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庭轶事

作者: 87071

  日期:2009-6-19 19:52:24
  前言
  第一次在鬼话发贴《有关洞庭湖那位老人的奇闻真事》,没想到有些朋友会感兴趣,我也知道,肯定不是我写得怎么样,也许有些经历让大家听起来有点新鲜感,直到后来被和谐了,大家还在追问下文,甚至请求斑竹“法外开恩”,呵呵,在此首先向各位感兴趣的朋友们说一声谢谢,同时也感谢斑竹大人和剪子们的监察与支持,希望天涯的‘童鞋’们和我一样,抱着娱乐休闲的心态对待鬼话;说老实话,这儿让我认识了几位不错的朋友,也让我学会了些网络专业术语。再次感谢‘万能’的天涯。废话少说,咱们接着来……

  日期:2009-6-19 19:56:00
  十多年前的那个芦苇屋
  洞庭湖畔,斜阳西照,洒在湖面的夕阳,如金子一般在湖面上闪闪的跳跃着,远处的芦苇丛中,野鸭被路过的机帆船惊起,拍翅而去,让我这个在湖边长的人也感受到王勃那句诗来: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在我心中,这副景色显得一丝忧郁与惆怅。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来到了一个芦苇编织的茅草屋,屋内很干净,也很安静,径直望去,墙上还悬着一把高梁扫帚,旁边挂着一件蓑衣(农夫用的雨衣);平时从来没见过样的房子布置,本以为没有人,便越过门槛,才看见一张四方桌边,坐着几位长者,东南西三个方位各坐一位,迷糊之中,心想自己走错了地方,便想抽身离去,这时,坐在东面那位驼背的老人正向我招手,看不太清楚,我是近视眼,近前一看,原来就是我外公,他还是那副样子,没有一颗牙,目光炯炯有神,那浓黑的眉毛还是那样竖着,透着一股儿杀气。我叫了一声外公,没有应我,我知道他耳朵有些聋,就站在桌子一角,一一与他们招呼,坐在西方是我三外公,外公排行老二,上面一个哥哥,下面两个弟弟,三外公我是见过的,每次去他那儿玩,都是满脸的笑容,我见到三外公,他向我笑了笑,也没有开口说话,而外公的哥哥和最小的弟弟我是没有见过的,我就问外公,坐南方的这一位是谁?我不认识,外公没有说话,但似乎有个声音告诉我,坐南方这位是四外公,是他们中间最小的兄弟。

  我站在他们身边,感觉很好,心里很平静,如果我平时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在熟悉之前会有一段时间焦躁,但眼前这一切都感觉到异常的自然、舒服。
  这时,一个矮个子老头从门口风尘赴赴地进来了,肩上扛着一根扁担,扁担上面还围着一捆绳索,绳索就是苎麻做的。见他进来,三兄弟都站了起来,面带恭敬的神情,直到矮个子老头坐在北方那个位子,他们三人在缓缓坐下来,我仔细的端详了他,面相与外公几乎一个模子出来的,都是浓眉大眼,但他更显得慈祥一些,个子矮小一些,我知道他肯定就是老大了,他们四兄弟在一起,不停的‘聊着’,好像几十年没有见面了一般,但奇怪的是,他们的嘴巴一直没有动过,从他们的“话语”中,我听出大外公在外面受了很多苦,兄弟重逢,异常开心,但是,最后有个“声音”告诉我,大外公虽然和外公他们是亲兄弟,但并不和外公他们同一个姓氏,外公和三外公,四外公都姓阳,而大外公却姓颜,并不姓阳,我是纳闷了半天,也没有人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记得大外公姓颜,与其他三兄弟不是同一个姓氏。这时,猛然听得有个很大的声音在叫我,睁开眼睛,是母亲叫我吃早饭了,才知道刚才是南柯一梦……

  但梦里的的场景至今仍记忆犹新,当时醒来我就问母亲,外公是不是有四弟兄啊,母亲说,对啊。我又问,外公的哥哥是不是姓颜,不姓阳呀?这下把母亲给问住了,她也不清楚大外公的事,因为她也从来没有见过大外公,还骂我“蠢包”,既然是亲兄弟,肯定都姓阳!我把做的梦告诉她,她还说只是个梦,乱七八糟。我吃了饭就到学校去了,那一年,我刚进高一。

