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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顺纪事 第二季[GL]
作者:
杨不过牛过
日期:2008-9-1 21:22:00
张小顺纪事 一个女青年的第二季
张小顺纪事(一)当干部遇到群众
尽管吴庸说后勤部经理相当于大内总管,但张小顺觉得,好歹是个经理。唯一的遗憾是,在她当上经理后,后勤部的另外两名员工一个被裁员了,一个调走了,她成了光杆司令。经济不景气,秉持压缩成本的思想,公司给她打了招呼,说是只打算给后勤补充一名新员工。
在一家有好几十人的公司里,后勤招聘一名新员工,是属于芝麻大的事儿,尤其是在经历了一次大规模裁员之后,人人自危,谁也没有闲暇去管别的七七八八。但对于张小顺来说,这次招聘有着特别重大的意义,因为她是参加面试的干部之一。干部和群众最大的区别在于,干部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直接影响群众的命运。所以张小顺打算严肃认真地对待这次面试。
面试那天,来的大都是应届毕业生。管人事的秃顶经理翻着一叠简历,装模作样地叹气:“怎么都是垃圾学校毕业的?”张小顺摸摸鼻子,心虚不已。她想,按着秃顶经理的标准,自己也该是垃圾学校毕业的。在第一个应聘者进来前,张小顺很想对秃顶经理说:“其实打杂,用不着好学历的。”当然,按张小顺一贯的行事风格,这话是属于不该说的,她自然不会说出口。
在面试的过程中,秃顶经理鼻子里一直发出不屑的哼哼声。让张小顺十分难受,但她并不能责怪他,因为来应聘的多半是各种职校出来的小孩,小的十七八岁,大一点也就二十出头,看起来都懵懵懂懂的。面试完最后一个,秃顶经理说:“小张,矮子里挑个高的吧。”张小顺怯生生地抽出一张简历,抬头征询他的意见。
“林孑恪?那个长得有点像周迅的小姑娘?才18岁,会不会太小,而且只有职高毕业。”秃头经理挠挠自己的地中海区域,指着那份薄薄的简历问。
张小顺知道自己的选择有点不合逻辑。林孑恪在所有来应聘的人中,没有任何优势。但张小顺有一种强烈的愿望,要留下这个眼睛大得像ET的孩子。在她把那份薄薄的简历拿出来的时候,已经做好了被秃头经理质疑的准备。她以为自己会很紧张,但情况完全出乎她自己的意料,那些简洁却极有说服力的话居然顺当地脱口而出。事后她归结其中的原因,觉得这大概是因为她做了干部的缘故。所以,当时她才能一反常态,平静地告诉秃头先生:“年龄小,可塑性强,教啥会啥。学历低,不会太把自己当回事儿,谦虚。后勤就是要踏实。”
但那时,秃头经理显然是误会了她的意思,他宽容地点点头,拍拍张小顺的肩膀,嘿嘿地笑:“找个年纪小的,好管。”虽然张小顺并不承认这个说法,但她还是咧开嘴,象征性地露出六颗牙。
隔了几天,林孑恪来上班了。上午八点四十分,她出现在张小顺面前,神清气爽。张小顺据此判断,这孩子不太可能喜欢赖床。而且早到二十分钟,对后勤工作来说,实在是一个十分令人欣喜的好习惯。
没有半句寒暄,张小顺开始了一天的例行事务。倒不是她想装严肃,而是她把这个步骤给忘记了。从前一天晚上开始,她就在心里演练着该怎么展开和唯一下属的第一次接触。适当的寒暄本来是计划内的流程,但实战总归让人有些小小的紧张,把不太要紧的一个步骤遗漏了也情有可原,张小顺很努力地说服了自己,忘记这点小小的遗憾,毕竟她是第一次当干部。
