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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咬人的爱
作者:
我是安逸的哥哥
日期:2008-3-4 14:29:00
那天,安逸告诉我要写新故事了,我听后倒吸了一口凉气,我的天啦,这不会又是一坑吧?!我说就你现在那状态?坐在电脑前就打瞌睡,离开电脑就生龙活虎的样子,能继续吗?
于是,她又拿出她惯用的伎俩,死磨硬泡,软硬兼施。谁知道我头发软,骨头软,心更软。好吧,那就贴吧。坑谁也不能坑我吧,坑我就埋了我吧~~~
这咬人的爱
过了很多年,我才明白——
我们同爱情的关系,像极了农夫与蛇!
就算侥幸活下来,
十年之内,看见草绳,也心有戚戚,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余生百毒难侵。
阴天。
房间里没有开灯。
幽暗中,家具似怪兽的魅影,沉沉压下来,像另一个世界,隔绝了天日。
我缩在沙发的一角一动也不动。
间或从面前的糖罐里,摸一粒怡口莲塞进嘴里,再猛灌一口Conitreau。
电视里的男女主角抱在一起,哭得肝肠寸断,我却一脸木然。
是的——看再辛酸的电影我也不会掉眼泪了!
我的眼泪早为我自己流干。
我在同一天失恋、失婚,并且失业。
自那一天开始,整个冬天,我都这样蜷伏在家中,对牢一大堆食物以及不断播放的肥皂剧,抱一瓶Conitreau自早喝到晚,浑浑噩噩、不分晨昏。
开始的时候只是哭,哭了睡,睡了哭。
很快眼泪流干。
然后开始吃了睡,睡了吃,渐渐悲伤也平息,可是整个人仿佛大病一场,精神恹恹,做任何事情都提不起精神。
片子已经播第五遍了,我已烂熟,偏又懒得起来换碟,就任凭它放着,好歹听个声响。
自从旭生搬走以后,房间就显得特别空落。
真奇怪,只不过少了一个人,整个屋子仿佛一下子大出许多倍来。
所以,我平时轻易不敢走动,怕在这幽暗的空间里,迷了路,误踏另一个时空。
我又塞一粒怡口莲在嘴里。
其实,一粒一粒、机械地塞进嘴里,早辨不出滋味了,连舌尖都麻木了。
可是,不吃,人又空得发虚。
总觉得胃壁里、肚子里、心房里、五脏六腑都空荡荡,不管填多少东西下去,始终有回音。
我拉起身上的薄毯准备眠一眠。
睡着了,日子也过得快一些。
日期:2008-3-4 14:32:29
刚闭上眼睛,门便被人敲得砰砰直响。
我翻个身,不准备理会。
我如今已经似一堆糊不上墙的烂泥,亲友争相走避。
除去老母亲偶尔来帮我收拾收拾房间,替我添补一些食物,谁还肯理我?
一定是敲错门。
可是,那敲门的人特别执着,一直不停敲,最后简直在砸门!
是谁?
是谁在我已经衰到极致,还这样不依不饶不放过我?
“江绍宜,是英雄好汉你就开门,别躲在里面扮乌龟,你再不开门,我就撞门了!”
这个女人,声音蛮横、霸道、带着一股子狠劲儿。
我呆住——
这声音那样熟悉——
是汪子晴?
可是又不似汪子晴。
汪子晴是说话慢条斯理,斯文优雅的淑女,应该在千里之外的英国夫唱妇随。
我已经整整六年没同她见过面,可她的声音我不会忘。
我跳起来,扑过去开门。
可是刚迈出两步,我便惊觉在沙发上蜷太久,双腿早就麻木,哪里还迈得开?
我噗通一声栽倒在地,发出巨大响声。
“绍宜——”子晴显然听到响动,音调猛然提高,焦急关切之意透过厚重门板也辨得出。
敲门的声音更大,怕是整栋大楼都在振动,接着她果然开始用力撞门。
厚实的防盗铁门被人一脚一脚飞踹,嵌着铁门的墙壁吃不住力,被震得层层白灰落下来。
我想站起来,可是双腿像裹了厚厚尸布,半丝知觉都没有。想开口应声,半边身子却痛得抬不起来,声音竟硬生生卡在喉头,发不出来。
再不开门,门便被拆啦!
