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读
|
杂谈
|
舞文
|
鬼话
|
情感
|
同行
|
奇幻
|
商道
|
军事
|
历史
|
全集
|
全部
|
排行榜
|
精品推荐
血脉贲张的青春帝国——汉武时代的故事
作者:
龙业
日期:2012-5-26 17:48:00
在我们的心里,“大汉”乃至“大中国”的意识根深蒂固,自然而然。这个“大”字,最精确地概括了“中国”这个具有两千多年历史和数百万平方公里面积的多维空间的根本特征。“大”,既是我们现实的真切感受,也是源远流长的历史回忆。身为中国人,我们能有此种心理体验,实在是种幸运的事儿。
这种心理体验,也有助于我们推己及人思考问题。有一些国家,无论是其现时的人口还是地域,都很难称其大了,却刻意在自己的国名前加个“大”字,如“大不列颠”、“大韩民国”、“大蒙古”,作为旁观者,我们可以这样地理解,他们这样做,用心良苦,大概要借此唤起国民对曾有的宏大辉煌历史的回忆,增强民族自豪感或虚荣心吧?毕竟人家的祖上也“大”过,至少比现在大。
不过,还是我们自己才有一以贯之的“大”。
中国有其“大”,“大”必有其源。西周虽有“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韵语,但邦国林立,四分五裂,“大一统”只能说是种愿望或幻觉——周朝算不上真“大”。嬴秦曾统一天下,太短了,还落得个“暴秦”的恶名——秦,也不是真“大”。
真正的“大”,不仅需要做大,而且需要做强,需要做久。按此标准,“大”之源,当仁不让属于汉代,汉朝是当之无愧的“大汉”。
大汉能成其大,强汉能成其强,武帝时代是关键的节点。
高皇帝斩白蛇起义,拨乱反正,开创了中国历史的新纪元!
文景二帝励精图治,务在养民,开创了太平盛世——文景之治。
风云际会,汉武帝横空出世!
很久以前,有一首颂扬成吉思汗的歌,歌中唱道“他威力不可一世,所向无敌,他拥有世界最大的国家”,但“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比不了伟大的汉武帝的文韬武略,比不了汉武帝“大一统”的江山,比不了汉武帝时代灿烂的文化!
汉武帝,稽古礼文,表章六艺,改元封禅,卓然灿然,有三代遗风,中华文化又一次发扬光大。
汉武帝,北却匈奴,南击蛮越,东征西讨,廓清宇内从此以后,中国拥有了稳定的疆域。
最重要的是,在那个时代,我们的民族有了贲张的血脉,有了鲜明自觉的民族文化意识,有了“同自己的敌人血战到底的气概”。那个伟大的时代,造就了充满活力、生机勃勃的青春帝国,令千百年后的我们仰望崇拜,深情地遥想,追溯那“大中国”之源。
所以,我要写,写汉武帝的时代,写《血脉贲张的青春帝国》!
我的这篇长文,采用微型小说的形式,总体上有共同主题,各篇又相对独立,但到底写多少,心里还没有底,因此,更需要朋友们的鼓励和支持。由于是小说,写作上虚构的成分就会很多,但我想,还是得遵从“可然律”和“必然律”,写得尽量符合历史的真实,能否做到也需要大家的批评和监督。
日期:2012-05-26 19:29:19
锋芒初挫
初冬十月,新一年的开端。
未央宫的行道上。
刘彻半躺在肩舆上,感受着竹竿上下起伏、颤颤悠悠的节奏,惬意地享受卯时的阳光。往天上望得久了,他的眼睛都花了,可心里却暖融融的。
昨天,在鲁邸,刘彻拜访申公,八十多岁的大儒。申公的眼光,不再那么刺眼了,不再那么狂傲了。他耐心地听着弟子郎中令王臧讲述明堂的设计布局,连连点头,得知那都是皇上的主意,连称“陛下圣明”“陛下圣明”。要知道,申公亲历了高帝高后文景四朝,资格老,见识多,眼光毒,嘴上也不留情面。去年应征入京。刘彻问他如何实现天下大治,老人回答时连正眼都没有:“为政不需多说多做,只要身体力行就是。”而今,他的眉飞色舞,就是对自己最好的褒奖。
还是上一次召见时,申公就用孔子的话嘱咐刘彻:“名不正则言不顺”。是啊,国泰民安,五谷丰登,封禅设明堂,此其时也,今年就是好时候啊,就是大汉的好时候啊。
…………
“太皇太后请我去东宫,莫非是要鼓励亲政一年的孙儿?帮我出谋划策?”想到这儿,刘彻心里乐滋滋的,还显稚嫩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日期:2012-05-27 07:26:40
肩舆出了未央宫大门。
东面飘来一片乌云,遮住了阳光,立刻就有小北风刮了起来。刘彻打了一个寒噤,忙压低了皇冠,拽紧了龙袍——还真有点冷。
刘彻知道,窦太后对自己任用的这些人不太喜欢,因为他们都是儒生。窦太后笃信黄老,鄙弃儒生。她曾拿着一本《老子》逼问专讲《诗经》的辕固生,辕固生不客气地回答说“就是一本普通人家的言论集”,气坏了窦太后,她逼辕固生赤手空拳进圈里与野猪搏斗,要不是父皇及时递给辕固生一把兵器,他的小命也就没有了。唉,那还是先帝时的事儿。
不过,此一时,彼一时。儒生们帮助你的孙儿把江山打点得井井有条,老祖母,你也会改变原来的看法吧?
