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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强暴了人生(一些人的悲欢离合,爱恨纠结)
作者:
二勃
日期:2012-3-10 10:57:00
2010年我在天涯发表了我的第一部长篇小说:《畸形青春》,连载了一年的时间,虽然没产生什么轰动性效果,只有四万多的点击率,但在这个过程中我结识了很多朋友,全都热情地投入到了我的故事里,给了我很多支持、鼓励和肯定,使我一个没接受过正规教育的残疾人坚定了写作的信心。时隔一年,我又拿出了我新的作品。仍然还是在天涯首发,这是我开始的地方,有许多我未曾蒙面的朋友,我把这当成我的家乡!
故事仍然是现实题材,采用自传体风格,第一人称。着眼的也依旧是小人物。故事发生在一个东北小县城的小区里,人物是小区里的几户人家,以一种特殊的视角展现当今社会中小城镇里的小人物的生活状态,他们的人生观,世界观,他们的悲欢离合,他们的爱恨纠结,他们的生生死死。
故事为几组人物单独立传描写,由几个相对独立的故事组成,而他们又都在同一个空间之中,有的陌生,有的熟悉,在经意与不经意间交集。不同的人物故事表现了现实中不同人群的价值观,面对现实困境时的抉择。其中有照顾残疾女儿、幻想吸毒儿子改邪归正的父母,有在对与错之间挣扎徘徊深陷沉沦的吸毒儿子;有在KTV打工的青年,纠结于性与爱情之间,有从事性工作者的少女对失足的懊悔,对爱情的渴望;有智障母亲的单纯世界,有绝症儿子的绝望人生;有物质母亲“笑贫不笑娼”的哲学,有拜金女儿出卖身体越走越偏的人生路;还有“我”,一个残疾人对自身生命的挣扎、痛苦,梦想、憧憬,对眼中的世界的感受,认识。
我也清楚当下的网络文学热点不在这样的题材上,但是我就生长在这样的环境里,我书写的是生命,不是流行。欢迎志同道合的朋友们!
日期:2012-03-10 11:08:20
第一章:午后
我是个小人物,我只能看见小人物的世界。
2009年春天,家里在镇上填了处楼房,从此我的家便不只是村庄里的那所守着菜园的平方了。但因为本身的残疾和脚上每年惯例复发的创伤,直到秋天我还没能亲眼得见、亲身体验新家,只能凭着父母面带喜悦的描述在脑子里泛起一层层幻想的涟漪,衡量着城镇与村庄、楼房与平房对于我这个残废的残破生活的利弊。时间夹杂着我的幻想向前滚到了仲秋时节的某天,家里受了喜新厌旧观念驱使,决定修缮一下住了三十年的老房子,我随着家里的其他物件一起给搬出了屋子。我被放到新家暂时安置一天。
在经过了沿街一溜KTV和酒店的花花绿绿的招牌以后,露出了一座刷黑漆的铁架子牌坊,当出租车驶进这座牌坊里时我才恍然惊醒:我家到了!于是赶紧抬头,瞥了眼牌坊上金色斑驳的四个字:河畔家园。
日期:2012-03-10 11:19:24
车子穿过两个楼洞后在靠河堤一面的楼口停下了,我即将成为眼前这座六层楼中的一份子。平视是几扇白色的车库门,中间掺和着两扇走人的门,从残存的在门上的几片有颜色漆皮判断,它们最初应该是松花绿的,被锈蚀殖民统治后迫害成了现在这样。楼体要比门健康多了,除去退成深白色的墙体和龟裂的阳台水泥外沿以外,跟新的就差不多了。
这小区跟我想象的不一样。在我的想象中小区应该是座圈起来的大院子,而现在距离我几十米就是老翁老妪、青春男女、合法夫妻、奸夫淫妇们散步的河堤,中间只隔了一条隔不住任何东西的绿化带(我想它们因该是属于河堤的),我住的村庄不用眺望就在眼前,父亲早说过,把新家安在这就是为了我出入方便,而把家安在二楼当然也是为了我,没几步路。可就是这几步路,墙壁上写得那些罐缶(灌罐)、办证、送盒饭、装修、复仇的联系方式就已经看得我目不暇接了。其他的都还把字的大小写得规矩,唯独那“杀人复仇”例外,漆黑的字写得斗大,下头还打了个硕大的叉,就像鸳鸯楼上写的“杀人者,打虎武松也”一般的有气势。细想一下也合理,大买卖吗,就得有大气势,作为“亡命徒”这么稀缺的人类品种,不选打家劫舍的“自由职业”,只是收俩小钱儿帮人报仇雪恨,就冲这份伟大,把广告写得再大点也应该。
日期:2012-03-10 12:46:32
我停住脚步看了眼门楣,看见我的新家叫“202”。
当一件东西已经属于自己的时候,好奇心会大打折扣,就像夏天在街上见一女孩穿得少点必要频频回顾,而自个儿媳妇光着站面前连头都懒得抬。我只是由父亲的引领着把屋子四下里看了看,表现得大开眼界。而父亲一离开,我就在窗前寻着阳光看起了带来的书。一整个上午都很安静,仿佛整个小区里只有我自己。过了正午,渐渐开始有了少年的说话声,但由于太正常,被专注的我忽略了,直到一个不寻常的高声“……叔……”连喊两声,直到有回应才道出意图:“下来打麻将啊?!”