来不及多想,我连滚带爬,匍匐前进,摸索到门口,努力撑起半个身子,将门锁拉开。
门一开,我便支撑不住扑到在地上。
一双鞋跟足有6寸高的咖啡色麂皮靴子,距离我的脸孔不过5寸。
我狼狈地扬起脸,英姿飒爽的汪子晴站在门口,高窕的身子裹在黑色的赫本风格的大衣里,腰还是只有一点点细。
“绍宜,我回来了!”她居高临下望着我。
我点点头,有点像在做梦!我匍在地上,忘记起身。
她皱一下眉,一把将我自地上拽起来,大力拖进房间,反腿用脚勾住门,轻轻一踢,门砰得关上。
我望着凭空出现的子晴,犹自在梦中。
“天,你也不怕窒息而死?”一进屋,子晴便捂住鼻子,大力推开窗户,冰冷的冷空气倒灌进来。
有多久没有呼吸新鲜的空气?
日期:2008-3-5 10:52:09
我都快遗忘新鲜空气那种清冽干净的味道了。
“你在用酒精给房间消毒吗?”她看到房间里横七竖八堆在一起的几十只酒瓶子,厌恶地走过去一脚踹开:“你多久没开窗户了?陈腐变质的霉味混合刺鼻的酒味,让人都快吐了,你闻不出来吗?”
我摇摇头,说实话,我已经三个月没有出过房门,已经和这些味道混为一体,又怎么分辨得出来?
“大白天,你房间里暗得伸手不见五指,你躲在里面扮鬼吓人吗?”她动作麻利得逐一将房间里的灯全部打开。
我真的像一只在黑暗里浸淫太久的女鬼,突然暴露在阳光下,连眼睛都睁不开。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这个貌似子晴的女人痛心疾首得说。
“你是谁?”我呆望着她。
我一点也不想知道自己变成什么样子。
倒是惊异——哪个女张飞钻进我老友躯壳?
的确,这容貌、身材都同我的老友一模一样,可是她说话的语气、眉宇间的神态,分明是另一个人。
“江绍宜,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女人,你母亲一个电话,我便连工作都辞了,自英国飞回来救你,你却不认得我了?”她跺一下脚。
“救我?”我茫然看着她:“为什么要救我?”
“江绍宜,再不救你,你就到黄泉路上排队喝孟婆汤了!”她用力拽住我,将我拖到镜子前。
我被迫抬起头看向镜子,镜子里的女人苍白、浮肿、倦怠、头发蓬乱、眼袋突兀地吊在眼眶下,身形胖了一倍不止。
最可怕的,还不是这些,而是目光中一点生趣都没有。
我吓一跳。
日期:2008-3-5 10:56:25
我吓一跳。
这又胖又蠢、目光呆滞的女人是我?
有多久没照过镜子里?
我想想——
对了,从旭生离开之后,我便再也不照镜子了,我怕看见镜子里形单影只的自己,颓曾伤感。
我下意思撇过脸,不忍再看镜子里惨不忍睹的样子。
“江绍宜,你一向最潇洒大方,怎么为了一个小小的温旭生,变成酒鬼,邋遢成这样?”子晴拉我到沙发上坐下。
“我妈叫你回来的?”我皱一下眉头。
“是!江绍宜,你今年也32岁了,你忍心让六十多岁的老太太成日替你担心?雯姨哭着打电话让我回来救你,差点在电话那头给我跪下。”
“我妈那样文艺腔?”我故意轻描淡写,可是心却紧紧抽了一下。
“绍宜,只不过离婚而已。以你的条件,随时可以东山再起!”她拍一下我的手。
就是这个动作,每次子晴安慰我的时候,都是这个动作。
六年不见,子晴性情大变,但有些东西,根深蒂固,永远也改不了。
她甚至为了回来“救我”,连工作也辞了!
