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军

作者: 翰峰

  日期:2009-11-6 4:05:00
  绪章:血战西河浩气长存
  “啪”,长鞭如蛇,卷起一大片衣衫,露出了女人赤裸的背部。女人惊恐的尖叫声却引来一阵放肆的狂笑。另一个匈奴人显是长鞭玩得更好,一鞭抽出,把女人上身的衣衫全部卷起,却连女人的身子都没挨上,登时所有的匈奴人都在疯狂叫好。女人声嘶力竭不住哭叫,双手紧紧护在胸前。又来一骑着黄马的匈奴人,想用长鞭卷开女人护在胸前的双手,长鞭抽下,却只见一条深深的血痕印在女人脖颈间。女人痛极,顾不得上身赤裸,双手抱在颈部滚倒在地上惨叫不绝,这凄惨的叫声却引得马背上的匈奴人更加大声笑骂那自以为是的骑黄马者,无人去理会地上的女人。

  这一切让一旁被捆绑在一条长绳上的十几个男人眼中喷出了怒火,大声叫骂起来。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连声悲呼着“姐…姐…”,脚下刚冲出两步,双手已被绳索拽住。
  两个匈奴人对了一个眼色,其中一个狂笑说:“我放了你。”,驱马上前几步,手起刀落,将少年的右手腕砍断。少年人痛得大叫起来,“啊!…”,刚叫出半声,另一个匈奴人快马赶到,又一刀将少年的左手腕砍断。当所有的匈奴人都为这两人的精准的一刀、默契的配合叫好时,只有双腕齐断的少年滚在地上,叫声渐消,痛昏过去。

  城头上的卓异眼睁睁看见如此残暴的一幕就发生离自己不远的地方,胸中登时腾起万丈怒火,“呀!”地大喝一声,一掌拍在城墙垛子上,直拍得虎口流血。猛一回头,看见两个儿子已集合了百骑待命。卓异大声命令道:“杀光他们,一个不留。”。卓青和卓楚怒声齐喝:“得令!”,几步跳下城楼,不等落地,从阶旁的矮墙上飞身跃上了战马。

  城门尚未全开,卓楚一马当先。高声大叫:“杀!”,一百骑的汉军如有风暴随行般卷向了押着俘虏的匈奴人。见到汉军杀出城来,匈奴人一声呼哨,四散而逃。
  卓青和卓楚不顾其余,紧紧追赶着那两个砍断少年手腕的匈奴人,慌忙逃跑的匈奴人一边策马狂奔,一边回身射箭。两兄弟毫不理会那些远远射出的箭,直到距离匈奴人一百五十步时才张弓射出自己的箭。两只箭镞闪着寒光,几乎同时钉在两个匈奴人的后脑上。
  这只是一次小小的战斗,汉军死三人,伤七人。全歼匈奴人二十。救回被掳的百姓四十三人。
  回到城中,卓异立刻安排医者救治受伤的军士和百姓。这时,从卓氏兄弟救回的百姓中走出一个惊魂未定的清瘦老者,语带颤声对卓异说道:“老朽利川,行医四方。今幸能脱此大难,若有效劳之处,大人尽请吩咐。”,卓异喜道:“大战在即,军中伤者势必日多。我正为此事犯愁,不想能得老丈相助,真乃幸事。就请利大夫施以妙手,先救治此间伤者。”。利大夫稍定心神,取下腰间革囊解开,里面尽是大小银针和各种小巧刀具。

