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1-2-6 22:06:00
　　谨以此文献给她们、她们的子女和她们的岁月！
　　请不要对号入座。因为文字本就源自生活，而每一个人都是这生活的体验者和思考者，目之所及，心之所感，不乏相似之处。只是芜杂多样的真实生活远比冷清简单的文字热闹。
　　题记
　　在曾经渴望永远相守的两个人之间，时光是一只残忍可怕的手，它不动声色地，将浪漫为衣、光鲜美丽的爱情如水果榨汁般压碎。

　　曾经使爱人倍感温馨美好的东西，一一成为面目可憎、食之无味的渣滓。
　　很多人的婚姻可能都在哀悼被时光辗成渣滓的爱情中结束；还有很多人要用尽全力、想方设法才能忍受那些渣滓；只有一些人能够全心全意、尽情享用和欣赏爱情沉淀而成的果汁那别样醇厚的风味。
　　能够在时光影里，静待美丽反复成平淡，克服琐碎叠加而成的麻木，渡过无聊累积而致的疲惫，扛住随岁月而来的种种压力和危机，才能牵手到白头。
　　相爱容易，相守却需要更大的智慧和勇气。
　　但愿在每一次的身心俱疲、灰心绝望之后，我还记得要拥抱你！
　　因为那么久的时光里，你从来都是我的唯一。

　　可是亲爱的，你来告诉我，你的永远是多远？是我们两个这一生所有佳期如梦的热恋加上平淡似水的流年，还是，你的心能够坚持不变的时间？
　　还有，亲爱的，你来告诉我，在婚姻中，我不缺勇气，不乏坚持，不少贤淑，不差奉献，可为什么还是抗不住时间的魔咒？是我真的还欠缺一种智慧吗？那么请你告诉我，经营好婚姻究竟需要多深的智慧？维持好婚姻究竟需要多大的勇气？而挽留你，究竟要如何才算倾尽全力？还有就是，经营婚姻不也是为了生活美好么？当全部的生活就只为了经营婚姻，亲爱的，你来告诉我，我的人生还剩下什么？生活的意义又在哪里？

　　最后，亲爱的，你来告诉我，我满心的伤和满眼的泪要拿什么来抚平擦净，是痛恨自己还是谴责他人？是拷问你的灵魂还是质问生活本身？
　　日期：2011-02-06　22:13:44
　　并非序曲：泪痕染就的“休夫书”
　　（一）
　　飞君老公（让我最后一次这样称呼你吧）：

　　没有机会在离开J市之前交流了，也不想让孩子听见那些可能会让他伤心、担忧的话，可是有些话我一定要说出来，所以写了这个，希望你能认真看看。
　　行行重行行，泪痕覆泪痕！这大概说得上是我此次C县之行的写照吧，真的是流尽了半生甚至是一生的泪。
　　又一个不能成眠的夜晚（金子知道大概又要开骂了）。
　　不能成眠！
　　我一闭眼，那过往十七年的种种，便走马灯似地在我大脑中飞转：
　　初相识时还穿着丑丑的军训服，胡子拉渣的你开玩笑似地假称是我们的辅导员，而我居然也半信半疑（你的样子在十八岁时显老，但在三十五岁时却显年轻）。
　　在校园林间小道边，一个J市常见的灰蒙蒙的凄冷日子，你骂我不该试图将系干部的位置让给你，那是对你的侮辱。明明你是那么想当上系干部，我一片好心，反招来你这样的怒目以对、恶语相向，我一时委屈，在你面前哭了。

　　放假离校前，你竟然莫名其妙地带着当时读财校的弟弟站在我们寝室的窗外面，对我说你要回家了，让我回家时一路当心！初见你弟弟时他还是一个羞涩的少年，而现在已然是三个孩子的爸爸了。
　　再次回校后，你开始不断送我小礼物——那束漂亮的绢花，那盒好听的磁带，用日、月及星星形状串成的银白项链……今天看来它们是何等廉价的东西，却给了一颗朦胧的少女心无数激动的日子。
　　于是，我们开始了一个神秘美妙的猜心游戏。
　　不能忘记你带我看樱花时，初次握住我手时给我的温暖；不能忘记我头痛那次，你顶风冒雨推自行车相送就医；也不能忘记我研究生备考时，你洗萝卜青菜为我改善伙食而红通通的手。也许太眷恋那双手带来的温暖，在后来的许多日子里，我在生活的重负面前不能坚持时都不断地告诉自己：再坚持一下吧，因为有那么一双手会牵着我走过这人生的一切苦难（尽管有些苦难本身就是你给我的）。

