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之狱

作者: 鬼无言的痴言梦语

  日期:2011-10-17 16:59:00
  出生在70年代的人,面对近十几年的城市巨变所引起的社会创伤与伦理道德所受的冲击,如何展现自身价值,怎样突破现实壁垒,却又不得不折服于命运。体现沧桑变化,感受宽容善良。
  迷茫,一时还是一世?
  是谁,拉住了我们的翅膀?
  命运,究竟要把我们带向何处?

  ......
  我不能回答你们,因为我也是一只迷途的羔羊。
  ——作者手记
  第一章,回家真好
  一。
  1997年6月24日下午四点。同安市汽车西站。

  ‘叱’一声,一辆满载的客车停下 ,仿佛不愿在这闷热的午后多走一步。
  ‘到了啊,同安到了啊......,都下车啊.....’乘务员有气无力的叫着。
  杜一梁走下车,拿到行李 。站在阳光里,眼前一片白晃晃的的眩晕。
  ‘哎,到家喽’找到一个公话,拨下一串熟悉的号码。
  ‘哎,哥...,奥,嫂子啊,我回来了,我毕业回来了...,我哥不在家啊?好,好,我坐个三轮吧..."

  十几分钟后来到一个大门前,普通平常的大门,右侧门柱上镶一个铁牌,上写同安化工厂第一家属院。门口站着一个女人,二十五六岁,向杜一梁招着手走来 。
  ‘梁子,回来了,快回家外面热,吃中饭了吗?来,我拿这个包...’这是杜一梁的嫂子,哥哥杜一柱的老婆,杨秀花。一个心直口快,心地善良的女人。
  ‘哎,嫂子,回来了,’两人给了出租三轮的钱,慢慢向家走去。
  杜一梁扫视着大院,这是生他养他的地方。很大的院子,中间一条五六米宽砖铺的路直贯南北,将这个院子一分为二,两边各横着七八排宽宽的平房。两间或
  者三间住一户人家,隔成一个小院,院墙上爬满了豆角丝瓜。杜一梁清楚地记得大院里住着的每一户人家,小时候,他甚至吃过每一户人家的饭菜。近四年他在省城上

  大学,回来的少。对这里却一点也不陌生。到家了,左边第五排第三户就是自己的家。杨秀花打开门‘东西先放院里,一会该洗的我先给你洗洗,梁子,你先屋去’
  ‘哦,嫂子。’梁子脱去上衣,在水龙头上洗了几把脸。
  ‘谁来了啊,秀花’院墙西面传来女人的大嗓门。杜一梁知道,是隔壁的吴婶,天生的大嗓门。
  ‘我回来了,婶子’杜一梁擦着脸回答。
  ‘哦,梁子回来了,哈哈,大学生回来了。二妮儿,把冰箱里的西瓜给你梁子哥拿过去,解渴......’
  杜一梁推门进屋坐下,打开电视,眼睛却盯着电视机后面墙上镶着的相框。父亲是化工厂的老职工,五年前在一起工伤事故中遇难了,妈妈在三年前死于癌症。还有一个叔叔在遥远的兰州,多年未曾回来。哥哥杜一柱比自己大五岁,技校毕业后十六岁就进了厂,憨厚勤劳。年龄还不大,却也有了十年工龄。三年前结了婚,第二年有了孩子。杜一梁眼光落在相框边上插着的一张可爱小男孩的照片上,推开门问嫂子‘蛋蛋呢’

  ‘里屋里,你看看睡醒了吗?’杨秀花麻利的洗着衣服回答说。
  杜一梁伸进头看见里屋的大床上,侄子蛋蛋贪婪着睡着,在嫩嫩的额头上小心亲了一下,走出了房门。‘嫂子,我出去转转啊,一会回来吃饭。’
  ‘哦,去吧,你哥六点多就下班回来,别忘了回来吃饭...’
  杜一梁推开大门,向滚热的大街走去。
  日期:2011-10-17 17:47:07