  卓楚素来喜好医术,站在一旁见利大夫施药包扎之前,只以数支银针扎下后,伤者无不血流渐少,疼痛减轻。其手法之纯熟,令人赞叹不已。利大夫一边医治伤者,一边好奇问道:“小将军也喜好岐黄之术吗?”,刚才还在战场之上勇武果敢的卓楚此时却有些羞涩,摸着自己的脑门说道:“让老丈见笑了,父亲纵容我们兄妹三人,大哥喜好歌舞,小妹最爱诗书。我嘛,最喜为人疗伤问诊。为此还老被大哥嘲笑,说厮杀之人还管医治,忙得不亦乐乎。”。利大夫闻言不禁微微一笑,说道:“小将军仁者之心,诚可叹也。不知学过针灸之法吗?”,卓楚答道:“我只是粗通医理,平日里也就能看个头疼脑热,刀伤箭创,偶尔还得给马儿瞧瞧。这针灸之法只敢拿自己试试,还从来不敢以此给人医治。”。利大夫说道:“小将军若不弃,老夫就将此法传授于你,你可愿意?”,卓楚大喜过望,立刻跪下给利大夫磕头叫道:“卓楚拜见师傅!”。利大夫扶他起身,语重心长说道:“针灸易学难精。止血镇痛,尚是微末之技。用到深处,可控人之七情六欲。但有不慎,却也能叫人癫傻痴狂,麻痹瘫痪。其中轻重缓急,不可不查。你定要用心体会,勤加练习才是。”,卓楚正容答道:“徒儿记下了。”。

  此时,大哥卓青来到,招呼卓楚道:“二弟,父亲让我来叫你,今日不必回营,与我一起回家。”。卓楚拉住卓青,对利大夫说道:“师傅,这就是我给你老人家说的最喜歌‘大风’的兄长,单名青。”,又回头对卓青说道:“大哥,我已拜利大夫为师学医。”。卓青哈哈大笑道:“这下可算是遂了你的心愿。也免得你那几手野路子,连我都不敢叫你瞧病。”。说着给利大夫躬身行礼道:“多谢老丈费心,卓青替二弟谢了!”。利大夫也躬身还礼。卓楚拉起大哥,对利大夫说道:“师傅,徒儿先走了。明日一早就来找你。”,利大夫微笑答道:“去吧。”,目送二人离开。果然,不一会听到卓青大声唱着:

  大风起兮云飞扬,
  威加海内兮归故乡,
  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歌声慷慨激昂,利大夫眼角渐渐湿润。
  卓异和两个儿子一起回到家中,老妻段氏和女儿卓月儿赶紧迎了上来。看到儿子征战未洗,段氏上前拉住兄弟二人问长问短。卓月儿则在一旁不停埋怨父亲老是不叫哥哥一起回来。卓异摸着女儿的头,说道:“你怎么能怪爹呢?还不都是匈奴人闹的吗。”,又转头对老妻说道:“对了,月儿已经十七了吧。唉,早就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了。我一直在军中,也难得为她考虑婚事。这样,此间战事一了,我与秦彭将军好生商议,一定在洛阳为月儿找到一个满意的夫婿。”。段氏答道:“这倒真是一件大事,也不必急在这一时,等安定一些再说吧。”。

  卓月儿听到话题转到自己身上,娇嗔道:“爹真是,也不问问人家想不想嫁人。就急着把女儿嫁出去。”,卓异笑道:“哪有把女儿一辈子留在家里的,再留下去,你就该怪爹娘不疼你了。”,说完不禁哈哈大笑。月儿羞红了脸,仍在嗔怪道:“那也不能不管女儿同不同意,就把终身定了下来。爹你还是不疼女儿。”。卓异失声笑道:“你看你看,刚才还说不想嫁人,现在又想自己来挑夫婿了。”,月儿大窘,嚷道:“爹最坏啦,不和你说了。我去备饭。”,说着赶紧跑开。

  段氏见两个儿子也在一旁跟着大笑。责怪道:“青儿你还笑,不赶紧让娘抱上孙子。还有楚儿,一天疯疯癫癫,就知摆弄药草,你到底看上了哪家女子?娘好去给你提亲啊!”。
  一家人吃完饭后,卓异面色沉重,将随身短剑拿在手中,对月儿母女俩说:“咱们一家人团聚还没有三个月,眼见着马上又要分开。南匈奴叛乱越演越烈,此次战端一开,只怕短时不能平息。我已吩咐老董,两日后送你们母女俩先回洛阳家中。这柄“小寒”,从祖上传下已不知多少年了,月儿将它收好,照顾好母亲。也许此间战事一了,咱们一家还有团聚的日子。”。

