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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闻的怪诞奇事真相记录(outdoor)——蓝莲花
作者:
马鸣风萧萧999
日期:2012-5-30 8:54:23
蓝莲花
没有什么能够阻挡
你对自由地向往
天马行空的生涯
你的心了无牵挂
穿过幽暗的岁月
也曾感到彷徨
当你低头地瞬间
才发觉脚下的路
心中那自由的世界
如此的清澈高远
盛开着永不凋零
蓝莲花
——许巍《蓝莲花》
(一)家访
我是听着这首歌上路的。其实,我并不是多么喜欢这首歌,只是觉得暂时还没有别的歌词能写出这种走在路上的感觉。我骑着自行车摇摇晃晃走在田间小路上。半人多高的玉米油油嫩嫩地立在田地里,修长的叶子微微抖动;路边零星地开些娇黄的苦菜花,偶尔有白色或淡紫的小雏菊闪入眼帘。和风轻吹,秋阳温煦,口鼻里充斥着青草味。偶尔有不知名的小虫啁啾鸣叫几声,除此外就剩下寂静。
这里离严彬家还有很远。严彬是我班的班长,可是最近一段时间上课迷迷糊糊,丢三落四的,情绪也不对,甚至有一次在班里上课该喊“起立”时,喊成了“我不怕”,问他什么原因他总是摇头说没啥事。一个品学兼优的学生,怎么一下变化这么大呢?我打听班里的同学,都说最近严彬怪怪的,不再像以前那样嬉笑随和,经常一个人独自发呆。作为班主任,有责任了解孩子思想,帮助孩子解决问题快乐成长的;于是我决定在周六学生大休时到他家走一趟,了解一下情况。
严彬的家以前我来过,不过那是三年前的事了。清晰记得,他的家在山村西边一个果园里,当时学校组织暑假招生,我就是去的他家。一进园子,到处是繁茂的苹果树,累累果子挂满枝头,我低头弯腰从一棵棵果树下小心走过,才到他们栖身的那几间果园屋子,期间还不小心碰掉几个苹果。他爹很淳朴,听说学校老师来了,非要留我在家里吃饭,我连说不饿,学校制度也不允许,争执一番才罢;最后走时他爹使劲握着我的手连说,麻烦老师了,把我送出很远。
今天我又来了,为了了解孩子变化的原因,从学校骑车三十多公里来到严彬家。
到了果园门口,可是没看到严彬,也没看到他爹。我停下车子,使劲喊了一声:“严彬——”
没人回答,几只栖在果树上的灰喜鹊扑棱棱飞起,嘎嘎鸣叫着飞向远处。我随手推了一下果树枝条编成的柴门,门摇晃了一下没开,低头才发现一根生锈的铁丝挽了一个扣,挂在门口的木桩上。
看来是没在家。
我懊恼地朝四周望了望,除了芊芊莽莽的绿色,就是山顶端白花花的石壁了。这个地方三面环山,山沟如一个大“U”字形,果园主要在向阳坡,对面近山顶部分则是比较平整的陡峭绝壁,如电影幕布般矗在天幕下。严彬的家——那几间果园屋子,就在“U”字形的一条边上。这里离村子不算远,但需要转过一个山嘴才能看到村庄;与村庄相连的,只有这条我刚才走过的蜿蜒曲折的小路,像一个大蝌蚪趴在山沟里。
怎么办,人没在家,继续等还是回去?
我朝山嘴处看了看,没有看到人影。
跑了六十多里路,人还没见着就要回去吗?空跑一趟?
很不甘心,思想激烈斗争着。看看天空,日头开始西斜了,四周没有人影。几只布谷鸟从天空飞过,“布谷布谷”地洒下几串啼叫。
再等一会吧,就算没见到人,不也正好可以欣赏一下山间美景吗?若是严彬或家人回来,岂不更好?