　　还记得那年J市的大雪么？纷纷扬扬的雪花下得就象漫天都是带笑的蒲公英！第二天很早很早你就把我带去大桥头的小公园里看雪，没有脚印的松软晶莹的雪地，松柏枝头挂着的蓬松的雪团，绿的清新，白的耀眼，只有积雪从枝头沉沉坠地时发出“扑簌簌”的声音偶尔打破四野的静谧，那是一个如此纯洁绝美的世界！我们堆了两个雪人，一个你，一个我，天真纯洁地相偎相依！

　　那一天，我们等了好久才经过的第一个路人，用你借来的相机，替我们照了第一张合影。合影的时候，我想拉开一点距离，你却大笑着忽然把我一搂，结果相片上我们的距离真的很近，我们的样子真的好傻！那张照片现在在你的影集里还是我的影集里呢？那一天，你还说以后带我去雪国看真正纯美的冰天雪地，我相信了！并且等待着！这个许诺连同别的很多许诺一样，最终烟消云散了罢？

　　校外湖边漫步的温馨，冰啤酒就烤鸡爪的美味，我们曾在J市的母校校园里，有无数个浪漫的日子。湖边小雨中的初吻，那把滚落在一旁的伞，你大胆的抚触，我青涩的害怕，你的热烈，我的犹疑，爱情大概就是这个滋味！
　　尔后是小恋人间反反复复的争吵，临毕业前的忧郁和徘徊。
　　我终于南下Y市求学，而你留在J市就业。我一遍遍反复问你，真的要去读吗？你说，吃了你做的热气腾腾的青菜胡萝卜肉汤，好不容易考上了，怎能不去读！你看着我的眼睛，真诚地说：“萦良，你是块读书的料，千万别为我浪费了。”
　　一进校就查出结核，需要治疗及补充营养。我怎么都忘不了，你从遥远的J市带来的那箱苹果，现在看来是那么傻，只要带着钱在繁华的Y市还怕买不到苹果么？可就是这傻傻的举动，让我的泪水流得长长的。你在J市的工资少得可怜，只够自己裹腹，还要跨越了山长水远的路，带着一箱苹果（那时你我都认定那是我们此生吃过的最好吃的苹果）……

　　终于，研一第一学期结束后的那个年前，在你家人的安排下，我们在你老家结婚了。由于我还不够学校规定的研究生可以结婚的年龄，开不到证明，我们那时候的结婚证是通过“后门”获得的，我登记的身份是你老家的一名待业青年。
　　那一场婚礼也让我记忆深刻：略嫌夸张的新娘妆，失火的新房，忙乱无措的婚礼，洞房花烛夜疼痛的初次，你的温存将就……
　　你留给了我许多美好的印象，不知我留给你的那些零碎的记忆片断是不是同样美好？
　　终于熬到我毕业了，我们一起决定在Y市就业，于是你从J市追随我而来，在单位租给我的单人间里开始了我们拥挤而窘迫的生活。还记得吗？那张单人床那么点儿宽还要挤我们两个人，虽然有利于密切关系，但我受了睡相不好的你多少的荼毒？奇怪的是，我们用两条凳子半块床板加宽了单人床以后，你的睡相倒是变好了，真不知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还记得吗？那时候我单位的书记旁敲侧击好几次，言下之意，我们俩年纪也不小了，既然情投意合，就应该把“红本本”给拿了。想不到我这样传统保守的人，也有被视为“婚前同居潮人”的一天！我面红耳赤又想笑的同时，真想告诉他，我们是有“本本”的，就在我单人间抽屉的文件夹里，我们虽然没有三媒六聘，那也是经过双方家长面谈会见下聘礼、摆过结婚酒宴的，无论是从法律还是民俗的角度看，我们可都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后来，为了把这位兼管计生工作的善良老书记从单位计生奖金可能落空的“恐慌”中给解救出来，也为了方便获得准生证，我们在Y市又拿了一次结婚证。每当回望我自己走过的路，我就会想我这样算不算是两次婚姻嫁给同一个男人？
　　你一份一份地换工作，好不容易稳定下来。而我也终于从单位租到了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可以不用在单人间里挤了。添置简单的家具，布置房子，搬家，我们有多忙碌就有多快乐！那时候，快乐来得多简单呀！
　　有儿子阿恒的那一晚我现在仍然记得那么清楚，静夜里突然醒来时，便看见你狼一样晶亮的眼睛在透窗而入的月色下灼灼放光，我情不能自已，你也一样，我们把那些安全措施抛到脑后。于是那一夜有了儿子，这个带着祝福和那么多期盼降临给你我的男孩，他隔着玻璃箱与尚在产床上的我初次相望，那小小软软的他嗬，一眼睁一眼闭……

