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2-8-26 23:08:00
　　序：
　　打小，我们接受的传统教育就是褒忠贬奸；打小，我们读的历史教材便是非忠即奸；打小，我们看的小说要么千古流芳要么遗臭万年。我们接受的传统教育两极分化，要么是黑，要么是白，不允许是是非非没有明显的界线。
　　历史是后人对前人的故事总结，掺杂着后人的是非观，后人将这些发生在后朝的是非观强加给前人是否公正？
　　“以史为鉴”是种教育，“褒忠打奸”是种教诲，如何书写“褒”与“贬”是历代的道德操守、忠奸标准，在这个大框框之下，历史是否会受到人为因素的影响而歪曲或夸大其词？

　　我喜欢那些平静如缓缓小溪流水的历史，它呈现给我的是那个时代最真实的一面，不褒不贬，是是非非由每个读者自己去认知与取舍。我需要那些历史的真相，它是干净的，不受历代统治思想、教育、道德等因素的淘涤与粉饰。所以，我平静地研究那些尘封的历史，我心平气和地还原那些往事。
　　关于朱熹，他的名气太大，大得可以让每个当代读书人都绕不过去。
　　关于唐仲友，他的名气平平，只是在少数读书人群体中有些知名度。
　　朱熹与唐仲友，他们的交叉点便是同为南宋理学家。
　　一个历史上聚讼不已、至今亦难以辨清而又让史学家们无法完全绕开的话题，它就是一代理学家朱熹为何要六上奏章严辞弹劾唐仲友？此弹劾时间促、罪状却多达二十四条，其中有贪污官钱、偷盗公物、贪赃枉法、敲诈勒索、打击报复、培植爪牙、为非作歹、纵容亲属、败坏政事、仗势经商、欺行霸市、伪造纸币、嫖宿娼妓、通同受贿等罪行。

　　自淳熙九年七月十六日至九月四日的短短二个多月里，朱熹连六上奏章严词弹劾唐仲友（这些奏章收录于《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第十八、十九之中）。唐仲友不服朱氏所劾，遂上章自辨，同时，吏部尚书郑丙、右正言蒋继周、给事中王信等朝臣则纷纷上章举荐唐仲友，称其为有清望的儒臣。
　　这是政治斗争还是学派斗争的结果？抑或是正直反腐的力挽狂澜之举？此事的真相不仅对当事人的唐、朱二人均有重大影响，而且还会影响到南宋儒学。真相的背后是唐仲友确实诸多违法之事还是说只是朱熹的一次诬告？面对色艺与才艺双绝的官妓行首严蕊，朱熹严刑拷打过吗？历史的迷案在迷雾中混沌了八百余年，当我们今天静心步入这段历史时，它会让我们看到什么……

　　历史上很多执政者的想法，确实不是我等平民能参悟到的如王安石的变法失败的原因、岳飞的真实死因、万历皇帝三十年不上朝的原因等等，很少有人知道事情的真相。
　　这世上哪有那么绝对的好与坏？爱一个人会爱他的全部，恨一个人定会恨他的全部。作为一个研究历史的人而言，这是大忌！我们有足够的理由怀疑，那些著书者，是否因为爱与恨而歪曲了一些事实以证明自己的观点？我怀疑，所以我要心态平和地写出介于好与坏之间的那部分是与非。
　　我坚信，当历史发展到一定程度，忠与奸的界线将淡化，更多的只是冷静的思考，公平的评述，不是两极分化的表扬与怦击。所以，你们可以期待《假钞与官妓》此书，它会让你冷眼旁观何谓清流，何谓循吏，何谓为官之道。
　　日期：2012-08-27 00:54:51
　　第一章 伪钞案主角

　　①南宋刻书业
　　雕版印刷是我国古代的一大发明，起于唐五代，盛于宋代。宋代的雕版印刷业可谓是中国雕板印刷史上的黄金时代。世界上最昂贵的书籍，并非金箔、银箔之籍，而是中国的久负盛名的“宋版书”，现如今，这种珍奇的宋版书几乎可以用“价值连城”来形容。“一页宋版，一两黄金”这句老话自清代以来就流传于中国古玩行里，可见宋版书的难求与珍贵。

