:45:51
　　凡是画图比较快的都不是光靠鼠标，很多制图命令在键盘上有快捷键，左手在键盘上按快捷键右手用鼠标定位，这是真正的“左右开弓”，但我不知道快捷键是什么，看看身边老员工机关枪一样响着的键盘和鼠标，就想凑过去瞧瞧学习学习，结果他用手捂着键盘不让我看见他的操作，真是无语。
　　当年我们绘图主要是三个软件，施工图用的是AutoCAD12，效果图用的是3ds和大名鼎鼎的photoshop，不过photoshop是3.0版本，这三个软件都是全英文的，汉化版非常不稳定，时不时给你死一下机然后打开什么都没有了。因此像我这样的老绘图员到今天还是用全英的版本，毕竟英文的操作菜单已经非常熟悉，改成全中文的根本画不成，别说我媚外啊，仅仅是个操作习惯。

　　为了掌握全英操作的快捷方式，我去电子书店买了相关AutoCAD的书籍，把快捷方式写在一张纸上贴到电脑机箱正面——个人一直认为掌握画图不算什么大本事，把设计做好才是真本事。在这个学习过程中我比较佩服另一个画图的同事，他专门负责画效果图，是个年龄比较大的美术工作者，连26个字母都认不全，可是他画图操作得极其熟练，后来才知道原因，他没办法记住这些英文命令，就记住这些命令在屏幕上的位置，真是佩服到无语。要知道画效果图需要掌握两个软件，他得记住多少位置啊！

　　后来3ds升级到3dmax，他又重新记了一遍位置，真是执着。后来看到陈丹青反对国内美术专业还得考英语四六级，深有同感，让某些搞美术的去搞一门外语，真是不如杀了他们。
　　也不知道如今这位前辈怎么样了，祝福他！
　　日期：2011-11-29　07:47:13
　　在学校就被灌输了一种观念：没上过工地，就别说自己是设计师。这里的所谓“上”，不是到工地转转，而是实打实的在工地呆着，最好是住下，几个工地呆下来再回去画图做设计，肯定会发现自己到了另一个境界。
　　正好公司接了一个大型装修，丰茂金融大厦内装修，听名字像栋写字楼实际上是一个大型国有企业内部的办公楼，不往外租的。

　　“老板着脸”经理批准了我的要求，他对设计专业的看法也是这样。
　　“面面俱到的施工图看上去画得很细，但那根本不是好的施工图，好的施工图有简有繁，知道什么该画什么不该画，当你了解工人掌握的技能就知道什么该画什么不该画了。你不可能把每颗螺丝钉都画上，再说公司给你发工资也不是让你画螺丝钉的，太浪费时间。等你画的施工图工人不是看过就扔，而是干活时随身带着，就说明合格了。”

　　经理说这番话时竟然有了点笑意，我知道他虽然久经沙场，内心对设计的追求丝毫没有改变，改变的只是执着的方式。
　　很遗憾最终还是辜负了经理，这个工地没有结束我就辞职了。当时毕竟刚毕业，太年轻，在这样一个利益攸关的工地上任一个小小的施工员肯定不堪重负。
　　这个工地造价三千多万，十二个工种共计十六个工队在工地协作施工，最多时工地上工人数量能达到400，管理人员只有我们7个，其中6个是年轻人，一个是60多岁的老头，是我们老总老爹当年在国企的同事，在这个装修工地上任项目总监，一个材料主管，一个质量总监，一个仓库管理，一个保安主管，2个施工员。我算了算6个年轻人中像我这样没有工地经验的还有2个，也就是说这个工地全交给那3个年轻人和那个老人了。

　　你一定会说这不可能，多年以后我看到一部反映香港“廉政公署”历史的片子时才知道，任用年轻人可以极大程度避免贪污营私舞弊等状况，因为年轻人没有根基，都想好好表现来提高自己在公司的地位，所以年轻人可供信任，并且他们的费用很低，能节省不少开支。
　　日期：2011-11-29　08:35:36
　　这是任用年轻人的好处，坏处是年轻人毕竟经验少，对付这种大场面难免力不从心，但公司老总认为可以犯技术上的错误，人品不能在这个工地上犯错。因此说老总就是老总，有取有舍，不是浪得虚名。
　　老总毕业于上海一所著名大学，专业是文学，毕业后在上海混，混到有家自己的公司，公司不大自给自足吧。然后听说自己当年一个老乡在某大型国企里当基建处副处长，就关了上海的公司回到家乡开装饰公司，与这个副处长交往甚密，两年后这个副处长一路攀升到了这个国企里的一把手，就把他上任时第一个大型的装修项目交给了我们老总，就是我上的这个工地。