这样一来,不再抱怨,心安理得的找个树荫坐下,看起风景。
跑了六十多里路,一旦松懈下来,倦意就上来了。头慢慢低下,眼神渐渐迷离,终于,眼睛缓缓闭上,在这青山秀水中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感觉有人在拍我的肩膀,耳边似有耳语,说我挡道了,请我让让。我迷糊着不情愿的抬脚转了一下身,脚刚落地就听到一声尖叫:
“啊——”
这一声一下就把我惊醒了,眼睛还迷糊着就忙不迭的说对不起对不起,怎么了怎么了,睁开眼一看,没人;揉揉眼睛再看,哪有人啊,四周一片绿色苍茫,一个人影也没有;只是此时,天色已经昏暗下来,天上乌云正在疯长。
刚才是做了一个梦吗?使劲摇摇头,我还是不敢相信是一个梦,那一声“啊”此刻还在耳边回荡。
时候不早了,看来是等不到严彬了,我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土沙草叶,推过自行车准备返回。远处山嘴突然来了两个人影,不要细看就知道,是严彬爷俩。
“啊,老师——!”严彬远远看到我朝我一边挥手一边高声喊着。
“嗯,你好——”我只好停下车子,等着他们爷俩过来。
严彬远远的又蹦又跳的跑过来,到我跟前后又不好意思的搓着手,扭着衣角。扭捏不安的看着脚下的地面:‘
“老师,你怎么来啦?”
“嗯”,我笑笑,“过来看看你,顺便聊聊”。
这时候严彬爹也过来了,粗糙的大手抓住我的手使劲摇晃了几下,不由分说就让半拉半让地把我拉到了他的家——那几间果园屋子,自行车让严彬替我推进院子。
拉个板凳坐下,寒暄几句后单刀直入,我把严彬在最近在学校的表现说出来,严彬爹好像早已料到,只是“哦”了一声没再说话,站起来从桌子上的练习本撕下一条长纸条,撒上些碎烟叶,伸舌头濡湿纸外沿后卷起来,擦根火柴点着,叭的抽了一口,然后才缓缓的对我说了一句话:
“小彬最近惹麻烦了”。
惹麻烦了?惹什么麻烦?
我拿眼向严彬瞟去,严彬正坐在灶台前的板凳上,一声不吭的看着地面。
我转过头,问严彬爹:
“老严,什么麻烦?你说说,只要我能帮忙的一定会帮!”
“唉”,严彬爹长叹一声,使劲抽了口咽,两眼茫然看着门外,嗫嚅着说了一句什么我没听清,接着就是长久的沉默。
究竟怎么了?这家人怎么一说到麻烦就沉默不语了?我还有很长的路要赶回去呢。于是打破沉默:
“老严,什么麻烦,你说说,我看看能不能帮你解决”。
老严苦笑一下,“麻烦就在我这个果园子里啊!”
见我大惑不解,老严苦笑着摇摇头,说:
“刚开始我也不信,可是,眼见为实,不信不行啊!”
这一下我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什么麻烦,还在果园子里?
老严“叭”地又抽了一口烟,烟从鼻子里慢慢喷出来,徐徐说道:“其实说是麻烦,也很简单——”
“轰——隆隆……”
一声毫无征兆的炸雷,突然炸响,震得屋子里的碟子碗盘哗啦一阵响。
老严抬头看看外面,起身招呼严彬一起去收拾一下院子。我也赶紧站起身来准备走,再不走这条小路下雨后泥泞难走,就赶不回学校了。
见我要走,老严一把拉住我说,马上下雨了,淋在路上可麻烦。我抬头看看天,乌云如怒,风卷着柴草木棒到处乱飞,空气凉意越来越重,看来已经有地方下雨了。我来时雨衣雨伞什么都没准备,看来只能等了。叹口气重新坐下,很快雨点就落下来,叭叭叭地打在地上,腾起一阵阵灰尘,泥腥味就弥漫开来。
老严已经收拾完东西重新坐在我旁边。望着外面的雨,老严缓缓地说了句:
“这场雨,说不准能让你看场电影”。
看电影?不用说看电影,这里离村子还有这么长距离,到县城电影院几十公里路呢,老严,开什么玩笑?
