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岁月幽幽情

作者: 黄迪2012

  日期:2012-1-18 9:41:00
  悠悠岁月幽幽情
  引子
  和煦的南风徐徐吹来,带着温暖,带着生机,也给人们带来了对新的一年的企盼和希望。一九六九年的春天,就这样悄然的来到江洪市。
  黄迪和他的几个刚刚脱下军装的战友一起,沐浴着暖融融的春光,怀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和理想,朝气勃勃的来到了江洪市无线电厂。

  它座落在风景秀丽的青江湖畔,如镜的湖面闪耀着如绵的银光,湖边的柳丝在暖风中翩翩起舞,柔软的枝条上刚刚吐出的鹅黄嫩芽,为湖畔营造出一片辉煌。机灵可爱的小燕子,不知道何时也来到了这个地方,它们“唧啾,唧啾”地叫着,在柳树林间穿行,在人们身边掠过,偶尔点一下湖面,使如镜的湖面泛起了层层涟渏。望着春光为湖畔披上的新绿,嗅着春风送来的阵阵花香,黄迪不由得想起了“绕堤柳借三篙翠,隔岸花分一脉香”的诗句。

  这里原来是一所高等学府,由于历史的原因,去年才被改成现在的无线电厂,它的建筑格局是按学府的模式建造的,因而它的厂貌与其它的工厂相比,有着天壤之别。
  进了东大门,是一条笔直的混凝土路,路的两旁生长着两排挺拨的杨树,树冠上已长出了茂密的树叶,绿绿的,嫩嫩的,油光光的叶面上象是抹了一层油,在阳光的照射下不断的闪耀的亮光。路南是一片绿茸茸的草地,里面生长着多种花木。看得出,这里花木已很久没有受到人们的呵护了,但它们仍然争先恐后地把自己的枝条和花儿向人们展示,把芬芳的气息毫不吝啬地奉献给走过这里的人们,路北是呈“一”字排列的三栋红砖红瓦楼房,每一栋都是三层,这里以前是教学楼,现在成了厂里的生产车间。两侧楼房的后面,各有两栋与前面楼房外型相同的宿舍楼,这七座楼房形成倒凹字型布局,凹字的中间地方是一个蓝球场,球场的北面有一片象是花园似的小园林,园林的北面是一座造型别致的办公楼,办公楼在郁郁葱葱的花木掩映下,显得格外幽雅和宁静。它的左面是食堂和其它一些附房,右边是一个用来集会的大礼堂。各个楼房之间的人行道两旁,也都整齐地生长着女贞子.丁香之类的花木;小鸟在树枝上跳跃着,鼓动着灵巧的舌簧,发出了婉转动听的声波.

  春天来了, 年轻的江洪市无线电厂迊来了它组建后的第一个春天, 春光普照下的厂区, 处处都充满了浓郁的春天气息, 处处都呈现着盎盎生机.
  黄迪被分到了二连,二连也就相当于现在的二车间。他的宿舍被安排在二号宿舍楼中大门西侧的那个房间;房间大约有十几个平方,里面已摆放了一张单人棕床,一张写字台和一把藤圈椅,门的后面还放了一个没有上过油漆的书架。在那个年代,在大多数的单位里,一家人能有这样的条件也是极不错的了,而现在这个房间只住他一个人,嘿!真够派,他高兴地把行李往床上一扔,挥起胳臂用力打了一个清脆的响啵。

  这个房间已许久住过人了,里面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霉味,桌面和木地板上也落了一层白蒙蒙的灰尘。他打开了窗户,青草的气息,花儿的芳香,随着清新的空气一古脑儿从窗户涌了进来。窗外的紫丁香也绽开了笑脸,嫣红的花儿已挂满了枝头;枝叶繁茂的女贞子,充满了勃勃生机,它把一条刚刚长满了嫩叶的枝条伸向了窗户,频频地摆动着,仿佛在向他致意。

