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人谋杀谜团

作者: 南宗丘

  日期:2011-4-18 8:13:16
  引子:鸩鸟其毒
  鸩,毒药也,鸟也。音同镇。
  鸩鸟是神秘之物,剧毒无比,别称文血。
  传言但凡饮鸩毒而死者,口吐鲜血,鲜血凝结后,如同一块有纹理色彩的玉,故而得名文血。自古至今,被鸩酒所毒死之人,不下百万。

  史料记载比比皆是:
  《国语》:“公田,骊姬受福,乃寘鸩于酒,寘堇于肉。”
  春秋时期,晋国国君献公出去打猎,骊姬收下公子申生送来的祭品后,把鸩毒放在酒里,把另一种毒药乌头放在肉里,目的是嫁祸给公子申生。
  《史记》:“吕不韦自度稍侵,恐诛,乃饮鸩而死”。
  秦朝时期,吕不韦看完秦始皇给他的信后,惊恐万分,害怕被诛灭九族,于是,喝下鸩酒而亡。
  《汉书》:“数月,帝晨出射,赵王不能蚤起,太后伺其独居,使人持鸩饮之。犁明,孝惠还,赵王已死。”

  汉朝时期,孝惠帝早晨出宫打猎。赵王年少,不能早起,未同去。太后知道赵王独居,派人拿鸩酒给他喝。天明,孝惠帝回宫,赵王已死。
  《后汉书》:“譬犹疗饥与附子,止渴于鸩毒,未入肠胃,已绝咽喉。”
  指用附子解饿,用毒酒止渴,还未到肠胃,咽喉就先烂了。
  野史以及小说中所提及,有过之而无不及。自秦朝以来,皇宫贵族皆以鸩酒为最佳毒药,何况乎奸诈小人。上至皇帝,下至商贩,无一例外。
  《尸子》有文名为“巫马其买鸩”,故事说:巫马其作为荆王的使者出使巴国。在途中,遇见一个肩挑鸩酒的人,便问他:“这是做什么用的?”那人回答:“是用来毒害人的。”于是,巫马其要求买下那些毒酒,因为带的钱不够,又押上随行的车马。买来后,将鸩酒全部倒入江中。

  足见不止皇宫贵族用鸩酒,民间早已贩卖此物,用于谋杀。此后,毒药品种增多,例如砒霜,又因制造鸩酒危险性大,后便少用。宋朝后,鸩鸟似乎绝种。然因鸩毒在毒药界至高无上的地位,大凡毒药和毒死皆用“鸩”词。
  但是,鸩鸟的剧毒并非与生俱来。其出生时,并无毒,犹如人出生时,性本善。
  日期:2011-4-18 8:16:00
  鸩鸟体内的剧毒是源自生活习性和环境的培养,经过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岁月沉积,毒性滋生积累,变成了毒物。
  《朝野佥载》中说:鸩鸟饮水的地方,就有犀牛,犀牛不洗角的地方,动物喝此处的水必死无疑。因为鸩鸟吃蛇的缘故。

  古医书中解释,鸩鸟吃下毒蛇后,肾便分泌出一种含有强烈气息的黏液,将蛇毒萃取出来,逐渐分解成比粉末更细致之物,然后,这些毒粉随着汗水渗透到鸩鸟的皮肤,沿羽毛流淌出,蒸发散失。故而鸩鸟的羽毛含有巨毒,放入酒中浸泡便成“鸩酒”,用于杀人。
  “按玉篇引郭璞云∶鸩大如雕,长颈赤喙,食蛇”
  “并啖蛇,人误食其肉立死,并疗蛇毒。”
  此类记载皆说明鸩鸟身上剧毒来自于其所食毒蛇之毒,近似圣人之言: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鸩鸟日日吃毒蛇,自身变成毒鸟。
  然而,鸩鸟虽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毒物。但是,即便是毒物,亦有感情。
  据古书所描述,鸩鸟如同鹰般大,形状酷似猫头鹰,紫黑色,红色鸟嘴,黑色眼睛,颈部长七八寸。雄鸟叫运日,雌鸟叫阴谐。运日鸣叫则预示天晴,阴谐鸣叫则预示下雨。他们吃毒蛇和橡实。发现树木石头后面有蛇,便会走禹步,不一会树木倒塌石头崩裂,毒蛇就跑出来。蛇进它们嘴里就烂掉。它们的屎尿在石头上,石头就会发黄腐烂。它们喝水的地方,所有的昆虫都会被毒死。只有犀牛角可以解毒。