  卓异的话刚说完,段氏和月儿的眼泪已经流了出来。两个儿子的眼泪却只在眼眶中转了转,始终没有落下。
  南匈奴的骨都侯须卜居留正在和部下商议着如何拿下眼前的美稷城。说道:“美稷城乃是西河大城,冬天快到了,咱们需要里面的粮草、布匹、军械、人口……秦彭此人胆小如鼠,他不出来,难道咱们只能强攻吗?”。
  千骑长当察说道:“强攻万万不可,汉军大弩可射三箭之远,利于守城、伏击。我匈奴人善使弓箭,强在快速发射,利于野战。岂能以我军之短,攻敌之所长。”
  须卜居留说:“城中汉军不足两千,我却足有万骑,眼看着秦彭闭门不出,实在气恼。”。话音未落,有人来向当察禀报那小队人马被全部杀死的消息。须卜居留接到报告后不但不生气,反而哈哈大笑起来,得意洋洋宣布道:“美稷城到手了。”
  匈奴人在城外加紧了对百姓的掳掠,卓异父子几次出击都得胜而回,解救了数百人口。在损失了几次之后,匈奴人派出的士兵越来越多,战斗也越来越激烈。

  又一次的激战结束,卓青和卓楚兄弟俩这月来已是第五次出城攻击小队的匈奴人了。这次追出了城外二十里,二百汉军战死十一人,杀死匈奴五十多人。上百个百姓被救出。当走到眼前已经能够清楚的看见城墙的时候,卓楚突然发现,他们已经被身前身后出现的上千匈奴骑兵包围了。
  “哥,你护送百姓回城,甲队,跟我冲……”卓楚大声呼喊,掉头向背后的匈奴人冲去,百骑汉军紧紧跟随。卓青也大声命令:“乙队,向美稷城杀开一条路。”又对百姓喊道:“大家跟紧,到了城下就安全啦,有武器的男人一起战斗。”,“冲啊!”。
  卓楚紧紧盯住匈奴人领头的千骑长当察,驱马直奔当察而去。跑到距当察只有一百五十步时,奋力一箭射出,箭势又快又急,当察应声落马。匈奴人惊呼起来,却见当察落地后随即又站起身来,原来卓楚这箭只是射在其左肩上。当察虽然未中要害,却已痛得龇牙咧嘴,怒极发狠,右手一把抓住箭尾,“呀!”,一用力,生生将箭拔出,箭头带出一块皮肉。当察举着带着自己皮肉的箭支往前一指急马驰来的卓楚,大声怒喝道:“给我射死他!”。匈奴人射箭快速无比,更密集的箭矢射向卓楚所率的汉军百骑。箭雨中,卓楚的座骑怒声长嘶,猛然人立,接着向后倒下。卓楚倒地后一滚,旋即站起。蓦然只觉眼前一黑,高大的身躯向前扑倒。

  在攻击卓楚的同时,更多的匈奴人压向了卓青。卓青奋力杀散面前的匈奴人,回身与余下的士兵不再逃遁,他知道除非自己抵挡一阵,否则百姓是无法跟着逃回的。突然他听见身后传来阵阵急促的马蹄声,回头望见一队汉军骑兵快马驰来,当先一人甲胄鲜明,正是父亲卓异。原来是主将秦彭见势危急,命卓异领军五百救人即回,不可恋战。

  卓异刚冲出城外,正好远远见到卓楚倒下,心中痛如刀搅。心知不是为子报仇的时候,只能眼睁睁看着匈奴人的铁蹄踏过卓楚倒下的草地无能为力。卓青掩护着百姓且战且退,离城尚有二千步之遥,先将他们救回城中要紧。
  匈奴人好像并不急于逼近卓青等人,直到卓异大队人马与卓青只有二百步时,才纵马杀去。汉匈双方所有正在厮杀的人都看见在卓异身后出现了黑压压的匈奴骑兵,那是须卜居留的万骑倾巢而出,正在快速截断汉军退回城门的后路,意图将城外汉军全歼于城下。
  卓异与卓青汇合后,回身再向城门杀去,父子二人快马疾驰冲在最前。距城门还有千步时,已被匈奴人彻底围住了。卓异眼见百姓离城已然不远,匈奴人也毫不理会他们,心中稍安。眼前之势,除了奋力拼杀出一条血路,别无他法。
  不断有汉军士兵倒在匈奴人箭下,卓异身边的人越来越少,当他看见迎着匈奴人冲锋的卓青额头上正中一箭,掉下马时,再也忍耐不住,拨转马头,大喝一声,单枪匹马冲向须卜居留的大纛。还活着的不足三百汉军见此,也策马长嘶,跟了上去。
  匈奴人万箭齐发,卓异等人尚未冲到大纛之前就已被射杀大半。一往无前的卓异胸前中了一箭,跌落马来。只见匈奴人狂呼大喊杀来,尚存的汉军集聚在卓异身旁,握紧手中长刀,准备最后一博。
  一场混战。厮杀中的卓异已无法分辨眼前是人是马,唯知一次次挥刀砍出。直到他手中空无一物,才感觉到自己的手臂已经酸软到无法将砍在匈奴人的身体上的刀拨出。环顾四周,只有几个兵士还在拼杀。卓异发出了最后的一声嚎叫:“青儿、楚儿,爹来了……”,拾起死尸身旁的长刀在颈上一划,鲜血喷出五步之外。

