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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王谱——记录一段毒门往事
作者:
ywx255
日期:2012-8-2 16:35:00
俗话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一句“三百六十行”就能看出中华大地自古以来行业繁多。清末明初,军阀纷争,列强入侵。在这种危机的情况下,各行各业为了生存却都被刺激的无比繁荣。上九流、下九流、撑船的、打铁的、牙行、典当等等数不胜数。较为隐秘的招魂的、赶尸的、倒斗的、风水阴阳、驭兽的也赶上乱世这个好年头。我要说的故事,是一段鲜为人知的秘密,记录着一个不为人知的诡异门派——毒门。
公元1917年,民国六年,山西风陵渡。
在黄河渡口上做摆渡生意几十年的老周,今天可遇见了新鲜事。清早渡口上来了三个穿黑衣服骑着马的客人,板着脸要过河。河上都是小舟,最多也就是能能装下十几个人的船,根本就装不下这三人三马。本来老周说,一次一人一马,三次就渡了过去。或者再加上旁边的两个同行,每船一人一马,一次就过去了。但那三人铁了心要三人三马一起渡江,最后还甩出三块银元。老周看在银元的份上,让左右的同行把三艘小船锁在一起,勉强做成一艘大船,将三人送过了江。
过了黄河,三个骑士跃上马背绝尘而去,只留下三个坐在船边分银元的梢公。
在六月的太阳下,暴晒了十几里路,三个骑士在路旁的林边的茶棚停了下来。“师傅,日头太毒,休息一下吧——”骑士中,一个彪悍青年冲为首身材瘦小的老者说道。
老者点点头,“嗯——”
“好嘞——”彪悍青年跳下马背,转身冲茶棚走去。
老者看了看茶棚里埋头吃喝贩夫走卒、行脚商人还有纹着纹身的帮会分子,警觉的冲那青年喊道,“二牛——”
彪悍青年转头望向老者,老者冲他摇了摇头,又指了指茶棚对面林中的一户独门独院的农家。彪悍青年看了眼林中的农家,又转头看了看茶棚灶台上摆着的烧酒罐,无奈的撇了撇嘴,往那农家小院去了。
农家小院,柴门紧闭,周围的一圈土块垒起的院墙,看上起已经摇摇欲坠,只要有个人大力推一把,就能把院墙退倒。
彪悍青年走到院墙边,侧耳倾听,见小院里没有动静,也不扶墙,一个旱地拔葱就没入小院之中。任人想不到的,一个如此魁梧彪悍的青年,却身轻如燕。
片刻只后,院门无声无息的开了。
老者和他身后那个面色阴柔的汉子,牵马进了小院。那阴柔汉子一手牵马,一手拿着撇下的树枝,将地上马蹄的痕迹扫去。
小院里,和普通的农家没有什么两样。三两只下蛋的母鸡,在墙角刨食,门口的一只看家黄狗,已经让那彪悍青年砸碎的了天灵盖。
院中两间瓦房,门边房檐下石桌石凳,石桌上方屋檐下一窝乳燕叽叽喳喳的叫着。
老者迈进堂屋,地上躺着一具尸体,是这农家的男主人。里屋炕上,一个年轻女子,怀中抱着个婴儿,两人脖子上都有一个手指粗的洞。三人见到尸体,面不改色,看来早已习以为常。
只是片刻之间,那彪悍青年已将农家院中的人全部杀死,可谓心狠手辣。
三人将尸体与死狗一起丢到柴堆中,隐藏起来。
老者说道,“你二人干紧生火做饭,我们吃完便走。”说着他看那彪悍青年,时不时转头朝柴门处看,便继续说道,“二牛,此地不是饮酒之地,待到今夜过了潼关,便是我们的地盘了,到时任由你喝——”
那被称作是大牛的彪悍青年听了此话只得点点头,与那阴柔汉子在厨房忙碌。