  这事我就慢慢地差点给忘了,只是有时偶尔会记得有一件事要问一问舅舅那边年纪大的人,因为外公和三外公都死好多年了,后来我也问过大舅,大外公是不是姓颜?他竟然一无所知,从没听说过,还问我为什么说这样奇怪的事情。姨母年纪最大,快六十岁啦,我想肯定知道,有一次去问她,她也不知道。
  就这样,我都毕业参加工作好多年了,可以说早已忘记这个梦了,直到去年过年,我们全家去看望衡山舅舅(大外公的媳妇)时,无意中想起曾经的这个梦,衡山舅舅才告诉我一段几乎尘封的传奇往事……
  日期:2009-6-20 17:18:00
  衡山舅舅
  衡山舅舅在我印象中,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经常是满脸的笑,个子不高,背有一些哈(驼背),年纪很大。他与我二舅是邻居,只隔一条小沟,那时我外公常住二舅家,小时候,每次去外公那玩时,衡山舅舅总是用衡山方言与我打招呼,叫我去他家玩玩,我听不太懂,还曾不懂事的捏着鼻子调皮地回答:“吗嘎?(衡山话:你要怎么样的意思)” 他家那时候很穷,孩子很多,挤在一个三间的茅草房中,常常看到他家的孩子们挤在门口远远的望着我与表哥表姐们在这边玩耍,满脸的羡慕,也不知道是与他们语言不通,还是为什么,很少去衡山舅舅家玩过,后来才慢慢知道,衡山舅舅一家与我们那些舅舅来往一般,也不甚亲密。

  为什么叫衡山舅舅,这样加个“定语”好像不太亲一样,记忆中他们是很多年前从衡山搬到我舅那儿的,只知道与我舅舅他们是同一个姓,搬来的时候据说连一口做饭的锅都没有,日子很苦,我很小的时候,他家一个孩子还在我家放过牛,这位表哥叫“齐六哥”,虽叫表哥,但齐六哥与我母亲是同一年生的。他胆子很大,有一回带着我去洞庭湖边放牛,刚好遇上湖里涨水,把通向芦苇湖中的小路给淹没了,他把我放在牛背上,想让水牛驼我过那条小沟,自己就游过去了,我还以为骑在牛背上蛮好玩滴,平时又不是没骑过牛,水牛驼着我,走向沟中间,突然脚踩空了,我眼前一黑,连牛带人没入了水中,虽然我自小在洞庭湖边长大,却是个旱鸭子,心想,完了,小时候就听说水火无情, 这回变了“落水鬼”了。本能的拼命拍打着水,呛吃了好几口水,脑壳开始有点晕了,这时感觉有一支手把我往上拉,醒来时,我看见齐六哥脸都吓白了,眼睛瞪得老大……他带着我,牵着牛回家,自己还是“坦白”了,结果被我妈臭骂了一顿,呵呵。从那以后,就很少有衡山舅舅一家人的消息,毕竟很少往来。我也慢慢长大了,在外面求学去了。

  后来偶尔有次听妈妈提起衡山舅舅家起了一场大火,把房子都给烧了,再后来听说齐六哥和弟弟与别人打架,把腿打伤了,让人感到一些凄惨。直到前几年我结婚,给每桌子的亲友敬酒时,才看到了衡山舅妈也来了,对于舅舅和舅妈这个称呼,我一率都是叫舅舅,二十来年不见,衡山舅妈老了很多,额上的皱纹清晰可见,连脸上的皮肤都起了皱,长了不少的斑;从她老人家的眼神中看得出来,她还是一样的喜欢我妈妈,一样的喜欢我们这些晚辈。在农村,结婚是大事,无论近房远房亲戚都会来喝喜酒,但实在没想到她会来,心里有些感动,便暗自有了主意,心想,等哪年有时间,一定去看望一下衡山舅舅。