  卓异身旁的仅剩的几个汉军兵士不再荡开匈奴人砍来的刀,只管将手中的刀送入敌人的身体,一一与敌同归于尽。
  “攻…城…!”随着须卜居留一声令下,匈奴人的狂风卷向了美稷城。
  西河主将秦彭在城头亲眼见到卓异父子三人先后殉国,眼中都要喷出血来。但深知目前首要是守城要紧,只能眼睁睁看着七百汉军战死沙场。匈奴人今天显然筹划已久,有备而来,如若美稷有失,等待着城中军民的下场可知。稳定心神后,秦彭下令:“加固城门,全部人等上墙守卫,等匈奴人接近二百步,弩箭射杀。”。
  第二日,须卜居留不甘昨日攻城失利,命人割下卓异人头挂在长杆上。让士兵举着长杆在城外疾马奔驰,耀武扬威。当汉军将士远远看见死去的卓异怒目圆睁,毛发凌乱的头颅时,纷纷哭喊着请求出城抢回。秦彭心如刀割,一言不发,跪倒在城墙上,顿时,所有汉军将士随主帅跪倒一片,嚎啕声大起。
  秦彭下令加强守备,坚守不出,派人快马向明帝报告。
  明帝刘庄,字严,建武四年五月生。乃光武帝第四子,皇后阴丽华长子。出生时天庭饱满,四方大脸,面色红润。传说上古贤君尧出生时就是这个样子。光武帝十分喜爱,根据明帝出生时“赤色”之颜,取名“阳”,“庄”是明帝作了太子之后改的名。明帝十岁通晓《春秋》,对其中的攻伐征战如数家常,对其中的微言大义又往往心领神会。光武帝对他的悟性感到惊奇,称其为“吴公子季札再世”。

  收到秦彭的报告,明帝立刻召集大臣商议。
  明帝说道:“此番朕未遵先帝之法,准许北匈奴“合市”,并遣使回聘。此事处理不当,致使南匈奴人心浮动,皆朕之过。现南匈奴部须卜骨都侯起兵叛乱,攻我美稷城,致军司马卓异父子战死,损兵七百。诸位何议,速速讲来。”
  耿秉禀道:“陛下放心,秦彭老成持重,美稷城当可无虞。但欲消弭此祸,此刻却不是出兵的时候。首要之事是先安抚南匈奴各部,避免其余借势再起叛乱。陛下可令人传旨南匈奴部湖邪尸逐侯鞮单于,明里命他召集兵马,出兵汇合汉军平叛。如此,须卜居留自会远遁。但暗里命单于整肃人马,不可妄动。”明帝暗暗赞许,口中说道:“放虎而去,终是后患。”耿秉再禀道:“须卜居留远遁,必会与北匈奴蒲奴单于部汇合。我大汉应集聚兵马,打造军械,直取蒲奴部,才是长远之策。”

