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风云

作者: 茶炉

  日期:2012-4-13 9:03:13
  转眼间时间飞速流转,一晃到了民国也十来年了。 湍急的长江九江段某码头,一位学生模样的姑娘,上身穿土布白衣,下身套一黑色长裙,她站立江边,耳边不时传来轮船的汽笛声。她望着江面,江面浑浊而湍急,不时有装货的木船顺江漂下。她的眼神空洞而无物,让人摸不到她的心思。她的身边放了几卷行李,看上去有铺盖,还有盛书和衣物的皮箱。

  一会有个青年跑了过来:“小鸦,可以登船了。”青年跑的气喘吁吁,手里拿了一卷热的薄饼,似乎里面包了菜,他殷勤地递给那个叫小鸦的立在江边的姑娘“趁热吃吧,行李我来背,为了节省时间,你边走边吃。”
  那姑娘象没有听见一样的,并没有把目光从空远的江面上收回来,相反,还随了江面上飞翔的小鸟左右追逐。
  “快点走吧,都上船了。这个你先吃了垫一下。”青年加快了语气,虽然着急但并没有表现出不耐烦。
  小鸦这才把目光投象那位青年。手并没有马上伸出来接了青年要递给她的薄饼。而是将眼光直射向那青年“我说跟你走了吗?我说要上这条船了吗?你怎么那样的爱自做多情呢?”
  “什么?船都要开了,你还说这话?不去找我表叔那还能去哪呢?这兵荒马乱的,上哪里去工作?,没有工作又吃什么呢?你不要再固执了,快点上船吧,有什么话到了西川再说吧。”
  青年不由分说地把手里抓着的薄饼塞到姑娘手里,把行李朝身上前后各搭一个,两只手里分别提了两只行李。也不管姑娘是什么脸色,转脸就朝检票的地方大步走去。
  叫小鸦的姑娘疑了一下,也就跟了后面朝检票口走去。
  启了锚的大轮缓慢地动了起来,它高鸣着汽笛,顺了长江,逆江而上。
  小鸦和那青年到了三等船舱。
  其实这三等船舱的条件还不错,一个房间里有4张铺位,他们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两个女的在里面正在整理她们将要用的铺位,其中一个大点的女人在让着要另外一个女人吃她递过去的橙子。另外一个女人推辞着。`   小鸦一屁股坐在了一张空的铺位上面,手里的薄饼并没有吃,也没有去帮那个男的青年卸下他的身上的行李的想法。倒是那位看上去年龄大一点的女人帮助男青年卸下了行李。

  男青年卸下行李,将铺盖,衣物等物品分开等摆好码好 ,脸上细密的汗,但是没有流露出半点怨恨的神色。他随手将房间门后的面盆端了,肩上搭上条毛巾,另外一只手里拿了香胰子,去外面找洗手间去了。
  那年龄长一点的女人手里拿了橙子想招呼小鸦吃的,看了她不高兴的脸又缩了回去。顾自和另外一个小点的女人说话去了:“妹妹,你一个人这是去哪儿啊?”
  “俺去西川,俺当家的在西川做买卖,最近好象生意还可以,缺个帮手,现在兵荒马乱的人又难请,这不,俺过去搭个下手呢?”
  “哦,那还不错啊。妹妹,你家大兄弟在西川做什么买卖?”
  “谁知道呢?反正叫俺去俺就去了,不然俺在家里也没有什么意思,还不如过去和他一起干点活,大姐,你这是去哪里呢?”

