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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背英雄录
作者:
衣中珠子
日期:2011-12-29 22:16:00
一
洛阳城,背靠邙山,面迎洛水。自魏晋以来就是帝王的建都之地。城中景物繁华,民风淳朴,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太白居酒楼坐落在洛阳城东,分为上下两层,二层用屏风隔成小间,修饰的极为雅致,乃商贾富户官老爷们吃酒玩乐之处。相比之下,一层就逊色了些,宽敞的厅堂里摆放的尽是些红漆桌高背椅,来的多半是些三教九流的江湖人士。
太白居平日里这个时辰最是热闹,酒客们猜拳行令的吵闹声能传遍半个洛阳城。今日不同往常,偌大个厅堂只有十来桌酒客,生的高矮胖瘦形体各异,穿的奇模怪样。身上悬刀佩剑,个个不拘言笑,把个吃酒说笑的场所弄得和停放死人的灵棚一般。掌柜的早已躲得不知所踪,只剩下小伙计唯唯诺诺的侍候着,生怕开罪了哪位爷。
南面靠窗的桌子上摆了一壶酒,几样菜肴。桌旁坐着一老一少,那老人年近五十,头挽道髻,黄面清须,身穿百纳衣,腰悬鱼骨筒,脚蹬云头履。一根青翠的竹竿斜靠在肩头上,上头挑着幅白布。随着晃动,白布上三个墨字“葛半仙”时隐时现,原来是个算命先生。旁边的少年十四五岁,一袭书生长衫,神如秋水,态若春云,模样十分俊美。
葛半仙端起酒杯呡了一口,对少年道:“说来你也是个命大之人。我年轻时游历江湖,那年到了塞北一带,时值太岁之年,六气不调,五谷欠收,米价踊贵,斗米千钱。寻常百姓家无隔夜之粮,弃家逃荒,那老弱逃不动的只有在家里等死,一路行来,十室九空,饿殍遍野。我这日路过一村,因不忍目睹村中破落惨象,便绕道而行。在村边远处有户人家,我见房顶上飘着炊烟,便上前推开门欲讨口水来喝,猛然看到灶台间立着一面黄肌瘦的中年汉子,那汉子手里提个周岁大的婴孩,正要丢进沸汤锅里。”
少年正吃的兴起,闻言啊的一声,惊怒道:“莫非那个周岁大的婴孩就是徒儿我了?”
葛半仙嘿嘿一乐道:“那时候你可是乖的很啊,将要下锅了却也不哭不闹.”
少年急道:“师傅莫要说笑,救徒儿的命要紧!”
葛半仙道:“我急忙将其掣住,叱道:你这汉子,光天化日郎朗乾坤,竟干这损阴德之事,眼里还有王法天理么?那汉子一惊,回身骂道:哪里的杂毛道跑上门来讲王法天理,若要论到官家处,也得先治你个擅闯民宅之罪!说着便要扔你下锅。我哪肯由他胡来,只牢牢抓住汉子手腕。那汉子急切间挣不脱,大叫道:晦气!老子三天没打牙祭了,天可怜见捡了只小肥羊,偏生遇到你个多管闲事的杂毛!你若真有菩萨心肠,砍下条胳膊腿给我填肚子,我便放过小娃。若不然,你救了他饿死了我也是罪过!”
少年气愤的道:“岂有此理!活吃人的偏生还有许多说词。”
葛半仙道:“我见他实在饿得狠了,便掏出来十两银子递与他道:‘这银子且作孩子身价,拿去买些谷米下锅,怎也比小娃多吃上几顿。’那汉子没料到我拿出许多银钱,犹豫半晌,放缓语气道:‘道爷,如在往常这些银钱莫说买个小娃,就是个女娘也买得了。现下米贵钱贱,纵然有钱买着买不着还两说,总是嘴边的肉来得实在。不过道爷既然开了口,我便给小娃个活命的机会。’说着进屋翻了副骨牌出来,问我可会赌牌。我答说会。那汉子喜道:‘如此便好,道爷与我赌一局,银子和小娃权当你我二人的彩头,哪个赢了,两样一并取走。如此一来,小娃生死听天由命,也算我玉成了道爷的慈悲心肠。道爷若只想用钱买,就是再多的钱也是不卖!’我见那汉子说得坚决,只得依他。想来那汉子也是个惯赌,将你往旁边一放,就在灶台上洗牌砌牌,打了骰子,顷刻间派出两对牌。那汉子心急,拿起自己的牌立时开了,看罢后哈哈大笑,叫道:‘造化!造化!道爷稍后陪小可喝口鲜汤罢!’随后将牌拍在灶台上。我一看心便凉了。”
少年急问道:“那汉子开出了什么牌?”