  各类古书描述鸩鸟的形状大致相同,鸩鸟比鹰大,貌似猫头鹰,紫色羽毛为主,喜好吃毒蛇,居住在深山丛林中。鸩鸟分雄雌,雄鸟叫运日,雌鸟叫阴谐。
  屈原在《离骚》曾言:“吾令鸩为媒兮,鸩告余以不好;雄鸩之鸣逝兮,余犹恶其佻巧。”
  屈原用鸩鸟做媒鸟,但是犹豫不决。鸩鸟的别称同力鸟,雌雄鸟如同其他鸟类一样,时常双宿双飞。不过,由于鸩鸟有剧毒,故而不能作为提亲之物。此处,比喻相思之苦如鸩鸟之毒般入骨三分,难以救治。
  足可见鸩鸟也如鸳鸯、凤凰般恩爱,只不过被毒性所掩盖。人亦是如此——情感往往被罪恶所笼罩。
  第一章、鸟怪杀人事件

  1
  白雪皑皑,渲染周边无尽的丛林,一望无际的银白。
  此刻的齐天山简直是圣洁一地,不像往年斑斑点点,积雪不厚。从十几年前开始,南方便极少下雪,今年却是个特例。或许往后的冬季,便全然是这种气候——夏季越发炎热,冬季越发寒冷。公认真凶是环境污染,因而造成气候剧烈异常变化和反常。
  不过,无论气候如何,齐天山一如既往的纯净。齐天山乃是著名的佛教圣地,山中藏有千年寺庙古刹,每年朝圣者万众。当地衢州人习惯称之九华山,为区别于安徽九华山,又称小九华。其有九峰是青峒峰、凉爽峰、梧桐峰、百丹峰、蛟池峰、杨花峰、梓绶峰、天台峰、大猴峰,乃夏日避暑胜地。
  然这会大雪封山,游客全无。山道并不陡峭,没有险峻,只是雪地偶尔会打滑。特别是下山的路途,需要略微谨慎,躬着背,放慢脚步。
  日期:2011-4-18 8:17:00

  黎肃满心的无奈,寒风拂过俊秀的脸颊,独自一人行走在下山的路上。路上只有一排大小四十三码的鞋印,肯定是洛文。此时,这里除他们,也没有遇见别的游客。
  ——洛文这家伙简直精神错乱,非要拉着他在这种时节上山游玩,寒风刺骨。更令人受不了的是他在山脚跟村长发生争吵,刚才又在鸟园差点跟园长打起来。他居然认为鸟园的园长虐待女儿,真是无理取闹。这一路上,洛文的脾气可真令人够受,吵架不绝于耳。但是,情有可原,谁失恋都会变得不理智。
  呱——
  有鸟飞过,切断埋怨的情绪。
  黎肃想到这些,脸部的不悦疏散开,不免生出愧疚。转而又想起刚才在鸟园那位坐在轮椅上的女孩,隔着玻璃窗望着他离去,总觉得那副情景怪怪的。

  ——洛文认为园长虐待女儿,也许不无道理。不过,他究竟看到什么,才突然疯癫似地跟园长吵起来。刚才他一个劲地跟园长道歉,这小子就一溜不见,还没有来得及问。
  他正思忖着,只见不远处白茫茫的雪地里趴着一个蓝黑色的物体,一动不动如岩石般。走近时,才发现时是个人。那人的头部朝着他,埋在雪里,呈现一种爬行的静止姿势。后面有两米左右的爬行痕迹,像是最后的挣扎。
  “洛文!”
  黎肃认出洛文的衣服和身形,急忙冲过去,不慎滑倒,颠颠晃晃蹲在身体旁。洛文后颈部的一大块黑褐色的血斑映入眼帘,中间有一方三厘米宽的伤口,流出浓黑色的鲜血。他边呼唤洛文,边颤抖着将其侧过身来。只见洛文面部呈抽搐状,双目暴突,七孔流血,表情痛苦且幽怨。再探鼻息,无,颈动脉,无。
  啊!死了!

