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1-06-07 23:49
　　引子
　　2008年，一场金融危机席卷全球，使得许多大公司到闭，一些幸免的公司也纷纷裁员。
　　而在危机发生的一年前，有一场影响深远的裁员，涉及人数之多，所在单位名气之大，却是悄悄进行的，更与经济危机无关。
　　2007年7月，社会传闻著名电视媒体NBTV大面积裁人，拥有万人的NBTV这次将裁去1/3人，消息愈传愈烈，有人说NBTV由于盖了豪华新楼出现亏空，裁员精简开支，有人称NBTV为了规避2008即将出炉的《劳动法》、、、一时间，社会哗然，人心惶惶，各种版本说法出现坊间。

　　不久，NBTV人事部负责人接受《南方》杂志专访，证实了该电视台清退临时工作人员约1800人，并称这与2008年的《劳动法》无关，而是电视台人员内部调整。
　　齐小米是NBTV文化频道《精英》栏目的编导，从栏目创办不久就进入，从助理编导做起，工作了三年，已经是栏目的编导主力，这次大裁员，也未能幸免。
　　齐小米的故事，可以给许多向往进入NBTV的人一些启示，也能满足圈外人对该电视台栏目如何运行的好奇，这也是裁人风波的真正谜底。
　　日期:2011-06-08 08:11
　　齐小米，北京某名校本科经济管理系毕业，22岁，南方女孩，娇小玲珑，活泼开朗。小米给自己定下的职业目标是，进入大型媒体，做中国最有深度的记者。
　　在熬过数个无眠的夜晚，经过三次笔试，两次面试后，小米在100多个竞争者中脱颖而出，成功进入一家当时号称发行量50万份的经济类党报，如愿做了一名记者。

　　刚进入报社的小米意气风发，准备大干一场。
　　小米被分配的工作是上网把新华社经济类消息搜集起来，然后分类整理出来给编辑，然后上一些大型企业的内部网站，把最新消息整理给有采访任务的记者。
　　每天办公室几乎就小米一个人，记者很少出现，也就开会和发工资时能见个人影。
　　小米每天仔细地在网上搜寻着，心里却无比渴望亲历现场，自己采访写稿。
　　一个月过去毫无变化，小米的心痒得发毛，决定行动。

　　那天早上一上班，小米敲开了编辑部主任办公室的门，主任是一位五十多岁的矮个广东人，姓梁，圆脸，小眼睛，消瘦。主任喜欢喝茶，除了吃饭和上厕所，他几乎一天到晚就窝在自己的座位喝茶。小米向主任说明了来意，主任的龙井刚冲泡好，他品了一口，慢悠悠地说，年青人有进取心好。这段时间我观察你工作挺认真，这样，明天我和恩伟药业北京办事处主任约了采访，你今天看看他们的资料，准备一下吧。小米激动地连连向主任道谢。

　　小米立刻上网查资料，准备采访提纲，中午饭时间也是无心吃。把采访提纲改了又改，看了又看，终于熬到快下班，小米恭恭敬敬给主任递上去，正在喝茶的主任一边埋头看报纸，一边和副主任聊他儿子高考的事，小米双手捧着采访提纲快半小时，双手发酸，主任总算聊完了，抬头瞟了小米一眼，没有接小米的那页纸，只是点点头，意思放在桌上，然后接着和副主任聊儿子。小米只好告辞，临出门听见主任抬头时嘱咐一句：明天穿得漂亮点啊。