  他开始收拾房间, 他认真地擦拭着每一个角落,经过一番努力,木地板很快就恢复了它紫红色的本来面目,桌面上的油漆也闪耀出柔和的光泽。望着被他收拾得整整齐齐、干干静静的房间,他的心里忽然产生了回到家的感觉。
  “在收拾屋子呐,要帮忙吗?”门口走来了两个人,走在前面的是一个三十多岁又胖又矮的大龄青年,他头顶上的头发巳寥寥可数, 露出了圆圆的一块与面部相同的灰黄色皮肤。一对发亮的小眼睛滴溜溜地转动着,像是在搜寻什么东西。他边说边走了进来,微微弯下身子,热情得用双手拉住了黄迪的双手,极象是一个市井妇女们做出的亲热动作。他后面跟着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小青年,一米八的个儿, 长得虎背熊腰,粗壮的脖子显得有点短,几乎和圆圆的脑袋一样粗,他那摇头晃脑的样子,让黄迪联想到了一只站立着的西伯利亚棕熊。他旁若无人地走了进来,面部毫无表情,只有他那双清澄的大眼里,流露出了点点的纯朴和憨厚。

  “你们好!请坐,请坐,你们是......?黄迪边说边向前挪了挪那把仅有的藤椅。
  “谢谢,别客气,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姜风,他叫孙立春,绰号"大熊",我们俩都在二连工作。”姜风指了指“大熊”坐了下来。
  “啊,太好了,我叫黄迪 ,是今天刚来的,也被分配到二连,只是还没到二连报到呢.今后我们就是同事了,还请多多关照。”黄迪说着用手拍了拍大熊的肩头。
  “关照谈不上,不过......我介绍一下厂里的情况,你不会介意吧?”姜风说。
  “怎么会呢,你能帮我尽快地熟悉一下情况,那真是再好不过了。”黄迪真诚地说。

  “其实啊,我来的时间也不长,这个厂是四个月前才组建的,不足三百人;大部分是刚就业的知识青年,只有少数职工和‘臭老九’是从其它无线电行业抽调过来的。厂里的领导班子也不健全,一切还都乱糟糟的,就拿我们二连来说吧,到现在还没有一 个正式的头儿,厂里让修文临时负责,可她一绕线工你让她管理一个连,怎么行呢?所以啊......所以我不得不帮帮她。”姜风停顿了一下后,又冲着大熊说:“哎!大熊你说说,你说我不帮她行吗?”

  “不行,当然不行啦”大熊终于开了金口,‘她离开你简直是寸步难行”
  “也不能这么说,”姜风又接着说“不过.....这女人多了也的确难弄。嗯,你是刚来的,也许还不知道吧,咱们二连哪,女性占了百分七十还多呢;她们个个都长得挺漂亮的,那可真是美女如云啊!特别是那个邱小燕,长得那个俊哟,真是有羞花闭月不容.她那娇柔细嫩的脸蛋儿,弯弯的柳叶眉儿,迷人的杏眼儿,色泽红润的樱桃小嘴儿.......”姜风兴致极高的说着,唾沫星子不断地从他那宽阔的嘴巴里喷射出来,他笑眯眯地望着黄迪,两只发亮的小只眼睛里跳跃着贪婪的火花,他太亢奋了,亢奋得使他那张原本蜡黄的脸都变得红了起来。黄迪心里暗想:这也许就是《红楼梦》中所说的意淫吧。

  星月的光辉已从天幕上消退,黎明前的大地似乎显得更加昏黑。不过这只是短暂的瞬间,很快,东方的上空便开始泛白,继而地平线上出现了一抹红霞,云霞越来越红,并不断地扩大它的范围,终于,一轮火红的太阳在云霞的簇拥下冉冉升起。
  黄迪有晨练的习惯,他总是在透明前就起来了,先跑几圈,再做一些基本功的练习,然后打几套武术套路。今天,是他来到 这里的第一个早上,尽管换了一个新的环境,但是他的习惯仍然延续了下来。他早早地来到了篮球场_____这是他昨天就选好的地方,这里的环境不错,平整的长方形球场很适宜练习武术。球场的四周是绿茸茸的草坪,草坪的周边都是一排挺拔的杨树。