  二。
  同安市是地级市,下辖两区三县。同安区算是市区,还有平安区就算郊区了。再偏远些就是李安,流安,长安三县,分落在同安市东南,西南和西边,彼此相距也就四五十公里的样子,有省道或国道相连。同安距省城一百三十公里,大巴车两个多钟头的时间穿梭于两市之间。杜一梁的家虽说在市区,却离真正的繁华有些距离。出了大院的大门,向西不到三里就是同安化工厂,在往西就是郊区了。杜一梁是向东漫不经心的走着,眼光晃过一间间各种装饰各种生意的门头,改革开放这么多年,这座城市与自己小时候比,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路宽了,楼高了,商场门市增多了。这种变化,在中国大地的每一个城市都发生了,而且还要继续变化下去。

  杜一梁走了一段,看看表,六点了。随便拐进一间超市,给侄子买了点零食,还买了一个小玩具,拎着袋子慢慢向回走。大院门口已经热闹起来,很多人下班后回家,自行车,摩托车,还有走着的,或三五成群,或者大声的打着招呼。杜一梁与很多熟识的人打着招呼,叔婶哥嫂的叫着,应答着一路回到了家。
  推开家门,已有阵阵的饭菜香气。两岁的小侄子蛋蛋光着屁股坐在屋门口的台阶上。看见杜一梁,“叔...”小家伙招着手蹒跚着向杜一梁走去。杜一梁迎过去一把把蛋蛋抱起,高举过头顶,听着孩子咯咯的笑声,感到很高兴。大门外想起突突的摩托车声,蛋蛋扯着杜一梁的手稚气的说:“爸爸,爸爸的摩托...爸爸回来了”杜一梁笑着回过头,二十八岁哥哥杜一柱停好车,憨厚的笑着接过蛋蛋,“下午回来的啊?还回学校吗?把这个烧鸡给你嫂子让她撕撕。”说完递给杜一梁一个袋子。

  “不回啦,哥,毕业了,该找工作了。”杜一梁看着自己的哥哥,小时候老是盼望自己能长得和哥哥一样高。现在终于差不多了。嫂子杨秀花从厨房里探出头,“都去洗手,一会吃饭了,梁子,也给蛋蛋洗洗。”杜一柱站在墙角的水龙头边洗手洗脸,干咳了两声,对着墙喊开了:“师傅--师傅--”那边传来的却是吴婶的大嗓门。“狼嚎么呢?柱子,你叔在屋里换衣服呢。”杜一柱用毛巾抹了把脸依旧对着墙喊:“梁子回来了,叫我师傅过来喝点...” 十年前杜一柱刚进厂,就跟着隔壁吴叔学徒,一直叫他师傅。‘哦’那边依旧是大嗓门,“老吴,柱子叫你喝酒去呢,梁子回来了,把冰箱里的猪蹄子拿过去...”

  杜一梁拿出小玩具给蛋蛋玩,捏着他嫩嫩的脸蛋说:“蛋蛋真够能得啊,能听出是你爸爸的摩托,呵呵。这些,都给你,慢慢吃吧。” 杜一柱走进厨房从后面揽住杨秀花“好了吗,花?”杨秀花红着脸扭着身子,“滚,别耽误我炒菜,收拾桌子去吧。”杜一柱呵呵的走出厨房说:“咱们在院子里吃吧,亮堂。柱子,你去屋里拿几个凳子。”说着搬出一张折叠的方桌,折开摆在院子里。杜一梁拿着凳子出来时,正看见吴叔走进院门,搬着一箱啤酒,腋下夹着一个鼓囊的塑料袋。个子不高眼睛不大咪咪笑着,“大学生回来了,呵呵,秀花,炒什么菜啊,那么香?呵呵。”杜一柱赶紧迎过去,接过吴叔手里的东西,脸色一黑,“师傅,这是什么意思?我给你搬回去,真是得...”说着就要出门。被吴叔拦住了。吴叔呵呵笑着说:“你小子又不是不喝这酒,不是还有梁子吗?呵呵,我拿来的酒也没有毒药啊。哈哈,其实你知道,我还是喜欢喝点白酒。”