　　“一页宋版，一两黄金”仅仅是古玩行的夸大之语还是实际情况呢？当然是实情！举两个例子来说吧：
　　2003年7月，北京中国书店古籍春拍上，一页1244年蒙古刻《玄都宝藏?云芨七笺》，面积约一块毛巾大小，竟以49500元成交。
　　第二例，2000年5月北京嘉德春季拍卖会上一本南宋时期“建安书坊”刻印的医书《活人事证方》（单册残本），拍出了四十二万九千元的高价。这是十余年前的价格，而现在的价格最少涨了十倍之多。
　　关于宋版书的拍卖信息很少。
　　这是为什么呢？

　　只因为此等珍贵文物民间稀有！
　　北宋靖康年间，金兵南下，北宋朝廷中兴南渡，被迫在临安建立了南宋王朝。仓惶南渡之下，原北宋朝廷国子监藏书毁弃殆尽，而且朝廷经济实力大不如从前，从而秘书省、国子监的刻书力量被大大削弱。
　　南宋初期，朝廷曾搜寻一些北宋旧监本书籍，但国子监已经无力重刻复印。在这种情况之下，朝廷只好令临安府及两浙、两淮、江东等地方政府部门刻印，然后送归国子监。
　　在此前提之下，南宋地方官刻书迅速发展起来。如：各地公使库，中央在地方各路设置的各路使司、地方州(府、郡)县军学、郡学、县学、书院等等都普遍刻书、印书，从而也带动了私人刻书藏书以及民坊刻书与卖书。
　　朝廷如此放开刻书政策，但是送到国子监的印书数量也还是很有限的，据说当时也只刻印了九经白文、十三经古注、十二经正文，以及一部分正史书和《资治通鉴》。
　　这又是为什么呢？

　　因为很多书版大多存在原地或是送给其他地区的官府书院了，并没有多少上交国子临，这也是政策允许之事。
　　总的来说，南宋时的中央政府的刻印的图书，除国子监承刻之外，其它由地方政府部门代办了，这种局面拉开了官府与私坊共同刻书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日期：2012-08-27 01:04:40
　　宋代刻书内容范围很广，不仅刻印儒家经典著作，又遍刻正史、医书、诸子、算书、字书、类书和名家诗文等，政府还编印了四部大型类书以及佛、道藏经典。其中私人刻书以文集最多，坊间刻书则以售卖营利为主，除了刻印经文以外，又另刻有字书、小学等民间所需用及士子应举所需要的读物，品类丰富繁多。宋代刻工可考者约有三千余人。他们对保存、传播古代图书文化做出了重要的贡献。

　　三千刻工，这个数字大大出乎你们的意料之外了没？
　　宋代词人叶梦得曾称，“今天下印书，以杭州为上，蜀本次之，福建为下是也。”一句话就高度揽括了宋代印书的三大区域性。据说早在北宋时期，国子监所刻印的书籍，就多数拿到杭州去刻印，而非在汴京，想必这种说法很靠谱。
　　今天在这里，我们抛开蜀与闽二地不说，单说说浙江在南宋历史上的刻书情况。南宋建都临安，把政治与文化的重心由北向南转移，一时之间，杭州书坊林立，有名可考的印刷作坊就有几十家之多。在京都的影响之下，浙江的刻书又分为三大区域：越州（绍兴）、婺州（金华）与明州（宁波）。
　　而这三大区域中的婺州则是我们要说的重点，因为关系着此书的整体干系。说到这，大家或许会明白什么了。
　　我相信大多数人都能把刻书印刷与假钞联系在了一起。