我彻底醒来。由于是被唤醒的,所以漏掉了喊声开头的称谓,知道的只有:出声的是个青年,并且是仰着脸喊的。随后一个中年声音居高临下地回喊道:“都谁呀?”
“我,刘叔,王姐。”那青年的脖子仍旧仰着。
“那再算上柳嫂子你们不就够了吗!”居高临下没一口应下,好像只有理智让他拒绝,这就需要充足的放弃的理由。
日期:2012-03-10 13:03:35
“我柳大娘要带姑娘下楼蹓跶,不能玩——怎么的,曹叔有事儿啊?”青年仰着的脖子有些酸了。
“我还寻思睡一觉呢……”曹叔拖着的长音完美地暴露出了他的犹豫不决。
“睡啥睡呀,听着俺们哗啦麻将能睡着吗?”青年的语义里既有规劝又有要挟,可谓软硬兼施了,那么曹叔就不管是吃软不吃硬,还是吃硬不吃软,也总得吃了。
“那行,等会儿吧,我先把米淘锅里。”曹叔的理智再次败了,他缩回了探出窗外的头,一面朝厨房走,潜意识里一面祈祷:今天可别再输了。否则妻子晚上下班回来一顿骂骂咧咧地数落就又得干咽了。一个无业无收入的中年男人大概也没有随便输钱的权利,可让一个无业无收入的中年男人每天只用睡觉看电视打发日益损陨的生命也的确不大人道。
我本想继续一个人独处的,可心却不听话地给人群拐走了。我又执拗地坚持了一会儿之后还是不得不合上书,直起了靠着椅背的身子,抬起了坐在椅子上的屁股;转过身,面朝窗跪到了椅子上,小臂铺在窗台上,脸贴到纱窗上,以一种鬼祟的方式加入了人群。
日期:2012-03-10 13:21:43
麻将桌设在前楼正对着我的车库里。两扇门大大地敞开着,仿佛原本就不是为停车而置的。车库额头上那余红尚存的横批假使把“出入平安”换成“财源广进”或许更妥当。
每每遇到这种时候,我都会感谢上苍赐予我的一双视力良好的眼睛,得以让我在“偷摸”的所在看到在“正当”位置上看到的一切。这张麻将桌在这眼实际充做仓库的车库里显得很“正好儿”(整好),桌上的四个人如同盛装出席高端宴会的来宾一样得体。正面对着我的那张青年的脸无疑就是方才仰着脖子高喊的那一个了,这个距离我辨不出他的丑或美,引起我注意的只是一对粗壮的浓眉毛,脸上时常挂着笑,一副不差钱儿的范儿。他的对面,一面宽阔的背几乎完全挡住了我试图往牌桌上投去的目光,虽然看上去已经有些年纪了,但挺括坚实得就像张面案子。只从这张背就能看出:只要时光倒回十年去,还是个纯爷们儿!桌子右边那张女人的侧脸长相普通但极小,不见得有我手掌宽。左侧的中年男人我一打眼便断定就是那个居高临下的“曹叔”:只静默地坐着即透出一股小家子气来,躺在CT床上那副小肚鸡肠就显露无疑了;他的一喜悦,一皱眉,那骨子里的猥琐再怎么藏也藏不住。
日期:2012-03-10 13:44:57
干干瘦瘦的,长得已经吝啬,年轻时就溜圆小巧的一张脸,经过岁月和算计的双重糟践,已经缩水了三分之一,活像贫瘠土地上干旱年长出的向日葵,要是再赶上点儿背,听牌时点了炮,灾难般令人心碎的遗憾痛悔就会再次侵袭这张脸,上面的每条皱纹就像结束了演奏的手风琴一样全部缩到一处,只恨不能将脸聚皱到可以丢进储钱罐里,临时来了好多皱纹,帮着脸上的土著皱纹一起凭吊损失的痛悔,一张小脸又缩小了几圈,又成了个不慎掉落床底下,两个月后才被发现的橘子,早已经干瘪得不成样子了。在推倒牌,洗完牌重新来过后,那份痛惜会慢慢从脸上褪去,可总会有那么几条临时来帮忙的皱纹爱上了这片土地——或是爱上了这片土地上的其他皱纹——不愿离去,在这安了家。假使这位曹叔的生命里没与麻将结缘的话,那么多了不敢说,比现在年轻十岁是有把握的,也还能多活十年。