　　我多情的、青涩的少女时光就只和你多情的、热烈的少年时光纠结在一起，在那里！就在那里！痛苦的根源：你是我三十多年时光里，最初的也是唯一深爱的男人，却伤我伤得最深……
　　欺骗始于谎言，而爱基于信任，在你开始满嘴谎言时，在你开始欺骗时，爱的基础就没有了。而我要如何跟一个不可信的人继续？在我的眼里，一切变得那么可怕，那么荒谬，我是那么可笑、好骗……
　　也许灾难始于我们的分离，如果知道有今天，我会不会让你天涯海角去寻梦呢？还是会的！我说过，作为夫妻，我愿做你梦想最强有力的支持者，哪怕所有的人都反对，我也会是你坚强的后盾。因为我深信夫妻之间，也要讲一种义气！我不想你的人生有缺憾，不想你的人生有梦难圆，因为我们有那么美好的过去，我那么那么爱你，我以为有了儿子阿恒，我们还会有许许多多的好日子在后头，不急在这三五年，可惜啊，我人生最需要男人、丈夫扶持的那些年，我让你去圆梦，忍受了那么多单身带孩子的日子，却换来了今天……

　　六年啊，我和儿子在Y市整整等了你六年！
　　我从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熬成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虽然没有化为望夫石，但那样等待的岁月，却和望夫石一样，有一种如此孤单寂寥、焦灼沉重的背景色！
　　一个女人，有多少个六年，十个？十一个？还是十二个……
　　那么，这凄清的等待，便是人生的十分之一，十一分之一……
　　我用人生的十分之一，而且是尚称得上风华正茂的十分之一时间，一个人含辛茹苦，养家糊口，只为你一声“等我”。

　　但我苦等的六年里，你却逐渐变了，你不仅在奋斗，在圆梦，你还一步一步走上了背叛家庭与婚姻的路！而在感觉到你的冷淡和疏离时，我却一再地选择相信你，直至那活生生的证据透过镜头摆在我的面前，如惊雷一声把六年等待的意义击得粉碎粉碎！
　　这情形，大概也可以这样来形容：知我者，怜我情痴！不知我者，笑我傻X！
　　我曾经想，你渐生的白发应该由我来拔，你的伤痛应该由我来抚慰，你的喜悦只有我和儿子能够分享，甚至你的孩子只能由我来生……
　　但是，你把一切的一切，我的生活、我的梦想、我的尊严都一一打碎了，你为什么，要对我那么狠心！？
　　你口口声声我们才是一家人，可是，你的“家人”的定义是什么？儿子长到这么大，你抱过他几次？现在却要抱和另一个女人生的孩子了；你不懂教育孩子，现在却开始关注另一个孩子的成长了。我和儿子在Y市辛苦的等待你，而你因为事业没有起色，一直不能在经济上对家庭有所贡献，我养儿子，从幼儿园到小学，我供着房子，还在六年时间里多次为你筹措应急要用的钱。最后的结果却是，当你关于财富的梦想还未最终实现时，我和儿子还未享受到你的劳动成果时，你已经在为另一个女人的生活、房租、待产、生育、治疗支出了。

