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1-12-16 22:25:00
　　你离我太远了，所以我只有不停思念，才能让你感受到我的爱。
　　青丝之事，白首之作，不归之梦。一部只有老后才能放枕边的书。谨以此文祭奠逝去的青春，追忆在错误的时间，遇到正确的人。
　　第一卷 初相见
　　生活坎坎坷坷，心情起起落落，人生大体如此。浪漫与激情既然是两个概念，就有不同的意境，就像做菜一样，有的需要爆炒才鲜，而有的汤，则要慢炖才有滋味。

　　第一章 二处
　　一九九八年伊始，我打报告申请调离了五处。
　　我的私人物品不多，左腋下夹包，右手端茶杯就走了。没有人起身为我送行，难得正月里同志们的工作热忱还如此之高，都低着头涂涂写写，估计这是自五处成立以来人们最勤奋的一天。我吹着尚未沏开的茶，边走边喝，在楼道里还哼了几句小曲，我不认为调换科室是丢人的事，更何况年尾年初本就是人事调动频繁的时候，我这朵小浪花在暗潮汹涌中显不出突兀。

　　多上一层楼而已，但我依旧悠闲地等电梯，候的时间比坐的时间还长。在新领导那里报到，他领我去了科员所在的大办公室。都是一个单位的同事，不算很生分，在稀稀落落的掌声中，我成了二处的一员。
　　这一年我二十七岁。
　　我的到来使二处凑齐了七星之数。对于一个业务科室来说，老处长自然掌控天枢，决策一切。四位男同事略长于我，从几人摆放办公桌的形式就能看出他们的关系，四人将桌子并着抵在一起，占据屋子的一多半。我的出现中断了他们的争吵，话题依稀是空军飞行员的工资到底有多高。这是一个完全靠他们臆想猜测而不寻求任何依据的辩论，听他们斗嘴斗得漫无边际，我忍不住插言道：“网络里其实有很详细的解释，我能帮你们找到答案。”

　　日期：2011-12-16　22:29:56
　　四人眼中露出很异样的目光，搪塞着点头。坐电脑前唯一的女同事听到我的话，头也没回，道：“微机是管理员专用的，想看先去找处长批准。——另外你多事了，人家就是在那抬杠玩，不用知道结果。”
　　我的脸有些发热，四人一副果不其然的表情，作鸟兽状一哄而散，只剩我对着女同事的背影发呆。这是我与女同事共事后第一次见面的情景，以她不假颜色的斥拒为序幕，在我人生的舞台上，演绎了一场跨越十年的限量青春。
　　日期：2011-12-16　22:54:47
　　我们单位的办公桌就是那种普通的写字台，出于办公室格局的对称，我和女同事的桌子相对摆置。女同事小我一岁，坐根儿就在这个科室。我对她乃至大部分同事的了解局限于表面，我开始小心翼翼与屋中的四男一女相处，我自认内心的沧桑超越了凡人，生活的磨练也让我比同龄者多了些许惆怅。在五处的时候，我人际关系相当糟糕，如今新的环境依旧没有改变我的自闭，我韬光养晦，信守此后的人生格言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日期：2011-12-16　23:07:09
　　最初的几个星期只是熟悉业务，没具体工作。很留恋这段时光，铺一本书在桌上，眼空洞洞盯着，思绪神游天外，不想事的时候，就歪头听一会同事们的吵闹，也是在那会儿，我明白了西游记中玉皇大帝为什么会给孙猴子找管理蟠桃园的活干，世间所有事情的由来大致归结为两个原因：一种是没饭吃饿出来的；一种是吃饱了撑出来的。