我看了老严一眼,老严嘴巴微张,目光透过门口直直地看着对面那片平整的山壁。手里的纸烟已经灭了,熏黄的手指还夹着烟微微颤动着,那表情,不是期盼,而是忧郁,惶惑,紧张,或者说,害怕。
日期:2012-5-30 9:03:00
(二)石壁上演电影
雨越下越大了,刚开始还能依稀看到远处果树,再远处的石壁,以及山顶;后来就是白茫茫一片,雨幕天席地,视线模模糊糊,只能局限在几米之内了,檐前雨水流泻如溪,耳朵只能听到雨打果树叶子的沙沙响声,如千百只蚕啃噬桑叶,窸窸窣窣窸窸,仿佛软软的身躯蠕动着,软软的足抓在心上,嘶拉嘶拉的爬着——如果雨点是蚕的话。
在这样远离山村的果园里,迷蒙的雨不会让人想起“雨中黄叶树,灯下白头人”之类感伤又温馨画面,相反会让人联想很多,想那些以前听过多少遍的荒山野岭的鬼狐之类故事,尤其老严还特意提示了一下,有可能会看到“电影”。
“咔——轰——隆隆”,一道紫色闪电过后,又一串炸雷,雨慢慢变小,雨水如柱继而变成如麻如线,再随着几声轰隆隆远去的雷声,变成了风细雨斜斜。果园里一切渐渐清晰起来,树叶青得发亮,远处那片山崖雨水洗刷后变得暗苍,一只乌鸦突然不知从哪个避雨处冲出来,声音暗哑“呀”地大叫一声,迅捷的冲上天空。
屋子里的三个人,老严,严彬,此刻除了我,都在死死盯着对面山崖的石壁。朗朗乾坤,有什么事要发生吗?
“啊——”,老严低呼一声,我赶紧转身去看,一下惊得我目瞪口呆!
对面石壁,真的,就像电影一样,有人动起来了!
说是人,好像又是些影子,影影绰绰,不是很清楚,在那里缓缓走动着,石壁呈暗色,这些人影是白色,好像是披麻戴孝出殡一样,一个个走动缓慢,但是队形整齐。
啊,这是——?
如果此刻不是坐在老严家的屋子里,突遇此事,还不得把我吓到!饶是如此,我仍然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管我的唯物主义学的多好,无神论多么彻底,遇到这事,我也有些恐惧,同时又充满疑惑。这是怎么回事?
回首看严彬父子,此刻老严仍是满眼惊惧迷惑,一只大铁拳死死握住严彬的手腕,严彬却是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一探究竟的样子。
“老师,我去看看,我不怕!”
严彬用变了调的嗓音朝我喊道。
其实,我也想近前看看,毕竟这事太奇怪了,不能近前去看看有点太对不起,对不起谁呢,不知道。
“老严,我哑着嗓子说道,咋回事呢,这是?”
“我也不知道,以前没注意,下雨后都是睡觉,累的够呛,谁管这事呢,后来严彬这小子下雨后正好看到了,就把我拉起来看,我才知道还有这“电影”。可是晃晃有晃晃没有。
老严说了一句土话,有时会有有时没有。
“只有下了雨才会有吗?”我追问一句。
“是的,但不是所有下雨后都有,只有下雨打雷打闪的才有。”
“嗯”,我沉思一下,“你平时过去看过这个地方吗?”
“去过,但是那边除了石头,啥也没有。”
“我去看看。”我站起身来。
“老师,我也去!”严彬跟着站起来。
“不能去,万一冲撞了大仙……”老严语气很重。
我明白老严的想法,山里人对“鬼”都很忌讳,一般都统称大仙,他不肯让我过去,有他的想法。
“放心吧,老严,我去看看就回来,没事的!”严彬也在一边帮腔:“书上说,世界上没有鬼魂!”