  明帝听完耿秉之言,马上宣诏:“善,令耿秉为谒者仆射。诏郑众使南匈奴部传旨。”。
  须卜居留听到汉军与南匈奴单于部将合军而出的消息,终于恨恨向西远去。
  本章后记:1 西河郡下属有36县之多,辖地约为今伊克昭盟库布其沙漠以南及晋陕北部的黄河沿岸地带。治所平定县的城址在今内蒙古杭锦旗霍洛柴登古城,西河郡所属的美稷县,城址在今内蒙古准格尔旗纳林镇北。
  2 秦彭:字伯平,扶风茂陵人。自汉兴之后,世位相承。其六世祖秦袭,为颍川太守,与诸侄同时为二千石者官的有五人,故三辅号曰“万石秦氏”。秦彭的妹妹,为汉明帝贵人,有宠。秦彭因此由四姓小侯擢升为开阳城门侯。
  秦彭为将时軍纪严明,办事果断。为地方太守时勤政为民,廉洁自律,恪尽职守,精于政务。后人将其文簿归纳为,这是中国有史以来最早的内容详备关于田产专门类的书。
  3 湖邪尸逐侯鞮(dī)单于栾提长:南匈奴第六个单于(公元63-85年),乃南匈奴首个单于——醢(hǎi)落尸逐鞮单于栾提比(48-56)之子

  日期:2009-11-06 04:05:54
  第一章英雄救美两情相悦
  “嗖”......一支短箭划破清晨的薄雾,射入一头高大的公鹿后腿,虽然在中箭之前机警的公鹿已经不安的抬起头来,但猎人的动作是如此的轻柔,还是在公鹿跑掉之前射中了它。强壮的公鹿迈开大步,狂奔而去,一个彪悍,敏捷的年轻猎人紧紧的追了上去。
  受伤的公鹿不辨方向,在林中撞来撞去,后面紧追不舍的猎人知道,短箭上淬有家传的草药,只要跟上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公鹿必然倒地不起。当然,看上去这只公鹿格外的强壮,也许可以多撑些时候,但只要跟住足迹,早晚是自己的猎物。
  转眼间,公鹿慌不择路,顺着山坡,在一个高坎处没能收住,重重的摔了下去,落在路上,挣扎着,再没能站起来。

  突然跌落的公鹿惊动了路上的三个大汉。
  “老二,注意动静。老三,你去看看。”一个嗓音沙哑的汉子招呼了一句。被唤作老三的汉子悻悻的放下手边的少女,走到公鹿边,俯下身去……
  “住手!”,一声霹雳惊住了三人。
  追踪公鹿的猎人赶到,看到一辆马车横卧在路中,马脖子上还在“汩汩”的流着暗红的血,一个赶车的老仆倒在马尸的旁边,身下也积了好大一滩血,看样子已是不活了。马车的蓬口处,躺着一个老妇和一个少女,不知生死。马车旁站着两个大汉,还有一人正在俯身查看突如其来的公鹿。这三人俱是黑布蒙面,不知相貌如何。只见人人手中长剑的剑尖上还都在滴着鲜血。

  看到此景,猎人已按捺不住心中怒火,对此等杀人越货之凶徒,自然不会丝毫手软。手中短弩的扳机一松,先射向了在公鹿边的老三,短箭带着风声钉在了老三的背上,没等老三叫出声来,猎人大步一跃,一脚将他踢到路旁的坡下。
  另外两人几乎同时大叫道:“老三......”,提剑就从猎人的一左一右杀来,猎人此时已无暇再上弩箭,扔下手中的短弩,抽出腰间的短匕,与二人恶斗起来。
  猎人的身手灵活,如果只斗其中一人,早已将其放倒。不过即便是以一敌二,还是稍占上风。搏斗中,老大的剑锋挑开了猎人的上衣,露出猎人背部虬结的肌肉,看这肌肉的力量简直可以生裂猛虎,偏偏手中使的是长不过逾尺的短匕,招式却又大开大合,仿佛是战场上的厮杀。不大一会,老大的长剑已被打落,猎人得势不饶人,转身之间,短匕在老大的背上长长的划了一道,血流不止。老大甚是强悍,虽然伤得不轻,但眼见老二一人更非猎人对手,长呼不退,拳打脚踢,反而尽力挡在老二身前。口中不住大呼道:“老二,我挡住他,你先走!去找老三......”,老二手中长剑乱挥,已是方寸大乱:“老大,要死死在一起。”。