　　你一定会疑惑这么大的工程一把手不可能轻易交给我们老总，还要通过财政厅什么的，其实这个在当年很简单，因为当时国家有规定就是金融部门的装修不能在社会上搞竞标，必须议标，议标就是甲方让谁干谁干，不用货比三家了。这个规定可能主要是出于安保的考虑，那么交给我们就顺理成章。
　　因此说，投资股票、投资房地产，都不如投资人情在这块陆地上回报大，也就是当年他当副处长时好交往，真当上一把手，以我们老总的份量，估计也就是见几面的缘分，哪还有你搞工程的份！
　　老总什么份量？当这个工程下来时公司的施工资质都不够格干！
　　说到装修公司的施工资质，当年比今天复杂得多。当年主要有三个部门有发资质的职能，一个是建设部，一个是轻工部，一个是各地的装饰协会。但是像这样一千万以上的工程，必须施工一级、设计甲级的资质。这种资质的评定不是一朝一夕能搞下来的，其中包括公司有多少个高级工程师啊，公司做过多少个千万以上的工程啊，有多少个工程被评优质啊等等等等。你会说借别家的资质嘛，当年可没有今天大街小巷都是装饰公司的场面，并且像这种几千万的项目，当地具备一级资质的那几个公司都摩拳擦掌想分一杯羹，怎么借资质？

　　老总凭关系硬是把资质给办下来了，具体怎么办我当然不知道，只知道公司合同上预算的取费变成了一级取费。
　　接触过正规预算的都知道，装修预算上除了人工费、材料费和机械费外，还有一个“综合取费”，这个综合取费国家有规定，根据资质不同取费百分比也不同，因为标准变了很多次各地标准也不尽相同，我只知道，施工三级大概只有百分之几而施工一级的取费最高能达百分之二十以上！也就是说一千万的工程里有二百多万是归公司支配的费用，三千万就是近八百万。这还是面儿上的归属公司的费用，实际上在材料与人工上公司还有很大的余地。

　　因此说，这个一级资质能办下来，多收了可不止三五斗啊！
　　日期：2011-11-29　09:59:44
　　丰茂金融大厦位于市区繁华地带，它的外部装修已经被建筑公司包办了，因为是金融部门，所以外部要用石材包裹一下，石材给人的感觉是坚固可靠，这也是金融部门希望给客户留下的印象。石材有一个天然缺陷就是有色差，为了降低色差最好是所有石材来自于同一个地方，建筑公司就是牛，在石材产地直接买了一个山头开了一个厂专门加工这个工程所需的石材，这个绝非吹牛，从我搞装修的经验来看，丰茂大厦外装的石材在其它的工地上根本见不到，有接近的，但都有明显差别。

　　从设计角度讲，为了缩小色差所需花费是非常惊人的，投入和视觉上的收效到底成多大比例，仁者见仁，不能做一定之规。
　　工地上一共有三方的人员，我们施工方，甲方负责人和甲方监理，甲方负责人只有一个并且不是基建处的人，一把手任命一个管行政的当负责人有他的原因，毕竟是从基建处干出来的，知道里面的弯弯绕，弄一个外行但信得过的人比较踏实。
　　日期：2011-11-29　10:13:52
　　谁都不认识的中央空调
　　刚开工就出了一个状况，这栋楼原来有一套中央空调，甲方的意思让我们施工方派专家看看这套中央空调还能继续使用否，如不能使用出个评估报告到上级申请中央空调的预算。谁知道我们从别的单位请的专家一上到楼顶就傻了，因为他们根本就没见过这种中央空调，连个冷却塔都没有！