葛半仙缓缓道:“那两张牌一模一样,牌面红白各六点。”
“双天!”少年惊得跳了起来。他平日里跟着师傅混迹赌坊,自然知道“双天”点数乃是一牌之下,万牌之上。不禁声道:“好大的牌!徒儿当时定是被他煮着吃了,不知师傅跟着喝汤没有,味道可好……”话一出口方觉不对,自己不是活得好好的么。转而恍然大悟,笑道:是了,师傅按常例撒泼耍赖,将我抢了去。想那汉子快要饿死之人,怎能夺得过师傅。”
葛半仙怒道:“胡说!人而无信,不知其可。我当时瞅得分明,那汉子从头到尾都是按规矩洗牌派牌,没使奸诈手段,全凭运气,我又岂能做言而无信的小人!”
少年道:“那就奇了,师傅是如何救下我的?”
葛半仙继续道:“却说你的小命系在那对骨牌上,我迟迟不忍翻牌,那汉子催促道:请道爷开牌,再耽搁些时候锅里的汤都冷了。我终不愿一条人命算在自己的头上,心灰意冷就要离去。不料你在旁边一手一个将那对骨牌抓起来,啪啪的拍在一起玩耍。我与那汉子一看之下便呆了,那两只牌一张丁三,一张猴六,合在一起便是骨牌里大小通吃的皇上——至尊宝!”
“好!”少年拍手道:“双天对猴王,痛快!只可惜我当时不记事,不然似这般以命作注的牌局,千古难遇的牌面,是向那班赌客说嘴的绝好本钱。”言下之意甚为惋惜。
葛半仙接着道:“我虽赢了那汉子,依然将银子留给他,只将你抱走。你的身世名姓却也无从寻访,荒年人命如草芥,那些不忍心眼睁睁看孩子饿死的父母,大都将孩子丢弃了。我既然救了你,只得将你带在身边,因你的性命是靠骨牌中的‘至尊宝’赢来的,便以此做你的名字。”
少年心下释然,原以为师傅好赌,为讨得好口彩,才给他起了个“至尊宝”的浑名呼来喝去,哪想到如此曲折。念头一转,问道:“师傅啊,以前徒儿问你是如何将徒儿拐来的,你只闭口,今日怎么舍得告诉徒儿了?”
葛半仙叹了口气,说道:“我日前给自己卜了一卦,依据卦象推断,大限之期不远了,今日不说,以后只怕没机会了。”
葛半仙与至尊宝名为师徒,情同父子。从小师傅手把手教他识字,渐大之后,又传授他琴棋书画,诗词文章,诸子百家,奇门术数。他心里清楚,师傅堪称不世奇人。才学如高山巨海,无有穷尽。只是自他懂事起,就知道师傅身染顽疾,时常发作。近来发作的愈加频繁了。此时亲耳听到师傅说言大限将至,当下强言欢笑,说道:“师傅啊,你算卦的手段徒儿很清楚,见了美貌妇人断言五行多水,见了破衣穷汉断言八字缺金,摸骨相面更是揩油吃豆腐的不二法门。师傅且宽心,你的卦多半是不灵!”
“噗……”葛半仙一口酒喷将出来,气的眼睛直翻,指着至尊宝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在那里猛咳,至尊宝嬉笑着上前抚胸捶背。
师徒二人说话时,陆续来了不少酒客,约有四五十人,差不多将桌位占满了。这些人与先前的酒客们一般无二,脸黑的好似铁面无私,就差没刻着“江湖中人”四字以铭其志。来人闷坐在桌前,偶尔抬头互相对视一眼,随即移开目光。 酒楼里剑拔弩张,山雨欲来风满楼。
至尊宝环视一周,附在葛半仙耳边悄声道:“师傅,这些人好生奇怪,叫了满桌的酒菜不吃不喝,只将眼睛去看,练得是哪门子功夫?”
葛半仙嘿了一声道:“醉翁之意岂在酒乎!”
至尊宝吓了一跳,紧张的看了众人一眼,低声埋怨道:“小点声!师傅又故弄玄机,打哑谜。”
葛半仙眯着眼道:“八月初三,群雄诛仙。”
至尊宝撇嘴道:“得得,又来了,徒儿可没钱付课金,师傅说话省些力气罢!”