　　日期：2011-12-16　23:10:37
　　春三月，谓之发陈，一元复始，万象更新。对于天地而言：自然界焕发了生气，草木萌芽，枝叶舒展；对于人来讲：亦精神振奋，舒畅情志，晚睡早起；对于工作：是安排部署，计划实施的阶段。
　　日期：2011-12-16　23:11:34
　　我们是市级单位，下辖十八个县区相应部门。在二处，女同事的工作是最繁琐的，统计、报表、预算、决算……男士们宁愿做些跑跑颠颠的，也沉不下心守办公桌，我对于自己待定的职责确实动了些心思，经过慎重权衡，觉得自己还是干内勤合适，“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 性格决定行为，动荡之后的我更多追求精神的超脱和自由，于是我若有意似无意帮女同事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在一个偶然的机会，还指出她报表中某项逻辑错误，令女同事又惊又喜。

　　日期：2011-12-16　23:18:59
　　当我在一个月内第二次对她的报表环节提出改进意见的时候，她笑不出来了，我对女同事道：“你可以设计一份电子表格，让县区的人给你邮寄纸式报表的同时，电子邮件一份，这样你可以提前三到五天进行汇总，这两种报表形式区别只是一种具备领导签字和单位公章，另一种没有，但那是行政责任问题，对于搞业务的人来说，你要的只是数字，何况纸张报表收到你依旧入档案就是。”

　　日期：2011-12-16　23:37:34
　　在纸式报表满天飞的年代，我的这个提议确实超前，我们系统全国网报是在2002年，而那时我们市已经悠闲地进行了四年电子统计。我说完那些话后，女同事直接去了处长办公室，出来后对我道：“你被分到了我这一组。”
　　处长当日即召集人马对我的职责进行了明确，最后心情不错地对大家道：“晚上聚餐，迎接新同事的到来。”
　　日期：2011-12-16　23:39:28
　　后来我才知道处长心情不错的原因，一直羁绊他的心事就是没人愿去资料组，这一次简直就是我自己往枪口上撞，应了那句歇后语：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日期：2011-12-17　00:01:32

　　我对他现在才说请客很是不屑，一个月才想起欢迎，原本就没拿这人当回事，这和见面先打三百杀威棒没有区别，我懒得理他，连谢谢都没说。女同事看出了我的不善，私下对我道：“人们对你的评价不是很高。”
　　我自嘲地仰仰脖，心道：“予人玫瑰，手有余香，我种了一地蒺藜，有说好的才怪！”我装着起身倒水，将这个尴尬的话题回避了。
　　日期：2011-12-17　10:10:31
　　2. 我心里明镜似的，其实女同事开始时对我也心存芥蒂，否则不会第一天就不假颜色，只不过因为我后来的表现才伸出了示好的橄榄枝。但我没有埋怨，路是自己走的，没必要怨天尤人。
　　我正式接受她的指点开始工作，她下放的第一项权利是告诉我电脑开机密码。
　　我飞快地键入八位数字，止不住笑，“生日做密码，当代一大傻”。她很奇怪我的表情，诧异道：“笑什么？”

　　日期：2011-12-17　10:11:42
　　我脑子转了一下，觉得不能失礼地把实情说出来，于是道：“春生夏茂，秋花冬实，叶枯不落，花槁不零。很好！”
　　她没有听明白，一头雾水看着我。我只有接着说：“密码前四位是出生年份吧？比我小一岁！后四位是生日。——已是百花英落尽，犹有霜菊傲秋风。这个月的月花是菊花，前贤比之君子，神农列之上品，隐士采入酒斝，骚人餐其落英。《神仙传》中说康风子、侏儒子服菊花成仙。”
　　她呆呆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惊异，良久方道：“帮我写出来好吗？”
　　日期：2011-12-17　10:26:26

　　我建了一个word，将刚才的话打印出来。她看着，问了斝字的发音和含义。我道：“斝（jia）是古代铜质的酒器。”
　　她点头，道：“晋陶渊明诗文中经常菊和酒并提，隐士说的是他吗？”
　　我道：“是。”
　　“骚人指的是谁？”她追问。
　　“屈原《离骚》中说：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
　　她不再言语，将纸折了放进抽屉。下午的阳光从窗户射进来，正好照着她的脸颊，她的皮肤很白皙，五官匀称，浑然精致，有种特别的味道，我突然萌生出一种形容地冲动，失神般搜肠刮肚找寻词句，止不住喃喃自语。