然后,她开始极有条理地游走在公司里,补上该补的,换掉该换的,打开该开的,关上该关的,发下该发的。顺便带着林孑恪了解工作内容,熟悉工作环境。她一边管着自己忙活,一边讲解着一些该注意的零零总总。虽然,其间不断被来得早的同事打断,以致她不得不停下来反复向热情的同事们介绍她麾下唯一的小兵:“这是林孑恪,后勤上新来的,多关照。”
这一个早晨,张小顺说的话,比她以往一个月说得还多。九点十分,她和林孑恪回到后勤办公室。
“这是你的办公桌,东西基本上已经配齐了,先坐下吧。”张小顺也坐了下来,顿了一下接着说,“嗯,后勤的话,其实并不参与具体业务,我们只负责保障那些为公司创造利益的人能顺利地工作,所以一天的开始是很重要的。得忙活完这些,再说别的。”
林孑恪听得很认真,白白的手指搭在桌沿上,莫名其妙地吸引了张小顺的视线。
“嗯,以后你要负责的事情,我已经列好表了,什么时间做什么,有什么要注意的,都在这张纸上,附页上有公司的平面布局图。你待会儿看一下,有什么不明白的随时问。这张是公司的一些规章制度……我打了星号的几条,一定要严格遵守。其他的……原则上,不该违反。”
林孑恪重重地点头,看起来郑重其事。张小顺迟疑了一下,然后坐直了身体,接着往下说:“苏谦,就是刚刚跟我说,她的电脑闹别扭的那个人。还记得她的位置吗?在我们楼上,进门左拐,那盆铁树的对面,你去看看她的电脑出了什么问题?帮她整理一下。别担心,面试时,我看过你摆弄电脑的,看架势,应该是行家。”
张小顺目送林孑恪去完成她职业生涯中的第一个任务。她一度犹豫,自己是否该跟去,但最终还是选择了目送。林孑恪消失在视线里,张小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干部生涯的开端,尽管有些紧张,但总的来说都在计划内。
“大内总管当得满得意?”
这样的声线突然冒出来,着实吓人。
张小顺的干部状态被惊得荡然无存,她结结巴巴地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夏珂捧着一个馒头啃啊啃,懒洋洋地答:“十分钟前,我来找你,你不在。我就坐在那间里等着。”她显然对偷听别人说话并没有感到一点不安。张小顺也只能在心底暗自叹息一声。
“找我,干吗?”
“我来找我爸,顺道来看看你。”
夏珂用这种平和的语气说这样家常的话,让张小顺十分惊讶,她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来回应,只好接茬:“我,我挺好呀,挺好的。”
“刚刚那个,就是你前两天说的,新招聘的那个?”夏珂,啃完了最后一块馒头,拍拍手补充了一句,“看起来,很特别的。”
“她挺好的……看起来挺好的。”张小顺边说,边收拾掉夏珂落在桌上的馒头渣。除了“挺好”,其实张小顺还想告诉夏珂一些别的,但当时,她的言语系统短路了。后来,她跟吴庸说起这些事情时,这样解释:“她才18岁,职高里学的是文秘类的课程,可她会编程,从简历上看,很多冷门的软件她都能用得很熟练。面试那天,她在电脑面前坐下来的时候,我简直觉得,她已经在那儿坐了三十年了。”
吴庸问她:“这是你录取她的原因?”
张小顺想了好一会儿,才答:“不是。我觉得,大概是因为同情吧?”