  文弱书生的脸色刷白,失禁仰坐。尸体从手上滑出,翻身重新落在雪地里。黎肃的神情恍惚,脑海里飘荡着幽怨的声音,仿佛吓丢三魂七魄般呆滞。片刻后,他方回过神来,转头望向四周求助。白茫茫一片,不见一人。最后,才想起手机,拨打报警电话。
  警察到达的时候,雪地里仍旧只有黎肃和那具尸体,现场没有被再进一步破坏。随后,有不少山下村中的居民闻讯赶来,聚集在警戒线之外。
  日期:2011-4-19 12:08:00
  现场首先被拍照,纯白的雪地里除了岩石和树枝,只剩下两排鞋印,还有几个奇特的鸟爪印。
  宫政在进入现场后,滑了一跤,重重地摔在松软的雪里。笨重的身躯在雪地里压出一个大大的人形,引起警戒线外围观村民的哄堂窃笑。这位穿着厚实的黑色风衣、下巴满是胡子茬的刑警重新树立起他宽大的骨架,坚硬脸部凝聚肌肉,瞧瞧脚上的皮靴。他在南方几十年依旧不改性如烈火的东北汉脾气,拉大嗓门骂道:“后勤真他妈的不会办事,竟打滑!什么狗屁雪地靴!”

  听着宫政埋怨后勤发的这双新雪地靴,搭档聂成德的注意力投射到尸体附近正在经受问话、显得失魂落魄的年轻人身上,流露出典型南方男人的温和冷静。——应该是第一个发现被害人,且是报案者,故而精神恍惚。不过,年轻人的状态过于失魂落魄,似乎被什么史无前例的恐惧事物所惊吓,满脸笼罩着惨白的阴霾,无法驱散。
  尸体已经不是原先匍匐的状态,被报案人黎肃翻过身,呈现侧仰的姿势。几滴暗红色的鲜血点缀着脑袋旁和爬行痕迹四周的白色雪地上,俨然是一幕悲情电视剧的结局画面,极富变态的艺术美。
  宫政一语道破:“中毒!死不瞑目!”
  站在不远处与警察录口供的报案人黎肃听到“死不瞑目”这四个字,表情里掠过一阵惊恐。
  宫政转动着硕大的脑袋,环视四周,粗嗓门叫嚷:“法医呢?这小子真磨蹭!”

  显然法医还没有赶来,世界上的警察局里没有那么多尽职尽责的法医和警察。
  听到宫政的大嗓门,同事赶紧凑过来汇报:“被害人叫洛文,男,二十八岁,本市人,报社记者。据报案人陈述,他们是结伴来此游玩。”
  宫政埋怨:“大雪天,不好好在家待着,跑这玩啥?真新鲜!”
  同事:“据报案人陈述,被害人失恋,因而来此散心。”
  聂成德插话:“报案人有没有目击被害人遇害?”
  同事:“没有。据他陈述被害人先一步下山,他在其后。发现时,被害人已经死亡。”

  聂成德:“现场照片?”
  聂成德接过同事拍摄照片的数码相机,翻看现场照片。此刻,雪地布满各种鞋印,已不是第一现场。宫政把脑袋凑过去,瞪着硕大的眼珠。
  照片里被害人上方有两排鞋印,下方也有两排鞋印。上方的两排鞋印尺码不同,应该属于两个人,一直延续至山上。下方的两排鞋印相同,且是折回排列,一排鞋跟向上,一排鞋跟向下,只有十几米长,属于同一个人。
  同事:“上方的鞋印分别属于报案人和被害人,下方的鞋印属于被害人。”
  聂成德指着照片最下方的鞋印:“如此看来报案人和被害人都是从山上下来。被害人走到这里,不知为何又折回去,似乎是奔跑,跑出十几米便中毒倒下,爬行两米后死亡。伤口在后颈部,由此推断,凶手应该在其身后。”
  照片里最末端鞋印的下方百米远的范围居然没有鞋印,难道凶手离被害人几百米开外谋杀?不可思议!
  聂成德:“凶器呢?”
  同事:“还在找。”
  从死者后颈部的伤口分析,凶器应该如锥子般大小,形状类似倒金字塔的三角菱形。伤口扎得很深,所施用的力道大,说明行凶者心狠手辣,麻木不仁,如同禽兽猎食般绝情。
  日期:2011-4-20 9:07:00