　　没错！此联系非常对路。
　　我们要说的南宋假钞案就是刻字印刷技术在民间流行的结果。
　　假钞不是假铜币，钞为纸币，宋钞即世界历史上发明最早且正式广为流通的纸币，其名称有会子、交子、引子之说，在此不多解释，一笔带过。我们继续往下说印刷上的事，这事说透了，假钞案就自然瓜熟蒂落。
　　婺州即现在的金华地区，如今管着永康、东阳、义乌、兰溪、蒲江、武义等县市，这个和宋朝时没大区别。也就是说，金华市的行政区图在一千年前就基本上定格了。如今的金华地区已经成了中国有名的商品制造基地，如永康的五金、义乌的小商品、东阳的木雕、蒲江的水晶等等，都名扬海内外，名气上只稍逊于深圳、东莞与温州。
　　南宋时，金华地区的行政中心已经由东阳转至金华市（即今天的婺城区和金东区），在婺州郡的带领下，金华地区则成了浙江重要的刻书地之一，书坊达三十余家。这个得细细说说，先说金华，再说周边。
　　婺州郡公使库在刻书，婺州丽泽书院也在刻书，还有各种私人刻书以及刻书售书的作坊，比如宋代婺州市门巷唐宅刻坊所刻印的《周礼》十二卷，现藏国家图书馆。

　　婺州东阳有石洞书院刻书，还有胡仓王宅桂堂等刻坊为宋代私家刻书作坊。传世的有东阳崇川四十三郎宅所刻《初学记》现藏日本宫内书陵部。
　　婺州武义有明招山书院刻书……
　　婺州义乌县刻书者更是众多。
　　据历史记载，义乌县的青口镇吴宅桂堂就曾雇用了较多的刊工，其所刻《三苏文粹》一书统计，刊工多到二十四人。《三苏文粹》为巾箱本（袖珍本），字体俊整，镌工精湛，共五卷。吴宅桂堂另又刻《三苏文粹》中字本。两种版式同出一家，且皆刻精湛，可见出版注重适应不同层次读者，同时反映出刻印技术已达相当高的程度。
　　现在北京图书馆藏的汉郑玄注《礼记》五卷，书后镌有“婺州义乌苏溪蒋宅崇知斋刻本” 刻于南宋孝宗时期，长方双栏版记，字瘦劲，小字精绝。
　　(简要的历史背景介绍完了，下面转入故事正题。）

　　日期：2012-08-27 13:44:38
　　②蒋宅崇知斋
　　南宋时的婺州郡义乌县苏溪镇，又名大陈江，属钱塘江水系，是义乌两大水系之一，它直穿苏溪蒋宅。这里山清水秀，人杰地灵。蒋宅有家刻书作坊在当时非常有名，它就是大名鼎鼎的蒋氏崇知斋。这个作坊里有二十来号工人，书写工、开字工、印工、表褙工一应俱有，分工明细。
　　一个只有二十来号工人的作坊就大名鼎鼎？
　　嗯哪！
　　那可是宋朝，什么工厂啊，作坊啊忒少，全民皆农的年代，口粮才是第一。再说了，这刻书的作坊岂是一般作坊所能相比？搁在南宋乡镇年代，出门百步遇十人，能有一个识字者就不错了。刻书，那得是多光荣的行当。
　　这二十号工人当中有个叫蒋辉的年轻人，长得白白净净文气如秀才一般，陌生人见了，误以为他便是崇知斋的帐房或是管家，谁也不会把他当成开字工。什么是开字工呢？就是在木板上刻字的工人，算是刻版印刷中最关键的一道工序，刻书质量的档次，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刻字的精美度，所以好的刻字工很得作坊主的喜爱。蒋辉就是崇知斋最牛的刻字工，而且还和作坊主是本家，上三代共一房。这二种因素加在一块就不难理解蒋辉在崇知斋的地位了。