日期:2008-9-1 21:42:06
第二季导读:
这么晚推出第二季,实在是因为,想不清楚故事的走向。现在也不是很清楚。不过,不打紧,小顺从来都不注重情节的曲折。
孑恪小朋友应该是个十分要紧的人物。当然不是单纯就情节而言的。我的设想是,她对张小顺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
至于夏珂,以上更新是诸位最后一次目睹她的大白鲨姿态了。
其他的,再议吧……
日期:2008-9-2 0:35:45
张小顺纪事(题外话)有人要出版张小顺
关于出版的事宜,有几个人联系过我,都被我不了了之了。但为了《张小顺》的纸质化而联系我的,只有一家。一个多月前就联系的,我没放在心上。一直没回复。
今天心血来潮,问了几句。在一两个小时之内,我的确有一种把电子稿件纸质化的冲动,想象着散发着独特新闻纸味道的《张小顺》,是很让人期待的事情。
我还特地问了稿费怎么计算。我承认这完全是出于虚荣心,因为除非是异想天开的十万八万,不然我不缺那份钱,我的视金钱如粪土是很有底线的——万元以下。当然,我码的字,怎么可能卖十万八万?所以问了以后,我立刻又后悔了,万一人家告诉我也就百八十块,那我岂不当场寒碜死。
小时候,读的学校挺讲究,语文老师把写的好的作文,油印出来,钉成小册子。我努力了整整一年,也没写出一篇被老师录用的文章。长大以后,我总结了其中的原因,十之八九是因为我有一个不太关心我学习的家长,所以我写的作文因为没有成年人的介入,而始终有一种纯孩子式的贫乏。说来,这段经历在最初养成了我对书的敬畏感,觉得能登上书页的,必定是极好的文章。
回头,又看了一遍《张小顺》。觉得离“极好”,尚遥远得很。露脸和现眼仅一步之遥。一想到我时常对书架上的很多书籍、杂志嗤之以鼻。便想到别人把《张小顺》当作宋丹丹乡村厕所手纸的续集。
我还是决定不出版了。既有藏污纳垢,又有沧海遗珠的网络更适合自我意识过剩,得失心很重的我。
说起来,我上网码字纯属偶然。最早,是因为在动漫论坛认识了一个闲人,漩涡大王。这人异想天开,写了一个长三角版本的《THE L WORD》 ,也就是《流转的时光》。当然最初有一个极其耸动的名字《你只是把初夜卖给了一个女人》,尽管名字着实很雷。但我还是很尽职地以杨不过牛过的ID帮她四处转载传播。谁料这人做事历来虎头蛇尾,写到第二部分就要不了了之了,说是把这大作的版权,连同故事提纲一并送给我。遂,我接手。
最初开始码字真是一个十分痛苦的过程。我尽量循着漩涡大王的遗迹,依葫芦画瓢。就这么画着,画着,画出了自己的感觉,画出了自己的小范儿。我开始写短篇,觉得好的便拿出来晒晒,得些褒奖,沾沾自喜一番。
终于完成了漩涡大王的《流转》任务之后,有了自己构思的《露大腿,搞对象》,那完全是我的范儿,但现在看来表现欲太强,太过着急了。一个好故事被我讲得过火了。
《张小顺》是我写得比较平静的,我希望我能继续平静地写下去,我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小心脏都很脆弱,纸质化对除我以外的一切可能只是芝麻绿豆,但于我,却可能会改变我的心态,那样大大的不好。
同时,让鼓励杨不过牛过“纸质化”的部分群众们失望了。实在要纸质化,自己拿打印机打吧,不收你们稿费。
日期:2008-9-15 10:50:09
我必须解释一下,张小顺纪事没有及时更新的主要原因:
前几天,我在大润发超市附近等人,突然,一位彪悍的大婶,骑着一辆火红的电动车,以锐不可当的气势,疾驰而来。我吓得想跳上花坛避险,但在这个过程中,我错误地估计了花坛的高度和自己的弹跳能力,致使我在众目睽睽之下,滚进了一片绿色的天地。爬起来后,当场就觉得右手手腕有点不正常。但我还是坚持完成了那天组织上安排的革命工作。下班的时候,实在不成了,手腕都肿了,到医院去瞧了大夫。隔了一天还贴了膏药。
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张小顺纪事的更新重新启动。
日期:2008-9-20 9:58:57
张小顺纪事(二) 知识改变命运
尽管张小顺不是顶顶聪明的人,甚至从某些方面上看,还有些小小的迟钝,但是,她在大学时代的成绩却一直不错。这是因为在大学里,全心全意搞好学习的人总是少数。大部分人都在忙着享受精彩的大学生活,恋爱,逛街,KTV,蹦迪,社团,网络,偶像,八卦,一点一点填满了五彩的青春时光。当然在主流趋向之外总有另一种生活正在被另一群人实践着,比方——张小顺。
有人说,态度决定一切,张小顺的态度是:老实、本分、听话、勤劳、节俭、善良、谦卑。这当然都是些难能可贵的传统美德,遗憾的是,和大部分传统一样,赞美它是毫无争议的,只是在这个光怪陆离的地球上,它们都已经都躺进了积灰的犄角旮旯里。它们的待遇决定了张小顺在人际关系中的定位:尽管显得离群索居、乏人问津,但不会有人觉得张小顺孤僻诡异,相反所有人都不会质疑她的好人缘,好人品。只是,芙蓉姐姐才对得起牛头马面的现代人类社会,才代表了个性当道的21世纪初期。
当然,作为一个女人,她的生活方式不仅是由精神实质来决定的,皮相也是决定性因素之一。小顺虽说五官都齐全,四肢也不缺,但她从正面看,像初中里变声期的男生,从侧面看,像张巨大的人形纸板,从背面看像被生活蹂躏过的男中年。所以,小伙子们只在她的大学时代里画下了一条又一条烟灰色的淡淡墨迹,手一抹,立即模糊不清。
更加让人感到遗憾的是,一个人生中最大的困惑像一片散不去的乌云笼罩着小顺。女人——这个本该带给小顺快乐、分享、倾诉的同类,却成了伊甸园里的禁果,渴死前,嘴边的毒鸩。
于是乎,张小顺的苍白青春成了一个必然。然而,诗人们早就告诉过我们:青春是不能留白的。即便你是不太走运的张小顺。是的,在残酷的现实面前,张小顺学会了用火热的学习来充实贫瘠的心灵,用知识来拯救枯竭的灵魂。不抛弃,不放弃,她用灰色涂抹了非主流的青春。她用优异的成绩获得了6000元的奖学金,她用奖学金减轻了家庭的负担,减轻负担的家庭可以继续支持弟弟上大学。她详细清晰的笔记,更成为每年考试季节,校门外复印店的重要业务之一,间接决定了一部分同学的天堂和地狱。
咽下最后一块茄子,张小顺结束了回忆之旅,无奈地得出结论:知识改变命运,而且不止改变自己的命运,还会波及其他人。
她望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的林孑恪。面试那天,在这个小孩身上,张小顺看到了自己。公司的秃头经理同意录取林孑恪之后,就兴冲冲地跟同事们说:“这小姑娘长得可像周迅了,真的!”但是,让张小顺感到惊讶的,并不是林孑恪长得像谁,而是这个小孩坐在电脑面前,仿佛她跟鼠标,键盘一样,是电脑的一部分。虽然林孑恪并有资格取得高级程序员的证书,但她独立编写了一个办公软件。当然,连张小顺都看得出来,这个软件实在不具备实用价值,大部分内容都是在把简单事情复杂化,但其中牵涉到的计算机知识和庞大的工作量,都没法和一个正常的小姑娘联系起来。张小顺设法想象着林孑恪在她短短18年岁月里,花了多少时间对着电脑,才能在她不大的脑袋里装进这么多实在算不上美好的二进制玩意儿。