  杜一梁走过去亲切地说:“叔,你坐...”“好,”吴叔伸手摸摸杜一梁的头,“呵呵,二小子真成大人了啊,大学生又长这么高,真是又有文化又有身体啊,这日子过的可真快啊,呵呵,都坐吧,呵呵。”
  日期:2011-10-18 12:26:36
  三。
  说话间,饭菜已经摆满了桌子。杜一柱让吴叔坐在北面,自己坐东边,杜一梁坐在西面。杜一柱一拍脑瓜,站起来小跑进屋,一会拿出两瓶白酒递给一梁“喝这个,五粮液,放了好几年了,还是那年我捡了个包,还给人家送我的呢,呵呵。”杜一梁打开一瓶,站起来给吴叔斟满一杯,又给哥哥满上,放下瓶子说:“叔,你们喝,我倒酒。”吴叔笑呵呵的说话了“喝点吧,都成大人了,倒上,都喝点好酒。”杜一柱也说:“就是啊,再过年就二十三岁了,也不用上学了,学着喝点,拿来,我给你倒上。”杜一梁低着头笑着,其实自己在学校里没少喝酒,朋友聚会啊,同学生日啊,在那一帮子大学同学里,他甚至自我感觉酒量还不错。只是在家里,在哥嫂面前没喝过,有点放不开,今天看哥哥也这样说了,就拿起酒杯倒了一杯“好吧,我也喝点。”

  三人觥筹交错,杯子筷子轮换着,说说笑笑的一会功夫一杯酒就没了。快八点了,天色慢慢暗了下来。杜一柱起身打开院子里的灯,对一梁说:“梁子,再倒上,先给叔倒上。”杨秀花坐在桌边扒着鱼肉里的鱼刺,弄干净了给孩子塞到嘴里,蛋蛋吃着东西围着杜一梁慢慢转悠,抹了他一身油腻。杜一梁起身倒酒,杨秀花塞到蛋蛋嘴里一小块鸡肉,把一块骨头吐在地上,对柱子说:“柱子,你和吴叔多喝点,让梁子少喝点,他没大喝过呢。”柱子喝点酒嗓门更高了“没事,喝就行,大男人谁还没醉过几回啊。”一梁也连说没事,站起身,端起吴叔的杯子看着吴叔笑呵呵的脸微微有些发红。“叔,我敬你个,喝八杯酒吧,你是长辈,祝你长寿。”“呵呵,好,梁子啊,好,四杯吧,啊,四杯顶八杯啊。这酒很好就是度数有点高,呵呵,你婶不让我喝太多呢,呵呵。”吴叔擦着额头上的汗接过了酒杯,分四次喝下了半杯。杜一柱接过话茬“师傅啊,喝吧,难得梁子有这心,我刚进咱厂还不到十七,天天跟着你屁股后头,跟个孩子似的,什么也不会,多亏了你照顾啊。后来我爸出事,我妈得病,你都没少操心啊......”杜一柱双眼有些发红,端起酒杯吱一声就是半杯。吴叔连忙说:“你这孩子,说这些外道,慢慢喝,吃点菜,你......”

  杜一柱刚要再说,院门口有人说话“不是说梁子兄弟回来了吗?吆,喝酒呢,”柱子和梁子赶紧站起来,一看来人是路东郑大爷家的郑刚,比梁子大两岁,从小跟着柱子玩,后来又领着梁子玩。三年前专科毕业分在是农业银行上班。“刚子哥”杜一梁上前拉住郑刚的手说:“你怎么回来了?”杨秀花抱起孩子站起来,又拿来碗筷杯子。“兄弟,坐下再陪你哥喝点,你小子是不是闻见酒味了,呵呵。”杜一柱憨厚的笑着。“我今天回来陪老爷子吃顿饭,听院里人说梁子兄弟回来了,来找他玩会”郑刚没坐,看了眼桌上的酒瓶,扶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伸拳捣了杜一柱一拳,却面向吴叔说:“叔,柱子哥混好了啊,喝这么好的酒啊。呵呵,我老爷子家也放着两瓶呢,去年老爷子生病,把酒戒了,等会啊,叔,我去拿来,放着也是放着,呵呵,今天算赶巧了,年把没和柱子哥飙飙酒了,呵呵,等着啊。”说完扭头就往外走,柱子拽他也没拽住,便抱过孩子让杨秀花去再弄几个菜。杜一梁呵呵笑着,心想,看来今天这第一次在家里喝酒才刚刚开始啊。