　　她侧起耳朵听，问：“你说什么？”
　　我窘态百出，慌张道：“后面还有一句，感觉交浅言深，没想好说还是不说。”
　　“那就不要说。”她淡淡的语气如春雨，如丝。
　　日期：2011-12-17　13:43:09
　　外出的同事陆续归来，我们停止了谈话。她对其中一个人嚷嚷：“又喝了，弄得一屋子全是酒味！”
　　那人低头哈腰陪笑，道：“我今天去的这个县陪同的人很会办事。……对了，让大家猜一种东西，谁猜对我送他一半。”他摇晃着，站立不稳，对全屋人傻乐，“胡麻！有知道的吗？”他拍着鼓囊囊的袋子道。

　　人们面面相觑，无人应答。我其实是知道的，我们这里就少量产此种物品，并且留心超市也能见到，只是胡麻的叫法在此地没有流行。这个同事见状更加得意洋洋，高喊：“一次，两次……”
　　我向坐对面的女同事低声道：“芝麻开门。”
　　“芝麻？”她疑惑。
　　“太有才了！”我高声道，“我们组长猜出来了，芝麻！”
　　男同事讪讪打开包裹，道：“一人一袋，原本我就没有打算吃独食。”
　　我将给我的一份推到她的面前，借花献佛。我道：“胡麻好种无人种，正是归时底不归。”
　　她悄悄对我挑起了拇指。

　　日期：2011-12-17　13:54:22
　　我出来在一个批发部买了烟酒，和店主说好先寄存着，下班后再过来拿。对处长安排今晚请客心中消极抵触是一回事，表面的礼尚往来又是另一回事，这里和五处不同，我以后还要和他们多年相处，玩世不羁于公于私都没有好处。办好这事我没有马上回单位，慢慢沿城市的街头踱步，熙熙攘攘的人流车潮让我感觉很浮躁，有一种万千人中的孤寂感，自怨自艾的悲哀在胸中升起，直至弥满我的整个身躯，腐灼自己的灵魂。 我神经质一样自语，说些不知所云的话，偶尔又蓦然清醒，匆忙四顾，怕有人注意。

　　世间的事情往往就是这样：当一个人过分关注外在形式，内心的真情反而无法自然表露，所以真正的围城不是你看到的表面现象，而是在心中筑起的束缚。
　　我逃一般回了单位。
　　日期：2011-12-17　22:49:10
　　3. 办公室很多人，有几个是隔壁科所的，围着一陌生人大呼小叫。我很诧异，不明白同事们怎么这样群情激昂，被围者似是南方人，从言语和体态很容易辨别的出。我问一旁看热闹的女同事，她道：
　　“推销‘太空棉’的，听说过吗？可以做衣服，人家说是一种新产品，卖360元，你看值吗？”
　　我望着薄薄蓬松的六片絮状棉织品，疑惑道：“感觉就值几十块钱！怎么卖这么贵？”
　　她神秘地将包装袋一角向外推，露出张精美卡片，上面赫然印着：二等奖 1000元。

　　我明白了，低声道：“有奖销售？”
　　她重重点头，道：“我发现的，告诉了同事，他们商量着买，可我怎么觉得有点玄乎？”
　　我还未接话，那边已经交易了，有人过来直接撕开包装，将奖券抽出，蓦地满屋安静异常，众目睽睽之下，奖券竟然变成了七等奖，——原来七的左半部分被折到背面去了，而那1000元的字样也变成了10.00元，小数点也被隐藏了。
　　人们面面相觑，年轻人从刚收的一沓钱里撤出10元，递向人群。
　　没有人接，甚至没有人说话，在人们的惊愕对视里，我从后面伸出手，
　　日期：2011-12-17　22:54:20
　　我绕了个大圈儿跑到晚上请客的饭店，找单间躲了起来，心像敲鼓一样砰砰跳。过了一刻钟左右的时间，同事们陆续到来，见我的第一件事就是拍我的肩膀，称赞勇猛可嘉。我将钱还给他们，道：“那人什么反应？”
　　“听说报警，比你跑得还快。”众人哈哈大笑。
　　我长吁了口气，心神大定。目光游离，瞥见女同事也如释重负的样子，不禁心中一动。
　　人们笑眯眯点菜，我想起了还放在批发部的酒，下意识“啊”了声。