“胡说!”老严这下来气了,对他儿子大吼:
“你懂个屁!书上说,书上说的都是对的吗?!没有鬼魂,上次我喝醉了酒,谁把我从架到那山崖顶上的?平时我敢爬那么高的悬崖吗?你小子,别以为学了几个字就了不得,书上多少话是屁话!”
我在一旁尴尬的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老严对儿子发了一通火,转过身来对我不好意思的笑笑,小心地说,“对不起,老师,你看我这儿子……”
“哈哈哈,没事,” 我一边打着哈哈一边说,孩子只是好奇嘛。”
废话,我不也好奇吗?
老严又瞪了一眼严彬,这才拉着我坐下,说,“我给你说个事,是关于这个’电影’的”——
啊,老严知道这事啊,我赶紧坐下,听老严讲:
“听老辈人说,以前这里是一个大庄子,叫万家庄,三百多户人家,一千多口人呢,祖祖辈辈在这生活着,老实本分地伺候着几亩薄地。突然有一天县衙来抓人,说庄里有人造假钱,当时是雍正当权吧,那可是死罪啊——可是庄子里找不出造假钱的人咋办——衙役一合计,随便抓个贫穷破落户暂时去顶一顶——欺软怕硬,哪个朝代不这样呢?结果抓去的这个人本来就身体不好,再加上担惊受怕,刚一上刑就死了,冷水泼了一地也没救活。无缘无故死了一个,衙门也要给个说法呀,可是啥说法也没有,万家庄的人不干了,活着从万家庄走的,死了才回来,说不清道不明的,还没王法了吗,就到县衙去问,又是一顿暴打——衙门也太黑了——打完后扔出一个理由:万家庄造假钱——其实当时真有人造假钱,不过不是万家庄,是万家沟——翻过前面这个山壁,下面一个山沟就是万家沟——当时那人听到风声早跑了。这样一来可苦了万家庄的人,替他背了造假钱的黑锅。”
“最后这事闹大了,皇帝下令诛杀九族,全村人都被杀了,没留一个活口——也忒狠了。打那之后,这个地方,阴天下雨的,就会有人听到哭声震天,老一辈人讲,是万家庄的人太冤了,鬼魂太多,怨气太重,几百年了也没冲散呢。可这是老一辈人的说法,到新社会后,这个地方成了果园,也没有人再看到或听到什么不好的事。一直到上次严彬说看到石头上演电影,我才知道这茬。”
哦,还有这样一个故事!我听得几乎入迷,随口问道,那么就没有人到这个石壁去看看吗?
说实话,如果说这个石壁像是电影幕布,还真的很像——不过就是不知道电影机该放到哪儿。
“当然有人去看过,我还去过呢——不过是很久以前了,那个地方,石壁周围有几个小洞穴,黑黝黝的不知深浅,前几年还有人在那里下套套兔子呢,不过也没套到几只。现在有些洞口都塌方被封住了。”
老严的故事,更激起了我对这个石壁的好奇心,雨已经渐渐停了,再盯着石壁看,早已没了人影,依稀仿佛,刚才所见是南柯一梦。
“老严”,我说出了我的想法,“如果是这个石壁的事影响了严彬的思想和学习的话,为了孩子,我觉得还是搬离这里比较好”。
老严重重地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日期:2012-5-30 11:26:00
(三)石壁
时候不早了,告别严彬父子出小院后,我没有马上走,而是拐过一个弯,把车子随便放到一边,想绕着山坡爬到这个山崖边看看,本来石头上“演电影”就够稀奇了,再加上老严的“故事”,这事弄不明白怎能轻易走呢?就算是弄不明白,最起码我也近距离接触了山壁啊。就这样,我走上了满是水珠的山野。
从没路的山坡斜着向上爬真是个苦差事,雨刚停不久,山溪乱泻,草湿泥滑,走时不得不手脚并用,连蹦加跳,连着摔了几跤,鞋子裤子都湿透了,可是要到山崖还有一段距离。直起腰四处张望,山野岑寂,清风沁脾,山中一片清凉。
人在困难面前容易放弃,尤其是这种不能称为路的路,有时候容易因绝望而放弃——其实你努把力就可以做到。没有人给你喊“加油”,那么就自己给自己鼓劲吧,鼓劲的最好方式是唱歌。于是我又哼起了《雪莲花》:“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你对自由地向往……”在歌声中,好不容易爬到了山崖下,抬头看这面山壁,与周围的石头一样,都是大青石,石壁高约十几米,宽约二三十米吧,只是这面石壁笔直如削,表面比较平整光滑,还有水线从石壁缓缓滑落;石壁下端,真的有几个石洞,只有碗口大小,几个石洞还向外冒着飘渺的云雾。在石壁下站久了,人就会觉得自己渺小,压抑;一直抬头观看,还有点颈椎不舒服。
我伸手摸了摸石壁,冷冰冰的,只是块大石头,摸上去也没有特殊质感,那么刚才所看的那些人影,去哪了呢?还会不会再次出现?