　　楼顶犯傻楼下已经开工，前期的拆除和水工、电工队伍已经进场，部分木工也开始扎配电盘和工作台，前期的施工材料也陆陆续续运进来。
　　按进度表一周后就开始做隔墙，隔墙一立起来再做中央空调的管道就麻烦大了，也就是说在一周内就得决定空调重做与否
　　这种工程就是这样，中央空调还没决定做不做，其它工种就开工了，因为加快工程进度就能很快拿到第二笔款。
　　没办法公司又请了据说是省设计院的总工，他也没有见过。只能动用关系从上海请了专家来，我记得很清楚是和专家一起上到楼顶的，见到中央空调主机时专家兴奋得跟得了糖豆的小孩一样。
　　“这种空调是风冷式空调，我们国家用的大都是水冷式，这种风冷式在缺水的国家比如中东地区十分常见，那些国家几乎都是沙漠，国内几乎不用。这一共是8组，从外观看应该是欧盟的产品。”他寥寥数语就点出关键。
　　我们一找，果真在一个地方见到了欧盟的标志。

　　“这8组机器光关税就得交近一百万，而且它的功率只服务这一个办公楼有点大材小用，它把旁边这几栋楼都带起来一点问题没有。”他兴奋的说完，又问：
　　“这么大的花费甲方应该知道情况，怎么他们都不知道？”
　　这时甲方负责人说：“这几组机器应该是上一届领导，不，应该是上上一届领导采购的。我们都不了解情况。”
　　日期：2011-11-29　10:22:34
　　专家听完无语，在九几年那会中国还没有进WTO，某些东西关税高得离谱，敢购进这样一套设备说明那届领导多么有魄力。

　　这个专家认为这套中央机组至少能够再工作10年以上，甲方也认为再让上级拨款重新购置中央空调的可能性不大，这件事就这样结束了。
　　一个月后我又见到这位专家，他十分温和的问我老总办在哪里？
　　老总办？工地哪有老总办，但是有我们项目部办公室，老总很少来工地，即便来也是凌晨2点啊，中午1点啊这些上下不着边际的时间点。后来才知道，他是来向老总要顾问费的，公司只给他报销了当时的火车票和住宿费。
　　项目经理见他时说：“你该知道像我们这么有实力的公司三千块钱不算什么。”
　　不算什么也没有给人家。

　　这件事给我的印象比较深刻，从当时楼顶的意气风发到默默的坐在工地办公室等老总，技术人员在工地的待遇真不咋样。
　　“我管工地这四十年，从没有遇见过没有解决不了的技术难题，往往解决不了的是人的问题，所以说，工地上最大的问题是人。”这是我们项目总监在例会时给我们说的一句话。
　　日期：2011-11-29　11:50:36
　　工人和材料
　　总监六十多岁，身体很硬朗，天天跟我们施工员爬上爬下搞验收，主要包括工程质量和完成数量的验收、进场施工材料的数量和质量的验收。这个验收不是做样子，是真正按国家标准验收的，直把那些工人折磨得哭爹喊娘，因为国标的及格线都很难达到。
　　就拿木工为例，吊顶平整度的误差必须小于3毫米，否则就是不合格，我们这里的吊顶可不是几十平方的吊顶，动辄都是成百上千平米，平整度在3毫米以内谈何容易！再说我们的验收设备都是精密的金属仪器，木工最多就有个木板裁成的靠尺而已，误差估计就不止3毫米了。但奇怪的是，最后这些木工都达到了要求。
　　这个工地是我接触到的要求最严的工地，也是接触广东工人最多的工地。当年那些可都是地道的广东人，因为片警到我们工地办暂住证，这些工人的身份证几乎都是一个乡的，木工和油漆工都是广东人。

　　这些老广做工时有派，这个派不是显摆的意思，是唱着潮州歌，父子齐上阵，不少人还有些气质，不是言语无味面目可憎的那种人。刚上工地那会儿以为对工人声色俱厉才是管理，其实呢，做工最主要的还是自觉，因为你不可能一直盯在他身后看他干活，我也说了工地最多能有400名工人，总不能雇400名管理人员人盯人吧！
　　老广们一到下班时间扔下手中的活计就走，一分钟也不多呆，有专人负责收工具扫地什么的，如果延长做工时间就要有加班费，说来惭愧，我们管理在工地住着，每月才有300块钱的工地补助，哪有加班费！他们还有专门的厨师做饭做菜，他们吃的可不是白菜粉条大馒头，他们有煲汤喝，我最喜欢跟他们混吃混喝了，被项目总监誉为“跟工人打成一片”。