灶头的筐子里,还有剩下的窝头。两人随便从菜地里摘了些蔬菜,又抓了只老母鸡宰掉,连毛带皮褪掉后,扔进锅里和蔬菜爆炒,片刻之间,已经可以吃饭了。
三人坐在石桌前,两人刚要动手吃饭,却被老者拦住。他从袖中拿出一只银针,挨个插入窝头和菜肴中,见银针没有变色,才冲两人招手,三人围坐在石桌前,狼吞虎咽。
屋檐下的乳燕被菜肴的香味吸引,叽叽喳喳叫得更欢了。
突然,柴门处传来敲门声,三人警觉的抬头,那面色阴柔的汉子一撩衣襟,手中已经攥着一把钢针。而那彪悍青年的手中,也出现一把两头尖锐的犀牛角。
老者冲二人摇了摇头,“大牛,去开门——”
那个被叫做大牛的阴柔汉子,点了点头,走到柴门边,一手扣着钢针,一手拉开柴门。
柴门外,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穿着青布长衫,背着行囊,脚上的布鞋满是灰尘,看上去像是赶路的模样。
见大牛开门,那书生说道,“主人家能否给碗水喝——”
大牛摇了摇头,指了指道旁的茶棚,没好气的说道,“滚——”
那青年先是一愣,然后面色如常的转身离开,一直看着那青年走出树林,大牛才又插门回来。
小小的插曲,并没有影响三人的食欲,三人回过神来,继续放手大嚼。风卷残云,不一会桌上就已经一片狼藉了。
为首的老者叫宋遥,空门耆宿,江湖上有名的“雪无影”,一身轻功难得,身骨柔软,只要头能钻进去的栅栏,就没有能拦得住他的。
身旁的两个徒弟,面相阴柔的叫“大牛”,衣襟下一排梅花针,不论是前清大内的三环套月锁,还是西洋传来的弹子连环锁,开锁在这针下不过是眨下眼的事情。二徒弟叫“二牛”,一对早年空门流传下来的至宝犀牛角,穿墙入室,打洞凿坟,犹如利刀切豆腐。
不过这宋遥最大的本事谨慎,他偷盗一生,树敌无数,从年轻时起,江湖上就有不少人想要他的命,但不论是杀手刺客,还是下毒高手,宋遥总能凭借机警躲过。
为了躲避仇家暗算,他和两个徒弟出门很少住旅店,而是专挑僻静的农家下手,杀人占屋,做休息之用,屋中男女老幼皆难幸免。
日期:2012-8-2 16:36:00
三人吃饱后,又灌了一壶热茶,这才放松下来。见头顶屋檐下的乳燕依然叽叽喳喳叫个不停,二牛喝着茶抬头问道,“师傅,我们坐这时间也不短了,怎么没见老燕子回来给小燕子喂食?”
宋遥摇了摇头,“想来那老燕子是在外面遇见了危险,回不来了……”
“正是——”一个声音在院外朗声答道,接着一团黑影从院外飞了进来,三人急忙躲闪,宋遥掀开衣襟,从腰后拽出了一件兵器,形似鹤嘴锄。
那团黑影落在了石桌上,是个布包。
宋遥冷眼望着柴门,“尊驾何人?”
门外没有动静……
宋遥冲二牛使了个眼色,二牛走到石桌旁,小心翼翼的用牛角挑开布包,里面是两只成年的燕子,还有四只长着绒毛的乳燕,都已死去。
宋遥疑惑的看着布包里的死燕子,又抬头望了望屋檐下的燕子窝,“不好——我们中计了……”
说着他一抬手,手中鹤嘴锄闪电一般飞出,将那燕子窝打碎,一窝叽叽喳喳的乳燕落在地上,全都摔死了。那些乳燕和布包里的乳燕有所不同,浑身赤红无毛,头顶长有一个硕大的红肉瘤,看起来就让人不寒而栗。
二牛走近看了两眼,“这是啥鬼东西?咋没见过?”
“哐当——”一声,院门被推开,那个之前敲门的青年走了进来,他手里把玩着一只头顶上带鸡冠的红蛇,“这东西叫‘红头血燕’,世上没有几只,你们当然不认识了——”
两个徒弟闪身将师傅护在后面,宋遥皱眉道:“尊驾何人?”
青年呵呵一笑,“毒门,朱然——”
宋遥依然皱着眉头,“老夫闯荡江湖数十载,却从未听过这毒门是什么门派?”