我忽然有点欣慰,心情无端端好了许多。
这一年,我失恋、失婚、失业、失眠、失态,却还没有失去这个朋友。
她竟为了我妈的一个电话,自英国飞回来。
“你要不要说,十八年后我又是一条好汉?”我努力打起精神。
“还懂得开玩笑,还有得救!”子晴舒口气,眼角却湿了:“绍宜,刚才看到你,浑身酒气,爬在地上,脸色惨白如鬼,我差点以为你已经回天乏术了。”
我叹口气:“有没有这么夸张?我思想还没老旧到,认为自己生是温旭生的人,死是温旭生的鬼。可是子晴,毕竟这是离婚,伤筋动骨,怕是十年也恢复不了元气,我不过是在家休养生息而已。”
“十年?绍宜,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夸张?现在中国每三对夫妻结婚,就有一对夫妻离婚,都像你这样,动不动就辞职,抱瓶酒在家休养生息,国家还要不要发展?”
“子晴,事情没有临到自己头上,永远说起来这么轻松!”我耸耸肩膀,情绪明显好了很多。
也许一个人在家憋太久,也是我一直心情抑郁、萎靡不振的原因。
现在,有个人说话,心里多少舒坦一些。
“绍宜——”子晴犹豫一下:“我也离婚了!”
日期:2008-3-6 10:38:58
“绍宜——”子晴犹豫一下:“我也离婚了!”
“什么?”我差点自沙发上弹起来:“你说什么?”
“我也离婚了。”子晴重复。
“怎么会?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告诉我?”我连声追问。
人就是这样,看到别人与自己有相同遭遇,立即伤痛好了大半。
若对方惨过自己,立即唏嘘感叹,开香槟庆祝自己好运。
我望着子晴,同样失去婚姻,子晴光鲜亮丽,像一朵开得正盛的玫瑰。
而我呢?
如果曾经算一朵玫瑰,现在也自弃得连花瓣都焦了、卷了、耷拉下来,像一棵卷心菜。
我忽然如醍醐灌顶!
是是是,是我该死,不过本市上万离婚妇女之一,凭什么我要搞特殊,瘫在家中寻死觅活,借酒浇愁,让白发老母伤心?老友担心?
自这一刻起,我决定自救。
我深深明白,子晴不过是一名皮肤科医生。
我患得是心病,不属于她的专业范畴。
子晴白我一眼:“你离婚,辞职,窝在家里养植蘑菇,不也没告诉我?”
“我什么时候养植蘑菇?”
“你成日待在家里,足不出户,不见天日,还不发霉长菌吗?”
我唾她一口,心里竟然有了点阳光。
自离婚以来,人人见了我都让我三分,说话无不小心翼翼,仿佛时刻提醒我,我是温旭生的弃妇,终生需生活在悲伤难过的阴霾中。
现在,被子晴这样泼辣淋漓得嘲讽一番,那遮在头顶的乌云,竟也镶上了金边。
“绍宜,你同旭生到底是怎么回事?去年你发邮件给我,不是还好好得吗?”子晴靠在沙发上。
“说来话长!”我叹口气,不想回答:“你又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离婚了?你年初还发邮件告诉我,你一切安好?”
“既然,我同你的事情,都不是三两句话能说清楚的,不如出去先吃饭!”子晴伸个懒腰:“我下飞机就赶到雯姨家,然后马不停蹄飞奔过来找你,累得要死,饿得要命!”
“好好好,我同你去吃饭!”我立即站起来。
“找一家安静的馆子,我最怕吵吵嚷嚷比过年还热闹的地方。”子晴抱怨。
“好好好,附近有一家餐馆叫‘浮生’,地方安静、饭菜极其可口!”我忙不迭介绍。
“你不食人间烟火已久,居然还找得到地方吃饭?”子晴不遗余力挖苦我。
我累她辞了工作,只得好脾气地点头:“这家馆子,我一直情有独钟,即便在家足不出户,我也会叫外卖上来。”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子晴笑:“自小你对食物有无比热情!”