我又俯首查看那几个小石洞,洞口平淡无奇,里面黑黝黝看不真切。我扔进去一块小石头,只听骨碌碌一阵,不久就没了声响,听来好像并不深。
那些人影啊,你在哪呢,是不是真如老严所说,是怨气所化呢?
石壁端庄肃穆,默立无言;山风徐来,水汽弥漫,凉意浸润,我不由缩了缩脖子。
忽听身后嗤啦声响,猛回头,两道人影,啊,冤魂来了!?
我的心骤然紧缩,手脚有点发颤,再定睛细看,哈哈哈,却是严彬爷俩正踏着断枝烂柯彳亍而来!
人吓人吓死人啊!
随意打个招呼后我转身走了。这回没有再磨叽,既然没发现别的线索,也找不到原因,我还是回去吧,“电影”的事再请教一下别人,看看有什么好解释。
日期:2012-5-30 18:49:00
(四)求真相
费了很大气力才把自行车从山上扛下来——刚开始我还优哉游哉的骑着,山上石多土少,挡泥瓦里不塞泥,几乎不用蹬,也不费力,多爽!谁知过一个泥坡时一下滑出去,衣服刮破,还弄了一身泥,幸好没受伤;车前轮撞到路边一棵树上变成了麻花。没法子,只好车子骑人,扛到了山下村子。村里没有修车铺,又忍着“肉疼”,雇了辆农用三轮,突突突的拉着我和“座骑”返回学校。
这事弄得有点纠结,本来是好心好意的家访,后来变成了看“电影”,座驾还“受伤”,幸亏人没啥事,这遭遇咋就跟做梦似的。要不是车子还扔在一边没修,我真的还要怀疑是做了场梦。
可是,这石头上的电影究竟是咋回事呢?说实话我不信怨气聚结之说,如果你要给我讲这么个故事,我一定认为你是茶余饭来点笑话活跃气氛。可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实实在在地亲眼所见,不信又能有什么合理的解释呢?这成为我心头一个结,一个无法容忍其存在,又不得不保留的结。
直到,我遇到一个人——我的大学老师赵老师。
赵老师是我大学的历史老师,人高马大,粗声大嗓,心地纯真善良,七十多岁了,还能像孩子似的肆无忌惮的哈哈大笑。他对历史的研究是“家传”,他爹(我师爷爷份上啦,罪过)是清华大学十级西语系学生,比季羡林低四级,是“杂学家”,多个领域都有建树,尤其对中国通史颇有研究;原先在清华大学留校,后来为了抗日北上,最后落脚到兰州大学,几经沉浮,终老一生。植根在这样文化底蕴深厚的家庭氛围中,赵老师(我的老师)从小浸染,史学功力非凡,是当代研究明清史的专家;同时赵老师对考古学很有一套自己的见解,曾历时十几年编纂出版过《齐鲁铭文》大部头,一套二十本,定价一千九百九十八大洋呢,不扯了,有广告之嫌了。
因为赵老师正直善良,光明磊落,所以我一直很佩服他,大学时我就经常去他家串门,随便聊聊,或请教一些问题,他总能给我一些不同凡响的见解;大学毕业后工作了,偶尔我还会去他家拜访。
比如这次,我又来了,带着石头上演电影的心结,来拜访赵老师,希望从他这里得到一点启示。
很长时间不见了,赵老师还是那么热情亲切,一双大手握住摇晃一番,然后用力在我肩上拍了一下说,“小伙子,怎么这么长时间不来玩了”,然后就是爽朗的笑声。