  日期:2009-6-20 19:39:00
  拜访 (非鬼话,未必好看)
  刚好去年我姨妈做七十大寿,春节时我多请了几天假,大年初三那天,我们在小舅家吃完午饭出来,就去看望衡山舅舅,我走在最前面,看到他家大门紧闭着,就去敲门,没人应,随即便去敲侧边的厨房门,结果门是虚掩着的,一推就开了,我把头伸进去看了看,厨房旁边的房间里有人围在火炉边在看电视,老太太背对着我,还没意识到有人进来了,对面是一个男的,戴着帽子,配着一副有色眼镜,见我进去,他把盖在腿上的火被子扯了,起身来迎来,我也走上前去,弯下腰对着老人叫了一声“舅舅”,老人擦了擦眼睛,才站起来定睛惊奇的望着我,“这不是扬波(我小名)啦?”我笑着点了点头。

  “哎呀,稀客啊,快坐,快坐。”衡山舅妈有些激动,可能没有想到我会去看望她老人家,双手紧紧地握着我不放。
  “娘老子啊,去拿点瓜子花生出来吃啊。”男子这时摘下了有色眼镜,同时从金白沙盒子中抽出一支烟来递给我!
  “你是齐六哥吧,啊呀,好多年不见了!”他一开口,我才发现眼前的就是多年前陪我一起放牛的齐六哥。
  老啦,都老啦,齐六哥那样硬板的身段都憔悴了好多,毕竟岁月不铙人,都是五十多岁的人了,我们寒暄了一阵,衡山舅妈端来了茶水与糖果,满脸堆着笑,这时,我妹妹他们也先后进来了,一一坐下。
  舅妈也是紧握着妈妈的手,“老妹啊,你好命呢,扬波和其其都这么大了。”其其是我妹妹。

  “老嫂子,您还是老样子啊,我崽说一定要来看看您,都是舅舅,都要看一看。”我妈妈是直爽人,说话不会拐弯,说我们全家都去看望他们,不就得了?呵呵
  衡山舅舅再也忍不住,泪水终于出来了,我不知道是因为我们去看望她,让她感动;还是这么多年来,日子过得不容易,现在总算是苦尽甘来了;还是这些年来,让她再次感受了亲情的温暖……反正我是看出了高兴与辛酸。
  呵呵,也许真的是久别重逢,衡山舅妈紧紧的伴着我妈身旁,不时的理着我妈妈鬓边的白发,切切私语着,就像一对母女。我外婆死得早,从小就没见过。舅妈说我外婆如何如何的贤慧,心里善良,喜欢帮人困难,可惜那么早就死了,没有享过一天的福。我与齐六哥也在旁边“客套”性的问长问短,感觉与他有些生疏,没有共同的语言。

  我突然想起衡山舅舅来,问表哥,舅舅去哪了,齐六哥笑了笑,“骨头都打得鼓咯,都去世十多年了。”我这才知道衡山舅舅去世好多年了,妈以为我知道,一直没有告诉我。舅妈还说,自从老头子去世后,家里比较顺息,多亏了那位老人看的地方。
  此时,我感觉想起什么来了!对,就是那个梦,那个芦苇屋里老人的事,衡山舅妈多少知道自己公公的一点情况吧,一想到这,我不禁有些紧张,希望自己梦到的老人真的姓颜,其实也是一个没有什么意义的企盼,就算是真的,又怎么样呢?但我还是想知道答案,就开口问舅妈:“舅妈,齐六哥的爷爷是不是姓颜呀?”我想齐六哥应当不知道,舅妈都七十多了,多少应当知道一些。

  “你说什么?”我估计舅妈应当是听到我问她什么了,只是感到奇怪,突然问这么个问题。
  “你怎么晓得的呢?”齐六哥连帽子都摘下来了,望了一眼舅妈,又看了看我。
  “我是前些年做梦知道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就是想问一问,外公他们都姓阳,唯独大外公姓颜,不晓得怎么回事?” 我回答道。
  “那你看到我爷爷是什么样子呢?”齐六哥似些不相信我说的话,他自己都没有见过他爷爷。
  妹妹他们也没想到我问这些莫名其妙的事,还说从来没听我说过,我只告诉过妈妈这个梦。