　　都说广东人做活好，后来说江苏人也可以，这个工地就用了一组江苏木工，一周后把他们又辞退了，如今能用上安徽工人都算不错的了。其实不管哪里的工人都有好的和不好的，现在工人做活心太浮，这不能怪工人，因为愿意好好做活的人越来越少了，都想当老板啊！
　　记得当时北约正在轰炸南联盟，号称要把南联盟炸回“石器时代”。木工工头天天看新闻，说他老乡海湾战争后去伊拉克搞装修发财了，这次他要去南联盟。
　　这不是玩笑，他一本正经说的，两年后他带着他的工队从我们这个城市消失，据说参加“西部大开发”去了。
　　这些老广也有狡猾的时候，验收时我们第一次测量不过关，一会叫我们再去测量说是调整好了，仔细一检查，总能发现某处垫了一粒极小的石子，正好把数据减少到合格的范围内。不过他们渐渐聪明，只要不过关的地方，整改时就借我们的验收设备去，直到修正合格为止。
　　日期：2011-11-29　13:16:48
　　说完广东工人再说说装修材料，我陪材料主管去建材世界买过很多回材料。因为材料主管也是经验很少的年轻人，可想而知我们在材料市场会受到什么待遇，当我们说有这么大的工地时材料商根本不信，想想也对，两个穿着不咋地的青年坐着公交来建材世界，一开口还问不到点子上，谁信我俩身后有个几千万的工程！
　　大宗的材料就几类：电料、木料、漆料和石材。转了这么多家，我和材料主管一致认为脾气最大的商家是卖石材的。

　　“估计是石材有放射性，他们天天坐在一堆石材中间，被辐射了。”材料主管很肯定的说。后来工地有一百多万的材料都是他负责的，一开始他不接受任何回扣，比较注重自己在公司的表现，后来就坚持不住了。从老总的角度看，这么大的工地材料主管不落点好处是不可能的，但是别弄到吃拿卡要的地步，那样工地材料质量就不好保证。

　　一年后在等公交时偶遇他，他对我抱怨，为了公司他佘了不少材料，结果这个工地一竣工就把他辞退，那些材料商认他不认公司，天天给他传呼上发恫吓的信息：
　　“再不还钱砍死你！”
　　“小心别让我碰见你！”
　　幸好那时手机还不普及。由于都在一个城市干装修，他总不能以后不去建材世界吧，抬头不见低头见，总是个大麻烦事。
　　竣工大约三年后公司把这所有的余款才结清，不是因为公司有良心，是主管公司工程的总经理要退休，不想跟谁结梁子，就结帐了。
　　在这样的资金信誉下可想而知我们工地材料的质量状况，某些状况下工人都不愿意使用，因为在我们严格的质检下不管是施工还是材料，只要不合格是一定要返工的，工人可不愿意为了换材料而返工，即便给工费也不愿意返工——有自我要求的工人都是这样，那种混一天就挣一天钱的工人才愿意挣这个钱。他们想赶紧干完这个活干下一单，手艺好的人不会等活。

　　于是总监想出了一个主意，让工人参与材料质量的评定，他们跟材料商非亲非故，为了自己施工省事肯定不会留情面。事实证明果真如此，曾经一卡车的木饰面板拉进工地，木工工长就跟数钱一样一张一张挑，最后挑了十几张，剩余的都拉回去。
　　日期：2011-11-29　14:40:04
　　质检省事了，材料主管采购的压力就增大了，于是他要求增派人手，公司很快把老总的一个亲戚派给他，不用说肯定是个外行，但搞监视挺在行，材料主管更郁闷了，于是在一次工地例会上跟项目总监抵上了头，把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气得直拍桌子。
　　他说得真对，工地上最难解决的问题是人，不是技术。
　　奇怪的是这次冲突公司虽然知道，但没有任何反应，大家相安无事直到竣工，材料主管被辞退，老总亲戚当上材料主管，总监依旧是总监，毕竟人家是老总老爸的同事啊！