  当他练完《翻车锤》套路收了式的时候,他才发现有一个漂亮的姑娘站在路边的杨树下,正在凝神的望着他。她个儿不高,身材苗条而匀称;娇柔的鸭蛋型小脸,白晳而红润;修长的柳眉下,忽闪着一双明亮而秀丽的眼睛.当她的目光与黄迪的目光相遇时,她似乎有点儿羞怯地莞尔一笑,微微地张开了那端庄而红润的柔唇,露出了一线整齐的皓齿; 她嘴角两边的面颊上,呈现出一对好看的.甜甜的笑靥.。她微笑着转身离去,从她那婀娜曼妙的后影可以看到,她那柔软的黑发被扎成两个小把,随着她敏捷的步伐,在脑后调皮的跳动着,她那轻盈的身姿,很快便消失在办公楼前的绿荫中。

  这个时候,黄迪心里暗想,这个姑娘来得怎么这么早呢?她长得真是太漂亮了,在自己所见过的女人中,没有人能与她媲美。他猛的想起了普希金在描述一个心爱的姑娘时,曾经写下过这样的诗句:
  “要是她露出严肃的眼神
  站在米罗岛爱后之前____
  她们好象双生女姊妹,但美丽的石像
  对着她仿佛也感到了羞惭.......”
  是的,维纳斯 _____ 罗马神话中爱与美的女神, 她的雕像的确是一尊精美的艺术品, 她被艺术家们雕琢得栩栩如生, 非常美丽. 但是, 她毕竟是尊没有灵感的雕像, 她怎么能与这个姑娘相比呢? 这个姑娘有着让人赏心悦目的魅力, 只要看一眼, 便会让人心悸。他凝望着她走进去的那片绿荫,他的思绪在漫无边际的空间驰骋起来。.......蓦然,离他不远的高音喇叭响了起来:“无产阶级革命战友们,早上好!江洪无线电厂广播站,现在开始广播.........”这圆润而又带着几分童音的播音,是那么标准和清晰,让人听起来是那么的甜蜜。这突然响起的喇叭声把他吓了一跳,也使他突然明白了_____原来她是厂里的播音员啊,怪不得来的这么早呢。

  日期:2012-01-18 10:08:55
  第一章令人啼笑皆非的闹剧
  早饭后,离上班的时间还差一刻钟,黄迪和赵典.邓显平他们____他们也被分到了二连,提前走进了二连的中大门。这时,姜风仿佛知道他们这个时候会来似的,从大厅里迎了出来.热情地与他们一一握手,并且还用西方人的方式,热情地拥抱了黄迪,寒喧一番后,便领着他们向二楼的办公室走去。,黄迪一边走一也在想:昨天厂革委会的雷主任已向自己谈了三连的人事按排,由自己担任指导员,修文任连长,并没有提及姜风啊,看他现在的样子,俨然是连里的领导,这算怎么会事呢?

  走进办公室后,黄迪打量着这间宽敞的办公室说:“怎么,修连长还没来啊?”
  “是的,.......是的,我想她这就要来了。.....哎!来了, 来了,听到她的脚步声了。”姜风说着朝门口迎了上去。
  果然,走廊里传来了鞋跟轻轻挨地的声音,声音越来越大,接着门口出现了一个大约三十岁光景的女人. 她穿着一件草绿色的男式军上衣,深兰色的凡尼丁裤子,完全是一副男性的打扮,但是, 她那充满青春活力的女人特征, 仍然能够顽强地从男式服装上凸现出来.
  她看到有三个陌生面孔的人在办公室里,眉头跳动了一下,迟疑地站住了,显得有点儿不悦,也露出了点儿窘相。
  “修连长,你来啦。”姜风毕恭毕敬地向修文哈了哈腰,然后又接着说:“我来介绍一下吧,这位是我们连的修文连长,这三位是刚分到我们连的新同志,分别是黄迪,赵典,邓显平。”姜风边说边用手一一指点着他们。

  黄迪他们三个都微笑着,友好地向她问候,她却毫无反映地走向自己的办公桌。邓显平快步迎了上去,把手伸向她,可能是因为她那高昂着的脸使她的视线受到了局限, 或者是其它什么原因. 反正, 她不曾把她的手伸给他, 弄得邓显平很尴尬. 她坐到姜风为她放好的那把椅子上后, 这才面无表情地说:“ 都坐吧.”
  她的那副面孔,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刚刚用开水烫过刮了毛的猪皮,尽管白皙而丰腴 ,但上面布满的点点颗粒却让人看了有点儿发憷。但是,她那双顾盼游离的眼睛, 却为她的脸增添了几分妖娆,那活跃的眸子里,充斥着轻蔑和高傲,也蕴藏着一种让人难以揣摸的神情。有人把眼睛比作是心灵的窗户,可她的‘窗户’里有着太多躲躲闪闪的东西,显得有点儿高深莫测,让人琢磨不透。