到了东宫的门前,风刮得更紧了。
咦,怎么丞相和太尉的车驾都在这里?
说起来,他们都是自家人。丞相魏其侯窦婴,是窦太后的从侄,平定七王之乱立过大功。太尉武安侯田蚡,是母亲王太后的同母弟,这俩人,都是刘彻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好助手。
他们来这里,事先也没有汇报过。对,有些蹊跷,早朝后,他们就匆匆离去,当时,王臧和御史大夫赵绾的面色也有些不好看,不自然。难道是东宫偏爱外戚,招来了嫉妒?呵呵,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都是志同道合的新政执行者,能有多大的龃龉摩擦,协调他们的关系正是皇上的职责和特长。
想到这儿,刘彻差点笑出声来。
日期:2012-05-27 13:47:18
出乎刘彻的意料,母后也在这里,不过,她是陪坐在窦太后身边的。窦太后正襟危坐,全白的头发又增添了几分威严。
只见,地上跪着窦婴和田蚡,都摘取了官帽。
没等刘彻询问,窦太后就发话了,让他心里一激灵:
“皇上,哀家与你母后跟你要人啦!”
“祖母,您要的是什么人呢?”
“就是他们两个。”说着,窦太后站起身来,朝着两人指着,“你们身为外戚,又做三公,不思恪守列位先帝的遗训,清静无为,与民休息,反倒大兴土木,大修守战之具;不思辅佐匡正天子,四处引荐巧言令色、谄谗奸佞的儒生,诱导君王背本逐末。我和王太后替你们羞愧啊!我们对不起文景两位先帝哟!”
窦太后气得发抖,窦婴田蚡吓得发抖,刘彻的心也凉了半截,他偷眼看了一下,母亲也呆呆地立在那边。
“皇上,误国之人出在外戚,哀家对不起先帝啊!你就开恩,让他们两人辞官回家思过吧!”
“谨遵祖母之命!”突如其来的风暴,吹得刘彻乱了手脚,只得乖乖从命。
“皇上,你看石建这个人可信不?”刘彻越发搞不明白祖母到底要做什么了。
“可信!万石君之子,孝悌恭信,天下皆知,他的言行可信。”
“石建说他找出了当朝的新垣平!”
“什么?新垣平?”刘彻跟不上窦太后的思路了。这个新垣平是文帝时的方士,哄骗皇帝求长生不老,改元封禅,骗得不少钱财,还做了大夫,事发被夷灭三族,不过,确实让文帝丢了不少脸。祖母提他又是为什么呢?刘彻这才发觉了自己的稚嫩。
“石建揭发,赵绾、王臧,利用职权,骗得皇上信任,借办理明堂事务之机,巧立名目,偷工减料,收受贿赂巨万,罪不容赦啊!”