牌桌上历来没什么看头,无非就是一些些庆幸或懊悔的态度,一堆堆点儿兴或点儿背的废话。但无趣不是绝对的,对于那些个同道中人就会乐此不疲地站在周围,与坐着的人同苦同乐同进退。
日期:2012-03-10 14:01:31
麻将给推倒洗过三四次后,又从楼洞里现出了一胖一瘦两个青年老太太。那胖的矮些,双手插在深褐色有暗花的坎肩儿兜里,脸是扁平地圆,白白的,细长的一对眼睛让——脸上不可分割的一部分——那双胖眼袋挤成了窄窄的一条缝,这又让那张发糕似的脸像是浮肿不健康的。步态已经显出老态了,恍惚有一点蹒跚。
而她身侧的那位却展现了截然不同的另一种风格。应该算是高瘦的身材,可宽宽的肩又证明了她强健的体魄、质量过硬的骨架,满是棱角的五官进一步突出中性化,容易被人自然而然地把她往“大姐”上靠,尤其那张两唇厚实、随时准备开怀大笑的嘴,一望而知是个豪爽人。
两位青年老太太是迥异的两个类型,唯一相近的只有她们的头发:都不长,都烫着卷儿,都染得焦黄。
我对这二位青年老太太的关注只是一瞬,眼睛几乎一直盯着那高瘦青年老太太身前推着的轮椅。虽然十秒钟前才见到,不过我已经能基本断定这为瘦高的青年老太太就是“柳大嫂”无疑了。
日期:2012-03-10 14:12:57
柳大嫂这个称谓是父母口里的,我个人认为是对她很不公的称呼,因为柳是她丈夫的姓,古时的女性还能把自己的姓排在丈夫的姓后面放进称谓里,而对她的姓氏我一无所知。在父母的口中新家有个特别开朗热情乐观的邻居,说开朗是对每个人的态度;热情是刚认识便送了我家几双她自制的脱鞋;而乐观,是她有一个先天残疾,全身瘫痪的女儿和一个四肢健全但不务正业,吸毒成瘾的儿子却还能成天朗声的嘻嘻哈哈,冬天聚一众人在家里、夏天聚一众人在车库里打麻将。因为有一个重度残疾的女儿和一个重度败类的儿子,所以我的父母对这位柳大嫂的命运极度的同情,对其乐观的态度极其佩服,并且一直认为这是个“坚强的好人”。
日期:2012-03-10 14:21:27
但我此时却没多少精力去关注这个坚强的好人,我满心满眼都是她推着的那辆轮椅里的女人。残疾人照面不大会有惺惺相惜的感觉,但一定都有同病相怜的感受。顷刻间,心像块沁满了醋的海绵,眼泪也不再值钱了(为的不是她,是那份懂事儿以后就没离了脑子的悲哀)。我看到一具小小的身躯,乖乖地躺在轮椅里,暴露在衣服外的肌肤是病态的煞白,萎缩的身体撑不起身上那属于正常人的衣服。五官平展,一双闪着聪明的黑黑的大眼睛(可能是过于瘦削显的)加注了她的不幸(聪明有时会成为身体的酷刑),而最令我难受的是她扎在脑后的那一头长发,我明白,这瀑长发代表了她所有的希望,所有的憧憬,所有的幻想,所有的梦。这一切,只能被寄托在一头青丝上,怎么能不让人鼻酸!