　　当晚小米一夜没睡好，好不容易盼到了天亮，在衣柜里翻来翻去，决定穿新买的一身粉红色套裙，显得成熟和职业一些。然后又拿出几本专业采访的书，重点看了看，作了些笔记。
　　准备妥当，坐公车去目的地，一下车，正好看见主任从着他的富康车出来，穿着一套稍显大但笔挺的西服，腋下夹了一个黑色公文包，正用手机打着电话。小米差点没笑出声来，这哪象记者去采访，简直是农民企业家谈生意嘛。主任见小米满脸喜色，也露了个笑脸。
　　两个人走进这栋五星级的写字楼，恩伟药业北京办事处租下了整整半层，据说当时是专门用来和外商谈生意，小米不由感概这个公司的气派。主任带和小米进了一间最靠里的房间，里面坐着一位四十岁左右的男人，用极重的四川口音正在接电话，一看见小米他们，立刻招手让进来。主任和小米并排坐在对面沙发上，听着那人电话里说这次活动费怎么也要500万，把全国最有影响力的媒体都要请来等等。小米心生无聊，只好打量挂满墙上一些国家领导人视察工厂的照片，而主任一直用热切的眼神望着那个打电话的人，并听得频频点头。

　　电话说了快半小时，那人才停下。主任向小米介绍，这是恩伟药业北京办事处的周主任。
　　寒暄之后，这位周主任又开始长篇大论起来，梁主任又是仰着头，又是一阵频频点头。小米也直纳闷，这梁主任是怎么啦，平时说话头都基本上不抬呢。好不容易等那周主任停顿下来，这梁主任接着那人的话茬，大谈恩伟药业即将策划的活动多么棒，媒体又将怎么造势，这又将是一个盛大的宣传等等。听得小米在云里雾里，也直着急，这眼看一个多小时过去了，采访的事好象边都没靠上了。末了，报社主任又是一脸热切，小米看来甚至有些馋媚的语气问：那这次在我们报社您有什么需要？这位周主任从一叠信封里拿了两个，分别递给两人说，这次我们公司出了新产品，宣传力度希望大一些，你们就做个整版吧。你回去把价格再说说打个八折吧。报社主任脸上堆满了笑，说那行那行，连忙站起来告辞，小米更加着急了，忍不住轻轻地说了一句，那采访呢？周主任含笑看了一眼小米手中的信封，说稿子在信封里呢。小米正想看看，报社主任赶紧示意出去再看，然后点头哈哈和周主任告别。

　　一坐上主任的富康车，主任又恢复了平时严肃的模样对小米说，，你今天回到办公室先把稿子好好绺绺，适当加一点料，把读者煽动起来。小米心想，我一句话都没问到，我能写什么呀。主任感觉到小米的疑惑，又说，你照着稿子的感觉写就行，这可是整版文章呢，明天给我。
　　一到办公室，小米打开信封，抽出一踏折好的纸，一打开有些惊奇，居然有五张百元大钞。一看纸的内容，更加是惊奇：标题是：女性的福音---洗了都说好。文章的内容更是吓了小米一跳，什么某女下身奇痒多年，用了这种产品，几天就舒服了，什么石家庄一上市就引起疯抢等等。这哪是什么文章啊，根本就是电线杆的广告啊，这哪能上国家级的党报啊，在信封里装钱，这不是行贿吗。

　　小米越想越想不通，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办公室也没有一个同事，奇怪他们一天到晚再外面干什么，又不敢去问主任。小米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回到家给原来学校的师姐打了一个电话，她也在一家大型报社做记者。师姐一听，在那头咯咯笑，好不容易笑完了，对小米说，傻妹妹，什么记者是社会的良知，早过时了，这是行业公开的秘密啊，现在有几个记者会认真写稿啊？都在写软文啊，来钱快啊！谁指着那几千块工资过日子，都是顶记者采访的名头，去和企业谈软性广告，拿提成啊！给你500块红包把你就吓成这样，你那主任，谈了个整版，16万8整版，提成少说也有1万吧！现在报社都是自负赢亏，每个编辑部都比着搞创收，有任务的呢！不过我看你挺适合这工作，人长的乖巧，又会说，文采又好，是搞创收的一把好手啊！你那主任难怪会找你写，他哪会写女人洗液的文章哦！哈哈哈！听完师姐的一番话，小米感到阵阵头发麻。