直到此时,刘彻才醒悟过来,悔之晚矣。王臧、赵绾曾上密奏,奏折就是石建送来的:大事小情,当由陛下自行定夺,不必奏报太皇太后。刘彻一笑置之:多虑了,太皇太后也是一心为了朕的。
雪后,又是鲁邸,刘彻亲自给申公送行。
刘彻眼圈红红的,他不知该怎么告诉申公,告诉申公什么。他的弟子王臧走了,他是以死明志的,大丈夫可杀不可辱,很壮烈。赵绾也走了,新政废除了。刘彻很惭愧,因为自己挽不了狂澜,救不了自己的老师和召来的诸生。
申公什么也没有问,但是,脸上的微笑现出一种期待:
“陛下,明堂,改元,封禅,不要留给后人做。”
日期:2012-05-28 21:19:38
长陵迎姊
盛夏的中午,干燥而闷热,黑压压的梧桐叶下冒出来阵阵的蝉鸣声,更增添了压抑之感。
未央宫里,侍卫、宦官和宫女们都无奈地垂手而立,愣愣地望着不肯用膳的年轻皇上,不敢做声——他才兴高采烈目送西行使者,转眼间眉头紧皱,焦躁不安,来回踱步,一停也不停。
刘彻也觉察自己越来越来越喜怒哀乐变幻无常了。
早晨,硬着头皮去长乐宫问安,窦太后又是老生常谈,像念紧箍咒:遇事别自作主张,多咨询汲黯师傅;少招引那些儒生,多读《道德经》;多陪陪阿娇,她才是皇后。王太后脸色阴郁地叮嘱,提防着点周围的人,别让他们进御林军舞刀弄枪的,尽量别带着他们去上林苑。
天上晴空万里,眼前锦绣灿烂,可刘彻脸上却愁云密布。身不由己,却无处诉说。放在过去,心里郁闷,可以找大姐平阳公主,然而,自从有了卫子夫的事儿,那儿也就去不得了。
卫士引来汉中少年张骞,说起寻月氏,找宝马,断匈奴右臂,君臣相见恨晚,一谈就是两个时辰,憧憬凯旋的那一天。
送走了张骞,刘彻又惆怅起来,远水难解近渴,壮士得多少年才能归来呢?到那时自己会不会老呢?是不是早被困死在未央宫了?
猛然看到匆匆赶回的韩嫣,刘彻心中生出了莫名的感觉,那异样的眼神让韩嫣也不禁一愣,刘彻慌忙一笑掩饰一下。
哦,想起来了,“周围的人”?韩嫣就是!对,韩嫣是韩王信的后人,母后是不是怕他也有反骨呢?不能吧?可是……
唉,不能没玩没了地去想,想的越多,就越心烦。
日期:2012-05-30 17:58:47
到底还是韩嫣劝着刘彻吃下了这顿饭。
韩嫣又四周望了一圈,一摆手示意众人先退下,像是有什么要事汇报。
“韩爱卿,你不在校场练兵,跑回宫中做什么?”
“臣韩嫣一日不在宫中,就思念着陛下和太皇太后、皇太后。”韩嫣总是把话说得甜甜的。
“金刚车阵练到了关键时候了,这个时候脱得了身吗?”
“陛下,臣韩嫣确实有要事禀报。”说着,韩嫣眼神诡异地向四周扫了扫。
“快说嘛。”放在平日里,刘彻还喜欢韩嫣这样做派,可今天有点不耐烦。
“陛下,您注意到了没有?太后的情况——她的饮食,她的睡眠,她的情绪——近来有何变化?”
“喔——”刘彻想了一会儿,像是顿悟了似的,“你问得对呀!父皇驾崩后,她老人家就一直情绪低沉,可近来有些异常,若有所思,絮絮叨叨。那你说是为什么呢?”
“陛下,太后她老人家年老思亲呗!”说着,韩嫣的手朝着北方指了一下。
“韩爱卿,你是什么意思?思什么亲?”刘彻像是听懂了点什么,可又搞不明白似的。
“陛下,请恕臣韩嫣冒犯之罪。允许臣将实情一一道来。”
…………
“好你个韩嫣,身为心腹,如此大事为何不早早报知于朕,差点让朕背上不孝不悌罪名!快去准备一下,朕要亲自去接回在民间吃苦的大姐!”