日期:2012-03-10 14:33:55
她的年纪比我大,残疾也比我的重,却有着跟我相仿的智力,可想而知,她将比我多承受多少损命的苦楚,心上也会比我多出多少道深重不愈的伤痕。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想主动认识一个人。
柳嫂的快乐和身侧的发糕大婶根本不在一个档次,还在另一眼车库门前呢就开口笑嚷:“谁赢了?”
牌桌上的女人最先响应笑容,同时分出一支眼朝外瞟着,待见到人才出声:“李茂赢了。”
“这才怎么两把,哪能算输赢儿!张姐不也赢吗?”李茂扬起一撇矜持地笑,浓黑的眉毛上下挑了挑。
“我那才几块钱儿!”
日期:2012-03-10 14:55:17
柳嫂瞬间便看出了老曹是输家,就忙煞住了话锋。老曹赢钱时百无禁忌,而一旦输了就会生出诸多规矩,例如话说多了他听着迷糊;牌打慢了他等着闹心;方位太差,累他抓不着好牌。总而言之就是老曹一输钱就会变得很脆弱。发糕大婶是个嘴上不勤快的,在含笑站在那女人身旁之后能给这世界听到的声音就只剩下呼吸了,只有那巴掌脸的女人发出“这张牌好哈!”的喜悦设问时她才会笑着附和一声“嗯!”
日期:2012-03-10 15:05:21
柳嫂把女儿放到离车库不远的阳光里,自己坐到了摆在出库门口的那台缝纫机前,扎起了拖鞋。我收回了散在车库里的视线,全部聚焦在了被置于阳光底下那女孩的身上。阳光这时绕到了她身后,而她的身体如同黑洞,阳光照在上面一丝一缕也显不出来,好像全部给它吞了。她身上唯一不接受阳光的是那头长发,头上梳得平整光滑的黑发将降落在其上的阳光反射成了一片片粼粼波光,是不远处的河堤里的那片片泛黄的涟漪的微缩版。
日期:2012-03-10 15:19:45
她的头只左或右地微微转动,在面朝左粗略地看了几眼河堤上的行人后她的脖子长时间扭向了右边,面无表情地凝视着眼前那扇门里发生的一切。那是一溜两层的房子,墙一样地把小区与街道隔开了,样子很鄙陋,就像是在即将拆迁的土地上临时立起来的简易房,似乎是家KTV。我始终没见过它的正面,所以究竟也不知道它的前面是否是跟背面迥异的光鲜;它的内部我也见不到,只能看见门口放了只冰柜样子的物件和频繁出入的少年,还有男男女女语调变化多样的对话声。我试着猜测她看到的一切,听到的一切。
日期:2012-03-10 15:24:27
这家KTV有六个服务生,都在二十岁上下,全都来自城镇周边的乡村。在这种地方是没什么城乡差距的,尤其这几年,这一代,早就扔了自己原有的,或者该有的本色,把城里人学得惟妙惟肖了。这种工作场所虽然不是什么烟花场,但所受的熏染也基本没有好的,无非是些显富摆阔,寻欢作乐的表演,富贵让他们崇拜,淫靡让他们艳羡,狂欢过后剩下的K粉让他们期待,当他们惊喜于见到了世面,喜于认知了生活的时候,他们也就成了炼狱中的会员了。
日期:2012-03-10 15:34:36