青年不以为意,继续把玩手臂上的红蛇,“你当然没听过了,因为听过这名字的人都已经死了……”
宋遥冷哼一声,“凭你想取我们三人的命,似乎还差了点。”
青年人像是没有听到老者的话,又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世间很少有人知道,“毒蛇孵燕”的事情,即使西南的赶蛇人也未必清楚。有种蛇叫鸡冠蛇,浑身通红,头顶鸡冠,剧毒无比。”青年干脆讲起了故事,还一边抚摸着红蛇头顶的鸡冠,“但此蛇并不算是天下剧毒,他真正邪门的地方是,此蛇喜欢在燕子做窝的地方出没,趁燕子外出觅食时,吞吐燕子蛋。被它每日吞进嘴里再吐出来的燕子蛋很少还能孵出燕子,但一旦孵出,那种燕子比普通的乳燕要大许多,通红无毛,头顶上长着一个巨大的肉瘤,叫做“红头血燕”。这种红头血燕的唾液是天下奇毒,人要是误食混有血燕唾液的食物,片刻只见死于非命,身体化为血水……”
宋遥神色大变,“是你把这红头血燕放在燕窝里的?难道我们已经中毒了?”他转头想想,“不可能,我用银针探过,食物中没有毒!而且你怎么知道我们会在这歇脚?”
“我已经跟了你们许久了,早已把你们的行踪习惯摸的了如指掌了,”青年抚摸着鸡冠蛇,“我刚才过来敲门,就是想吸引一下你们的注意,好让桌上的食物香气能够吸引血燕流出唾液,”说着他又笑了笑,“看起来你那俩徒弟手艺不错……”
宋遥捂着肚子,却没感觉到一丝异常,但他还是说道,“我们师徒三人与尊驾无仇无怨,不知道尊驾想要什么,如要金银尽管开数,老夫绝不二话。如果尊驾要取什么东西,也请尽管开口,这长江以北还没有老夫取不到的物件。”
宋遥能说出这话,要是换着一般人,那得是狂喜万分,有他这一句话,即使让他把袁大总统从坟里挖出来也不在话下,他确实有这个能力。
青年人微微一笑,指了指宋遥,“我只要你们的命——”
宋遥见那青年不识抬举,刚准备动手,却突然感觉到胃里一阵绞痛,“我们真中毒了……”
大牛、二牛两人连忙上前搀扶,却不想自己的肚子也疼了起来。三人也顾不得说话,捂着肚子在地上翻滚,然后惨哼两声,就没了动静。片刻之后,三人除了毛发,皮肉骨头皆化成血水,地上只留下几件沾满血水的衣裤鞋袜。
青年人一直那样微笑的看着三人,脸上尽是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的表情。见三人化成血水,他又笑一笑,将手中的红蛇抛入菜园,转身离开……
日期:2012-8-2 18:07:00
同一天,陕西,西安。
这西安城可是出了名的风水宝地,两千多年,做过十三朝的帝都,出过多少王侯将相、能人异士,就连八国联军攻城,慈禧都知道往西安跑。
西安城西郊,一座深宅大院,独门独户。这宅子修建于前清雍正年间,原本是川陕提督岳忠琪的居所,后来几经易手,到了这一任主人的手里。周围在这生活了几十年的老百姓都觉得有些纳闷,这宅子的大门几乎没见开过,宅子里的人很少出来,神神秘秘的。就算是宅子的主人出门,也是几挺轿子,前呼后拥的带几十个荷枪实弹的保镖,行事非常小心。
寻常百姓当然不知道了,此宅里住的不是寻常人等。民国初年,第六镇统制、革命党人吴禄贞遇刺,他手下的一个叫白朗的参谋愤然落草为寇,后来竟然声势日盛,裹挟几十万人,席卷整个中原地区,白朗也被误呼为“白狼”。袁世凯花费巨大的精力,才平定这股“白狼之乱”。
这宅子的主人,就是白狼手下的一个大头领,叫李宏兵。当年在鲁山、宝丰一带白狼军和北洋军大战,李宏兵帅部投靠了北洋军,连累白狼军战败溃散。