太尉、卫尉、廷尉调动起万千的兵卒,沿着几十里长的大街和驰道,树立旌旗,清道戒严。
丞相、内史一直到长安令麾下的游徼、亭长们,紧张地巡视大街小巷,角角落落。
偌大的长安,路上没有了行人。路旁的民居门后都聚集着黑压压的人群,他们是来看传说中的皇上出行。
“哗”地一声,横城门打开,冲出两队高举金黄色龙旗的骑兵,大街上顿时尘土飞扬,哒哒的马蹄声迅速传向远方。
接着,有飞出两队弯弓搭箭的骑兵,各个黑盔黑甲骑黑马,迅速地分列大街两旁。
轰轰隆隆地,又并排驶出两辆甲车,车上甲士各执长矛画戟,他们是负责警戒护卫的。
烟尘渐渐散去,缓缓地驶出一辆金黄色的车来,辕上四匹毛色完全一样的黄骠马光彩耀目——这就是龙辇。
日期:2012-05-31 18:37:59
刘彻侧卧在车上,韩嫣骖乘,陪伴着他。
车声辚辚,马声萧萧,乘舆颠簸,这一切倒让刘彻觉得很受用。他喜欢在动荡的大场面中回想,想象,品味——此刻他很惬意。
他在品味着自己的那句话,“去长陵接大姐”。长陵下长眠着高皇帝,他是神圣的,可今天,要在他的脚下迎回大姐,这大概不会冲犯他老人家吧?
今后,再提起大姐一词,那就是金氏!她长得什么样呢?即便没有韩嫣的描述,刘彻心中也能勾画出大姐的模样,她一定很像母后,也是那样美丽。 她命真苦啊,襁褓之中与亲娘一别,竟是二十多年啊!我在宫中锦衣玉食,可大姐呢?刘彻鼻子一酸。要好好地补偿一下!对,夫家姓修,就封她修成君,赐田百顷,让她尽享荣华富贵,也算孝敬了母后。
母后?她也不容易,没有她含辛茹苦,哪有朕的一切。当年外祖母平原君硬是把她从金王孙家夺回,与女儿一别的时刻,她肯定是撕心裂肺的。
没有想到,慈祥的平原君老人家,当年竟有这么一手,做的是有点狠心,却也真有远见卓识,平民之妻一跃居然成了一国之母,常人连这样的梦都不敢做。
唉,同样是母亲,太皇太后、太主怎么就那么专横呢?惯得阿娇也刁蛮无比,让人难得开心。
“陛下,长陵到了!”韩嫣的话打断了刘彻的胡思乱想。
日期:2012-06-02 15:13:59
长陵脚下的小村庄,平日的宁静被打破了。
御林军将村庄围得水泄不通,顿时间,鸡飞狗跳,人们慌忙赶回家中,将大门紧闭。
向里巷奔去的马队,拥堵在里门前。
“陛下有令,将里门用重槌撞开!”
“陛下有令,将修家包围!”
“陛下有令,请金氏接驾!”
…………
“报告,堂上不见金氏!”
“报告,院里也不见金氏!”
“报告,家人说,刚才还见到金氏!”
“搜!仔细搜!”
“不必了!朕亲自来迎!”
听得刘彻炸雷一般的吆喝,修家之人都吓得匍匐在地,个个面如筛糠,屏住呼吸,不敢抬头。
刘彻一手撩起金色龙袍,一手向内室挥舞:
“大姐可是在里面?大姐出来吧?”说着,两手一张,做出迎接的姿态。
这时里面有人喊道:“金氏大姐在这里!在床下!”众人搀出了金氏。
眼前的一幕,尽管刘彻早有思想准备,但这女子的形象很难与他心中的“大姐”挂上钩来。她长得又瘦又小,头发凌乱,容颜憔悴,浑身土灰,面带惊慌,双手颤抖,两只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刘彻,突然,两腿一软,扑通就跪在地上,捣蒜般的磕起头来。
刘彻鼻子又是一酸,泪花挂在眼眶,大步跨上前,弯下腰来,双手扶起金氏:
“哈哈!我的大姐啊!你怎么藏得这么深啊!我替母后接你来啦!”狂笑之中,分明带着哭腔,甚至是稚气。
“娘!娘!”金氏的一双儿女瞪着惊恐的双眼望着刘彻,“哇”的一声,也跟着哭了起来。
韩嫣的嗓音格外柔媚,分明带着喜悦和得意:
“皇帝诏令,令修成君金氏乘副车随行。”
“皇帝诏令,令廷尉火速通名状于长乐宫,陛下要拜谒太后!”
“皇帝诏令,令起驾回长安!”