但她没想这么多,她的眼神安然而平静,她所投出的只是欣赏,欣赏健康,欣赏青春。那六个服务生刚起床不久,正和老板娘一起磨蹭地收拾着店铺。两个女孩翘着二郎腿做在吧台上,她们是前楼由车库改做的旅店的员工。两个女孩二十岁出头,一个小巧玲珑,皮肤黝黑,女性的凹凸不那么显,但却很扎眼,一副带有野性的面孔,存着俏皮藏着坏,用不着那对到处乱飞的秋水眼,就已经足以把很多人撩拨得欲罢不能。另一个高挑丰腴,白得滑嫩细腻,找不到什么独特的点,只好笼统地把相貌称为美丽,将身材称为性感。唇红齿白,明眸长发,性格也是温温柔柔,活活泼泼,应该算是造物主用了心做出的标致人儿,乍看去哪都好,可细看却发现她周身透出股不高贵的媚气,眉宇间有股逆来顺受地温柔,在色狼们看,她就是只洁白的小肥羊,这气质仿佛已经把她的命运定型了:矜持时是尤二姐,放开便是杜十娘。
日期:2012-03-10 15:53:50
这个季节促使她俩包裹住了向往着露在外面的皮肉,但化得浓重的妆容,涂得艳丽的指甲和毫无忌讳的言行举止,都能彰显她们的风格,透漏她们的职业。因为经常像被叫外卖一样叫到这来给顾客助兴,因此她俩跟这家店很熟,闲来无事经常会到这来坐坐,跟这群年龄相仿的服务生谈笑打闹一阵。
老板娘扫完这片地之后就走开了,几个少男少女终于得以撕掉那层令人刺痒的保留。
“你俩昨晚上跟三包那帮老爷们儿走啦?”服务生小张问。
“没有啊,我和王娇儿不到十一点就走了,还在门口跟小吴儿小邵儿说了会儿话呢,你没看着么?”小巧玲珑的女孩说。
“我上哪知道去,一晚上都搁楼上杵着了。我还寻思你们能出去呢,我先前进去给你们送果盘儿那会儿瞅他们正搁那摸你俩呢,摸你那挺矮的老爷们儿,我都进去了还不撒手呢——”
日期:2012-03-10 16:10:32
“都摸哪了?胸啊?”服务生小卢不待小张说完便迫不及待地问。
“啊——那老爷们儿抓登登的(激进地牢牢抓着),脑袋还直往前够,那真是把吃奶劲儿都使上了!”小张笑着说,不是有意幽默,却把所有人都逗笑了,包括当事人。
“你他妈滚!”小巧玲珑笑骂,转而又说:“那帮老死爷们儿才他妈抠呢,还他妈色,进包厢没说上两句话那帮老爷们儿就开始摸摸搜搜的了,俺俩寻思摸就摸吧,捅咕捅咕等受不了不就上俺们那去了吗,干几个活儿也挺好。谁知道那帮老王八摸起来还没头儿了,还要灌俺俩酒,吹一瓶儿才给十块钱,我扫搭(大略地看)他们当时都喝二逼了,眼睛都苶了,就那熊样儿了还那么抠儿呢!我寻思快拉倒吧,赶紧走,再扯拉一会儿还不得让他们捏咕青了!”小巧玲珑绘声绘色地讲述着,自解自嘲地笑着,如同在说一件平常的趣事。她身边叫王娇的女孩没响应她,只是微笑着,低头摆弄着手机。
日期:2012-03-10 16:17:23
她在说话的时候小卢已经悄悄绕到了她身后,待她说完,坏笑着扑过去,张开双手从她肩上俯冲下去,在她胸口上牢牢地抓了一把,同时从嘴里连蹦带跳出一句:“是不就这么捏咕的……”话音未落又接上一长串地笑,再看人,已经逃开老远了。小巧玲珑不防,坐在高脚椅上的身子被小卢的一扽一搡弄得失去了平衡,尖叫一声,一个栽歪,单脚急忙撑地,险些摔倒。
“小卢儿你干什么玩意儿?马小晨儿咱们都是老关系了,渴了你就接直说呗,还能撅你面子啊!”服务生小张笑说。
马晓晨本来想骂小卢几句,听小张这么一说,刚烧起来的那几点愤怒的火星子又熄了,双臂撑着椅座又把自己稳稳地安放回了椅子里,抿嘴笑说:“就是,受不了你就跟姐说呀,只要把姐伺候好了姐不收你钱,就当献爱心了!”
这种玩笑虽然经常开,但小卢还是多少有些不自在,忙着辩白:“不用,谢谢好心人,我挺好!”