我笑:“所以,连离婚这样大的事情也不能让我绝食,反而弃捐无复道,努力加餐饭。”我指指自己已经臃肿不堪的身材。
自从与旭生离婚以后,这是我第一次能够笑着同人说话。
看来,老太太将子晴搬回来做救兵,是找对人了!
连我自己都以为自己,余生得抱着酒瓶,数着旭生的不是,在沙发上蜷缩着过一生了。
没想到,我还能笑。
我忽然松口气,有种逃出生天的感觉。
“你就这样出去?”子晴指指我身上一件厚旧的羽绒服。
我点点头:“反正是离婚妇女,穿什么都一样!难道你还指望我,从指甲到内衣打扮得无懈可击,随时准备出去邂逅一段艳遇?”
我发现我又开始恢复自嘲本性。
子晴耸耸肩膀:“你如果那样再好不过!”
我哈哈哈大笑三声,推着子晴出门。
下楼梯的时候,我有些许眩晕,脚步有些浮。
子晴不动声色轻轻揽住我,我略微往她肩膀上靠一靠,然后一步一步走下去。
我想,子晴的肩膀也只得这一刻借我傍一傍,余下来,全得靠我自己了。
走出公寓,我挽着子晴向“浮生”走去。
日期:2008-3-6 14:33:08
整整三个月足不出户,我将自己从身到心都封闭起来,歧途逃离这熙熙攘攘的红尘。如今再次听到街上喧闹的声音、看着路边灿若群星的霓虹,简直恍若隔世。
我深深吸口气,推开‘浮生’的玻璃门。
这是一间非常小的餐吧,由一套五居室的小跃层改装的,装修风格似一个美国家庭,温暖而舒适,活泼又不失私密感。
这里的味道非常特别,一到用餐时间,便弥漫着温暖而诱人的食物香味。
可是等到用餐时间一过,便又自动恢复清新而微酸的柠檬香。
当然这里最特别的是二楼的夹层,有三面墙全是书。
“地方不错!”子晴惊异极。
我拖着子晴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正是用餐时间,所有位置都满了。
“看来得换地方了!”我抱歉地看着子晴:“这里就是这样,一到用餐时间生意极好,可是用餐时间一过,位置便立即空出来。”
正要离开,角落位置里一张小台子边,一个男人站了起来,他对我轻轻挥挥手,然后微微笑一笑,欠欠身子,走开。
“有位置了!”子晴赶紧走过去。
我笑着坐下:“他是老板!今天我们运气好,平日不管生意多好,老板都不会把他自己的位置让出来的!”
“证明我魅力不减当年!”子晴指着自己的鼻子:“走到哪里都特别受优待!”
我笑:“是,就你是一支千年不败的花——塑料花!”
其实,我常常看见老板坐在书架前的人字梯上很认真地挑选书籍,或是在最角落的沙发里,神态悠游地看书。
这个老板好像从来没有别的去处,不管任何时候来,他总在。
不过,不知是孤傲还是内向,他从来不同任何客人打招呼,遇到熟客,也最多微微笑一笑。
虽然,我从来没有同他讲过任何一句话,但是在心里,总觉得他是一个陌生的老熟人。
像“浮生”一样,令人熟悉、令人安心。
翻开菜单,我替子晴点了份酱香土豆排烩饭、碧波芙蓉汤,又给自己点了份糖醋咕噜肉焗饭和海鲜豆腐汤。又要了这里的招牌菜,葱圈煎蛋同荷香糯米鸡。
服务生小马走过来写单子:“江小姐,你好久没来啦!”