  “大外公个子不高,穿着一件灰蓝色衣,那扣子是旁边开口的布扣子,一粒一粒,肩上背着一根带麻索子的扁担。相貌和外公差不多。”我努力回忆梦中的样子。
  “那就怪事了,我都不晓得爷爷姓颜。”齐六哥挠了挠自己的脑壳。
  舅妈笑了笑,“我公公的确姓颜,但很少人知道。”
  听了这话,放在心上“石头”不但没放下,反而心跳得老快了,怎能会这么巧呢?我们都没见过大外公,要在世的话,都快100岁了,难道真是先人托梦?
  我本想让衡山舅妈告诉我事情的来龙去脉,但她老人家说的衡山话我真的是半懂不懂,都搬到洞庭湖这边几十年了,仍是乡音不改,我便有些急躁,本来说绝对是姓阳,为什么就变了姓颜了呢?俗话说,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只好让齐六哥做“翻译”,舅妈回忆一段,表哥就跟着向咱们表述一段。

  谜团,才这样被一层层拨开来……
  日期:2009-6-21 19:06:00
  梦牵祖辈---逃荒送子 (表述:衡山舅妈 / ’翻译’:齐六哥/ 整理:87071)
  清朝晚年的时候,男人后面还系着一根长长的辫子,政府无能,饱受外国列强凌辱,但老百姓的税银照缴不误,他们饭都吃不饱,哪还有银子上缴,弄得冤声载道,民不聊生。据说当时南方比北方稍微“清静”点,由于北方战事不断,经商的、当官的、贩茶的、卖盐的,都纷纷赶往南方。
  说在江西境内,有一户阳姓人家,阳家的祖籍听说是山东,人丁很旺,原本是一家子其乐融融,相安无事,但后来政局一变,刀兵不断,带着老婆孩子,被迫四处乞讨为生。讨饭回来,总算还有一个“窝”,再后来,由于地方势力与中央武装公开叫嚣起来,连个安身之处都没有了,就出现了大批逃荒的人,到处是卖儿卖女,甚至有些地方还出现了人吃人的惨事,使老百姓在精神与肉体上倍受煎熬,感叹世态不平,生不如死。阳家也随着乡民们向南“迁移”,寻找一时的安身之所,人在饥饿的时候,什么都吃,然而,什么都没有吃的啊。在他们一家子刚到湖南边界的时候,一个孩子因为几天没有吃东西,活活的饿死了,除了父母心酸的泪水,孩子们都是傻傻的相互无精打采的望着,最大的也才十岁,最小的还不到三岁,都生怕下一个饿死的就是自己。

  埋了那孩子,继续赶路……
  天无绝人之路。也不晓得走了我长时间,大慨是到了衡阳这边了,这一日早上,阳家逃荒来到一户有钱人家门口,门口有两尊很大的狮子。眼看又一个孩子饿得不行了,阳家男人拼命的敲着门上那两个铁环,拼了命的喊“开门”。他自己也是饿得精筋疲力尽了,加上早上寒风吹着,一家人饥寒交迫。门开了,是个中年女人开的门,见是一群要饭的叫化子,正欲关门,阳母当场就跪下来了,“行行好,求求您,赏口吃的吧!孩子饿几天了,快不行了!”那种世道,朝不保夕,谁还能顾着谁,见死不救也是见怪不怪了。这时从里屋传出一个声音来,问是怎么回事?

  那人从里堂走出来,也是个女人,五十来岁样子,一副面善的神情,一看这场面就知道怎么回事,便叫家丁把阳家男人背上那饿得奄奄一息的孩子抱到了屋里,喂了一些粥水。孩子慢慢缓过气来了。她又吩咐人从后厨中拿出一些馒头、点心分给阳家夫妻和其他孩子们,一阵狼吞虎咽之后,那家女主人的眼神在孩子们身上不停的打量着,阳母知道肯定什么事发生,心里咚咚直跳,又不敢明问。