日期:2012-06-03 09:06:57
柏谷之夜
金公子,不,皇上的那个眼神,韩嫣全领会了。每当遇到大事,他们都会有如此的默契。
眨眼间,韩嫣闪转腾挪,潜进了柏谷逆旅的后院。他凑近后窗,透过缝隙往里偷看——“哇!”他差点叫出声来。原来,昏暗的灯火下,店主老头正聚集起一群手执刀剑弓弩的后生,压低嗓门急切地说:
“我叫你们来,就是为了件大事!”
“老伯,啥大事?”为首的那位手握钢叉的人更急。“掉脑袋的事儿!前院那十几个京城少年,个个威武矫健,腰挎宝剑,手里又没有亭长的符信,我怀疑,他们不是游侠,就是反贼!你们说,怎敢留宿?怎敢放走?”店主像是在询问又像是命令大家。韩嫣心中叫苦,皇上,你遇上了难缠的主儿了。
“那可是要株连乡里的!亭长说过,咱柏谷从商君变法到如今,从来没有盗贼敢踏入半步!”年轻人说着,“咔嚓”把钢叉扎到地上。韩嫣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握紧了手中的宝剑。
正待抽身返回,就听“吱呀”一声,店主老伴推门进来,朦胧中看到她面带笑容。
“老头子,我已经把他们安排住下了!哟——”说着,扭身拉过老汉,“你可别狗眼看人低啊!他们确实不是一般的人,那位金公子一看就是满身正气、吉星高照的人,我看咱请都请不来,你们还要加害人家。再说,他们手不离剑,警觉得很,你们也靠不上前。”
“伯母,大意不得啊!咱柏谷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几十年了,可别让他们给全村带来祸患啊!”一个手挽硬弓的猎户模样的人神情凝重地说。
“老婆子,你就别掺和了!大汉有汉律,他们若是坏人,今天就是插翅也难飞出柏谷。后生们,抄好家伙,准备锣鼓!”
日期:2012-06-04 21:11:06
没等韩嫣说完,众人便骚动起来。公孙贺眼神游移不定,趴在刘彻的耳边嘟囔了几句。韩嫣有些不屑,他是在劝皇上赶快逃走,可现在怎么逃呢?
卫青和几个卫士抽出了宝剑,寒光映出了他们倒竖的眉毛。韩嫣有点酸酸的,你们平时的功夫好,做了外戚,夺去了皇上许多宠爱,可是用人之际还是成不了事的。
“慌什么?”刘彻头也没抬。从小就与刘彻朝夕厮守,韩嫣佩服的,就是刘彻那种与年龄不相符的老成沉稳。
“我们能偷着跑出去,还是能冲杀出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们看,柏谷两面陡峭的山岭,东西路口入夜就摆下鹿寨栅栏。你们听,现在就有巡夜的梆子声。若是盗贼到此,金鼓齐鸣,他们肯定成瓮中之鳖!”说着,他轻声地笑起来,他拍着公孙贺卫青的肩膀,示意他们坐下。
“我倒是觉得好——大汉疆土好,大汉子民好,就连那个要用尿来当浆水给我喝的店主也好!”韩嫣听得出,刘彻有些得意,得益于自己治理大汉的政绩。以前总是觉得皇帝偷偷溜出未央宫,无非是要摆脱太皇太后的束缚压抑、游山玩水排遣罢了。
“这一季的微服夜行,我摸清了许多民情,弄清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含义!既来之,则安之,店家不会亏待我们的!”刘彻示意大家躺下休息。
“是,金公子!”听得出,大家还是将信将疑的。
韩嫣不敢懈怠,他紧贴门边,侧耳倾听。
“老板娘来了!”
“公子哥们,你们受惊了!都是我那老伴在作孽。”老太婆掂量出了刘彻在一群人里的分量,就对着他说,“他好人好心眼,就是老脑筋一根筋,看你们英俊魁梧,却不做庄稼营生,就认定是游侠盗贼,想要和后生们困住你们。大水冲了龙王庙,我认准了你们是好人,不会让他动你一根毫毛。”嗨,这老太太还蛮有见识。
刘彻不动声色,不置可否,只是点头微笑。韩嫣倒是品出真龙天子的非凡气度,自己也十九岁了,跟刘彻比可有天壤之别啊。
“别担心,我有办法。”老太太像是自家的老母,说的很轻松亲切,“柏谷的猎人个个爱喝酒,我那疯老头子也是,今晚天寒,他们熬夜必须喝温酒,我把他们都灌醉就是了。你们就踏踏实实安心睡觉吧!”