　　“怎么啦？”众人一齐望我。
　　“忘了拿酒。”我起身欲离去。
　　“坐！”处长按住我，道：“喝什么对服务员说！”
　　“我已经付账了，就是刚才忘提上来。”我解释。
　　“我去吧。”女同事插嘴。
　　我犹豫，觉得也可以，就告诉她位置，末了道：“谢谢。”

　　“不客气。”她没有多想。
　　“为你刚才的担心感谢。”我送她到门外，声音转低道。
　　她定定看了我几秒，道：“心思稠密的人衰老快。”
　　我咧嘴。
　　她接着道：“不错，我那会是担心你好心办坏事，真的没抢够那350元看你怎么办？！”
　　“自己补上。”我半真半假道。
　　日期：2011-12-17　23:03:09
　　她的话不无道理，我的确冒失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黄雀的下面还有弹弓在瞄准，拿弹弓的人也有可能跌倒，我算什么！但我知道这一抓，拉近了我与二处的距离，起码在单位内部，少了几个对我评头论足的人。
　　觥筹交错，暖意融融，人们推杯换盏。酒这种东西，在中国数千年的文明发展史中，与文化的发展基本上平行的。考古学家证明：在新石器时代的陶器制品中，就已有了专用的酒器，这说明我们的祖先在很早的时候就开始了酿酒，“为此春酒，以介眉寿”。但老祖宗绝对想不到的是：在几千年之后的今天，喝酒也成了一门学问。
　　朋友小酌也好，生意大宴也罢，还有送往迎来，检查陪同，婚丧嫁娶，等等等等，凡此种种，皆离不开喝酒，酒在人际交往沟通上起着不可低估的作用。饭局上不喝酒的人就像一个不吸毒的乐手，在乐队中一定会被孤立，直到有一天他沾染了毒品，乐队才会把他当成自己人。
　　日期：2011-12-17　23:04:20

　　而我，恰恰就是对酒精及其敏感的。
　　“老规矩，三口干，再单独较量。”处长的话直接让我有晕死过去的感觉，我也不是不开面的人，所以一开始没有提特殊理由推辞，觉得守一杯奉陪到底就可以了，但自己的这些免疫心理在酒桌上一点都没用，让你喝酒说白了就是**你，他们有的是理由让你在第二杯之后喝下第三杯，直至你醉倒。估计除我之外，所有人都坚守“酒品看人品”的观点，以喝酒爽快程度来验证一个人是不是豪爽、大气。酒桌上爽快，你就是个容易交往的人，反之，就不容易交往。

　　这场酒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男人要是不喝就一滴都别喝，挂不住面子沾了，后面劝酒的刀刀都能捅到你的软肋上，“和他喝怎么不和我喝？”“我干了，你随意。”“好事成双，是爷们就再来一个。”
　　我没有经历微醺、轻飘飘那种感觉，直接就跳到亢奋阶段，对他们的“逼酒”也失去了最初的反感。酒醉心明，我知道自己高了，但控制不住有碰杯的就往嘴里倒，我听女同事发怒，对其中一个不依不饶的人道：“傻呀你，没看他脸都白了！”
　　这是我在这场酒宴中听到的最后一句话，醉眼迷离中我看到人们的矛头指向她，不可否认二处同事们关系是很和谐的，少了五处的勾心斗角。只是我实在坚持不住了，腿一软，身子如泥一样就坐到了地上。
　　日期：2011-12-17　23:28:37
　　醒来已是后半夜，发现自己睡在处长室，这晚我没有回家，头疼身轻，胃里翻江倒海，最后还是吐了。我酒醉的经过是第二日同志们当笑话一样讲述的，说看着美女替我挡酒，还夸人家：“巾帼不让须眉。”