我点点头。
“人长富态了不少!”他笑嘻嘻同我开玩笑:“刚才老板说,他差点没把你认出来”。
子晴噗哧笑出声。
“谁让你们这里食物诱惑难挡?天天在你们这里叫外卖,想瘦都难啊!”我无所谓地耸耸肩,没想那样寡言的老板,也有这样三八的一面,居然在背后说我闲话。
很快,食物便端上桌。
我同子晴埋头苦吃起来,谁都不肯多说一句话。
直到几个盘子都全部底朝天,我们才各自捧着满足的胃,舒服得靠在椅背上。
“喝咖啡?”子晴问我。
“喝酒!”我笑:“这个时候我若闻到咖啡味道,整晚都会失眠,更别说喝一杯了!”
“你已经快酒精中毒了!”子晴将身子缩进沙发深处。
“我有分寸! ”我轻轻说:“我就是一直活得太清醒、太自律、太爱自省、太过自爱,所以才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其实人活着,难得糊涂,太过清醒明白并不是好事!”
说完,我伸手让小马开了一瓶Conitreau。
我替自己与子晴各倒了一杯,然后加上几块冰块,立即原本晶莹剔透的酒幻变成莫测的乳白色。
淡淡的橘子香味自杯中散发出来,我轻轻抿一口,微苦回甘、淡淡甜橙味道,末了又有一点薄荷的迷幻。
其实人生多么像一杯甜中带苦,苦中又微微有些酸的Conitreau,冷暖交杂,就连那迷离的橙花香味,也透着淡淡的无奈与不甘。
我立即沉醉其中,每个毛孔都舒坦了:“一定要加冰块,味道才更醇和柔顺。我这几个月,都在家里牛饮,根本没有品出味道。”
子晴笑着喝一口:“不知什么时候,你变得这样嗜酒?”
“说来好笑,我们那种外资公司,最喜欢同客户搞冷餐会,你不在手上拿杯酒,摆摆样子,两手空空站在人堆里同人说话,总觉得别扭。后来发现,酒真的是个好东西,下班回家,再累再困再乏,一杯酒在手,灵魂立即得到救赎!”
“有没有那样夸张?”子晴讪笑。
可是我发现,子晴端着酒杯,一口一口喝下去的姿势熟稔无比,仿佛比我还精通。
我暗笑,大抵离过婚的女人,多少都借酒浇过愁。
生活中那样多苦水,你不能总倒给别人听,总得学会自己消化,混着酒喝下去,总要好受些。
日期:2008-3-7 13:19:44
生活中那样多苦水,你不能总倒给别人听,总得学会自己消化,混着酒喝下去,总要好受些。
几杯酒下肚,神经渐渐放松,晚餐时间也过去了,客人渐渐散了,老板也开始播一些柔靡的音乐。
是说几句贴心话的时候了,果然子晴问我:“你和旭生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吸口气——
“千头万绪,你让我怎么说?”我摊开手,不想提这个让自己伤心的话题。
“天下就没有三句话交代不了的事情!”子晴身子微微往前一趋。
是,再复杂的恩怨情仇、爱恨痴缠,三句话就可交代得一清二楚。
我再吸一口气:“他外面有人了!”
看,一句话就交代清楚!
“什么?”子晴差点自座位上跌倒:“不可能!当年他追你那样幸苦,几乎豁出命了,怎么可能是他外面有人了?”
我苦笑:“不然你以为是什么?你又不是不了解男人,到手的女人,谁还愿意捧在手心上呢?”
“你没给他机会改过自新?”
“他就没有想过要改!”我叹口气:“他也不觉得是他错了!”
“为何?”
“他认为结婚7年,我未曾给他家庭温暖!”
“这是什么借口?”
“你知道我的工作,通宵加班是常事!”
“绍宜,你无需为他开脱……”
“子晴,他的话不是没有道理!”我低下头:“两个人的事情,不会只有一个人错!”
“绍宜,六年了,你还是一点没变,遇到任何事情,从不肯推卸哪怕一点点责任!”
“像个男人,是不是?”我忍不住讪笑:“旭生也这样说。”
“他哪只眼睛看你像个男人?我去把它挖出来!”子晴气得用力一拍桌子。
我吓一跳,连忙按住她的手:“都已经过去了,我连离婚都没有留难过他,你发什么飚啊!”