  案发现场的线索:百米之内仅有两个人的鞋印,一个是被害人,一个是报案人;被害人的伤口仅有一处,在后颈部;死亡原因是中毒。
  宫政一如既往的直肠子:“方圆百米,没有其他人的鞋印痕迹。照例来说,要么是自杀,要么是报案人行凶。”
  聂成德思量:“要是自杀的话,为何要刺在自己后颈部呢?要是谋杀的话,一般刺在身体正面,且制造自杀的假象。刺在后颈部,不就等于告诉别人是他杀。再弱智的罪犯也明白这般会引起怀疑,不至于制造他杀的迹象。”
  两个人同时回望报案人,报案人那模样像个知识丰富且智慧的白领,肯定不是弱智。聂成德这么一说,似乎两种猜测都解释不通。相对结论而言,等于白说。
  宫政的脸部浮现诡异之色:“总不会是第三个人吧?”
  聂成德:“这更难解释。如果凶手是第三者,现场百米内没有其他鞋印,也没有掩盖鞋印的清除痕迹,除非他是飞行的超人或者鬼魂。”

  宫政咧大嘴巴一乐,玩笑了一句:“哈哈!超人!希望咱们能遇上超人。”
  聂成德仍旧一本正经道:“你怎么看?”
  宫政庞大脸部表情转为肃然,压低声调:“被害人的伤口很深,被害人不大可能如此心狠手辣地自杀,一般人没有那种残忍的毅力。况且凶器上已经涂抹毒药,被害人如果是自杀完全没有必要扎那么深。肯定是他杀,类似密室谋杀。”
  聂成德:“何以见得?”
  宫政:“现场只有两人,死者与报案人。从被害人后颈部的伤口来看,凶手似乎是从山下上来,然而,山下去的路,百米内没有鞋印痕迹。如此诡异,近似密室谋杀。只不过是开放式的密室。”
  聂成德品味:“恩。有理。这种诡异的案件,凶手不是白痴,就是天才。哲学家说过,白痴和天才都是不可思议,无法揣摩的人。”
  宫政晃晃脑袋:“算不了高明的密室谋杀。以我看,报案人从山上下来,叫唤行走在前方的被害人,被害人因而跑步折回。报案人再借故令被害人转身,将沾有毒液的利器刺中被害人的后颈部。然后,再制造被害人爬行的假象,令人误以为凶手是由山下而来,从而排出他的嫌疑。”
  日期:2011-4-20 9:08:00
  虽然宫政一贯喜欢早早断言,凭借初步的证据便提出各种推断,聂成德还是给这位粗犷的搭档宫政投去钦佩的目光。宫政的这番推断不无道理,极有可能是报案人故意制造假象。
  每个人推理的想法不同,宫政的“直肠子”推理是提出A、B、C、D、E等推断,答案一般在其中,一一做排除法,得到最终答案。聂成德便是帮助其做排除法的工作,慎密分析。选择题的好处在于答案必定是其中一个,缺点是耗费在排除选项的时间长。解答题的好处在于答题速度快,缺点是答不出便永远没有找到答案的机会。
  聂成德补充一句:“如你猜测的那样,凶器应该在附近。”

  ——如果报案人是凶手,现场并没有他离开的鞋印,因而凶器不可能转移,必定在附近;如果凶器不在附近,凶手必定是第三个人,否则凶器如何消失;如果凶手是第三个人,现场仅有报案人和被害人的鞋印就无法解释,自相矛盾。
  于是,他们走向那名神情恍惚的报案人黎肃,将其列入嫌疑对象。
  这名年轻人比被害人的年龄大一岁,二十九岁,未婚,衣着光鲜整洁,面相温和,细眉小眼,鼻尖唇薄,有股桀骜不驯的劲儿,打扮如同彬彬有礼的白领。他穿着灰色的羽绒服,不适合爬山的蓝色牛仔裤,还有一双与死者相似的黑色雪地靴。满脸布满乌烟瘴气的阴霾,脑袋里似乎在翻滚着某些不安的信息,眼神惊恐无比。
  ——他到底被什么吓着?一个死人居然能够把他吓成这样。
  聂成德打量眼前人:“你们是一起上的山?”