老太太又风风火火地走出去了。
日期:2012-06-05 18:46:25
已是三更,猜拳行令声渐渐地沉寂了,屋里也有了轻微的鼾声。可韩嫣和卫青仍手执宝剑,守在门边。借着月光,还能看到刘彻目光炯炯注视屋顶,像是在等思考什么。
老太太好似如约而至,她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拉起若无其事的刘彻。
“金公子,老身赔罪来了!平安无事了,我那疯老头被我灌醉绑起来,后生们也让我赶跑了。”火光下,老太太神情诚恳又沉着,一行人跟着她来到了前厅。
店主人被五花大绑在柱子上,耷拉着头,鼾声如雷。桌案上杯盘狼藉,地上乱扔这十几个空酒瓮。
“老身略备薄酒赎罪,也给公子哥们压惊,驱驱春天的寒气。”侧厅桌案上摆满了鸡肉牛肉。
刘彻终于做声了:“多谢,此恩容当后报!”这话语斩钉截铁。
“哟,金公子,老身不敢当,我怎敢图您报答,只求能恕我夫妻冒犯之罪。柏谷是个好地方,你们畅饮一番,不枉到此一游。”
被饥饿和紧张折腾了大半夜的卫士们,把目光一齐投向了刘彻。
“众郎官,恭敬不如从命,准你们开怀畅饮!”
韩嫣看到,老太太愣了一下,大概她从“郎”字悟出了什么玄机。
窗外,隐约地可看出群山的轮廓,晨风吹来,带来阵阵的松柏涛声。刘彻背对着众人,可韩嫣分明感受到了他灿烂的笑容,感受到了《大风歌》的旋律。
日期:2012-06-06 15:37:26
卫子夫
未央宫茂密的梧桐树上栖息着众多的鸣蝉,在这燥热的日子里,它们从早到晚一天比天地喧闹着。
卫子夫时常地手按窗台,向外眺望,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半天,又转过身去,走向铜镜,长吁短叹,有时,她扭过身低下头去,用手帕擦拭颜面,大概又是泪水涟涟了。
连续几日,卫子夫都是如此。自从御医证实她已有身孕后,卫子夫就陷入了一种激动、喜悦、惶恐与茫然的状态中,心里乱蓬蓬的,她自己也描述不出是什么样子。越是如此,她就越盼望着“他”。
即使是在心中,她也不敢呼出“他”的名字,甚至从来没敢正眼看过他,因为他是神灵圣人,用凡人之口提他,用凡人之眼看他,都是冒犯他,亵渎他,会招来火烧雷劈。可是,不知为什么,心里总是牵挂着,迷恋着他。
“他是你的什么人?”有时,卫子夫也问自己。“丈夫?都说皇帝是真龙天子,怎么能是你一个平阳奴仆的丈夫呢?”“你是他什么人?妻子?”每当想到这儿,卫子夫总是长长苦叹一声。皇后,那个陈皇后,才是他的妻子,你连夫人的名分还没有呢。
但是,卫子夫还是相信,他的心中有自己,因为他喜欢自己的年轻美丽,喜欢自己安分恭敬,更何况自己有了身孕,可能给他送来第一个皇子。
不过,卫子夫也担心,他会专心吗?对陈皇后,他曾发誓金屋藏娇,可现在还没有人老珠黄,阿娇就被冷落许久了。他热衷于寻找女人,多多益善,优中选优,随时更新,随时遗忘丢弃——自己进宫后不是也冷落一年多,后来差点被驱遣回家吗?唉,算起来,自己是平阳公主家那十几个候选者中的幸运儿,至今还留在他身边。可是,将来呢?不用想的那么远,最近的十几天,望眼欲穿也不见他。他在做什么?是不是又在……
让卫子夫心焦的,还远不止这些。
提意见或您需要哪些图书的全集整理?
目录
下一页
【网站提示】 读者如发现作品内容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 非常感谢您对易读的支持!
举报
© CopyRight 2019 yiduik.com 易读所有作品由自动化设备收集于互联网.作品各种权益与责任归原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