  日期:2011-10-18 18:02:58
  四。
  一会的功夫,郑刚回来了,拿来两瓶酒还有两包茶叶。郑刚把酒放在杜一梁面前,却把茶叶递给了吴叔。“梁子你倒酒,吴叔,我爸让我把这茶叶给你喝,天黑了,他就不过来了。”吴叔笑呵呵的接过茶叶,看着郑刚笑笑说:“哎呀,郑大哥还挂念着我啊,不用这么麻烦,呵呵,明天我找他喝茶去。呵呵。”
  酒又斟满了,四个人慢慢悠悠,有说有笑的喝了起来。很快,一瓶酒又下肚了。酒酣之际,四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着各自岗位的趣事。吴叔脸已经发红,也笑得更开了。喝了一口酒,吴叔把杯子放下,对着一梁问:“工作有着落了吗?呵呵。”杜一柱也放下筷子,支着耳朵听着。杜一梁抹了把嘴说:“还没呢,今天刚回来,下星期一去市人事局问问,谁知道今年什么政策啊,这几年变化的厉害,咱也没有撑劲的关系啊。”郑刚说话了,“没事,肯定能分,去年户口在市区的本科生都分了,你记得我高中时的那个同学路景平吗?就是脚有点不好使的那个,去年竟分到区委宣传部了。呵呵,早知道这样,那时我也该好好学习,考个本科呢。呵呵。”杜一柱端起酒吱一口,“哈...”大口吐着气说:“找什么关系啊,分就分,不分啊,跟我和吴师傅进化工厂,读了那么多书,还能比我差?过几天问问再说。来,师傅,我再敬你一个啊。”吴叔喝了一小口,边啃着半截黄瓜边说:“瞎说,梁子想进化工厂的话,就不用再念这么多年书,高中毕业时就能去。呵呵,肯定能有好工作的。”

  杨秀花打发孩子睡下了,推门出来,接过了吴叔的话茬“吴叔说得对着呢,有了好工作,赶紧再寻一个好对象,梁子不小了,你哥二十三时都和我订婚了呢。呵呵。是吧,柱子。”杜一柱喝着酒点头称是。杜一梁的脸却愈发红了。郑刚端起酒杯与杜一梁的杯子碰了一下,喝了半口,看着杜一梁,笑笑的说:“嫂子啊,你就别操那心啦,哈哈 ,一梁谈着对象呢,也是大学生。是吧,梁子,你在学校里给我写的信给我说的啊,呵呵。”杜一梁伸手拉他的手不让他说,脸急得通红。“呵呵,嫂子。”郑刚却还没说完,“嫂子,别看你是咱大院里有名的美女,梁子将来有了媳妇啊,肯定比你还漂亮。呵呵。”说完还反过头来问梁子“你说是吧,梁子。呵呵。”杜一梁红着脸瞪着郑刚,也不说话,闷闷的喝了一口酒。杨秀花两腮微红,隔着老远伸出手,比划着郑刚,“刚子,小心我挘你的嘴啊,呵呵。”“呵呵”,院里的人都笑了。

  杜一柱笑得最大声,大声说:“今天高兴,来,多喝点,呵呵,明天就没这么好的酒了,来,再倒上。”喝来喝去,吴叔嘴里有点不利索了:“柱子啊,我得......少点了,呵呵......你哥仨多喝点......啊,要不明天你婶子骂你啊,呵呵。秀花啊,给我泡杯新茶,多放点茶叶。呵呵。”杜一柱依旧给师傅满上酒,只是喝的时候不再招呼吴叔,也不在意他喝得多少了。杜一梁也感觉脸颊发热,眼皮有些耷拉了,哎,还是第一次喝这么多呢。心里想着,却还伸手向桌子底下摸,摸了一个空瓶,又扭身看看屁股后头,身子周围。看向杜一柱:“哥,白酒喝没了......我看刚子哥也差不多了,要不散了吧,十一点了呢。”杜一柱看着郑刚,郑刚却打着嗝说:‘来时我跟我爸说了,今晚跟梁子睡,不回去了呢。”“秀花啊,冰箱里拿点啤酒......”杜一柱站起身来说。然后慢悠悠晃晃荡荡去了厕所。