赵老师家里摆满了各种好玩意,比如白旄、唐三彩、汉代青铜鎏金虎、半坡氏陶罐等等,这些玩意儿都是货真价实的,可不是赝品;几乎每次我来,都会摩挲把玩一番这些古董——虽然我不懂。
可是今天,我没去博古架前转,一落座便迫不及待的把我的所见所惑一股脑的告诉赵老师,求问答案。
“哦——”,赵老师点上一支烟,眯着眼沉思半晌,又问我:
“整个山谷呈什么形状?是不是马蹄形?”
我一愣,“马蹄形?是个倒U字形——哦,对对,U形就是马蹄形呢!”
“嗯,这就对了”,找老师又喷出一口烟,缓缓说道,“以前我在陕西插队时,遇到过几次了,都是在雨中,电闪雷鸣。”
说完这话,赵老师仿佛陷入了回忆中,眼睛望着远方,“当时我们很多人一起到山上干活,突然来了雨,几个落雷后,马蹄形的山谷里突然杀声震天,一队一队的人影向前涌去,有骑马的,有步行的,披着铠甲挺着长矛向前冲,当时把我们都吓傻了,呆呆站着一动不动,只觉得我们被卷入了一场浩大的战争,那些人马从我们身边冲过去,眼睛看着是与我们撞上了,可是没有一点感觉,就像看电影——像你说的一样。”
“回到家我也是惊惧不安,我爹给我分析,很多地下都含有丰富的铁矿石,历经千万年有些地方磁化严重,而马蹄形的山谷更容易变成一个大磁场,磁场射线有记录功能——就像今天的录音机、摄像机等,把当时发生的一些事情记录下来,然后再遇到与当时一样的情境——温度啊适度啊水分啊气候啊风速啊等等,就会原封不动的把当时的情况还原回来——就是录放机播放电影了,嗯,也就是你看到的石壁上演电影了。”
我惊愕,不会吧,纠缠了我这么长时间的问题,就这么三言两语给解决了吗?我还是不太相信,接着问道:
“为什么不是怨气所化呢?”
“哈哈哈——”赵老师笑起来,“怨气啊,从人类产生以来,有哪一个人死时是心满意足欢天喜地的?三皇五帝,秦皇汉武,唐宗宋祖,谁没求仙找丹想千秋永固长生不老?有心愿未了就有怨气,这样说来不光人类,那些鸟啊蛇啊猪啊牛啊啥的,它们没有心愿吗,它们没怨气吗,它们不也是与人一样生在天地间吗?这样一算,从古到今,死了多少生灵,该有多少怨气?这样的话我们现在就不用活了,到处充斥着怨气,到处是鬼魂,我们整天打理这些事情算了,还怎么活呢?哈哈哈——”
赵老师一边抽烟笑着,一边对我说,“不过,要说怨气,也有啊,现在社会上有多少不公平的事发生呢,多少正直的人遭殃了呢,好人遭恶报的事例不少啊,碰瓷、假摔、撞车,造假,照这样下去,这个社会还真有怨气了呢。”
我无语。怨气,怨气,是我们自己制造了怨气啊,大自然只是随意记录下了一些人类生活片段,就让我们妄自揣测卒不忍视了。怨气所聚,显现于天,只是我等平民百姓的一种自我的良心安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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