　　这就是嫡系，外人根本敌不过。
　　虽然说我们质检很严，但有时也故意作弊，比如有次白天运进大批地板砖，规格和牌子都是按照合同约定走的，晚上再将这批地板砖换成另外一种，当然，包装不能换。
　　有这种状况的材料项目总监从不签字，让负责工程的总经理签，在这样的环境里能自保就不错，想保证材料质量何其困难！
　　不过你可以选择不干。
　　你一定会问这种作弊甲方监理看不到吗？我专门说说所谓监理，篇幅不大但是值得另起一章。
　　日期：2011-11-30　07:25:44

　　所谓监理
　　负责任的监理就不说了，单说说不负责任的监理。老总说的很耐人寻味：“甲方有监理好啊，这样咱就知道给谁送钱了，否则甲方今天来个人挑挑毛病，明天来个人找找茬，那工地工作还怎么开展？”
　　后来的一个工地证明了这个说法，那个工地的中央空调光打压试验就做了不下三回，来个领导就得打压让他看看，按照规范中央空调打压试验只能进行一次，打压用的水就保留在管道里不再排出，因为一旦排出后空气进了管道会造成大面积生锈。那个工地的中央空调到现在还处于不断维修状态，已经交工好些年了。
　　甲方请的是一个名叫“精勉”的监理公司，这名字总让我想起打打杀杀的精武门。这个工地一共派来的3位监理倒是一幅工程师的模样，后来拉到工地上一溜，才知道他们狗屁不懂，就知道个现浇混凝土的配比，可那是土建工地，装修工地光建材的种类就比土建的多好多。
　　他们来工地的第一天就给我们下了“停工通知”，项目总监去找他们，正好其中一位接了个手机，接完手机他叹气说：“昨晚和老同学吃饭，人家的手机都是可小的手机，就我这监理还在用这砖头块。”
　　砖头块并不是当年的“大哥大”，比那个小，但是比如今的手机都大好多，那时拥有手机的人比较少，能有就不错了。
　　总监知道是什么意思，寒暄了两句就出来了，当晚公司老总请他们在豪华的“宫廷别院”吃了饭，饭后没有送手机，只是给每人300块说是报销手机话费的。
　　第二天上午“停工通知”又下了。
　　老总老老实实的让他的亲信提了一个小兜，里面是买三部手机的钱，送到监理办公室。以后每到工地验收比较大的项目时，都要送。
　　甲方负责人当然送的也有，是一台笔记本电脑，九几年，那可是稀罕物件，价格不菲。可是负责人一见满脸不高兴，说单位给他们正处级干部配的都有。
　　“让你女儿用让你女儿用！”项目总监满脸堆笑。

　　多年后我们这个城市搞工装的很多人都听到过这样一个传说：一个监理晚上在监理办公室叫了个“鸡”过夜，第二天直接让那个“鸡”到施工方办公室要钱。
　　应该说的就是这个工地，不过略有出入，他没有把鸡叫到工地，而是把她带到工地旁边的一个酒店里开房，对酒店说结帐找我们工地结。公司在酒店有长租房，负责接待外聘的一些高级工程师什么的，酒店知道他是监理，就把帐挂到公司名下了。
　　所以说，不能轻信谣言啊！
　　还是这名监理，看到工地设计办公室用的电脑比自家的好，就说让我们帮他修修电脑，将他类似于半导体的电脑放到设计室又搬走了一台最好的电脑，气得用那个好电脑画图的小姑娘骂了一天。
　　为了赶工程进度，施工图没有画完就开工了，因此设计部派了3名施工图熟手在现场画图改图，那么我接下来要说我的老本行，设计和工地的关系啦。

　　日期：2011-11-30　12:04:41
　　设计和工地
　　对于施工图没有画完就开工的工地业内有一个名词叫“三边工程”，不是三鞭大补汤的鞭，是“边设计边施工边验收”的意思。
　　这种工地对设计的要求很高，比如你上午交了一批施工图，下午工地可能就会反馈这批图的问题，由于施工图是在工地设计办公室画的，这个反馈速度更快，有时工长直接闯进办公室嗷嗷叫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