  从厕所里回来,啤酒已经倒上了,杜一柱端起酒杯碰了碰一梁和郑刚的杯子,摇晃着脑袋说:“来吧,咱兄弟仨干一个,今天高兴。”他右手端着杯子,左手拍着郑刚的肩膀,使劲的拍着。“刚子,咱兄弟毕业了,长大成人了啊。”这一句嗓门出奇的高。“我高兴,别看我爸妈没得早,咱兄弟照样是大学生,我骄傲,咱家的日子一点也不难过......”杜一柱快要吼起来啦,嗓子都有些呜咽了,双眼血一样通红。一仰头,咕咚把酒倒进嘴里,咽不及,啤酒顺着嘴角流下,流到那赤红的胸膛。郑刚和一梁也红着眼一口干净。杨秀花出来了,拍拍杜一梁的肩膀,“少喝点吧......”喝下这杯啤酒,杜一梁感觉一丝凉气嗖嗖的从嘴巴一直凉到肚肠里,头生疼生疼的。郑刚又倒上酒,手也把不稳了,洒了很多。吴叔笑呵呵的喝着茶水看着哥仨。杜一梁强打着精神,他依稀明白点了,哥哥为什么非要在院子里吃饭了,这里面绝对有一丝炫耀的成分。哎吆,头疼,也困,想不太明白。他端起酒杯,晃晃悠悠的站起来,“哥......”哥字还没说完,头一沉,一屁股坐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日期:2011-10-19 17:04:05
  五。
  第二天醒来,杜一梁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嗓子生疼,脑袋像灌了铅一样沉甸甸的,肚子里五脏六腑像错位了似的搅合着。一看表,十点多了,杜一梁挣扎着起来。床头的桌子上放着一大杯水,杜一梁端起来咕咚咕咚的一饮而尽,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捶着胸脯向外屋走去。嫂子杨秀花坐在沙发上逗着蛋蛋玩,看见杜一梁起来,连忙站起来,“梁子醒了啊,可吓死我了,都怪你哥,喝这么多酒,先坐会,好受些了吗?”杜一梁苦笑一声,想说话却没说出口,嗓子哑了,只得摆摆手。杨秀花却嘻嘻笑了。“以后可不准逞能了啊,要是身边没人,这一晚上怕是要渴死了呢。”杨秀花说着看了看墙上的闹钟,继续问:“饿了吧?中午想吃什么?我调了馅子,给你包点饺子吃吧。蛋蛋起来,和你叔玩啊,妈妈做饭去。”

  蛋蛋乖乖的坐在地上的凉席上摆弄着一个毛绒小狗,还不时抬头看着电视里的儿童节目。杜一梁又喝了一杯水,嗓子好点了,至少能发出声音了。揽过侄子蛋蛋想亲亲他。蛋蛋却咯咯笑着,用手推杜一梁的下巴“胡胡,呵呵,扎人......”杜一梁摸了摸下巴,回手捏着着蛋蛋肉嘟嘟的屁股呵呵笑着说:“自己玩啊,别坏啊,要不打你屁股,叔叔洗澡去。”走出屋门,白晃晃的烈日一照,又有些眩晕,赶紧走到厨房门口的阴影里。看见杨秀花在厨房里忙活,问道:“我哥上班去了啊?”“嗯,”杨秀花应了一声:“中午他不回来吃。”“刚子哥什么时候走的啊?”杜一梁又问。“早上七点多,上班去了,呵呵,走路还不稳当呢。他把单位电话写在咱家电话跟前了,让你有事给他打电话。”杜一梁哦了一声。杨秀花笑着又说:“刚子现在数钱数得手疼呢,呵呵。”“啊......”杜一梁没明白什么意思。杨秀花回过头,手里揉着面,笑嘻嘻的解释:“他在银行坐柜台,天天数钱,除了公家的就是别人的,呵呵,你说急不急人?呵呵。”杜一梁大笑一声,心想嫂子也真够幽默的。晃着脑袋走进了厕所。