　　按一般农民的思维来说，蒋辉能有此生活会知足了，可蒋辉偏偏不这么想，他是个欲望极强的年轻人，不轻易满足。他不因东家对自己另眼相待而生感恩之心，从而好好工作，娶妻生子然后过安稳日子。
　　都说性格决定命运，这话精准。
　　蒋辉不安份的性格决定了他后来的命运，要么事业有成，要么头破血流。蒋辉自己都不清楚打何时有了想法，想离开义乌这个小县城去更大的城市发展。这其中也有作坊主的因素。因为作坊主总是在工人面前表扬蒋辉，一次次地夸蒋辉的活干得漂亮。作坊主这一次次夸奖的目的本是为了刺激工人的积极性，从而提高刻字技术，但他没想到自己的夸奖在无意间高涨了蒋辉的骄傲心理。蒋辉想，凭自己这精湛手艺窝在蒋宅这个小村子里太委屈了自己，必须得走出去。

　　蒋辉虽然想离开蒋宅，离开崇知斋，但是他开不了这口啊，毕竟东家待自己不薄。如果没有特殊原因的话，自己生硬要离开的话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所以，蒋辉一直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能让自己冠缗堂皇离开蒋宅的机会。
　　日期：2012-08-27 20:26:51
　　南宋孝宗淳熙二年春，蒋宅出事了，事情不大但涉及到伤风败俗。
　　蒋宅崇知斋的少奶奶夜里上茅房时被人偷看了。事情反正有些鬼异，这黑灯瞎火的偷看啥？可少奶奶铁铮铮地说，一定有人偷看，当时她脸都吓白了，一口气跑回家中时，家里下人也都看见了。这事不可能是装的，更不可能是无中生有。
　　此事可大可小，但是少奶奶一口咬定有人偷看她入厕，并且缠着少东家要追查此事，要死要活的就差拿剪刀戳自个的脖子。少东家被缠着没办法，只好应允了此事。少东家让少奶奶尽可能提供更多的线索便于调查，这少奶奶好好地蹦出一句，“这人可能是蒋辉！”
　　少奶奶为什么会这么说？难道她是瞧见了那人？
　　不是！

　　这个女人只是怀疑才这么说的。
　　村子里那么多男人，再加上自己家那么多工人，少奶奶为什么不怀疑别人却偏偏怀疑蒋辉呢？这事说来也怨不得别人，因为蒋辉有前科。
　　蒋辉此人虽说外表文文气气的，可骨子里相当好色，一辈子除了钻研那把刻刀外就剩钻研女人了。少奶奶是本村人，对于蒋辉过去的那些“光荣事迹”自然是通晓个透。那蒋辉过去都干了哪些龌龊之事呢？
　　其实也算不了什么大事，就是偷看女人洗澡什么的，或是在各种偏僻的场合里挑逗各色女人，不管是已婚的或是未婚的女子，只要有几分姿色即可，都能成为蒋辉臆想中的菜。就因为这些破事，蒋辉没少挨揍，这般行径之下，其名声自然也越来越大，远近村镇都负“盛名”。这名气要胜于他那刻得一手好字的名气。名气一大导致的直接后果便是活生生娶不上媳妇。

　　媒婆看在钱的份上倒是没少替蒋辉卖力，可是女方一听蒋辉的名字就将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一百二十个不情愿。虽说蒋辉家没什么家底，但好歹有份稳定的职业，按今天来说就是企业高工，收入不菲，娶一般农村丫头压根就不是问题，一切罪孽都缘于蒋辉的这个不良嗜好。可这蒋辉硬是狗难改吃屎的本性，暗地里倒是没少下决心去戒，可时隔不久便又重犯，就这般断断续续，续续断断一直未真正断过。