  “我也去西川,我在那里工作,家里面有点事情,回来处理一下,这回去上班呢!” “哎哟大姐,你好厉害哟,在西川是干什么的?”
  “和朋友一起开了一家小的饭店,混口饭吃吧!”
  “开饭店的啊大姐,那好啊,到西川改天我嘴谗了来找大姐要好吃的行吗大姐?”
  “没有问题,谗了你就过来就是了,大姐说到做到。”
  “先谢谢啊大姐,请问大姐你叫什么名字啊,到了西川我想找你的时候去哪里找你呢?”
  “我啊,你叫我岚舞姐姐就好了。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我家穷,饥一顿,饱一顿的,我爹说我打小就喜欢下水,家里人就我水性好,就给我起个名字叫小鱼儿,叫长了也就没有人叫我的大名了,都叫我小鱼儿,和我一般大小的人都叫我老鱼儿,比我长一辈的人叫我小鱼儿,大姐你以后叫我小鱼儿就是了。”
  “你这个名字倒别致,好的,以后叫你小鱼儿妹妹。”
  那边你来我往的谈兴正浓,这边小鸦好象她们俩不存在一样的,那薄饼还抓在手里,也没有拿书出来看,也没有换衣服,什么也不干,坐在那里发呆。
  一会,那个男青年端了水回来了,拧干净的毛巾浮在水里漂来荡去,象水母一样的。  男青年径直把脸盆端到小鸦的脚下面的地上,叫她洗脸。
  小鸦这回还是很顺当地去洗了手。洗了脸,但是仍然面无表情。
  男青年把包里的一块饼子拿出来,也没有水没有菜,男青年拿起来就准备送到嘴里啃。忽然想起要招呼别人:“对不起,你们二位吃点不?”

  “不了,你吃吧,看你也累坏了,快点吃吧!”
  “好的,那我不客气啦。”边说边把饼子送到嘴里大快朵颐。他确实累了。
  两个女的看了这个男青年吃的那个香劲就觉得这人蛮可怜的,那个年龄大点的女人就起身,去帮男青年倒了一杯水递了过去。
  “谢谢啊大姐,请问大姐贵姓,这是去哪儿啊?”
  “我姓岚,去西川,大兄弟你呢?贵姓啊?”
  “哦。我姓黄,大姐叫我小黄吧!”

  “小兄弟在西川是干什么的啊?”
  “哦,我在西川是去找表叔的,家里这年成不好,工作也难找,上次就给表叔去了封信,看能不能去那边找个工作做做,上次表叔说已经和老板说好了,叫我们过去做。” “咱们还是有缘啊,大家都是去西川的,一路上也还有个伴。太高兴了。”
  小鸦洗脸洗手之后就躺到床位上睡了起来,那只包了菜的薄饼还放在床头柜上面。
  日期:2012-4-13 9:05:00
  月明星稀,该睡的人早就睡了。

  一个黑影闪出了甲板,黑发如瀑在风中飞扬。
  女子看着江面发呆,这个人就是那位叫小鸦的姑娘,月色下,脸孔更显苍白,唯一双眼睛幽幽发光。
  她在整理这天所有思绪,所见过的人与物。师父说一个再精密的计划也一定有漏洞,一个再完美的谎言也一定有暇疵,只要细心就一定能观察到。
  是的,细心,所以每天临睡前,把日间所有的事都细细思量一遍,是她从小的习惯。
  小鸦从小接受严格的训练,不相信任何人,谨言慎行。在一众师姐妹中,她最大的长处就是博闻强记,什么人物文字只要看过一眼就一定记得细节出处,从没出错,所以鼠窃狗偷的伎俩一向难逃她法眼。
  和小鸦一同上船的人叫黄亮。

  这个人是师傅帮她挑的,说是她八姨的九舅子的隔邻二婶的外婆的兄嫂的儿子,数起来嘛,也算是八辈子内的亲戚,要自己和他在路上互相照应,一起完成任务。
  小鸦当时很困惑,没看出这人有什么好处,也觉得那个什么亲戚的关系是师父编出来的理由罢了,她自小由师父养大,眼里就只有那帮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姐妹,至于自己有什么其它的亲人,师父不说她也不敢问。
  但师令如山,她只能遵从,只是一背过面就对此人不理不睬,形如陌路。
  身逢乱世,人心冷漠,世态炎凉。冷,其实是人最真实的本色,反而某些莫名其妙的热肠,有种装腔作势的假。所以子纯讨厌外表纯朴热情的黄亮。
  黄亮的背景无人知晓,虽然他能把自己的身世经历洋洋洒洒地说十天半月,但正因为说得太多,就更让人摸不着头脑,难以推敲。