葛半仙没好气的道:“师傅的葛半仙占了个‘仙’字,他们是来参加诛仙大会的,当然是想要为师的命!”
日期:2011-12-29 22:26:39
兵兵邦邦……声音响成一片,在原本针落可闻的厅堂里尤显突兀。
葛半仙话音方落,所有酒客都站起身来,拔刀亮剑,对着葛半仙拉好架势,如临大敌。那小伙计见事不妙,嗖的一下钻到了柜台底下,为了保命不住的求神许愿:猪头三牲,四时果品……
至尊宝心里着慌,说道:“师傅啊,他们当真冲你来的,你怎么一下子得罪了这许多人!莫不是这些年里哄骗人钱钞,被冤主们找上门来了?”
葛半仙神态自若的说道:“宝儿,西域草原上的狮子老去将死之时,秃鹫闻着味道便成群的盘旋在它头顶。我今日就如同那老去的狮王。这几天明里暗里,却也难为他们了”
至尊宝仔细的打量师傅一番,眼见师傅一如既往的文文弱弱,病病怏怏,名为半仙,实则半条命已经仙去了。哪有半分狮王的影子?担心的将手抚上师傅的额头上,咕哝道:“怪哉!头也不烫,发的哪门子昏话。”
葛半仙头也不抬的道:“宝儿,西边那位白衣持剑的公子是华山派的少掌门沈玉光,华山派的剑招专走花哨路子,没半点儿威力,却是好看的紧。使开来犹如‘千树万树梨花开’人送外号‘梨花公子’他老子沈宽竟舍得让他出来,啧啧……”
至尊宝眼向西下里望去,但见一身长玉立的白衣公子,手握长剑,脸色煞白,身体微微的颤抖,显然是害怕之极。身前四个青衣门人持剑将其护在其中。
“北侧那个拿宽铁剑的是关中铁剑门掌门人‘不战而胜’柳文通,他手中铁剑长五尺,宽四寸,厚一寸二分,重四十八斤,与人对阵时,将铁剑这么一亮,对方先自虚了,或者干脆认输,因此得了个‘不战而胜’的名号。若真要比划起来,多半是‘战而不胜’了。”葛半仙接着说道。
至尊宝又看向北面,入眼的便是那把大号铁剑,不由暗暗咋舌。更吃惊的是,大铁剑却被一高壮紫袍老者单手横在胸前,足见其膂力惊人。身旁几个弟子的铁剑大小不一,估摸最轻的也有十几斤重。
耳听得葛半仙连珠价道:“那个一只眼的汉子是南七北六十三省的绿林头子‘独眼孟尝’关善信,手底下网罗了十几个小帮小派,左边那个书生模样的是长江水帮的邬老大,右边那个满脸横肉的是黄河水帮的刀疤王。靠墙角的那个矬子叫梁尚君,外号‘走为上’,轻功天下第一,他若想走就是为师也留不下。那两个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兄弟是‘点苍双子’吴海龙、吴海蛟,二人心灵相通,练得一套合击之术,善于以二对一,以多胜少……”
至尊宝越听越是心惊,他虽不谙江湖中事,但这些人不是一派之尊就是一方枭雄,名号传遍江湖,自然也有耳闻。眼见师傅滔滔不绝,随口道来,言词刻薄,众人噤若寒蝉,无一敢答言。至尊宝此时方觉得,十几年里从没有真正认识师傅,猛地回头盯着葛半仙,口干唇燥,颤声的打断道:“师傅,你又是谁!”
“长生诀传人,葛重楼!”
说话之人是‘独眼孟尝’关善信。只听他接着道:“葛先生的长生诀怕已经修炼到大成境界,传说武功直追当年的魔教教主罗隐龙。”
群雄心中惊惧,他们来时早已料到对手非等闲,却不想强到能与当年的魔教教主罗隐龙比肩。不由的将手里的武器紧了紧,脚下缩了小半步。
关善信知众人心怯更甚,顿了顿,接着说道:“诸位,将死之人怕他怎地,《长生诀》之所以被列为禁功,盖因功法有不足之处。修炼《长生诀》之人时刻受功力反噬之苦,功力越深受的反噬力越大。葛先生适才自己不都说大限临近么,想葛先生术数与武功并称双绝,铁口直断,言无不验。”
葛重楼冷笑接口道:“不错,葛某人一生罔测天机,命合该绝于今日。诸位只须静等即可,何必赶来为葛某人陪葬。”
“不战而胜”柳文通接过话头道:“葛重楼,当年四大派主持武林大会,天下英雄同口盟誓,若有人修习三大禁功,即为武林公敌,人人得而诛之!老朽有幸适逢其会,当年誓言犹在耳畔。今日既然得到先生行踪,为应当日之誓,说不得要替天行道,斩妖除魔了。”
“替天行道,斩妖除魔……替天行道,斩妖除魔……哈哈哈……”葛重楼喃喃两遍,仰面长笑道:“既然如此,葛某人项上人头在此,各位取走就是了,休得再聒噪!”