  女主人这时叫过阳家男人,说,“你到我们前厅来一下吧,我有事与你商量。”
  他忙说,“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就是了。”正不知道说一些什么感激话,这一次算是救了他们全家人的性命啊!随着她进了前面的厅堂。厅里不算太大,摆设也不多,最起眼就是厅堂上方的那个像,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像,长得很英俊,他不敢多想,也不便多言。
  “我看你们也不是本地人,一定也吃了不少苦头。”女主人示意阳家男人坐下。
  “我们是从外地逃荒流落到这的,多谢女菩萨的好心。”阳家男人是从内心感激对方,那种感激的心挂在脸上。
  “是这么一件事,我家男丁不旺,家业不算太大,但总想找一个人的继承这份家当。如果你们同意的话,我就想你们留下你刚才背上那孩子,还可以打发你们一些银两。”女主人开门见山,说明了自己的意思。
  阳家男人怎么也没有想到是这事,心里不禁颤抖了一下,半天回过神来,脑子里立刻显现出一路上来的凄惨景象,一想起不久前那活活饿死的孩子,泪水不禁就流了下来。女主人其实只是用商量的口气与自己在说事,并没有强迫自己,但他始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女主人也看出了他的不舍与担心,就与他分析,如果你们这样下去,没有吃的东西,身体这么虚弱,又没有去处,难保孩子不被冻死或者饿死,既为你们减轻了负担,也让孩子有了生存的保障。

  阳家男人又仰头长叹了一口气,目光又触到了壁上那幅像,女主人似乎看出他的担忧一样,也把自己的情况告诉了他,原来那像就是女的老公,姓颜,是北方一家做盐贩生意的,先生在多年前因病去世了,生前留下几个女儿,也一直是几代单传,到他这一代就‘断’了,留下了不少的家财,后来因战乱,女主人带着家人最后逃到了这个衡山境内。

  阳家男人倒不是看上去她家的财产,而是想着儿子有一条活路。遂点了点头,女主人大喜。他把事情的原委告诉妻子时,妻子一个劲的摇头,还止不住的哭着……抱着那孩子不停的抽泣。那可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啊,谁会舍得把自己的骨肉拱手送人呢?丈夫在旁边劝说着,其实她也清楚,只有这个结果才是孩子最好的去处,跟着自己只会受罪吃苦。也就这样默许了人家的要求。

  日期:2009-6-24 21:29:00
  生离生别
  颜家女主人虽然心好,但她家不是救济所,她需要的是一个能继承家业的男人,一个从小就把这儿当成自己家的男人,一个记忆中就是颜家后代的人。趁这孩子才三岁点儿,就慢慢“培养”他。阳家男人强忍住泪水,虽然已经在契约上面写下了孩子的生辰八字,仍然感觉自己的手还在颤抖,这一签,孩子就不再姓阳,而是颜家的人了,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见到面,他看了看妻子怀中的孩子,吃饱了睡得正香,妻子摸着儿子的额头,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的往下流,二人四目相对无言,道不尽的辛酸与苦楚。

  阳妈妈当时也就三十来岁,抱着孩子一夜未眠,昏沉的眼神之中,显得人苍老了一些,女主人吩咐下人给他们准备了路上吃的干娘,送了一些钱,从衣柜中拿出一些陈年旧裳,塞给阳妈妈,叮嘱一路保重,夫妻二人心情都是说不出来的沉重,这么多苦都吃了,叹自己命苦,不能把孩子拉扯大了。阳母把孩子轻轻地的递给颜母,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儿子的脸颊,身边那几个大的孩子也凑地来看看弟弟,也用小手去摸一摸那小脸儿,看上去他们也懂事了许多,那小的几个,还在门口戏嬉着。颜母和佣人把阳家夫妻送到门口,知道他们此去也是一个没有目的所在,长长的“哎”了一声。此时,阳家夫妻二人双双跪下,面对颜母,“多谢您的救命之恩,这孩子就交给您了……”还磕了几个响头,颜母一手抱着孩子,另一只手赶紧去扶二人,说道:“你们都放心吧,他就是我的亲生儿子。”说着也是泪水夺眶而出,大家在大门口又呆了片刻,终究还是作别了。