  加上他人前人后,都一副勤快热情的样子,两人站在一起,越发显得是小鸦孤傲难近。不过他对她倒真是很好,一路上细心张罗,把好吃好用的都留给她,忍受着她的恶言冷语,还连洗脸水也帮她打好,面对这一切,小鸦防范之心更炽。
  风寒露冷,小鸦终于返回自己的那个船舱,舱里躺着三个人,男的已打着呼噜,仿佛黑甜乡里好梦正浓,另两个女子开始时还小声地说着闲话,慢慢语音也模糊了。
  夜那样地静,可是岚舞却无法成眠。她觉得手脚冰冷,即使已把棉被盖上都仍无补于事,按说从小生活在大西北的她,这里的冷对她来说实属是小儿科,但,她真的觉得很冷,一股深深的寒意,令她心生恐惧。
  黑夜令这个白天爽快开朗的北方女子原形毕露,再也坚强不起来。再过不久就要回到西川了,回到那个店里,继续离乡别井的生活,她心里对老家难以割舍的心啊,一荡一荡的怎么也无法平静下来。
  至于那个叫小鱼儿的姑娘,面朝里,手紧紧地抱在胸前,倦缩的睡相一如虾米,书上说,此番睡相的人对人生心存恐惧,没有安全感。

  小鸦看着她微微一笑,仿佛看的就是自己,她从来也喜欢这样睡,还得紧紧抱着被子,即使酷暑盛夏也得抱着被子才能入眠。
  俗话说,十年修得同船渡,这趟的船程仿佛是命运刻意的安排,从此这四人的命运就牵扯在一起了。
  日期:2012-4-13 9:07:00
  第二天晌午,船已经行至多半路程,大家纷纷来到低矮闷热的舱外,站在两边的甲板上欣赏沿岸景色。
  小鸦显然一夜未眠,眼圈乌黑发青。黄亮则靠在里间的小舱里,似乎满怀心事的样子。

  见小鸦起来,忙从随身的行囊里取出早就捂热的竹筒子,从里边倒出一些清亮的水给她洗漱。
  对于黄亮的殷勤,小鸦并不买帐,洗好后便径自离开船舱,到外面观山景去了。
  黄亮无奈,苦笑着摇摇头,收拾好被褥,顺手从里边关上了自己的舱门。
  外边,人们三三两两的靠着栏杆评论着沿江的景色。两边陡峭的山岩和杂乱的巨石构成了长江上独特的风景线。
  若在平时,小鸦会有兴致吟诗作赋一番的,可今天却不知为何,她没有出声,只是呆呆地望着某个点发愣。
  这时,天边隐隐传来一阵雷声,人们不禁仰望天空,但见云层厚重,却无阴郁的征兆,雷声从何而来?   黄亮的耳朵此刻却紧张的竖了起来。这似雷鸣般的声音好象在哪儿听到过,莫非……   雷声近了,突然,从云层中钻出一群白色的大鸟,直登登地朝江面上扎下来,直到此时,那雷声已经变成了凄厉的呼啸!   黄亮一把拉开小门,受过严格训练的他一下子听出了这声音的出处,心里头一下打了个冷战。

  外边的小鸦妹妹正沉浸在自我的冥想境界中,对身边发生的一切都充耳不闻,而就在此时,呼啸而来的大鸟群从火轮的周围和上空掠过,气流把火轮弄的上下颠簸起来!人群中有人尖叫了一声,仿佛是应了这一声似的,最后三只大鸟的肚子里忽然晃晃悠悠地掉下来几个黑蛋蛋,眼见着黑蛋蛋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落进了轮船四周的水中,轰!的几声巨响,水面上腾起老高的水柱,把个火轮掀起来又抛下去,甲板上的人们死命地抓住栏杆和一切可以抓的东西,哭叫声顿时乱成一片。