场面僵了下来,万树梨花沈玉光壮了壮胆,开口道:“葛先生,来前家父曾叮嘱晚辈,说先生虽修炼禁功,但平素无甚恶行,若葛先生把《长生诀》交由晚辈送华山封存,整个华山派便是葛先生的朋友!”
场上其他人脸上都出现不悦之色。乱喊起来:“凭什么只交给你们华山派!要拿就当着天下英雄的面拿出来!”
“对!每人抄录一份,大伙都练他个长生不老,万寿无疆!”有人跟着起哄道。
葛重楼扫了沈玉光一眼道:“到底是年轻人啊,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
日期:2011-12-29 22:28:46
沈玉光话一出口就后悔了,那番话原是沈宽让他私下里说与葛重楼,他一时情急当众说了出来,又被葛重楼一说,顿时脸涨的通红。
葛重楼喝尽最后一杯酒,起身道:“倘若各位只是练扎马步,葛某就少陪了,宝儿,咱们走!”
至尊宝战战兢兢的起身,刚举步,哎呀一声扑在桌子上,继而滚落在地,盘子里的汤汤水水一股脑的扣在身上。葛重楼怒道:“没出息……”忽然觉得不对,只见至尊宝双手抱着肚子,脸色煞白,大滴的汗珠滚落额头,人已几近昏迷。葛半仙一把拉住至尊宝的手腕,默运玄功探查半晌,骂了句卑鄙,手在至尊宝身上点了几下,破开衣襟,掌心落在膻中穴上,缓缓地输送内力为至尊宝驱毒。群雄也被眼前的事弄得一愣,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忽然一个沙哑的嗓音响起:“小兄弟好口福啊,老夫的新炼制的销魂散被你尝了头啖汤,这蚀骨销魂的滋味怎么样啊?”群雄看去,但见一高瘦老者走进来,手里擎着一个稻草围子,围子上插了一串串鲜亮晶莹的糖葫芦。群雄中有人认得此人,惊呼道:“万毒子!”
万毒子心黑手狠,生平以炼毒为乐,每样新毒炼成必先拿活人试毒,再依据中毒之人症状,调配剂量。最后试毒之人无一不是受尽折磨而死。因此在江湖上颇有恶名。群雄见是他来了,一时不知是敌是友,暗自戒备。
葛重楼分心两用,周围的情况了然于胸,见了万毒子的装扮方才想起,至尊宝先前拿了串糖葫芦舔食,那糖葫芦定是出自万毒子之手了。
万毒子盯着正在疗毒的葛重楼和至尊宝,嘴里说道:“封住肠阳明经,注内力于气海,聚毒血于中庭,最后由膻中穴将毒血吸出,当真高明,恐怕一时三刻之内毒便解了。”又转向众人,怪声怪气道:“诸位真英雄大豪杰,难不成还等葛先生解了小朋友的毒后,各位再逐一与之交手决胜负?既然诸位不愿乘人之危,看来万某枉自做小人了。不如万某直接把解药给葛先生,好让他留些力气与各位切磋,各位觉得可好?”