　　是你终于有财，可以无我了？！
　　这叫我和儿子情何以堪？他在你那里缺失了的，你给了别人，要记得，他也是你的儿子！
　　我看不出来，谁是你的“家人”。你把离开家以后不曾给过我和儿子的陪伴给了另一个女人和那个孩子！你把不曾用来待过我和儿子的情义给了另一个女人和那个孩子！
　　也许儿子还小，他不懂，但是我懂，儿子有一天也会懂，会懂得这件事对他的意味，他会懂你待他的心。
　　你口口声声要我不要破了家庭，但是，在那个女人介入进来时，你其实就默许了这个家庭的破碎，你在那样地往我心上钉钉子的时候，听不见我心破碎时发出的呜咽声吗？

　　你当然听不见！
　　因为那些个狂欢作乐的声音早已掩盖了这一种悲凉的声音，那些个新鲜的笑脸和童趣早已取代了这一种泪靥和童稚，那些个不道德的激情早已替换了这一种平凡普通的幸福……
　　从来只闻新人笑，有谁听到旧人哭？
　　我也只能是“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了。
　　如果曾经爱有多深，那痛就有多深，那伤就有多深。我多希望我们没有那么多过去，我多希望我不仅你一个男人，这样，或许我就懂得原谅，懂得宽宏大量，也懂得什么是男人……

　　但是希望也仅只是希望，我一点可以原谅、可以宽宥的心理基础都不具备。如果不谅解也是一种错，我只能说，对不起，我没有办法……
　　十七年时间里我把全部的心掏给了你，现在发现你不仅把它毫不珍惜地丢弃，还要和别人一起踏上两脚。如果不是太长时间的全心全意，我就不会不懂得如何保护自己……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值得庆幸的是，我是生在了这样一个年代，对琵琶别抱的你，既不需要害怕“此身何寄”，也不需要抱着你的大腿苦苦哀求你回来，更不需要接受你以为是恩赐的所谓“妻子地位”。
　　你说得没有错，你永远不会对我的伤痛感同身受。
　　因为你，本就是一个薄情的男子，在感情、在男女的世界里，早就注定多情的那一个才会受伤。

　　如果我曾经试图在你身上寻找别的东西，也许我也没有那么伤心难过，可是我只再乎你的人、你的心。现在，人远了，心凉了，我要那些个身外物做什么……所以我，什么东西都不会要，除了儿子！他从那么小开始与我一起等候你回Y市，六年里，是我又当妈又当爹，担起你没有尽到的责任，我想，他已经不是百事懵懂的小儿，就是我愿意，你也带不走他了。

　　抱着你哭，我有多不舍，你能感觉到吗？我真想将你抱紧揉碎，让你的心可以听见我的心，它有多痛，痛到我抽搐痉挛，痛到我觉得它已经要伴随着我的干呕冲口而出，我甚至感觉到那种腥甜到了喉间，可是……
　　不要再祈求我的健康来给自己安慰，我的健康将随着那些流不完的泪流走，在每一个不能成眠的夜里消逝，在每一餐食而无味的饭菜里耗尽，在多次不能自已的伤痛中熄灭。那种心要被呕出来的感觉告诉我，从在C县惊闻这个如同晴天霹雳般的消息时，我就已经不再是一个有健康、有幸福、有老公的女人了……
　　虽然不舍，也没办法，我心上的伤口太大太深，我愿我一生从没认识过你，也愿一生不要再见到你，不要再来提醒我的伤痕，揭开我的创口，儿子，只好由我来多爱他一点，以后请他原谅我这个无能的母亲没有能力为他留住一个爸爸。
　　XXXX年8月22日，我在C县永失我爱、我的家庭、我的健康、还有我对这个人世的信心……
　　日期：2011-02-06　22:19:42
　　（二）
　　本来已不打算再写，可是我的心又在抽痛了，它们因为待在我的身体里太难过，也要抛弃我了吗？
　　我不能停止回忆，不能不写下这些文字，因为我的大脑里疯狂地转动着无数的往事和杂念，我没有办法安然睡去，它们纠缠着我，挟裹着我，使我因为伤痛不能入眠。
　　我想停止回忆，停止写下这些文字，我爬上床，但周围的寂寥和黑暗立刻将无眠的我包裹，心头的巨痛一波一波漫上来，逗引出无数狂乱可怕的想法，它们呼啸而来，似乎在下一刻就能淹灭我此时无比脆弱的灵魂深处那仅存一线的理智之光，将我拖向万劫不复的黑暗深渊！
　　我不得不爬起来，继续回忆，继续书写，在这个被伤痛捕捉并试图吞噬的夜晚，用文字谴责你以拯救我，用文字的柔情抚慰我因巨痛而焦灼的灵魂，用文字的理性照耀我因受伤而狂乱的内心。