  黄亮已经冲出了舱位,看到鸦妹妹还在那里痴痴地发呆,急的一步蹿过去,拦腰抱起她就往舱位这边跑。
  小鸦被猛然惊醒,情急之下以为黄亮要对自己轻薄,不由得大声叫骂起来:“你要干什么?!龟儿子快放本小姐下来!”
  黄亮理也不理的来到了舱位前,俯身把小鸦塞了进去,顺手拉过几床别人的棉被压在她身上。
  天上的大鸟再次绕了回来,领头的一只飞的很低,在那明晃晃的鸟头上骑着个怪摸样的人,头上还扎着条白带子。黄亮这回看得非常清楚,那带子中间是一贴血色的膏药。
  他母亲的小日本!黄亮低低的咒骂了一句。
  这时,轮机工们纷纷往自己的身上套救生圈,然后竟自顾逃命,把无人驾驶的火轮和满船的乘客丢在了险象环生的江面上。
  “格老子!”黄亮气愤地大骂着那些危险面前只顾自己逃命的船员,急忙冲进了驾驶室,一把抓住疯狂打转的舵轮。那些凶残的大鸟是日本鬼子的零式战斗机,是前面那些轰炸机的护航机组,看这架势,他们一定要置这条轮船于死地才后快。
  这一年是民国二十七年,公元一九三八年的夏天。

  日期:2012-4-13 9:08:00
  驾驶室里的黄亮熟练地操纵着火轮在水流湍急的江面上走着之字,以躲避日军战斗机一波又一波的攻击。黄亮那双快要冒火的眼睛在前面和四周焦急地寻找着,他是想开着火轮冲滩,那样可以拯救一船无辜的生命。
  前方拐弯处的悬崖上突然出现一座白色建筑物,熟悉的信标球高高的挂在建筑物的边上。不知哪朝哪代的骚客文人在刀劈斧砍般的峭壁上留下三个朱红的墨宝“鬼见愁”。
  呀!黄亮暗暗吃了一惊。
  这里是江上最出名的翻船段,自古就是船行险处中最危险的水段。但是,在离拐弯处不远的地方居然被黄亮找到了一处浅滩!真是天助我也!黄亮急打舵轮,同时拉响了汽笛:呜!呜!!   那间白色建筑物里跑出来几个人影正朝这边张望着,那是信号台的工人,看见这番情景,急忙带着长篙、救生圈和绳索拼命朝山下跑来。
  黄亮心里暗自祷告着“老伙计你要挺住啊!千万别趴窝啊!一船人命啊!拜托!”

  日军的飞机还在不停的向已经多处漏水的轮船扫射,火轮喷吐着浓浓的黑烟,喘着粗气奋力朝那片滩涂冲击!   终于,轮船在黄亮的驱使下冲上了江岸,歪倒在那里,人们这才如梦方醒,纷纷跳下船,在那些已经赶到的工人们的带领下朝山崖下的大山洞里跑去。
  黄亮疲惫不堪的走出已四面透风千疮百孔的驾驶室,忽地,他想起了仍在舱里的小鸦,赶紧沿着歪斜的甲板跑回舱位,从棉被下把吓的昏厥了的小鸦妹妹抱出来,背在身上拔脚跳下船,玩命地追着人群朝山洞方向狂奔。
  然而,此刻的黄亮体力已明显不支,步履显得有些沉重。就在这当口,身后猛地传来急促的引擎轰鸣,由远而近,一架鬼子的战斗机正贴着江面向他逼近,而身上的鸦妹妹也被颠醒,又开始挣扎叫骂起来。
  黄亮全然不顾她的折腾,心里已经没有了意念,只是一股劲的往山洞跑,终于,在鬼子扫射的一刹那,一头撞进了山洞!   与此同时,洞外面响起了炒豆般激烈的爆炸声!   黄亮此时仿佛一个被什么牵引着的铁皮人似的,甩下还在叫骂的鸦妹,返身又冲出了洞外。
  鬼子的飞机没有捕捉到目标,险些撞上山崖,这会儿正沿着陡峭的崖壁向上爬升,引擎超负荷的吼叫着,丝毫没有发现下面的动静。
  怒火万丈的黄亮边跑边使左右两手从腰间抽出两只青森森的驳壳枪,在奔跑中朝着眼看就要逃出生天的日鬼飞机甩手就是两梭子!哒……哒……!!正在笔直上升的鬼子飞机歪了一下,尾巴上立刻冒起了滚滚的浓烟,接着往边上翻了筋头,歪歪斜斜地朝江面上掉落下去……轰的一声炸成了碎片!   黄亮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挥舞着已经没有了子弹的双枪,冲着另外两架拼命爬高的鬼子飞机破口大骂“小鬼子!我抄你十八辈的祖宗!”