子晴笑一笑,有点尴尬。
我忽然明白,一定有男人也这样说过她,彼时她没有发作,此刻,听到同样的话语,再也按耐不住。
只是我想,子晴这样柔媚的女人,真会有人这样说她?
如果有,那旭生说我,一点也不算冤枉了。
“绍宜,我只是替你不值!”
“我明白,我是你老友,你当然替我不值。但同样,温旭生老友也必然替他不值。”我非常客观得同子晴分析:“广告这一行别说不能准时下班,通宵加班都是常事,我甚至试过年终提案的时候,七天住在办公室!7年来,我也鲜有时间和旭生一起安安静静坐下来吃顿饭,周末双休也多半耗子办公室为一张平面大费周章。如果稍微回家早一点,我会忙着看书、看碟充实自己,生怕吸收养料不够,不能支持大脑及时想出创意,救同事于水深火热!”
“我们这种外资广告公司竞争大,压力也不小,整个广告圈的风气无不是你追我赶,每年拼了老命讨好客户之余,还得绞尽脑汁想若干套飞机稿去迎合国内外广告节评委的胃口,不带领团队拿几个稍微拿得出手的奖项,下头也没几个人会服你。可是,满足了工作的需求,却忽略了旭生,他外头有人,也实属正常!何况,连国家法律都没规定男女相爱不许变心,还通情达理的准予离婚。看,所以我也有错,不能全怨旭生!”
“绍宜,你不要把什么都揽到自己身上!全中国不是只有你江绍宜一个人有工作,如果所有职业妇女冲锋陷阵为生活奔波,老公都不能理解,都在外头搞外遇,这社会还不早都乱套了!还有人敢结婚吗?谁是天生劳碌命?你那样幸苦工作,还不是为了与旭生生活得更好?他凭什么发牢骚、抱怨你?明明是为自己喜新厌旧找借口,却把一切责任都推到你头上。你却还傻乎乎得为他辩解?江绍宜,你是不是脑袋出问题了!”
子晴一番责问,让我哑口无语,满腹委屈顿时顺着酒气涌上喉头:“ 是子晴,你说的我都明白!哪个女人不向往安逸闲适的生活,谁天生犯贱喜欢熬夜加班,看客户脸色?旭生总认为我拼命工作是天性好强,喜欢出人头地。其实我是骑虎难下。现在外头竞争那么大,完全等同逆水行舟。你不上,别人便踩在你头上了。你原地踏步等于退步,很快便被淘汰出局了。旭生总抱怨我说话做事像男人,可是现在男女同工同酬,谁敢在同事面前,动不动便泪盈于睫,扮楚楚动人?工作于我,形而上一点,可以说是实现人生的价值,说实在点,是生存需要啊!”
“绍宜,你应该好好同旭生沟通!”子晴说。
我摇头:“根本无法沟通。旭生父亲是银行行长,他自学校毕业,便在父亲手下工作,自然事事有人照顾,谁敢拿脸色给他看?升职加薪对他来说简直易如反掌,他怎么可能体会我的感受?”
“绍宜,你听我说,如果你找份清闲工作,在家当贤妻良母,他又会嫌弃你不够独立自主,事事都要仰仗他出马,看到外头光鲜摩登的职业女性,又忍不住心猿意马。看,整件事情不是你能左右,也不是你的错!”子晴笑起来:“总之,他要变心,你做什么他都嫌弃!”
我点点头:“爱一个人的时候,她做什么他都觉得对,不爱她了,她做什么,他都觉得是错!子晴,我就是不想面对这残忍的真相!我拼命告诉自己,是我做得不够好,是我忽略了他,是我没有给他家的温暖,我为旭生找借口,不是因为我爱他,不是因为我理解他,我只是不想自己太难过。说穿了,我是在为自己找借口,我想让自己相信,是我对不起旭生在先,他才放弃了我!”
子晴拍拍我的手:“我明白,可是你不该因为离婚把工作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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