　　这样的夜晚，我悲伤无比的灵魂与虚弱无力的身体一起，蜷着、痛着、哭着、害怕着、也挣扎着……
　　你清楚记得那孩子的孕周，你记得儿子的孕周吗？
　　你因为出差不曾等待在我的产房外面，你曾等待在她的产房外面吗？
　　你不是第一个见到儿子的家人，会是第一个见到那孩子的“家人”吗？
　　生儿子时，你不在我的身边，我痛了多久你知道吗？怎么生下来的你知道吗？我缝了多少针你知道吗？
　　我要结账出院时，只有我妈在身边，我用毛巾包着头，穿过长长的阴凉的走廊去窗口办出院手续的时候，别人看我的眼光里写着“怜悯”。办完手续后，我妈拿住院的东西，我拖着身体敞开外套，兜住儿子，走出医院大门回家……

　　其实我比个二奶的待遇差远了，不是吗？！
　　那时候我们没有钱，到Y市某区政府拿结婚证时，里面附送了拍婚纱照的券，决定要照一套，给了定金五十元，可是后来想想还是舍不得，于是连婚纱照也免了，那五十元的押金收据至今好好地夹在我们结婚证里……只不知道那影楼是否还在，是否还有存底。
　　行文至此，房间里传来“咚”的一声响，原来是儿子由床上掉下来了，宾馆标双用的床确实不宽，睡觉总是喜爱翻滚的儿子看来有些不习惯。
　　我放下手里的笔，从洗手间走入房间，他已自己爬起来，懵懵懂懂爬回床上继续睡。
　　我放下提着的心回到洗手间，于是又想起儿子刚会翻身时，早晨我急着上班，便推醒还在沉睡的你，告诉你儿子在你的外侧，我已起床了，你要招呼着一点，别让他自己翻掉到床下来，你嘴里含糊地答应了。
　　结果我才开始刷牙，就听到房间里“咚”的一声，我赶紧含着满嘴的牙膏泡沫跑进房间，儿子已经从床上掉下来了！幸好有蚊帐挟裹，缓冲了一下，他在蚊帐与地板之间可怜地挣扎。于是，我一把抱起儿子，牙膏沫子横飞地把你一顿好骂……再次有孩子了，你或者会多了些经验罢？
　　为了给儿子一个好的环境，我们终于也开始在Y市当起了房奴。那个异常寒冷的冬天你还记得吗？你没有回Y市过年，我们家客厅的地板砖，象牛打架一样脆响着，拱了起来。我和儿子莫名其妙，又很害怕地看着地板拱起来的景象。后来为了节省，又找不到别人帮忙，我自己一点一点凿开那些尚牵连着的缝隙，把每一块地板砖重新放平，我干了一天，懂事的儿子在一旁为我鼓劲加油……

　　是不是正是没有回家过年的这个寒冬，你和那个“第三者”开始了？
　　是不是我一个人在凿那些地板砖缝时，你们两个滚到了一起？
　　是不是我自己呵着痛疼的手时，你在捧着她的手为她呵着热气？
　　可是，我这个傻瓜！我这个大傻瓜啊！居然跟你说，天气太差，路上不安全，你身体又不好，实在不行的话，就别回家了，等天气好了我和儿子再去看你。
　　如果我知道我的为你着想，会让自己遭遇什么，也许就是天上下刀子，我也要象河东狮一样，吼叫着让你一定滚回家里来！