  从1938年开始,日寇的飞机开始对山城重庆及沿岸的村庄进行了长达数年的空袭。
  日期:2012-4-13 11:01:00
  正当黄亮血红着眼象疯子般向天上狂嚎的时候,他不知道有两双眼睛正紧紧地盯着他,一双在山上,一双在水中。
  此刻,小鸦混身湿透站在江中,风吹起她滴水的长发,状若厉鬼,眼也是通红的。她狠狠地盯着那个站在江水中狂叫的汉子,她实在是没见过比黄亮更笨的男人,只有一身蛮力,自以为英勇,却只会坏事,飞机轰炸,就应该让大伙一起跳水求生,谁想他还把人往舱里扛,还要用棉被包着,她一想起这个,心就恨,师傅怎么派这么样的人跟自己一起呢,当时如果不是自己躲闪得快,而黄亮又天生糊涂把她身边的女子当成了她扛进舱内,当然他若真把自己扛背上,按她的脾气,立马就抬手把他杀了,这次也算黄亮这小子命大,错有错着,再碰上鬼子的飞机也特笨,所以这次船上的众人还能生存下来,如其说是黄亮的功劳,还不如说是他们自己好运,命不该绝。

  小鸦把湿发使劲向后一摇,似乎想挥去些什么,她时时觉得不能自已,面对着黄亮总会有把他杀了的冲动。但终究,小鸦有自己的原则,中国人不为难中国人,大敌当前,黄亮再不济,毕竟心是好的,血是热的,只是比较粗鲁比较笨而已,这样转念一想,小鸦血红的眼慢慢变得清澈,脸上的神色又波澜不惊地变得冷冷的。自己飘也似地回到岸上。

  而这时候,黄亮还意犹未尽地对着天上狂嚎,状若癫狂。
  小鸦没往他的方向再看,因为她肠胃不太好,看他看多了,连想吐的冲动都有了。
  她不爱看,却有一女子看得如痴如醉,在她的眼中,黄亮实在高大英雄,连骂的脏话也显得粗中有细,掷地有声。
  这人就是刚才被黄亮扛进船舱用几条棉被包着,后又背着在鬼子飞机轰炸时狂奔,最后被狠抛在地上的姑娘。
  这姑娘长得眉目如画,粉面含春,是地道的粉子,小名粉团儿,本来跟着哥哥一起上船去西川的,此刻却身在荒山的小洞里,哥哥也不知那去了,面对着这样的变故,本来年纪小小的她应该要哭鼻子的,可现在却小脸红红的满是娇羞,因为此刻在她眼里,只有一个人,就是那个在枪林弹雨中背着她的人。不管是兵荒马乱还是太平盛世,爱情要来的时候,是挡也挡不住的。

  此刻正是:亲人不如何处去,粉团儿心系黄公公。一段乱世情缘就这样盟芽了。
  日期:2012-4-13 11:08:00
  话分两头,众人最关心的却是那艘被日本子弄坏的船。
  那艘搁浅在岸上的船经她几次三番细心地检查,发现并没有什么大碍,原来船上的船员心里羞愧,也主动过来帮忙,大伙儿一起把漏水的地方都补了,其它的机器零件也逐一修理妥当,又可以继续向西川进发了,大伙都高兴地擦着脸上的汗水,经过一番忙活,挥汗如雨分属正常,惟独小鸦仍旧冰肌无汗,混身隐透寒气,这就十分奇怪了。

  正当众人都在围观修船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清脆悦耳的京片子断呼道,“你丫有完没完了啊你?!”
  小鸦向那边一看,只见一个玉树临风的英俊男子正向着还在破口大骂的黄亮在喊。
  小鸦不禁会心一笑。
  这句有完没完的话,小鸦心里已向那呆子骂了千遍万遍,突然有人把她的心里话骂出来,她觉得特别舒心,不期然对那个男子增了好感。
  一个要行走数天的旅程假如就是那么的平淡无奇,似乎也就没有什么意思。人在旅途里的寂寞往往会横生出许多不能预料的枝桠。但是,这次旅程的刺激,不,还不能说是刺激,这就是灾难了,对于这一船人来说,应该说已经超出了他们还认为可以快乐的底线,有死过了一场的感觉。可不,差点小命都丢掉了。
  不过我相信,如果没有小日本子,即使行程中出现再大的波折也许都会被这些人看作是以后回忆里的一个话题,这次,对于他们来说也会是一个话题,但却有如噩梦一般。