　　放下电话，小米顿时明白自己陷了两难境地：要末，随大流，睁一支眼闭一只眼，可是这会离自己的理想越来越远。除非，再找工作？听师姐那么说，好象行业都在这样搞啊！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翻来覆去，小米睡不着，想到自己对自己立下的誓言，心里开始动摇，这工作肯定要换了，但每个月要交房租吃饭，马上辞职也不行，想了一夜，小米是决定，先在报社混着，一边找工作。
　　日期:2011-06-17 20:43
　　回来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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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米又开始新一轮的面试，刚开始，面试单位总问小米为什么不想干了？这可是一家有名的报纸啊。当听说小米不愿意搞创收时，要么大谈现在报社经营的种种困难创收的无奈，要么对小米的想法啐之以鼻。之后再有面试时，小米干脆直接问，记者是否有创收的任务，大部分报社和杂志回答是肯定的。递了无数的简历，参加无数的面试，眼看自己要成为大学里传说的“面霸”，还是毫无进展。

　　小米工作找的并不顺利，报社却干得出奇好，也证实了师姐的说法。
　　除了跟着梁主任出去了几次后，小米开始自己也出去，很快就琢磨出要领：全国有名的品牌他们一般有自己的公关公司，已经有了自己成熟的一套宣传策略，合作媒体基本捆绑在一起，很难再进入，毫无名气的企业一般又难以承受报社的价格，反而一些省市级的品牌，已经不满足当地“名优”，急于准备开拓北京市场，就会考虑在全国发行的报纸投放广告。小米所在的报社又是经济类党报，写软文让读者可信度大。

　　出去谈时小米也总结了一点：自己尽量少开口，听企业负责人讲当年怎么白手起家，吹嘘自己的产品，装着一脸崇拜他的表情，他停顿喝水时猛夸他几句。自己千万不要主动说写软文，这样就谈判失去了主动权，一般他们自己最后会憋不住主动问的。
　　一月下来，小米谈了一个整版，三个四分之一版，还有两个中缝。一个月完成一个季度的指标。小米的能干让梁主任很是满意，每次看到小米，笑眯眯的，小眼睛眯成一条线，小米一进他办公室，就赶紧让坐下，再也没给小米那种严肃的表情。
　　等到月底发工资，小米吓了一跳，14000元，看了看明细：基本工资2000元，饭补500元，交通费500元，奖金11000元，也就是软文提成是工资的三倍，这远远超出小米的想象。困惑小米许久的一个迷团终于打开了：为什么办公室很少有人，记者们原来都是出去赚钱了。
　　小米变得忙碌起来，每天白天出去见各色人等，晚上还有种种应酬，喝咖啡，请客吃饭，联络感情。
　　一晃近两年时间过去，一次全报社成员会议上，报社副总编宣布小米成为报社首席记者。在众人称赞和嫉妒的眼神包围之下，小米自己内心感到没有底气：自己被封为首席记者，并不是自己创作了多少有价值的新闻作品，而是因为两年来在记者队伍里创收最高，成为梁主任眼里的“摇钱树”，力争让小米成了首席。

　　日期:2011-06-17 20:44
　　成为了首席，不光收入是水涨船高，基本工资就达6000元，提成比例又提高到8%以上，出门还可以用报社的采访车。
　　这样一来，小米的生活质量又大为提高，从老式的一居室搬到市中心最繁华地段的精装公寓，衣服非名牌不穿，而且一定是最新上市的款式。出门只打车。
　　生活和工作看起来顺风顺意，只有小米自己明白，内心的暗流正四处涌动，厌烦情绪日益滋生，一触即发。
　　一天晚上，小米约了一个家具城老总吃饭，这位老总最近业务红火，四处开分店，忙得风声四起，当然有大肆宣传的需要。
　　晚餐约在展览路上的莫斯科餐厅。小米穿上了宝姿套裙，PRADA手袋，JOE高跟鞋，化好浓妆，提前十分钟到达餐厅。