  看上去她有点局促不安,她长长地吐了口气,这才开始说:“昨天,雷主任已经和我谈过了,你们可能也已经知道了。”她的声音很低,也很沉闷,象是在念悼词似的。“厂里让黄迪任指导员,你们俩个任排长。前些日子,连里的生产一直由姜风负责,现在你们来了,以后就看你们的了。”她迟疑了一下又继续说:“姜风呢....嗯!我看这样.....” 她有些口吃起来, 她那双不安分的眼睛,又在睫毛的遮掩下躲躲闪闪地游离起来。

  黄迪看了姜风一眼,发现他的脸已涨得通红,好象在故意躲避着别人的视线,昂起头把目光投向了洁白的天花板,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他那张惶的神情里,却流露出了几分无奈和绝望。
  黄迪是一个善解人意的人,他理解姜风现在的心境,他也看出姜风是一个爱出风头权欲极强的人,对于这样的人,他从心底里瞧不起。但是,为了便于工作,也为了缓和一下姜风那尴尬的处境,他还是对修文说:“修连长,我们三个刚来,对各方面的情况还不了解,你看是否还让姜风留在连部,先帮助我们熟悉一下情况再说,你看行吗?”

  “啊!黄指导员,这怎么可以呢?以前你们没来的时候,我在连部帮帮忙还是可以的,现在你们来了,我也就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吧。”姜风言不由衷地说,那欣喜的心理变化巳溢于言表。
  “这样也好,”修文抬起头,目光注视着黄迪说:“既然黄指导员有这种想法,我同意。”她说着微笑了一下,这是她进门一来脸上呈现出的唯一笑容。其实,她的笑容比她那觍着的脸好看多了,可不知为什么,她竟是那么吝啬自己的笑容。
  “另外”她继续说:“我们连过去一直没有排长,现在你们俩个来了,可差一个排长的空缺,就让姜风来担仼这一职务吧,由赵典. 邓显平. 姜风分别担任一. 二. 三排的排长, 黄指导员, 你看怎么样?”
  “可以. 可以, 这样安排也有利于工作嘛, 你们三位可要切实履行好自已的职责啊, 否则的话,我和修连长可要拿你们是问.” 黄迪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
  “这事就这么定了, 如果没有别的事, 今天就到这里吧.” 修文已没了先前那局促不安的神情, 她现在的谈吐,俨如一个老师在对自已的学生发号施令.
  黄迪心里暗想: 这就算了? 是不是还应该带我们到下面转一转,看一看, 熟悉一下情况呢? 她这是工作的疏忽, 还是------。

  “是不是应该带我们下去熟悉一下情况呢? 我总不能自个儿到一排去向职工报到和来个自我介绍吧?” 性格刚直的赵典,带着点儿讥讽的表情说, 他的脸上巳写满了不满.
  “是啊! 是啊! 修连长, 让我带黄指导员他们下去看看吧, 和职工们见见面, 熟悉一下情况, 您看行吗?” 姜风抡着说.
  “好吧,”修文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气哼哼地说:“你现在是咱们连的大能人, 什么事离了你能行呢? 去吧.”
  黃迪他们刚走到楼梯口, 就听到了从楼下传来的阵阵哄笑声, 其中一个略带嘶哑的女人声音, 显得特别响亮。 当他们来到一排的时候, 看到一个女职工正在眉飞色舞地说:“------他二人以诗为媒, 结为伉俪. 在新婚之夜, 新郎欲行那事, 新娘阻止道:“ 你我既然因诗相识, 今晚咱们也要先做诗, 然后方可做那事.”
  新郎性急, 便随口吟道:“急忙哪得有诗来, 且把唐诗借作材.‘ 春色满园关不住, 一支红杏出墙来.。’”
  新娘一听笑了, 也随口吟道:“急性哪得有诗来, 也把唐诗借作材。‘花径不曾缘客扫, 蓬门今始为君开。’”