  整船人没几个见过世面的,有几个见过世面的也不大愿意引火烧身,再加上鲜有如此在公众场合不惧众威,大声喝叫的。那些人便不能了解底细,多各自散开。有少许几个揣了袖口围了这美男偷窥几眼,也被这老玉树用余光给逼了回去。
  那边,黄亮仍然撅了屁股,吃力地将一大木橛子向被撞破的船舷一端的破洞里塞,刚才看热闹的一干人等被那老玉树给吓跑了,也没有人可以帮他。老玉树无奈,帮黄亮递一大锤子,并帮着一起将大木橛子夯进破洞,并砸了两个大钢钯子,将破洞周围紧箍住。
  黄亮将这个破洞修好了,继续围着船转了两圈,这老玉树可有点不耐烦了:“哎,还磨唧什么呢?还等小日本回来再射一回啊?”
  黄亮这一肚子骂小日本的火刚才象唱山歌一样的正在进行,被老玉树给呵斥的正不高兴,那出言也没有多少好听:“是啊,小日本刚才来了三架,我只打下了一架,还有两架不打下来有点不爽!”
  这话一出,深深地气住了老玉树。说是老玉树,实际上也就20郎当,30不到,他深知此地非久留之地,气这瓜娃不明就里,巧了用盒子炮蒙事样的打了一架飞机,他还真的当自己是高射雷了。老玉树正待发作,但想到这接下来还有几天的行程,不得不压下心头之怒。
  列位,是不是想知道老玉树什么来路?我来给各位介绍一二:这老玉树乃四川大豪绅之孙,学名无人知,绰号响当当“恨天氏”!老太爷为响应委员长的新生活运动口号,把这娃塞进了乡党的部队,结果没两天这娃就把连长丢进了江里,把营长扔到了树杈上,抢了枪自己跑了回来……军法处的子弹居然没有他跑的快……   老太爷气坏了,又没有啥子办法,老朋友那里不好交代,只好把这劣娃花了一大笔钱送到了西洋。

  恨天氏正在西洋求学,因国内局势动荡,不放心家中慈长,便放弃西洋的学业,辗转数十日,心急如焚的向西川赶。刚才被小日本这几弹一炸,更是着急,不知道家中现在是个什么样的情形。说起来这娃虽然顽劣,但在西洋求学过程中竟然也学得知书达理,品行端正起来。
  黄亮刚才也不过是不满恨天在自己正洋洋洒洒地唱骂日本人的时候打断了自己,难得的可以一展个人英雄气度的机会被他一声大叫变得极为尴尬。所以有意识地呛了他一句,看了对方半晌没有动怒,也就化干戈为玉帛啦:“好啦,船好了,咱们走吧。”
  那些刚才在敌机向小火轮发起攻击的时候逃跑的那些船员被黄亮和恨天氏组织旅客分别监视着工作。火轮“突突”地逆江而上。
  “伙计,喝水。”黄亮半带讨好地将手中的另外一缸子水递给恨天氏。
  小鸦仍然目中无人居于一隅,躺在床上看了闲书。

  小鱼儿和岚舞显然被小日本一搅和有点心有余悸。两个人依偎一起。
  那粉团儿失去哥哥形单影只地坐在远处注视着黄亮。
  这恨天倒和黄亮建立了临时友情,也就搬到他们一起说话,惹得一班美女时不时地拿余光扫向帅气的恨天。
  恨天接过黄亮递过的水,在一起就说些闲话。
  向西,天渐渐地暗下,远处黑曛曛的尽处有一处亮光,也不知道那是哪里?  火轮坚持着它的步伐,顶着急流,艰难地向上游奔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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