这几年,李宏兵带着金银躲在西安城,深居简出概不见客,就连吃喝也只在自家,就是害怕当年白狼军的老兄弟找他报仇。亏他行事小心,出门又多带保镖,这几年虽然也遇见几起刺杀,但都让他有惊无险的躲了过去。
大清早,李宏兵坐着轿子在几十个保镖的护卫下就出了门,去他儿女亲家陕西皮货大老板曹老常家里吊唁。
曹老常三天以前暴病身亡,今天是出殡的日子,他不能不来。到了曹家,自然有保镖清场,见灵堂里再无外人,李宏兵才下了轿子。
灵堂里,烟熏火燎的,满是烟味。李宏兵接过女婿递过来的香,捧在面前鞠了躬,插到了排位前的香炉里。
李宏兵走出灵堂,揉了揉鼻子,深深的吸了口气,刚才那柱香的味道有些怪。和女婿说了几句话,李宏兵就准备离开。还没出大门,就听见门外传来争吵的声音,生性警觉的他连忙停下脚步。
这清民两代,但凡大户人家遇到红白喜事,都会在家门外摆流水席,给周围的乞丐、穷人布施,算是给活人讨福气,给死人积阴德。这曹家也不例外,两天前就在大门外扎起苇席棚,给周围穷人布施素斋,不但管饱,还能带回家去。
李宏兵刚进曹家没多久,苇席棚里就来了个老乞丐,端着碗连个谢谢都不说就吃起来,吃到一半居然还拿出个酒葫芦喝起了酒。管事的一看,这还得了,没点礼貌也就罢了,还在人家吃素斋的地方喝酒。酒可是荤腥大忌,于是让人把乞丐赶出了苇席棚。老乞丐也不啰嗦,晃晃悠悠的就要离开。
也不知怎么弄的,门外的保镖一个没看住让他给走到了李宏兵的轿子旁边。等看到时,已经晚了,俩保镖刚上去拉,没想到这乞丐张嘴就是一顿狂喷,将吃过素斋喝过的酒全吐在了李宏兵的轿子上。
几个保镖见弄脏了主人家的轿子,气的把那乞丐按在地上就打,那老乞丐护住脑袋,一个劲的惨叫。
已经有曹家的下人将呕吐的东西擦掉,不过依然还能闻到浓重的味道。李宏兵见人来人往吊丧的人越来越多,他这心里就一阵发怵。皱着眉头招招手,“不擦了,回去再说——”说完皱着眉头上了轿子。
几个保镖也打累了,见主人要走,顺手将打得奄奄一息的老乞丐扔进道旁的水沟,跟着轿子走了。
待到轿子走远,那老乞丐像是突然活了一样,从水沟中爬出来,见周围没有人,老乞丐拽下粘着的胡子,露出一张清秀的脸,他冲那远去的轿子冷冷一笑,“毒门,穆晓,送你一程——”
当夜,李宏兵突然吐血暴亡,和他一起死的还有几个一直贴身保护的保镖,李家上下动用了所有力量,也没查出死因。
李家人不知道,曹家那个给他们擦轿子的下人当夜也吐血而亡,只是李宏兵的女婿害怕惹上官司,让人悄悄的把那下人埋了……
日期:2012-8-2 20:11:00
数天之后,天津。
一个高大魁梧的布衣大汉,用一根竹棍牵引着身后一个形同枯蒿的瞎眼老者。老者手持一杆白幡,方方正正的楷书,写着“悬壶济世”。肩上挂着白布褡裢,上面画着八卦和阴阳鱼。二人在巷子里行走,那大汉搀扶老者路过一坑洼之地后,张嘴笑了笑,嘴里空荡荡的,没有舌头。
天津卫名医众多,又有洋人开设的教会医院,再加上大汉凶神恶煞,老者的样子实在恐怖,自己本身已经行将就木的样子,如何医治别人,所以走了半天也没见有一个上门问医的。但老者似乎却并不着急,只是这样慢慢的走着。
小巷无人,老者却突然停下脚步,壮汉回头疑惑的看向老者,“弟子朱然,拜见师傅——”风陵渡口杀死“雪无影”师徒的青年从巷口走出来。
“弟子穆晓,拜见师傅——”老者身后的巷尾转出一个青年,如果仔细看看,依然有几分西安城里吐了李宏兵一轿的老乞丐的模样。
老者点头点,依然冷着脸,倒是那哑巴看见两人后,一副眉飞色舞的亲热劲。哑巴牵着老者又在小巷里走了半天,两个弟子低头跟在老者身后。
拐了一个弯,老者进了一户低矮的人家。在正房中坐下,哑巴侍立在一旁,两个弟子这才跪在地上,给老者磕了三个头。
老者缓缓的点了点头,“这次出去的事情办的怎么样?”