当一个人花大量时间做某一件事,可能是因为他真的热爱这件事;也可能是因为除了这件事,再没别的事情可做。张小顺猜想,自己和林孑恪都是后者。虽说是被动选择,但就像人们常说的:知识改变命运。林孑恪辛苦学到的知识,造成了另一个人的共鸣,为她赢得了一份同情,使她获得了人生中第一份工作,以及一个同情她的领导——张小顺。
或许更多的人把当领导看作一种权力,“使服从”是权力永远的主题。可张小顺把当领导看作一种权力的同时,也把这看作一种义务。当她选择了眨巴着大眼睛的林孑恪,这种关于“义务”的意识就深植于心,从那一刻起,照料好这个小孩成了她的责任。一开始,她以为这会很难,甚至一度,她觉得这是她能力范围之外的事情。在林孑恪来上班前的几天,她给自己设想了很多困难,也苦思冥想了很多应对的方法。但当林孑恪真的出现在她面前时,一切却变得自然,就像母鸡带着小鸡在泛着青草味儿的后院寻找秕谷和小虫。
温暖的话语,亲切的家常,或者严厉地训斥,大白鲨式的压迫感都不是张小顺的强项,她只能以自己的方式做着林孑恪的领导。她把后勤该做的事情,无论巨细轻重一一罗列在两张A4纸上,顺便注上凝结了她所有工作经验的注意事项。然后勾选出她认为林孑恪目前能胜任的任务,让她先适应一段时间,接着在实践中真正交付工作的重担,教会她直面繁杂的后勤小职员惨淡的人生。
一个月后,林孑恪顺利地度过了试用期了。事实证明了知识的力量,证明了张小顺当初的选择是正确的。老总在部门经理会议上说:后勤部证明了公司的裁员决定无比英明,两个人照样能胜任以前四个人的工作。张小顺觉得与有荣焉。
那一天,即将下班的时候,林孑恪背好了她的大包,站在桌沿边,白的像冰动的鸡爪子一样的手指,扒拉着电脑键盘上的Enter键,最后终于下定决心似的,直勾勾盯着张小顺,然后一反常态地加快了语速:“张经理,我请你吃饭。”
张小顺历来都是不擅长人际应对的,即便是现在,她当上了领导也依然显得木讷。但当她面对林孑恪时,却往往出乎意料地心智通透,甚至说得上蕙质兰心。周星驰说美女是比较出来的,大概长袖善舞也是相对而言的。林孑恪的稚拙无形中培养了张小顺的练达。面对这个百般考量,千般锤炼,依旧显得干巴巴的邀约,张小顺笑眯眯地点点头,拎上背包,伸出右手,牵起了那只小小的手。
夕阳在高楼大厦的玻璃幕墙间流转,显得流光溢彩。四季长青的行道树披着金色的薄纱。张小顺转头看看林孑恪的脸,被余晖晕染地像PS过一样,她突然觉得自己笼罩在一种安详的感觉里……
后勤部的全体员工——共两名,在马路牙子上召开了一个临时部门会议,将后勤部第一顿小会餐的地点定在了一家全市连锁的大众化中餐厅里。在等待上菜的时候,张小顺好奇地观察着隔壁桌上等着结账的一个孩子和一个女人。那个孩子一边叫“妈妈,妈妈”,一边不停地发出嘶嘶的哈气声,一会儿又钻到桌下,拿着筷子把地砖敲得嘚儿嘚儿的响。那位母亲脸上满是厌烦,她一把拽起孩子,把他按在凳子上。孩子的脖子像鸭子一样一伸一伸,手里捏着的筷子突然飞到了张小顺脑袋上。的母亲立即跳起来,拽着小孩朝着张小顺的方向赔不是:“快给阿姨说对不起!”
“没关系的,只是多动症,我小时候也是这样的,大了,会好的,会的,大了,就会好的。”林孑恪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盯着金黄的桌布。
那个女人显得有些尴尬,结完帐,领着孩子走了。在张小顺的印象里,林孑恪很少主动说话。这回她说了,张小顺却选择了沉默。
林孑恪继续说:“他不是故意这样的。”
张小顺点点头,扯开了话题:“吃完饭,你打算做点什么?”