　　日期：2012-08-27 23:32:26
　　少奶奶既然提到了蒋辉，少东家便差人找来雇工蒋辉想就此事问个明白。因为俩人之间太熟，地位上虽有不同，但是发小，所以问话还是稍稍温和的，并未充满火药味。
　　少东家迟疑了几下才下定决心开口问蒋辉，其实也不算是问，说指责更准确些。少东家说，蒋廿七啊蒋廿七，你这个麻包（当地土语，意骂人），别说我们沾亲带故的，我好歹还是你东家吧，你怎么能干这种不耻之事偷看女人上茅房？
　　（注：蒋廿七即蒋辉，宋人喜欢在姓后面加数字来代替名字，比如后文中将出现的方百二、黄廿五、三六宣教等等。）
　　蒋辉一听少东家这话，心里立马有数了，他反驳道，哪个鸟人又在背后说我坏话了？我几时偷看过女人上茅房来着？
　　少东家见蒋辉矢口否认就有些小来气了，便道，蒋廿七，你有没有偷看女人上茅房的习惯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别忘了，我们可是穿开裆裤一块长大的。
　　听少东家这么一说，蒋辉倒是快速地想起来了，小时候不光自己单独偷看过女人上茅房，还带着少东家一起偷看过。想到这，蒋辉顿感自己失语了，一时没了主见，就说，你也偷看过啊。

　　这话把少东家呛的！好在无旁人在场。
　　粗着脖子涨红着脸的少东家愣了愣又说道，你个麻包，再怎么着也不能偷看少奶奶呀，那可是你堂嫂！
　　蒋辉随即也提高嗓门道，你才麻包，你哪只眼睛见我偷看她了？
　　少东家鼻子一哼道，除了你还会有他人？
　　言下之意是咬定蒋辉了。他这咬定本也无大碍，只要蒋辉承认此事，并当面认个错，事情就算过去了，毕竟还是本家人，事闹大了面子上不好过。可蒋辉不干，嚷嚷着自己是冤枉的，此事根本就与自己无关。
　　俩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辩着，谁都没有实证，最后把蒋辉气得甩门而去！少东家见蒋辉这种鸟态度更火了，嚷言要将蒋辉从崇文斋开除出去。可是，还未等少东家正式宣布开除蒋辉，此人就不见了，作坊里不见人，村里村外也不见人。

　　蒋辉去哪了呢？
　　蒋辉去了苏溪大陈里楼村找他好友楼大郎去了。
　　蒋辉找楼大郎的目的是想找个伴一块去京都打工，此事前面已经交待过。借着这个机会，蒋辉是铁了心要离开苏溪蒋宅了，去京都创造新的生活，建立自己的家庭，生儿育女。古话说“一技在身，走遍天下”。蒋辉清楚自己刻书的手艺有多好，关于未来的生活他可是一点儿也不担心。
　　楼大郎听说要去京都时，他说他没兴趣，这让蒋辉有些失望。楼大郎说自己没兴趣那是因为京都在他脑子中的概念如海市蜃楼一般，那个世界太大了，大得让他产生恐慌。楼大郎劝蒋辉也别去，背井离乡的到时死在外边都无人晓得。蒋辉抬起自信的头颅，以轻视的眼光鄙视了一眼楼大郎就走了。走到院门边时，蒋辉突然回转身来朝楼大郎说，傻大个，你等着瞧好了，看兄弟我在京都混出一片天地来，有你流口水的那一天！

　　就这样，蒋辉离开了楼大郎家，然后又去义乌县城里转悠了半天，直到夜里才回家。蒋辉不想再同崇知斋老少东家说什么，他已经拿定主意，天亮即动身前往京都。
　　那偷看少奶奶上茅房这事是不是蒋辉干的呢？
　　或许只有天晓得了，我们无从得知。不管是少奶奶看花了眼疑神疑鬼，或者此事真是蒋辉干的，都没啥深究的，此事构不成历史事件。但此事间接带来的后果就是南宋假钞案。因为少东家的一时气话遂了蒋辉的心愿，而蒋辉即是假钞案的关键人物。
　　日期：2012-08-28 14:03:43
　　③进京寻发展
　　关于京都，蒋辉并不陌生，否则他也不会凭空产生这种想法。蒋辉是去过京都的，那是随崇知斋老东家去京都送书。
　　送什么书？
　　崇知斋是刻书售书的作坊，义乌县的购买力有限，所以老东家一直在京都联系着店铺销售。老东家去京都临安送书时偶尔也带上蒋辉。正是因为这个，蒋辉才见识了临安的奢华，见识了临安刻书业的繁荣，同时也坚定自己在临安会有更大发展。一个农民能有此想法不可谓不强大，这种外出谋生和现在的农民工进城不是一码事。现在农民工进城，那是一种普遍存在的社会现象，不足为奇，习以为常之事。从这点上来说，我们不得不佩服蒋辉的敢闯精神。