群雄脸上一热,本来参加这个诛仙大会就是以众欺寡来的,何必再计较什么乘不乘人之危。众人踢开桌椅,执了兵器,围成弧形,小步向葛重楼靠近,到丈许处停住脚步,谁也不肯向前。正互相推搡间,不知谁喊了一声“放暗器!”众人茅塞顿开,既然已经“以众欺寡、乘人之危”了,再加上一条“暗箭伤人”似乎也没什么不妥。那身上带暗器的纷纷掏出来,对着葛重楼射出,一时间“咻咻”的破空风声四起。
葛重楼见有暗器飞来也不起身,哼了句“雕虫小技”把手中的竹竿轻轻一扫,几十把暗器倒飞回去射向众人。便听得“啊哟、噗通”声不绝于耳,站在前面的七八个人倒在了地上大声号叫:“老子中镖了……这是谁的铁蒺藜,还他妈的喂毒!解药!快拿解药来……”后面的人不管不顾,口里高喊杀了葛重楼抢长生诀啊,齐齐的冲上来。
日期:2011-12-29 22:32:02
混乱中一道洪钟般的声音响起:“诸位不要乱,葛先生内功深厚,所幸目前行动不便,诸位尽量避免兵刃相接,只照他要害下手便可。”独眼孟尝关善信身为十三省的黑道老大,平时颐气指使惯了,此时又发起了号令。
葛重楼单手舞动竹竿,运转如风。竹竿上挑的白布呼喇喇的亮响,气势比铁剑门的大铁剑还要强上三分,加之雄浑无匹内力灌注其中,无人能在手底下走上半招,顷刻间地上又躺下十几位。群雄愈打愈心惊,没想到葛重楼武功竟高绝如斯。
“师……傅……,徒儿……没事了……咱们走吧……”半晌过后,至尊宝渐渐转醒,迷迷糊糊开口说道。待睁开眼,眼前刀光闪烁,剑影纷飞,惊叫一声挣扎着就要起身。
葛重楼忙道:“宝儿别动,一会就好……”说话时又击飞了砍下来的几把兵器。
至尊宝感觉胸口奇痒,低头下看,师傅的手掌离自己胸口约有二寸,掌下的皮肤紫中带黑,想是毒血聚集之处了。葛重楼用指甲点破紫黑皮肤的正中,一道腥臭的血箭飙出,眼下非常时刻,只能先保住至尊宝性命,余毒须日后慢慢清理。
此时,一道细白的剑光夹杂在众兵刃中向葛重楼刺来,未到近前葛重楼已感觉到凌厉的杀气,葛重楼站起身,竹竿圈转,迎向细白的剑光,甫一相交,那道剑光忽的炸成朵朵剑花,狂风暴雨般的向葛重楼倾泻下来,一时夺去了其他兵刃的光彩。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华山派的杀招——万朵梨花。
葛重楼心下不屑,运起玄功便要化解,猛然间丹田如扎一般刺痛,真气不受控制的在体内乱串,浑身经脉好似要爆裂开来。猝不及防竟连竹竿也失手脱落。在剑花及体之前勉强提真气护住全身,生生硬抗了一记。
嗤嗤嗤……剑花散去,空中布片飞舞,场面静了下来。华山派少掌门沈玉光现出身形,只见他面色苍白呼吸粗重,这计杀招耗损了不少功力。
沈玉光阴鸷的眼睛看向葛重楼,但见葛重楼道袍破碎,裸露的皮肤上布满了细小的剑痕,当下喜形于色,暗想,饶你葛重楼有通天的本事,今日也在华山剑下输了一筹,日后华山派行走江湖腰杆也硬挺了。欣喜之余又不免心惊,这招威力自己清楚,平时连华山上的松树都能绞碎,却只在葛重楼身上留下极浅的剑痕,这魔头武功当真深不可测。当下装作内力不济,身子慢慢后退,嘴中却喊:“葛先生不行啦,诸位加把劲啊……”关善信柳文通诸人见沈玉光一击奏效,再无顾忌,毫无保留痛下杀手。
葛重楼暗道“罢了,偏偏在这紧要当口功力反噬,看来天意难违,今日难以善了!”念及至此,眼中陡现杀气,用脚背将地上的至尊宝拨到身后,咬紧牙关,双手掌心向上,端至胸前,如托日月。强行聚拢体内脱缰的真气于双掌,运至极限嘴角溢出血丝。
诸人一见,大呼不好,魔头拼命啦!那些冲在前面想捡便宜的,掉头又往后蹿,哪还来得及。葛重楼倏地双掌外翻,强极霸绝的真气涌向群雄,掌风所过之处,连带厅堂的木地板也被掀开去,群雄绝大多数被掌力震飞,口中的鲜血跟不要钱似的漫天喷洒。功力稍差的当场毙命,功力强些的苟延残喘。少部分运功抗住的,也受了不轻的内伤。太白居内尘土飞扬,惨叫不绝。