日期:2012-03-10 16:40:52
“拉倒吧,你这小嫩茄子在姐眼皮子底下能装得了吗?二姐刚才哈腰搁这扫地,不就露那么点儿肉么,瞅给你看得,妈呀,眼儿都直勾儿了,一眨吧眼睛都直冒火星子,好悬没把眼毛儿燎了!就你这德性,不是性饥渴就是恋母情结——没跑儿!”马晓晨一个神来之笔把小卢贬到了下水道里,并且越说越来劲儿,最后那个“没跑儿”的定性无疑是痛打落水狗的石头。小卢那些同事没有一点共进退的互助,反而撑起了起哄声浪的主旋律。小卢的脸没跟他打招呼就擅自让众人的起哄声焙红了,看这形势他应该是百口莫辩,但看脸色却更像是遭戳穿后的羞惭难堪。心里越是急脑子里越词穷,只勉强凑了句:“少扯犊子,别他妈瞎咧咧!”
日期:2012-03-10 17:10:48
马晓晨是那种办事就有始有终的人,既然辟出了话头,就要把话说绝说尽,把小卢打死在水中而后快。男女这点事在舌头上她是没有底线的,闹起来她是不败的。但小卢今天的运气还不赖,眼看着让马晓晨数落得头越缩越低,王娇接了个电话,只简单的一个应声通话便结束了,她跳下高脚椅,柔顺地对马晓晨说了三个字:“回去吧!”
而马晓晨仿佛预示到了这三个字,在听到之前已经站在地上了。跟着王娇朝外走的时候还不忘回头招手对小卢笑说:“有需要就跟姐说,别老惦记老板娘,王八把绿豆看准了,也不看人绿豆瞅没瞅你,让老板知道了还不把你给劁了!”
日期:2012-03-10 19:35:13
一个爽快的女孩声音落在了我耳畔,我的眼神循声定位,见两个女孩儿走出了KTV的后门,前面一个手拿电话,腰身婀娜,雪白的肌肤把栗色的头发衬得异常鲜艳;后面那个走得大明大摆,搭在肩头的那亮黄色的头发随着她相得益彰地舞动着,水蛇腰支配着上翘的臀部一扭三晃。她们本可以在我视线里停留五秒钟,我用不到三秒钟判断出了她们的职业,大概是由于那女孩在场的缘故,假正经了一把,即刻就毫无欣赏之心的让视线撤离了。她让我陷入了某种情境,某种观摩生命形态的情境,已然没有余暇顾及生理的喜好了。
日期:2012-03-10 20:04:17
几乎是与那两个女孩儿擦身而过,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进入了我的视野,我没注意他瞟没瞟那两个女孩儿,但我清楚地看到他瞟了一眼坐在轮椅上的她,然后一面朝她的方向走,一面喊道:“妈,快给我拿点儿钱!”说着立在了她与车库之间,态度透着焦急和不耐烦,好像这妈欠了他什么,语气远没有他的实际年龄成熟,听得出骄纵,就好像趁人多朝妈妈要雪糕吃的孩子,利用的就是妈妈的碍于面子不好说话。
这是我平生首次见到吸毒者,所以盯梢一般的留意着他。最后的结论是:他中毒不深!并没见他两眼凹陷,骨瘦如柴,一眼望过去还是很正常的个人,只不过走起路来散散的,有点外八字,瘦也瘦得稍显异样,总之和普通的游手好闲的青年们没区别——那一族群的人脸上都或薄或厚地蒙着亚健康的薄纱。
日期:2012-03-10 20:30:15
“我那挂着的黑裤子兜儿里有,你自己拿去吧。”柳嫂的正脸离开了缝纫机,平平常常地对面前的这个叫儿子的债主说。
“钥匙给我呀!”那男子这一声更加没好气,似乎正气愤于母亲的昏聩不中用。
“哎呀,忘了!”柳嫂带着歉意恍然大悟,忙站起身,从裤兜里掏出钥匙递给儿子,又说:“日阳过去了,正好跟我把你姐送回去。”
那男子只接了钥匙,没理会后半截的话,快步走掉了。柳嫂没叫住他,好像也没说过那后半截的话,稳稳地推着女儿走了。
日期:2012-03-10 20:48: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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