  关好门,脱光衣服,打开淋浴头,杜一梁倚着墙角任由凉水在头顶上倾泻下来,一丝凉意迅速的笼罩了全身。“舒服啊。”杜一梁大口的喘着气,时而昂起头让水直接浇在脸上,时而趴在墙上冲洗着后背。过了几分钟,那丝凉意渐渐消退。杜一梁感到舒服多了,头不疼了,肚子里也好受多了。他仔细清洗着,双手抚摸揉搓着自己的身体的每一处,心里渐渐有一股燥热涌出,脑海里迅速浮现出一张绝美的脸庞和一幕幕激动人心且让人血脉喷张的画面。“梅子,你还好吗?”他想柳梅了。

  日期:2011-10-20 08:51:55
  第二章,绝对甜美的爱情
  一。
  柳梅是杜一梁女朋友,他们已经相恋两年多了。四年前,也就是一九九三年九月,杜一梁带着大院人们的殷殷期盼与祝贺走进了省城的一所大学,那年他十九岁。一开始的一年多,杜一梁总是两三个月才回一次同安市,尽管从省城回同安只有三个小时的车程。一是为了自由惬意,面对家人亲友期望与热情的眼神,杜一梁略感有些恐惧;二是为了节省来回二三十元的车费。直到碰见柳梅。

  大二那年的冬天同安特别冷,而且冷的时间很长,冷的人心里都起了疙瘩。哥哥杜一柱一个月前结婚,母亲却随后在春节前去世,杜一梁在同安家里过了一个悲喜交加的春节。
  正月二十,要开学了。杜一梁起了大早,他胡乱吃了碗水饺,背着包,告别哥嫂,去汽车站坐车回学校。天阴的厉害,昨夜还下了一场雪,路上的雪还没有完全融化,客车在路上乌龟似的小心翼翼的爬着。杜一梁看了会书后,抬起胳膊哈着气搓搓手,身体随着汽车左右摇摆着。他扭过头,伸手擦擦身边玻璃上水汽,看着窗外的雪景,心里去不知想着什么。

  “借我那本书看看吧,好吗?”杜一梁闻声扭下头,看见一只粉红色的毛线手套正拍打着他的肩膀,手套口与衣袖之间露出一截如莲藕般细腻白皙的手腕,似乎还散着一丝香气。意识到刚才是和自己说话,杜一梁连忙转过身,看见在他身后坐着一位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女孩子。她穿着一件红色的面包服,脖子处露出一截白色的毛衣领子。下巴尖尖,嘴唇饱满微红,脸色白皙,可能是冷的缘故,两腮各有一处粉红;双眼如两处深潭纯洁而宁静,淡淡的眉弯曲着,眉角被黑色的头发遮住,露出一半的额头;头发乌黑向后拢着,在后脑扎了一个马尾,马尾扎得有些歪,一大绺长发如黑色的瀑布般着脸的右后侧流淌下来,一直经过脖子,摇摆在红色外套与白色高领毛衣之间。左边耳朵上卡着一个黑色的耳机,黑细的耳机导线蔓延到她胸前,那里低垂着另一只耳机。

  “我想看看你那本书,可以吗?”女孩子微微笑着,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又问了一句,声色干净却又显出些羞怯。杜一梁顿感尴尬,脸色一红,连忙看向别处,把手里的书递了过去,“哦,给,当让可以......”竟有些语无伦次。女孩看出了杜一梁的窘迫,呵呵笑得更灿烂了。边笑边摘下手套,细腻修长的手指接过书放在腿上,一只手拿起垂在胸前的那只耳机,一只手指着身边的空座对杜一梁眨着眼睛说:“要不你到这里坐,我给你听这个,最新的磁带呢。”说完还晃了晃手里的耳机。杜一梁干咳了两声,没有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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