  猎人骂道:“罪有应得,还想活吗?”。
  再斗片刻,老二持剑的右手腕被猎人扎了一刀,已经无法拿住长剑,猎人不等他将长剑换手,抽回短匕,上身向前一倾,短匕直向老二当胸刺去。眼见情势危急,老大一把推开老二,全身扑向猎人,“扑”的一声轻响,短匕插入了老大的胸膛。
  “走啊!......”,老大发出了不似人声的嚎叫。“给我…报…!”,话未说完,全身已扑到猎人怀里。
  老二顿了片刻,不再迟疑,转身向老三滚落的草坡跑下。猎人推开老大的尸身,正待追出,却听到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娘,你醒醒,你醒醒啊!”。
  猎人停住了脚步,回身向马车走去。车上的少女已直起身来,抱着老妇的身体,不住声的呼喊着:“娘……娘……!”,可无论她怎样的呼喊,老妇却再没有睁开眼睛。
  猎人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等少女平静下来再询问缘由,不料痛哭着的少女突然戛然一声,扑倒在老妇的身上,再无一丝声响。
  猎人伸手探了一下少女的鼻息,心知只是暂时昏厥过去,并无大碍,放下心来。这才注意到这少女大约十八九岁年纪,容颜秀美。额头上一片淤青。渗出不少血迹。转眼扫过,发现少女的上衣已被扯开,露出右肩上一个月牙形的,红红的胎记,衬在雪白的肌肤上,说不出的妩媚。手中还紧紧握住一把青铜短剑。猎人赶紧拉好少女的肩衣,定了定神。从腰间掏出一哨,放入嘴中用力一吹,清脆的哨声立刻传向四方,等了片刻,远处传来另一声哨响。

  猎人找了一个地方,开始用老大的长剑挖坑,正挖着,一个年纪相仿的年轻猎人来到身边。看到这一切,不禁诧异的向他询问。猎人简单说了情况,两人一起动手把尸身安葬后,又将车马推到坡下。
  马车中的两个大箱子却让猎人犯了难,别说里面的东西,但看一大一小两个漆木箱子之精美,就知价值不菲。可是两人无论如何也无法一起拿走。还是猎人说道:“先藏起来再说。回头再问这女子如何处置。”。
  一切收拾停当,后到的猎人在公鹿的喉部补了一剑。一人背上公鹿,一人背上少女,往高处走去。
  救人的猎人叫耿广,二十五岁,同伴叫范风,小他两岁。耿广孤身一人,范风尚有老母在世。二人世代居于这秦岭山中,打猎为生,不料今日遇上此事,眼见少女昏迷不醒,只好先回家再说。
  耿广的家在秦岭南坡兴隆山中,以往极为偏僻。秦岭横亘于长安与汉中之间。古来只有三条道可以穿越秦岭。由西向东分别为陈仓道,褒斜道,子午道。离耿广的家都很远。自光武帝建武二十六年,官家沿骆谷,老君岭,八斗河谷,党谷口新开了一条道路――党骆道。使耿广的家离人世间近了许多。但这路新开不久,尚不为世人熟知,加上道路不是太好,所以行人寥寥。

  这是密林之中比邻而居的两座木屋,很大的院子中种着冬葵、姜、芥三五种蔬菜,十几只鸡正在地上找食,一只癞毛黄狗见到二人后,“汪汪”叫着,欢快的摇着尾巴跑上来。范大娘听到声响,从木屋中走出,看到二人这副情形,惊讶不已。耿广无暇叙说,先进屋将少女放到榻上,才向范大娘说了原委。范大娘摸了摸少女的额头,“呀”,轻呼了一声,接着说道:“这姑娘烧得好烫。”,回过头来对耿广说道:“你去弄点药草回来,煮水给她喝。”。

  耿广数代居于山中,对药草甚是熟悉。他短箭上所淬的药草就是山中一种叫“麻藤”的树藤,只有麻醉作用。他还知道好几种毒性更大的草药,有一种叫“葛风”的草药最为可怖,只要伤口沾上一点,肌肤就会变黑,溃烂,痛楚难当,偏偏却又不死,不过只要注意身上别有伤口,稍碰倒也无碍。他喜欢用“麻藤”是因为对肉味没什么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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