　　这位老总姓董，四十多岁，河北人，身材高大，眉宇分明，看着还真精神。这是两人第二次见面，上一次见面还是在一次家具展销会上，小米和董先生聊怎么借助媒体造势，扩大企业影响力。董先生的家具事业正处扩张阶段，小米的建议正合心意，没过两天董先生又约见小米。
　　一见面，董先生对小米热情有加，给小米拉凳子，倒水，夹菜，递纸巾，小米心里很受用。
　　董先生有意向让小米写他的发家史，一边聊自己以前吃过的种种苦，一边不断喝酒。两瓶红酒下去，董先生的脸成了关云长，似乎也有些醉意，言语大变，谈什么自己和妻子感情不好等等，自己很寂寞啊，喜欢小米这样的类型啊，听得小米头大直反胃，一边想找什么借口离开，一边一脸天真装着听得很认真。
　　好不容易吃完，董先生坚持要送小米回家。到了楼下，董用迷离的眼神看着小米说，请我上去喝口水?
　　小米立刻明白他是什么意思，连忙说，不早了，改天吧。董的脸凑得更近了，你不是想让我在你们报纸上做整版吗？我把全年的广告都交给你好不好？

　　小米下意识地打开车门，跳下车说，“不用了，谢谢您，再见！”
　　董立刻满脸怒容，扔下一句：“靠！别装了！”一踩油门，飞车而去。
　　小米又气又恨，大步踩着高跟鞋跑上楼，开灯后把包扔在地上，转身看见门口镜子上方一滩黑渍，一看是碳水笔写的一行已经字迹模糊的话：做中国最有深度的记者。
　　日期:2011-06-17 20:45
　　小米又气又恨，大步踩着高跟鞋跑上楼，开灯后把包扔在地上，转身看见门口镜子上方一滩黑渍，一看是碳水笔写的一行已经字迹模糊的话：做中国最有深度的记者。

　　这是小米刚进入报社工作时，在镜子上写下这句话激励自己。小米望著镜子里的自己，浓妆艳抹，一身名牌，天天早出晚归，满脸假笑，满口假话，自己看着都厌恶。别说有深度，一个合格的记者也谈不上，真是讽刺。想到这，小米心情说不出的沮丧，眼泪突然夺眶而出，一头倒在床上，抱着被子大哭起来。
　　痛哭之后，小米反省自己，这份工作收入再高也不能干下去了，立刻换工作，要不就做编辑吧。既然他们这些老总上报纸吹嘘自己，那自己也来个广告推销自己吧。
　　登陆手递手服务报的网站，这是一家免费刊登个人信息的报纸，当天给信息，第二天见报，小米租房买二手家具等等信息都是在这张报纸找到的。小米在求职专栏写：女，本科，文笔好，两年工作经验，求编辑工作。
　　日期:2011-06-17 20:47
　　“铃铃铃”，一阵手机铃声把睡梦中的小米惊醒，这天正好是周末，小米一般都是睡到中午，很多朋友都知道她的习惯。一看是个陌生号码电话，小米没有接。过了五分钟，电话又响了起来，还是那个号码，小米一接，是一个男中音，是齐小姐吗？我看到你的求职信息，今天我们可以见一面谈谈吗？我是NBTV的。什么？NBTV？小米一下子醒过来，从床上坐起来：哦，可以的。但我是文字记者，没有电视台工作经验呢。男中音继续用一种鼓励的声音说：没关系，我就想找文笔好的，见面再说吧，我的电话是138、、、，现在12点，下午1点30分在木樨地中联部西门口右转的西饼店见？还没等小米回过神来，只哦了一声，就听见对方挂了电话。