林孑恪茫然地抬起头,有些不知所措。张小顺指着饭店的一扇窗户,说:“逛逛吧?公司里的人都说,那边挺好玩的。”
日期:2008-10-3 13:42:01
张小顺纪事(三) 未来是属于谁
秋老虎苟延残喘,中午的时候,天突然热起来。被太阳晒过的林孑恪看起来生机勃勃,本来白得吓人的小脸蛋红扑扑的,她亦步亦趋地在张小顺身后跟着。偶尔偏过头好奇地打量街上的各色行人。而她前面的张小顺则不停地反思一个问题:我为什么,非要带这个小孩一起来?!事实上,今天的工作并不复杂,只需要一个人到场就完全可以胜任了。可吃过午饭,临出门时,张小顺看见了撅在角落里玩游戏机的林孑恪。于是,她鬼使神差地开口:“小林,我去办点事,你也一起去吧。”林孑恪愣了一下,随即马上拎起自己的包,像个等待春游的小朋友一样,满怀期待地走到张小顺身后。
在一个燠热的午后,同事们都懒洋洋地抓紧午休的时间补着午觉。林孑恪和张小顺却一前一后走出了阴凉的大厦,在灰尘扑面的街道上穿行。下午两点半,有些萧条的地铁站,两个单薄的身影匆忙地移动,准备踏上回程的地铁。
在自动售货机前,张小顺停了下来,犹豫片刻,选了两罐可口可乐,回头去看刚从洗手间出来的林孑恪,却发现她的目光停留在另一边,那儿有一个冰激凌小店,可爱的招牌上,冰激凌娃娃在招手。张小顺悄悄地把可乐装进了背包里,然后朝着五颜六色的冰激凌走去,林孑恪不明所以地跟了上来。
“草莓味道的,好吗?”张小顺转过头来问。
林孑恪忙不迭地点头。
粉红的冰激凌从一台机器里可笑地挤出来,又被店员堆成古怪的一坨。
“像在大便。”
林孑恪的声音传到店员的耳朵里,他不甚愉快地看了她一眼。张小顺听见林孑恪又小声地嘀咕了一次:“是很像大便呀。”不过,童言无忌,说归说,她最终还是欢天喜地地捧着粉红的一坨,跟着张小顺去坐地铁。
地铁难得的清闲,整个车厢里只有张小顺和林孑恪两个人,窗外又黑乎乎的一片,感觉像外国惊悚片的现场。
“我小的时候,玩橡皮泥时,最喜欢做冰激凌了!”林孑恪把最后一片蛋筒的脆皮也咽到了肚子里,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不过,有一次,我把做好的冰激凌放在前面一个同学的凳子上,把她的白裤子弄脏了。老师就没收了我的橡皮泥。那是舅舅从外国带回来的,很香。其实,这件事我已经记不太清楚了。这是前几天,我舅舅跟我妈妈聊天的时候,我听到的。他说,那天他来学校接我的时候,老师向他告状了。我想,他也上了年纪了,因为年纪大的人,总喜欢说以前怎么样。”
张小顺掏出纸巾,伸手擦干净林孑恪糊着冰激凌的嘴角。可还没等手收回来,她就开始后悔了,她觉得自己的这个动作不合宜,大大地不合宜。但林孑恪显然并不以为意。只是继续往下诉说她的童年往事:
“小时候的事情,我都不是记得很清楚。大概是因为我有多动症。我只记得小时候,很多老师总问我,你长了可怎么办呀?后来,我都觉得长大了肯定事件坏事儿,有很多麻烦,因为连老师都不知道我长大了该怎么办。”
张小顺突然有些难受,她读初中的时候也被这样质问过。虽然老师并没有指名道姓,但她依旧印象深刻。当时,老师这样问:“有些同学,连站起来读个单词的勇气的都没有,将来,长大了,能做成什么事?能得到什么结果?”这个问题,张小顺思考了很久,她悲观地认定,将来之于自己,是未知的,要习惯世事是不能如自己所愿的现实,要学会在忍耐中培植自己的坚毅,这样才能用培植起来的坚毅,继续——忍耐。就像,父辈们常说的:吃得苦中苦。
林孑恪低着头,絮絮叨叨,像是自言自语:“所以,我就去问妈妈,长大了好不好呀?我妈说,她也不知道,不过,她告诉我:长大了,就可以向妈妈一样,穿那种鞋尖上有朵花的凉皮鞋,戴上有颗珍珠的耳环,还能领工资,买好多东西,还可以看电视看到半夜,还可以在天冷的时候吃棒冰,或者跟舅舅到外国去坐飞机。”
林家妈妈的话像一只无形的手,在张小顺心里轻轻地拨了一下,嗡嗡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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