　　我很汗颜，诚惶诚恐去道歉，正常状态下我也是非常讨厌酒后的言行。她依旧嗔怒，对我道：“他们喝酒有瘾，少了酒就少了人生乐趣，你年纪轻轻当他们垫背的呀！不能喝酒直接说！”
　　我点头应允，其实内心还在用面子问题为自己开脱，但她说了下面一句话后，我发誓戒酒了，她道：“知道你说什么醉话了吗？”
　　“巾帼不让须眉。”我将他们告诉我的重复，止不住面红耳赤。
　　你还说了一句，估计他们听不懂，所以没有记住。”她沉了沉，淡淡道。
　　“什么？”我惊奇异常，但实在是一点印象没有。

　　“你说：‘巾帼不让须眉。菊之贵重如此，岂是群芳可伍？’”
　　我一屁股坐到凳子上，这是上次我说交浅言深，她就没有再让我继续下去的那句。我羞愧难当，喃喃道：“我戒酒了。”
　　这是迄今为止我唯一的一次酒醉，此后不论什么场合我都严格自律，不惜使用手段对抗“逼酒”, 对于喋喋不休者甚至到了深恶痛绝的地步。你也别说我拽，假如你能在酒桌上保持一次清醒，你也会发现所有喝醉的人其实都很傻，因为他什么都敢讲，不管平时他是一个多么胆小甚微的人。
　　每个人对酒精的吸收能力是不一样的，这就是个体差异，我总不能每次都用自己吐的痛苦，换你变态的快感吧！
　　日期：2011-12-18　19:38:36
　　4. 我们局长是县里一把手升迁的，不能否认政府部门领导的能力和魄力，远非搞业务出身人士所能比肩，人们盼望和议论多年的新办公楼项目在他手中破土动工了，虽然新办公地址搬出了繁华地带，去了一个新区域，小有遗憾，但总体依然让人欢欣鼓舞。新楼规划为12层，资金来源是上级争取一部分，单位自筹一部分，职工集资一部分。

　　对于集资部分领导是这样说的：一万元为一个基数，算单位借大家，每年五百元利息。这样的回馈在当时应该算是很不错的，又因为是单位对职工，不存在上当受骗的问题，所以人们积极性还是蛮高，据说有人集了六万。在少数没有集资的人里，我们处就占了两个，一个是鄙人，另一个很让人意外，竟然是女同事。我的情况比较复杂，——我说的复杂是指造成结果的原因，若单就结果而论一句话就能解释明白：我没钱。前些年的坎坎坷坷已经荡尽了我的全部，包括物质和精神。对于我的不配合，人们心知肚明，我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爱啥样啥样。女同事就不同了，哭哭啼啼了好久，私下还找领导问能不能少集点。——女人就是爱面子，把什么都当成任务。我侧面听了一言半语，人们说：“她家中老人身体都不好，其中不知哪个还诊断出了癌。”

　　——幸福的家庭大都相似，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日期：2011-12-18　20:58:17
　　我开始大骂某些人站着说话不腰疼，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并且道：“为什么不体谅穷苦大众？要是5000元一个股份就好了，我只有5000。”
　　她的眼睛一亮，扭扭捏捏道：“我也只有5000。”我忍着笑不接她的话茬，她涨红了脸，张了几次嘴才接着道：“要不我们凑一股？”
　　“好呀。”我猛然醒悟一般，“你借给我还是我借给你？”
　　“不，不，”她着急道：“我们合着，利息一人一半。”

　　“成交。”我的手一拍桌子，这叫一锤定音，我道：“下午我把钱给你带来。
　　她也很兴奋，露出少有的顽皮，同样拍着桌子，道：“合作愉快。”
　　互利首先建立在互惠的基础上，我没有翅膀，却可以乘坐飞机翱翔天宇，我不会游泳，却可以借助船只跨越河流，这就是驾驭外物的手段，能力有时也体现在他人的成功里面，譬如云需要依靠风的力量。
　　我与女同事的合作持续了六年，我与她一直坚守着这个小秘密，直到单位将所有本金退还职工。
　　日期：2011-12-18　21:09:32