　　从义乌去京都临安，路途不远，快马一天可至，水路三、五日可抵。蒋辉当年走的是官道还是水路呢？想必是水路吧。官道要有马匹，而马匹可不是一般人家能佣有的家产，就蒋辉的家产而言当不至于有马匹。
　　长话短说，路上之事无甚好交待的。话说，不几日，蒋辉便抵达了京都临安。一进入这花花世界，蒋辉并没有丝毫的陌生感，他仿佛天生就属于临安，属于大城市，属于义乌之外的世界。
　　当时，临安(杭州)城内棚北大街、众安桥修文坊、太庙前私人书肆林立，出现了陈氏、尹家、郭家、荣家等诸多著名刻书铺。这些统称为“书坊刻书”，古代又称书肆、书林书铺、书堂、书棚、经典铺等，它是从两汉时期的书肆发展而来。对于这些，蒋辉已经略知一二，所以说他来京都寻发展不是盲目的。打个比方，好比手握大学毕业证书的“北漂”一族，心中还是有几分底气的。

　　小歇一晚，次日一早，蒋辉就走出客栈找工作去了。走在街上的蒋辉犹豫了一下，然后转向猫儿桥河东岸，犹豫的原因是临时改了个想法。在一家叫“马铺钟家印行”的店铺前，蒋辉停了下来，伸长脖子并以手作猴儿状挡在眉上朝铺子里望了望，随后他走了进去。铺子里，长长的柜台后是三面书台，书台上整整齐齐码满了新书。
　　蒋辉毕竟是小地方来的乡下人，虽说有几分闯劲，一旦真进了店门还是难免心生怯意，他以蚊蝇似的声音朝柜台上的老者问道，“请问您这可否需要作匠？”老先生正聚精会神地看着一本书，被蒋辉这么一扰有些不快，但并没有发作，仍旧保持着一份良好的职业操守回以轻声细语：客官，您这是要买何书？
　　蒋辉一听这话，心里咯登了一下，心想，这老头心不在蔫啊，我有说过买书吗？心这般想着，可嘴上还得客气道，小底是想在贵处求份活干，不知东家要人否？
　　老者一听不是顾客 ，只是个想找工作的打工仔，一时没好气地说不要人，便驱赶出了蒋辉。
　　出师即碰了一鼻子灰的蒋辉虽怒不敢言，只能是灰溜溜地退出了铺子。转身走在大街上的蒋辉心理直犯嘀咕，他不知这些京都里的人到底是啥习性，怎么话没说明白就往外赶人。蒋辉想，那老头看起来多斯文的一个人啊，怎么行事也这般粗鲁？看来这京都并不像自己心中所想像的那般美好。八百年前，蒋辉就把现在“北漂”一族的艰难给经历了。

　　日期：2012-08-28 19:26:32
　　蒋辉在街巷间晃来晃去，一条巷子挨着一条巷子地晃着。他可不是瞎晃悠，而是急切切地找工作。如果找不到工作，蒋辉身上所带的那点钱两是支撑不了多久的，所以他很心急。
　　在棚北大街，蒋辉看到了一家大店铺，上书“陈氏书籍铺”。蒋辉一看，这铺子气派，气派的铺子就是实力的象征，有实力就说明工人多，想此处必能接收自己。在铺子外，蒋辉特地整了整衣服，大吸一口气，然后鼓足腮梆子吐出腹中浊气。光凭这二个动作就说明蒋辉又怯场了！怯场归怯场，但这家伙的勇气还是可佳的，要换作一般人，说不定当日下午就折回义乌老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