两人将毒杀宋遥师徒和李宏兵的事情,详详细细的说给老者听。朱然讲到如何暗中跟踪,摸清那对师徒的规律,如何先一步下手,躲过农家的人将血燕放进燕窝。穆晓讲到,如何打探消息,如何潜行伪装,如何潜进曹府将所有的香后替换掉,如何配制毒药。老者听完,半晌才说道:“阿晓此行计划慎密,香中放半毒,呕吐物中放半毒,合起来至李宏兵于死地,却不伤其余上香的人和曹家的人,可谓是用心良苦,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李宏兵当时要是换乘曹家的轿子,你也有办法让他中毒吧……”
穆晓点了点头,“弟子已经早有准备,从李宏兵踏进灵堂开始,他就已经死定了——”
老者继续说道,“阿然,此行用到了红头血燕,计策也是精巧无比,杀人无形,而且毒杀的还是空门耆宿,”他点了点头,话音一转,“但此行也有许多的败笔,我且问你,你第一次去敲门,要是宋遥诓你进院,你是进还是不进?进了院要是突下杀手,你能挡得住他师徒三人吗?血燕要是没有将唾液滴进饭菜里,你又该怎么样?”
“这……”朱然跪在地上,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老者越说越严厉,“一派昏招,居然也能让你成事,那宋遥妄为高手了。”
待到老者说完,那朱然已是满头大汗,其余两人看在眼里,却不敢替朱然辩解。
“我毒门创教千五百年,却从未在江湖闻名,何也?”老者问道。
两个弟子同声答道,“毒门规矩:虽在江湖之中,却不行江湖之名,行事小心,不求名利,只求完成任务!”
老者叹了口气,“自有毒门之日起,多少人一夜暴毙,上至帝王将相、王公大臣,下至江湖豪杰、贩夫走卒,又有几人知道是出自我毒门之手……”
两个徒弟知道师傅是在感慨,不敢说话。
“你二人自小跟我学艺,已经十几载了,阿然学的御兽之术,可控天下毒物;阿晓学的是分毒之术,一毒可分千份,杀人于无形。你们也算都是学有小成了,”老者继续说道:“那虎鼠反噬越来越厉害,老夫已经时日无多,定下规矩,你师兄弟二人比试三回合,胜者传我衣钵,得《毒王谱》。虽然你二人都已杀死目标,但阿然行事鲁莽,只能算是运气好罢了。这第一回合,算阿晓胜出。阿然你可服气?”
朱然跪在地上,“弟子服气,这第二回合一定谨慎行事……”
老者名叫彭山岳,现今毒门掌门人,一生下毒无数,结果无数人性命。但秉承组训,不与江湖人为伍。为人低调,只住破宅,每日走街串巷做行脚医生,有时也兼做算卦阴阳的生意。依这毒门规矩办事,居然没有人知道这么一个神秘的门派存在。
彭山岳继续说道,“既然第一场胜负已分,那我现在就说这第二场的比试题目?”