　　小米一时间不能回过神来。NBTV？那个全国最大的电视台？小米感到非常兴奋，大学毕业时最想去的就是这家电视台做记者，但是没有他们的招聘信息。兴奋之余，小米纳闷，他们怎么会在周末招人？不要经验也行？这么着急见面会不会是骗子？小米一边想，一边快速洗簌。先不管这么多，去见见面再说，大白天又在公共场所，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小米整理完毕，胡乱地吃了两口昨晚的剩菜，临出门前，拿了一些自己在报纸发表过的文章，匆匆地往目的地赶。
　　地方不是很好找，小米一路上问过来，终于找到了这家并不起眼的小店铺，急忙进去，这家西饼店只有五张桌子，两张靠窗，配的吊椅，只有一对情侣正依偎在一起窃窃私语，另三张小桌小得不能再小，两人只能面对面坐下。小米一看表，已经1点35分，还好，人没来。
　　小米在一张小桌子坐下来，点了一杯果汁。由于挨得非常紧，旁边的小情侣的悄悄话尽入耳底，两人还不时亲吻，发出啧啧声，这让小米很不自在，只好不断地看着外面马路过来的人。小米正等得心急之时，一位男人走进来，对小米一点头，你是齐小姐吧，然后在小米对面坐下。这人看起来四十岁左右，带副眼镜，中等个子，脸上有些疙瘩，长相属于放在人堆认不出来那种。

　　日期:2011-06-17 20:48
　　这位男人先自我介绍了一番，名卢叫建国，目前是NBTV《精英》栏目的编导，现在想找一个助理。相互交换名片后，他问小米为什么要离开报社？小米回答想换一个工作环境，并拿出自己在报社写的文章递给他，这位卢建国摇头没有要看的意思。他接着说，我一会给你邮箱发一篇文章，你帮我改成一篇好看的故事，3000字左右，最迟明天早上给我，我看完后通知你结果，好吧？

　　又是无容质疑的口气。小米正想问问其他，卢建国已经站起来说，我还有事，你写完后给我打电话吧，转身就离开了。
　　小米一时间有点楞在那里，心想这人还真是有点意思，说话这么肯定，没有一点商量的意思，自己的情况什么也不问，电视台的情况也不介绍，自己等了半天，他几句话，两分钟，这面试就算完了，这哪需要这么远跑一趟啊，小米心里嘀咕，以自己“面霸”的经历，这事感觉真不靠谱啊。
　　小米带着一脑子的疑问回到家，心想不靠谱归不靠谱，先试试吧。小米打开了邮箱，哟，这卢建国动作还真快，邮件已经有了。打开一看，一篇是末代皇帝溥仪的生平传记，从六岁登基到去世，长篇大论几十页。小米心想，3000字的文章，也只够展开讲一个故事，就抓一个吧。溥仪在历史的特殊性，人生大起大落的传奇性使得拍他的电视剧、电影、各种传记层出不穷，如此看来，他所经历的大事件不能再写了。既然要好看，当然是人们感兴趣，又不知道太多细节的故事了。小米发现溥仪最后一段恋爱故事报道很少，婚恋故事是大家感兴趣的话题，小米决定就写它了。

　　小米立即上网查资料，写出了故事框架，然后打电话联系了一位研究溥仪婚恋史的专家，进行了三个小时的电话采访，把听到的细节补充进去。
　　一直小米忙到晚上十点，一篇取名为“溥仪生命里最后的一位女人”的稿子出炉，小米又仔细检查一遍，给卢建国发了过去并发了一条短信。
　　日期:2011-06-17 20:54
　　“铃铃铃”，一阵手机铃声把睡梦中的小米惊醒，这天正好是周末，小米一般都是睡到中午，很多朋友都知道她的习惯。一看是个陌生号码电话，小米没有接。过了五分钟，电话又响了起来，还是那个号码，小米一接，是一个男中音，是齐小姐吗？我看到你的求职信息，今天我们可以见一面谈谈吗？我是NBTV的。什么？NBTV？小米一下子醒过来，从床上坐起来：哦，可以的。但我是文字记者，没有电视台工作经验呢。男中音继续用一种鼓励的声音说：没关系，我就想找文笔好的，见面再说吧，我的电话是138、、、，现在12点，下午1点30分在木樨地中联部西门口右转的西饼店见？还没等小米回过神来，只哦了一声，就听见对方挂了电话。