这招好似大浪淘沙,还能站着不倒的只剩寥寥数人。葛重楼借此招消耗了多半体内霸道的真气,经脉的胀痛略减,但强行运功对经脉造成了无法修复的损伤。气还未喘匀,一柄大铁剑率先突破掌风当头劈到。执剑的柳文通花白头发已经披散开来,脸上被掌风激起的木屑擦出道道血丝,配上狰狞扭曲的面目,让人望而生怖。
葛重楼奋起余力,伸二指夹住铁剑,口中的鲜血忍不住喷将出来。此时独眼孟尝关善信已抢上近前,手中的铜尺一招‘神龙入海’扎向葛重楼小腹。电光火石间葛重楼吐气开声,双脚拔地而起连环踢出,第一脚踢在关善信的肘拐上,咔嚓一声骨头断裂。紧接着第二脚在关善信手腕上一挑,尺尖回向,自合身前扑的关善信口中贯入,后脑穿出,一代黑道魁首登时软倒在地,双目圆睁,口中呼嗬呼嗬的冒着血泡,眼见不活了。大概临死才明白差距有多大,自己呼风唤雨称雄绿林,到头来竟不是人家的一合之将。
葛重楼人在空中尚未落地,两柄如意钩一左一右攻向两肋,他手指正夹着柳文通的铁剑,往斜下一引,格开左边的如意钩,同时侧身,右边的如意钩险险的自腋下穿过,随手上撩直取右边之人双目,右边之人忙低头闪过。
双钩的主人正是点苍双子吴海龙、吴海蛟,二人单个拿出来放在江湖已是一流角色,更兼二人心灵相通攻守有度,合在一起更是难缠。柳文通夺回铁剑,配合着点苍双子快劈猛砍,三人兔起鹘落,连番进袭。几个照面下来,葛重楼感到压力倍增,体内的伤势越发严重,真气已乱成一团,思量如此僵持不是久策,觑准时机,让过双钩,矮身躲过横劈来的铁剑,一掌将柳文通劈个跟头,借力疾步后退,双手顺势抄起地上的至尊宝,背对着窗户跃撞去,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葛重楼方纵起身形,一件物什带着破风声劈面击到。那件物什来势甚急,他怀抱至尊宝腾不出手,不及多想,张嘴将来物咬住。那物什浑然不受力的被咬做两半。咔崩一声,上下牙嗑在一起,震得他两个腮帮子发麻,但觉留在口中的那半物什酸酸甜甜,清凉爽口,他立时明白过来,暗叫不好,连忙吐出去。所猜不错,吐出来的正是冰糖葫芦上的半颗红果。桀桀怪笑声紧跟着传入耳中:“葛重楼,‘焚心散’的毒性不是常人所能忍,若要识相趁早拿长生诀换解药。”
葛重楼口中的酸甜味道顷刻化作一团烈火,随着吸入的气息钻入腹中,五脏六腑像好似进了滚油锅。暗道一声好猛的毒药!无暇运功逼毒,以目前的身体情形来说,即便是想驱毒也有心无力,索性不去理它,任由腹中烈火翻腾。说时迟,那时快,嘭的一声,后背已撞碎窗棂,只听得街上喊声四起:“替天行道,斩妖除魔!并肩子上啊……”
日期:2011-12-29 22:34:10
街上的一干人是邬老大和刀疤王布置的长江水帮、黄河水帮的帮众,为方便行事,早已将这条街清理干净,平日里满街的贩夫走卒此时一个不见,家家闭户,户户关门。
这些人多是学过些粗浅的功夫的漕运盐夫,打起架来都只看人头儿说话。眼见葛重楼独身一人,衣衫零碎,怀里还抱着个不知死活的累赘,瞅着便宜,一发喊冲到葛重楼近前,也不废话,举起钢刀搂头便剁。
葛重楼虽是英雄末路,虎落平阳,却也远非寻常莽夫所能比。两腿连踢之下,十几个大汉仰面跌出数丈,来势凶猛去势更加利索。其他人见状心怯,不敢上前,只远远的鼓噪,长街上立时喊声震天。别看这些人打架不行,若论起摇旗呐喊、站脚助威,个个是把好手。
就这一耽搁,两柄如意钩又如毒蛇般的缠了上来,点苍双子之一的吴海蛟使了招‘分花拂柳’,如意钩疾如闪电划向葛重楼咽喉,封住了葛重楼前去之路。吴海龙配合兄弟,一招‘踏雪寻梅’从背后刺向葛重楼腰腹,封住了后退之路。葛重楼怀中多了至尊宝,腾挪间倍感吃力,在二人凌厉的攻势下进退维谷。点苍双子看出葛重楼的窘境,满以为此番对方在劫难逃了,同时起了轻敌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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