  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蜚言俚语不绝于耳。
  “单姗, 你在干什么? 你觉得你散布这些低级趣味的东西挺好笑是吧? 你看看你, 哪里还有点工人阶级的样子, 满嘴的汚言秽语, 这简直就是流氓行为嘛。” 姜风两眼瞪着那个笑口末敛的单姗, 气急败坏地说。
  日期:2012-01-18 10:10:03
  黄迪也把目光投向了那个叫单姗的女人. 她三十多岁的样子, 长得丰腴端庄, 容貌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只有她那双明亮的大眼睛. 倒是为她的面容增添了几分俏丽。这时, 她的双目正在灵活地转动着, 里面闪耀着火辣辣的光輝. 黄迪心里想: 这下坏了, 这个女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但是, 出乎他意料的是, 这个女人竟然很有城府和自制力, 她面对姜风的斥责和羞辱, 竟然没有犮作. 她那长长的眼睫毛快速地扑闪了几下, 便嘻皮笑脸地说:“ 哟! 你说我这是流氓行为呀, 不是, 这不能算是流氓行为, 如果你想知道什么是流氓行为话, 你最好回家问问你的父母, 让他们告诉你, 你是不是他们流氓行为的产物呢?”

  这时,姜风的脸色巳被气得铁青,他满嘴喷着唾液,怒不可遏地发泄着,可人们已听不到他在说些什么,因为这时又爆发了一阵哄堂大笑。单姗的戏谑也的确令人可笶,就连黄迪也差点儿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她们也许是闹腾够了,或许是黄迪他们三个陌生人的存在,让她们有所顾忌;当她们酣畅淋漓地嘻闹过之后,便把目光聚集到他们几个人的身上,一番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之后,便一哄而散。黄迪本想就今天的事说上几句,现在也只好作罢了。
  这会儿,姜风仍站在那儿口中念念有词地咕噜着什么,他那被怒火烧红了的双眼,仍在喷射着仇恨的火焰,他那阴沉沉的脸上,就象是暴风雨前从天边涌上来的铅色乌云,是那么的厚重,那么的阴森,似乎随时都会电闪雷鸣。
  下午上班时时候,一楼大厅内的小黑板上写了一条通知,通知的內容是告知大家上班后到会议室开会。黄迪随着熙熙攘攘的人们来到了会议室,按说呢,他作为二连的最高《长官》,应当在前排就坐,可他心里想:要开会也没和自已商量,开什么会自己都不知道,还傻乎乎地到前面凑合啥呢? 于是,他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他刚坐下,赵典和邓显平便凑过来问:“开什么会啊?”

  “不知道啊,我也是刚来呢。” 黄迪无奈地摇了揺头说。
  “这个女人也太不象话了,根本就没把咱们放在眼里,你看上午她那独断专行的样子,真叫人受不了。” 邓显平把嘴凑到黄迪的耳边悄悄地说,看来他还在为上午的握手尴尬,而耿耿于怀呢。
  “你呀,这个指导员是怎么当的呢,不行的话就趁早让位,我来干。” 赵典开玩笑地说。
  这时,修文走了进来,姜风端着茶杯跟在她的后面。落座后,她扫视了一眼会场,然后端起姜风为她沏好的茶喝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才开始说:“同志们!开会了,今天上午发生的事,想毕大家也都知道了。有的人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散布腐朽的资产阶级情调,竟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恬不知耻地大谈流氓行为。问题严重啊——同志们,我们不能不从政治的高度来看待这个问题,这不仅仅是一个流氓行为问题,而是资产阶级向我们无产阶级猖狂进攻的又一表现,是新形势下的阶级斗争新动向。难道我们能熟视无睹地听之任之吗?嗯!同志们,——” 她停顿了一小会儿,她原认为会有热烈的反响,结果让她失望了。她喝了几口茶,只好自问自答地说:“当然不能,我们必须对单姗进行严厉地批判,彻底肃清她那低级下流的腐朽思想对我们的恶劣影响。”