　　小米一时间不能回过神来。NBTV？那个全国最大的电视台？小米感到非常兴奋，大学毕业时最想去的就是这家电视台做记者，但是没有他们的招聘信息。兴奋之余，小米纳闷，他们怎么会在周末招人？不要经验也行？这么着急见面会不会是骗子？小米一边想，一边快速洗簌。先不管这么多，去见见面再说，大白天又在公共场所，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小米整理完毕，胡乱地吃了两口昨晚的剩菜，临出门前，拿了一些自己在报纸发表过的文章，匆匆地往目的地赶。
　　地方不是很好找，小米一路上问过来，终于找到了这家并不起眼的小店铺，急忙进去，这家西饼店只有五张桌子，两张靠窗，配的吊椅，只有一对情侣正依偎在一起窃窃私语，另三张小桌小得不能再小，两人只能面对面坐下。小米一看表，已经1点35分，还好，人没来。
　　小米在一张小桌子坐下来，点了一杯果汁。由于挨得非常紧，旁边的小情侣的悄悄话尽入耳底，两人还不时亲吻，发出啧啧声，这让小米很不自在，只好不断地看着外面马路过来的人。小米正等得心急之时，一位男人走进来，对小米一点头，你是齐小姐吧，然后在小米对面坐下。这人看起来四十岁左右，带副眼镜，中等个子，脸上有些疙瘩，长相属于放在人堆认不出来那种。

　　这位男人先自我介绍了一番，名卢叫建国，目前是NBTV《精英》栏目的编导，现在想找一个助理。相互交换名片后，他问小米为什么要离开报社？小米回答想换一个工作环境，并拿出自己在报社写的文章递给他，这位卢建国摇头没有要看的意思。他接着说，我一会给你邮箱发一篇文章，你帮我改成一篇好看的故事，3000字左右，最迟明天早上给我，我看完后通知你结果，好吧？

　　又是无容质疑的口气。小米正想问问其他，卢建国已经站起来说，我还有事，你写完后给我打电话吧，转身就离开了。
　　小米一时间有点楞在那里，心想这人还真是有点意思，说话这么肯定，没有一点商量的意思，自己的情况什么也不问，电视台的情况也不介绍，自己等了半天，他几句话，两分钟，这面试就算完了，这哪需要这么远跑一趟啊，小米心里嘀咕，以自己“面霸”的经历，这事感觉真不靠谱啊。
　　小米带着一脑子的疑问回到家，心想不靠谱归不靠谱，先试试吧。小米打开了邮箱，哟，这卢建国动作还真快，邮件已经有了。打开一看，一篇是末代皇帝溥仪的生平传记，从六岁登基到去世，长篇大论几十页。小米心想，3000字的文章，也只够展开讲一个故事，就抓一个吧。溥仪在历史的特殊性，人生大起大落的传奇性使得拍他的电视剧、电影、各种传记层出不穷，如此看来，他所经历的大事件不能再写了。既然要好看，当然是人们感兴趣，又不知道太多细节的故事了。小米发现溥仪最后一段恋爱故事报道很少，婚恋故事是大家感兴趣的话题，小米决定就写它了。

　　小米立即上网查资料，写出了故事框架，然后打电话联系了一位研究溥仪婚恋史的专家，进行了三个小时的电话采访，把听到的细节补充进去。
　　一直小米忙到晚上十点，一篇取名为“溥仪生命里最后的一位女人”的稿子出炉，小米又仔细检查一遍，给卢建国发了过去并发了一条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