“阿然你去大漠,替为师寻找金旋草,”彭山岳继续说道,“阿晓你去湘北寻找玉蜂蟾……”
两徒弟同时抬头,就连哑巴听了彭山岳话也满脸疑惑,“师傅是不是把我二人的的任务说反?”朱然作为大师兄,只得壮着胆子说道。
彭山岳摇了摇头,“没有,我知阿然喜追灵兽,阿晓擅寻仙草,故让你二人反其道而行之,先到者得胜……”
两个弟子无话可说,只得点头答应。
彭山岳分配完任务,点了点头,示意两人散去,却听见哑巴咿咿呀呀的想说什么,这才想起来,“你二人与哑巴许久不见了,就一起出去叙一叙吧——”
三人同时面露喜色,退了出去。第二日清早,师兄弟二人打点行囊各奔东西,只留下房间里依然烂醉如泥的哑巴……
日期:2012-8-3 18:11:00
湘西,武陵山脉深处,穆晓蹲在草丛里,目不转睛的盯着远处的一具野猪的尸体。对于师傅安排的任务,穆晓心中是真没有底。要是普通的毒物,穆晓还能对付,但现在让他对付的是和师傅彭山岳所养的虎鼠一般的灵兽玉蜂蟾,他就有些踌躇了。
所幸他和师兄朱然关系很好,从小一起长大,两人现在虽然是竞争的关系,但不损友谊。临别之际,朱然已经详详细细的将如何引诱扑捉玉蜂蟾的办法告诉了穆晓。穆晓也没有什么藏塞,将金旋花的生长习性告诉了朱然。
这玉蜂蟾算是天地间的一种灵兽,只在这武陵山中存在。而且极为罕见,千万只玉蟾中,也不一定能出一只玉蜂蟾。而且,玉蟾喜欢躲在阴暗的山洞角落中,除非觅食,否则很少出现在山林中。
武陵山大大小小的山洞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如果一个山洞一个山洞的寻找,还不知猴年马月才能找到。
而且玉蟾这东西,性格坚韧,大有宁死不屈的精神,如若遇到强敌,宁可运气自爆,也要和强敌同归于尽,而玉蟾中的王者,玉蜂蟾更是如此。
朱然临行前,告诉穆晓,“要抓玉蜂蟾,先找大王峰”。意思是说,想要抓到玉蜂蟾,就先要找到武陵山脉的另一种特产“大王蜂”。寻常蜜蜂采花酿蜜,恶毒一点的如黑蜂等,捕捉幼小的同类。但这大王峰一不筑巢,二不酿蜜,成群结队在山间飞舞,他们最喜欢吃肉,而且喜欢吃被金环蛇咬死的动物尸体。这山中多金环蛇,常有人畜遇害。相隔数十里,大王峰都能闻到被金环蛇毒死的动物腐烂的味道。
而玉蟾又最喜欢吃大王峰,每有大王峰出没的地方一定会引来成群的玉蟾。所以朱然让穆晓用被金环蛇毒死之人的尸体做饵,引来大王峰。
他们师徒三人,彭山岳和朱然二人,亦正亦邪,行事乖张,视人命如同草芥,往往为了完成任务,屠杀无辜生灵心中也无不安。而只有穆晓,除非大奸大恶之辈,一般很少出手夺人性命,即使有所误伤,心中也多有不忍。
之前在西安城毒杀李宏兵时,曹家那个无辜的下人因此丧命,已让穆晓唏嘘不已。所以此刻,穆晓没有去随意毒杀一个山民,只是用金环蛇毒放倒了一只觅食的野猪。
穆晓蹲在草丛里,已经整整两天,树林中闷热异常,穆晓看着野猪的尸体一点点发臭、腐烂、生出蛆虫,但却没有一只大王峰出现在尸体旁。
难道附近根本就没有大王峰?穆晓心中也没有底,但师兄朱然说的话应该没有错,夜幕还没降临,一些食腐的动物,已经出现在了野猪尸体周围,似乎是在等着享用这顿大餐。
天黑后,穆晓离开了那只野猪,他继续向山里走。第二天,穆晓正坐在河边的石头上吃着随身带的干粮,突然听到了一阵蜜蜂嗡嗡的声音。
“金色的翅膀,红色的肚子,应该是大王峰,”穆晓躲在石头后面,小心翼翼的看着两只正在河边的死水潭上飞舞的大王峰。
两只大王峰蜻蜓点水似的在水潭上停留了一会就飞舞着离开了,穆晓收拾好包裹,紧随其后。毒门中人,感官远强于常人。穆晓没有惊动那两只大王峰,只是紧紧的跟随着。
大王峰没有往密林中飞,而是一路往上,在乱石嶙峋中前进。还没到地方,穆晓已经闻到了一股尸臭的味道,大概是到地方了。他放下脸上养蜂人带的面罩,继续往前,大王峰已经聚集了不少,在山间的石石台上,躺着一个死人,尸体已经高度腐烂,看不清面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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