  沉闷的会场开始骚动起来,吵吵闹闹地象是一锅沸水,人们的目光刷地一下集中到单姗的身上。这时的单姗倒显得异常的平静,她没事似地朝人们挤了挤眼,忽然笑着说:“修连长,你有点儿发烧吧?”
  喧闹的会场立刻静了下来,静得鸦雀无声,人们的视线又都转移到了修文的身上。单姗笑嘻嘻地问话,显然出乎她的意料,使她一时没能回过神来,顺口说:“发烧?我发什么烧啊?”
  “你既然不发烧,为什么尽说些不着调的瞎话呢?”
  修文这时巳醒悟过来,心里暗暗骂到:你这个该死的淫妇,竟敢戏弄起老娘来了,等着瞧,有你哭的时候。 嘴里却恨恨地说:“我瞎说什么了?你的行为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想赖就能赖得掉吗?大家说是不是啊?——”
  “是——”只有姜风拖着长腔大声地应了一声,他的声音在偌大的会议室里迴响着,显得既单调而又非常的滑稽,不由得又引起了一阵哄堂大笑。这是修文和姜风始料未及的,尴尬的场面实在是令人汗颜。

  修文沮丧地扫视着会场,就象是溺水的人渴望捞到一根救命的稻草似的。后来她把目光停留在黄迪他们三个人的身上,着实狠狠地盯了一会儿,对他们的不表态,不支持自已,心里在暗暗嫉恨。
  “妈的,看什么看,这会儿想到我们了,去你娘的吧。” 赵典也用不友好的目光回盯着她说。
  “哎!你听到了吧,好象只有一个人响应你吧?而这个人原本就是你的跟屁虫,你放个屁他也会说是香的,这样的人响不响应又有什么意义呢?再说啦,这件事也一定是他向你进的谗言吧?”
  姜风猛地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暴跳如雷地:“好你个泼妇,不老实交待自己的问题,还竟敢出口伤人,反了你了,你以为这么胡搅蛮缠就能蒙混过关吗?”
  单姗并不动怒,仍是吊着那副捉弄人的语气说:“嘿!还要过关呀?该不是你们的鬼门关吧?我好害怕哟!” 她说到这里,又沉下脸来声色俱厉地说:“上午不就是说了个笑话嘛,你们也拿个棒槌当针纫了?你蠢啊——你。”
  “哼!说笑话,你说得倒轻巧,我告诉你,老老实实交待问题,是你唯一的出路,休想抵赖你的罪行。” 姜风恶狠狠地说。
  “看来要让你们失望了,我是不会听你们摆布的,我也没有什么可交待的。不过嘛,我倒要为你们提个醒呢,还是扪心自问地多想想自己吧,回过头去看看自己走过的路,有没有留下肮脏的脚印呢?”

  乱了,会场的秩序全乱了,哄笑声. 口哨声. 叫骂声响成一片, 椅子也发出了劈哩啪啦地碰撞声. 正当人们吵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 不知是谁狂叫道:“是啊! 这有什么好交待的呢? 这不是胡闹吗?”
  日期:2012-01-18 10:11:07
  接着又有人喊:“这不是在贼喊捉贼吗?”
  修文怒视着这混乱的场面,蓦地站了起来,她那挥动着的手,把身前的茶杯碰翻了,茶水溅了她一裤子。她刚要拿手帕去擦,杯子又从桌面上掉了下来,刚好砸在了她的脚面上,痛得她呲牙咧嘴。不过,茶杯倒是借了她的光,安然无恙呢。这真是火上浇油啊,她被彻底激怒了,声嘶力竭地喊:“姜风!快!快把单姗给我押上来。”
  姜风闻风而动,骂骂咧咧地向单姗奔去。想不到人们却故意地挡住了他的去路,并迅速围拢过来,嬉戏地说:“哟!要抓人哪?是不是早了点呢?你应当先回去问问你的父母,弄明白你是不是他们流氓行为的产物再说呢?”
  “我看还是免了吧,对女人动手动脚的,可别和你爸犯同样的错误啊。”
  人们象耍猴儿似的把姜风推来扯去,不知是谁趁混乱之际,在他的裆部狠狠地拧了一把,疼得他“喔唷”一声蹲了下去,慌恐地喊:“‘大熊’啊!快来呀!快把单姗揪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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