　　我慢慢修正着自己，改变别人眼里我的形象，从身边事做起，从身边人做起，直到所有知道我名字的人，对我刮目相看。
　　27岁对我来说更像个分水岭，之前之后判若两人，我如开了窍一般，人都说树挪死，人挪活，二处，果真如此吗？
　　那个集资六万的同事和我们处王志是铁哥们，他是我们局很少几个有私家车的人士之一，家境殷实，据说最近换了数字手机，于是将以前使用的那台摩托罗拉168c送给了王志，我看了，成色可以，还是红灯的那种，——想不看是件很困难的事，因为王志总拿着问：“帮着估估价，看给我哥们多少钱合适？”
　　他这种姿态，不排除有夸耀的成分，也难怪，这时候的手机就是一种奢侈品，使用它的人非富即贵，单就月租50元和双向收费而言，就让一般人望而怯步，我那年的工资才几百块。得瑟了几天，或许别的同事也烦了，就随便给出个价格交差，这还不算，且挤兑王志请客，终究是有“机”者了！
　　这次吃饭处长和女同事没有去，只是我们五人，因为主题明确，所以饭桌上话题总围绕手机展开，吃着他的喝着他的，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觉得有必要说几句，于是我道：“王哥，我有一个朋友是在邮电部门（1998年初邮电尚未分家，2000年才成立的移动公司），他说现在国家大力发展的是数字业务，模拟手机有叫停的趋势。”
　　“全国那么多客户，怎么能说停就停？”同事也有听到消息的，但发表个人观点。
　　“就是，”王志道，“我这几天去市场转了，数字机太贵，少的几千，多则上万，现在二手机市场很火爆，估计一时半会停不了。”

　　诚如他说，最初上市的数字手机种类无外乎摩托罗拉87c、诺基亚8110、菲利普828、索尼z1、爱立信768等几种，索尼和爱立信是后来才合并成索爱公司的，最初的爱立信在手机行业曾是赫赫有名，第一款小巧机型GF768作为硬汉阿诺用的手机在电影《蒸发密令》中多次亮相，惊艳全球，大陆版就是汉化了的788c，由性感美人张曼玉代言，邂逅与逃婚两幕倾倒众生，之后更是请来刘德华与关之琳广而告之。

　　我权衡了一下，觉得用一些隐秘换取这几位同事情分并非得不偿失，于是道：“王哥，你朋友给你这部手机时还有费吗？”
　　“号都注销了。”他如实相告。
　　“好的，那我告诉你们这种手机注定被淘汰的真正原因。”我接过王志递给我的摩托罗拉红灯168c，
　　日期：2011-12-19　11:08:46
　　5. “无线信号也是一种资源，模拟手机是通过电波传输模拟人讲话声音的高低起伏变化来实现通信的，900兆赫是它的使用频段，这种技术存在很多缺点：如频谱利用率低，无法适应大容量的需求，只能话音，难开展数据承载，无法提供增值业务，网络覆盖范围小，漫游功能差等缺点。——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我现兑现卖，这是邮电局那个朋友告诉我的，他说这些我也没有听进去，也当他是卖弄，但我重复一遍他接着做得一件事后你们再开口评论。”

　　我将手机尾插3脚和 17脚用导线短路，按快捷键后连续拨12次“0”进入手动编程状态，出现旧手机号码，删除，随后键入一组九位数字，确认，再确认，……直至手机自动关机。
　　我抬起头，见大家大眼瞪小眼看，不自然笑了笑，多少年了，我没有和别人的目光对视过？游离的心，游离的我。
　　日期：2011-12-19　12:50:12
　　我深吸了口气，开机，红灯闪烁，信号出现，我的嘴角不自主跳动，一种变态的满足感油然而生。——模拟手机和数字手机接收方式不同，模拟手机是基站信号发给手机，看到信号就说明接收没有问题，属于招手上网；数字手机需要手机先发送信号给基站，网络确认后才和手机建立联系，就像握手一样。
　　我依次按了126，发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