  黎肃稀疏的细眉紧皱,话到嗓子眼似乎要掂量后才回答:“是的。不过,是他先下山,我后一步。”
  嫌疑人在特意强调自己是其后下山,大概处于本能的防卫心理,目的自然为了证明自己当时不在场,避免被怀疑上。不过,这样反倒暴露出疑问点。
  日期:2011-4-20 20:00:00
  聂成德见缝插针地追问:“他为什么要先下山?”
  黎肃恐惧的表情里略显紧张,低垂的目光往上翻,放空地望着聂成德严肃的慈祥面孔,尽量去回忆一个小时前发生的一切,有关洛文的举止行为。

  “警官,是这样的。当时他跟园长吵架……”
  聂成德毫不留情地截断对方的话:“等等。你说的园长是什么人?”
  黎肃咽下口水解释:“是上面那所鸟园的园长,姓什么我不知。当时,他跟园长吵架,我劝架,便让他先走。他走后,我又跟园长道歉,耽误时间,所以,我在他后头下山,他先下山。”
  有点绕嘴,但能够在命案现场说清楚已经极为不容易。很多发现死亡现场的人短时间内都会因为恐惧产生短暂性失忆,或者语无伦次。他有条理的说话逻辑与他脸部夸张的恐惧表情并不相配,这点不免令人起疑心。
  聂成德继续追问:“他为什么会和鸟园园长吵架?”
  黎肃思忖:“这个……说实话,我也搞不清楚。他认为园长虐待自己的女儿,然后,两个人便发生争吵。怎么说呢,他的脾气一直都很倔,心情又不好。”
  一旁的宫政耐不住性子,不禁破口而出:“什么!虐待女儿?”
  黎肃用胆怯的目光瞧瞧魁梧大汉宫政那生出怒气的脸部,怯弱地点点头:“是那么回事。具体发生什么,我不清楚。也许他可能看到什么,或者看不惯什么事情。平时,他也总那样,况且……”

  聂成德:“况且什么?”
  黎肃的话迟疑住,脑海里闪现那些令他恐慌的信息,足够令他窒息得说不出话来。在上山的途中,洛文走在前头,看不到表情,说的话却吓了他一跳。“我想我发现叶美和我分手可能是因为第三者!”洛文的口吻如此坚定。他打了个冷颤,故作镇定地接话:“你发现什么了?”洛文边走边回头瞅了他一眼,没有作答。他的心跳加剧,故作轻描淡写地追问:“你莫非知道他是谁?”洛文摇摇头,这才使他紧绷的心松弛。

  黎肃吐了口气,定定神:“况且他失恋。正是因为失恋,情绪起伏不定,烦闷,所以,他才拉着我上山游玩。”
  “失恋!”这是一个重要的停顿词。
  聂成德将目光转移到宫政的脸部,做了三秒钟的眼神交流:“这倒是一个散心的理由。”
  宫政一笑,饶有意味,不作回应。失恋,还被杀害,真是够可怜的!
  日期:2011-4-20 20:04:00
  聂成德沉稳的目光又转回到黎肃低垂的脸部,继续发问:“这么说,是他提议到这儿游玩的?”
  黎肃回味着当初不情愿的表情,解释道:“那当然。要不然大雪天,天冷路滑,谁会愿意往这山上跑!”
  聂成德:“你刚才说他的脾气很倔。这么说,他经常与人打架闹事?”