  颜母目送着阳家人一路远去,渐渐消失在迷雾之中,在这动荡的年代,不知他们何去何从,低头看小家伙躺在怀中,还没有醒来。
  日期:2009-6-24 21:33:00
  养母大于天
  孩子醒来时,不见了妈妈,眼前的一切都是那样的陌生,带着一丝恐慌,“嗷嗷”大哭起来。不知道人长大了是不是都能记得小时候三岁左右的事情,记忆深处,这孩子明明知道自己亲生父母的样子,他自己可能深信父母在远方,成为他以后想方设法去寻找生身父母的信念。
  颜家给孩子起了个名字叫颜首义,首脑的首,仁义的义。希望孩子将来承担家业,做一个有义道的人。时间就这样过了一年又一年,首义慢慢长大了,母亲为他请了私塾先生,教他识字念书,《三字经》、《增广贤文》、《幼学》等,他人很老实,从不在外闯祸,一家人都挺喜欢他的,但有一点让颜母心不安,因为首义常常往外跑,有时招呼都不打就出去了,颜母终于有次忍不住打了孩子,她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虽然母亲打疼了,首义并没有哭,而是问母亲,“我的亲生父母在哪里?”
  原来孩子一直有记忆记得那事,没有想到事情过去这么久了,何况他还那么小,还记得,心中不免有些紧张,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只得继续骂儿子:“你听哪个丧天良的说的啊?让你娘都不认?”想用骂声来镇住儿子。
  “那我爹呢?”儿子反问道。
  “你爹早死了!”这个是颜母早想好的答案,本来事实也是这样。她心里明白,这样回答,儿子不一定信。
  颜母把孩子看得更紧了,首义也只能偷着出去玩了,与其说他是出去玩,不如说他出去打听消息,无论母亲怎么否认,他灵魂的深处总记得自己的亲生父母。但没有一个寻处,也无从下手,就这样,首义慢慢成年了,眼看到了婚嫁年龄,母亲也老了,后来就娶了媳妇,这个媳妇就是颜家的其中一个女儿。兄妹一夜之间就变成了夫妻了,让他感到非常的尴尬,但最终还是行了洞房之礼,婚后,家里的担子交给了首义,让他全权打理,没有多久就生下了一个胖小子。一家子欣喜万分,终于后继有人了。

  然而,首义心中的那个心结,一直没有解开,亲生父母对他而言,永远是个迷,既然眼前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那么,自己的生母又在哪儿,他很想知道生母的下落,小时候那朦胧记忆的影子不时在他脑海里浮现,俗话说,知子莫若母,母亲自然知道儿子的心思,在临终前,还是把二十多年前的那段往事如实的告诉了首义。首义听完,泪流满面,跪在母亲的床头,悔恨自己的不孝,原来是母亲在关键时候救了自己一家,答应母亲好好持家,不再胡思乱想,母亲摸着儿子的头,似乎多年前的那一幕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颜母在一个黄昏时分,安祥的走了。首义知道,母亲如果不告诉自己真相,那可能永远都是一个谜,可能也是母亲心中的一个包袱,现在放下了,是相信我这个儿子会懂事,知道孰轻孰重,生身父母靠一边,养身父母大于天。尽管如此想,但自己心中的包袱又能什么时候真正的放得下呢?还是希望在自己有生之年,苍天眷顾,能见上亲生父母一面,特别是在后面的日子,常常在梦中,见到有一个女人,很亲切,一直定格在儿时记忆中,他知道,那一定是她亲生母亲。

  理想与现实总是有那么一段距离,有些事情突然某一天出现在我们眼前时,又让人显得措手不及。
  日期:2009-6-25 20:34:00
  母子重逢
  首义漫无目的的走在街头,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他多么希望有‘奇迹’出现啊,眼睛在人群中漫无边际的搜索着,眼帘之中跃入一个郎中,正在街头治病医人,从一个店铺走到另一个档口,他心中似乎想起了什么?对,行医救人,自己钱财不缺,衣食不愁,但还有好多老百姓受苦受难,天天都有治不起病而死亡的事情发生,也许是一种本能的善良,让他下定决心去学医,济世行医。

  他是一家之主,没人敢反对他做什么,把家中的事情交给一个信得过的人,自己就潜心去学习抓药治病了,经过几年的学习,拜了不少师傅,开始学着在外面单独给别人治病,人家有钱的就收多几分,条件不好的,少收一点,甚至很多时候见人家里穷,分文不收。茶水都没有饮上一口,加上医术还算不错,在当地百姓中的口碑很好,方圆百里都知道有一个颜郎中。首义也从这些游走经历中更深的体会到了人间疾苦,慢慢喜欢上了这个行业。这么多年没有亲生父母的下落,他也不太强求了,似乎这事慢慢在他脑海淡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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