　　可是，千金难买早知道，这世上没有回悔药，不是么？
　　也正是这个寒冷的冬天，J市难得地下了大雪。这场大雪和我们读书时一起看的第一场雪一样大么？雪花从天空飞舞而下时，还象漫天带笑的蒲公英么？还是象无数哭泣的白蝴蝶？
　　那个雪落无声的世界还和十几年前你我看到的一样纯洁晶莹么？一定有无数的恋人一起堆了他们的雪人吧？看到雪花飞舞，看到雪人含笑，看到恋人欢歌，对那年那雪那人那景，你有没有一丝丝模糊的一闪而过的怀想……还是，你正带着那个“第三者”一起看雪？
　　曾经亲爱的你，告诉我，年少初恋的你带着同样年少初恋的我看雪时的心情，和成了肚腩微凸的已婚中年老总的你带着年轻的“小三”看雪的心情，会有什么不一样呢？
　　十几年前和我看雪时，你房子、票子、车子等等皆无，除了我这个恋人！

　　十几年后和小三看雪时，你五子登科，发财在即，却已经忘记了妻子和儿子！
　　十几年前和我看雪时，你指点江山激扬文字，誓要为了恋人努力奋斗，要我这个恋人一定支持你，等待你。
　　十几年后和小三看雪时，你同样意气昂扬，因为你已经可以凭借财富吸引比妻子年轻新鲜的女人，哪怕不给她们婚姻……
　　是因为终于有财，所以敢于伤害？！
　　是以为钱财无所无能，足以弥补糟糠之妻和垂髫幼子的伤痛？！

　　是我们的爱情也如同这俗世许多美丽的爱情一样，跨不过时光的河？
　　还是说，男人可以和妻子共患难，却只能和“小三”共富贵？
　　你多次抱怨身体感觉不如从前，我劝你还是要爱惜身体，抽空去医院检查检查。我希望你能好好的，一直健健康康地活着，永远那么张扬，不管你将来挽着那女人的胳膊，还是牵着那孩子的小手，我也希望你好好地健康地活着。因为我会知道，你还在我想看仍然可以看到的地方……好好活着！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这是千百年来女子们的美丽梦想，而我，也不例外。
　　一直期盼着一生一世一双人，一起慢慢地变老，看来是我贪心，是我妄想！
　　这人海中，虽然有我愿意一生痴情不悔，却不能勉强你也能如此！
　　一个人的爱情，不管如何痴，如何真，也注定只能是一场伤，一场悲！

　　既然缘分只能到此，嘎然而止远远比拖泥带水要好，因为我可以试着将伤痛一点一滴遗望，试着让新生活一脚一步重新开始……
　　你苦苦哀求我不要匆忙决定，我们都需要时间缓冲，我只能给你半年时间，在新年快来到的时候，我们把这一切都结束。
　　我在Y市候着，因为一切离婚需要的证件都在Y市家里。
　　原谅我的字还是鸡扒狗抓的那样难看，用惯了电脑啊，加上此时的心情实在太乱太乱。这仅有的几张纸还是好不容易从宾馆桌子上找到的，另外还把儿子拼音薄的封面和封底撕下来凑数，才终于写完这封勉强可以称为“信”的东西。不敢开灯惊醒儿子，在洗手间的洗理台上，我奋笔写了半个晚上。
　　手旁放着的是一条毛巾，现在它早已由干变湿，沾着的都是我的眼泪……

　　那张我从Y市家里找到、打算放在你皮夹中的我们结婚证上用过的照片，我把它从中间撕开了，你的那一半我还给你，我的这一半也给你，算是给你留个纪念，以后，看到它时或者还会想起，这人世间，还有一个这样的女子曾被你那样地伤害……
　　因为曾经对你那么爱、那么真、那么信任，所以我的心才会这么伤、这么痛、这么绝望……
　　所以我，不能再要你了……
　　而我相信，这，会是你的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