  黎肃:“那倒不是。他的倔是观点和性格上过于坚定,有时候不近情理,经常与人争辩。当然,偶尔会发生摩擦。”
  凛冽的寒风带着召唤声刮过脸颊,皮肤干涩欲裂。
  同事在不远处招手:“宫队,聂队。”
  宫政大嗓门能传千里:“是不是找到凶器了?”
  假若找到凶器,这案件基本水落石出,用不了多久就会找到真凶。然而,走近前细看,并非是凶器,只是一处血迹,还有几个奇特的鸟爪印,是照片最下角的那些模糊痕迹。
  这处血迹埋在雪里,被警察的一只脚踩到,才得以重现。它距离尸体有百米,距离鸟爪印仅两米。疑问来了,这里百米内没有任何人的鞋印,怎么会有血迹呢?若是凶器被扔到此处留下的痕迹还可以解释,可是,没有发现凶器,仅有几个鸟爪印。
  这时,围观人群里传来一阵擂鼓似的哄闹。有人拉大嗓门在斥骂,众人附和着,唏嘘着,最后默然无语。

  不远处的警员跑过来,踩着厚厚的雪发出“沙沙”的节奏声,喷着妖娆的雾气报告道:“村长,这里的村长。”
  只见两名中年男子一前一后,一黑一白朝这边嘟囔着赶过来。黝黑皮肤的中年男人抬着粗短腿,迈着粗野的步伐,长相好似猪肉贩子,粗壮坚实的手臂挥舞着,圆咕噜的脑袋怒气冲冲。刚才正是他在对围观者叫嚷,发号施令。紧随其后的男子肤色槁白,身形高瘦,谨言慎行的格调,忧虑而抑郁的表情,缩着身子,腋下夹着一只黑色的公文包。

  日期:2011-4-21 11:23:00
  两个人慢悠悠地走到宫政和聂成德身旁,才勉强扭动皮肉露出虚伪的傻笑,恭恭敬敬地等待问话。
  聂成德:“你就是村长,尊姓大名?”
  猪肉贩子的村长打着圆溜的官腔:“免贵姓赵,本名赵富。这是本村会计方郭明。”
  聂成德略带震慑:“这里发生命案,晓得吗?”

  村长的粗嗓门仅次于宫政:“刚听说,哎呀!我们正要赶去区里开会。这事闹的。他妈的!怎么整出这种事情!”
  村长斜眼瞧瞧死者,额头不由折皱,生出厌恶表情。言外之意似乎在说这操蛋的家伙,干嘛死在这里,去别的地儿死,死了还给人添麻烦。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骨子里不知道有什么猫腻。官面上的人物最擅长伪装,深不可测。
  宫政还在仔细琢磨雪地上的几个鸟爪印,喃喃自语:“会是什么鸟的爪子?”
  同事随口说:“你不觉得它很大吗?”
  聂成德一起思量:“如此大的鸟爪印,起码是鸵鸟……”
  一旁的村长表情自若,瞄了一眼道:“也许是仙鹤。这是仙山,啥鸟都有。”
  “噢!”宫政将脸拉长,嘴巴成O字型,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莫非是大鸟叼走凶器?”
  这种猜测似乎能够解释现场找不到凶器的疑点。凶手把凶器扔到这里,凶器插在雪里,被一只鸟给叼走,故而只留下血迹,没有凶器。但是,这种巧合的事情万中无一,比中五百万的概率还低。莫不是天助凶手,让鸟儿帮他实现密室杀人的诡计。

  像棵压弯树干的老树般站立着的方会计脸部的神色与村长截然不同,由阴天变成乌云密布般失魂落魄,如只受惊的老鼠,眼里爬满恐慌的跳蚤,身子在微微发抖。
  他终于憋不住惊叫起来:“是鸟人!鸟人杀人了!”
  众人都被他的反应吓一跳,感到莫名其妙。
  “鸟人?杀人?”
  顿时,一股奇幻色彩袭上心头,加之白茫茫的雪地,以及这连绵起伏的世外山川,显然像奇幻漫画般。多出一只异样奇特的鸟人,正好点缀,将这一切激活,犹如画龙点睛。

  村长赶忙举起粗壮的手臂,捂住会计的嘴巴,厉声斥责:“你胡说什么!胡说什么!闭嘴!”
  日期:2011-4-21 11:25:00
  会计的脸色原本槁白,此刻变得如这雪地般苍白,双目流露着难以抑制的恐慌,似乎许久以来压抑的忐忑不安在瞬间由心底迸发而出。如此反常的情绪,很明显是隐瞒了不为人所知的事情。
  宫政怒吼:“松开他!让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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