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墓传说

作者: 木屋风

  日期:2012-09-03 01:47
  序
  我的世界与众不同。
  吊死鬼拧在灯口上的红色眼球。
  穿过人群的淌血独臂男子。

  趴在行人背上的无头女尸。
  站在转角处已经故去的红裙子女孩。
  房顶的九头黑猫诡异的小合唱。
  历经千年的瓷器中隐秘着手工艺人完成作品时的第一句话。
  你能看到这些吗?
  你能听到这些吗?

  恐怕你们是不能的。
  但是我能。
  张玄武为我打开盗魂墓的大门,他说:“江东,你是捕魂师,你有着魂师的标志——第三只眼睛。”
  魂墓中暗藏杀机,危险重重,我们能不能战胜古代控魂师的智慧?
  捕魂师,控魂师,善恶魂,魂师与人类的契约,新疆克拉玛依戈壁,古代手工艺大师庄邪子的魂墓,丢失的珐琅彩鎏金如意,萦绕在耳边的古怪密语……

  这些线索究竟会把我引向何处?
  最终的结局是不是早已注定?
  日期:2012-09-03 01:48
  第一章 两只人头
  宣统3年(慈禧太后入葬后第二年)。河北定东陵。

  这夏夜安静得出奇,除了虫鸣鸟叫就再无其他杂音。山腰间立着两个人,一高一矮,高的年轻些,矮的约莫四十几岁的年纪。
  “爹,你确定那慈禧的墓在这儿?”年轻人发话了。
  “你瞅瞅,叫你二子你脑瓜仁子还真不好使咧!”他爹朝他脑袋狠狠掴了一下,“这种事哪有确定的?建墓的工匠通通陪了葬,你爹我他妈又不是天王老子!”
  二子揉着脑袋:“那你咋知道在这的,大半夜的别再落了空。”
  “你瞅这是块风水宝地,倚着山挨着水,大斗都安在风水好的地界,这若不是慈禧的斗也不怕,总归是个大斗跑不了!”
  那二子一听来了精神,一拍大腿,大叫了一声:“中!”

  四周漆黑一片,只有二子手里的油灯隐约亮着光。这天天阴,月亮被挡在了厚实的云层后面,一颗星也没有。身旁都是树林的黑影。
  “油灯给我。”二子他爹说。
  二子把油灯递过去,他爹哈着腰用灯照着地面——这一大片都是枯草。二子他爹在这地方走了些时候,然后回身抓起铁钎:“咱就跟这儿挖了,看看究竟能挖出个啥。”
  二子刚要起劲儿,就听身后的林子里有脚步声,像是脚踩在草上发出的轻微声响。
  “爹……你听到了吗?”二子咽了口吐沫。
  “啥?”他爹边说边把铁钎往地里插。

  “好像有人。”二子往他爹那边凑了凑。
  “这大黑介的能有啥人?要有也是鬼!”他爹吓唬他。
  二子真怕了,感觉背后发凉,毛都竖起来,他抄起把铁锹:“爹你别吓我……”
  他爹一听便怒了:“草!都是带把儿的怕什么怕!今天除非是阎王爷来了把我收走,不然这斗我倒定了!”
  二子看他爹这么有信心,也觉得松快了点,何况那声音只响了一下就消失了。

  他爹边把铁钎往下深入边听着这器物和土接触时发出的声响,同时手上灵敏地感觉着每往下一寸的触感。这里的奥妙外行人参不透,也只有像二子他爹这样倒了几十年斗的才摸得清。
  二子在旁边帮他爹守着灯,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地面。
  突然地,他爹停了手,嘴里蹦出一句:“有门儿,墓墙。”二子他爹把铁钎从洞里抽出来,带出了些底层的土。二子有眼力价儿,忙把灯拿过去照。
  他爹蹲下身,用手捏起些土,土里混着些木屑。接着他又拿起把小铲,照着地面飞快地扒了两下,然后抓起把土在鼻子下闻了闻。
  “怎么样?是啥年代的?”
  他爹没回答他,思考了一会,继续又到别的地方插那铁钎。几十次之后二子他爹心里终于有了数,这墓中的情况他大致也了解,位置也定好。

  “在那边挖个盗洞,”他爹说着指了指旁边的地,“斜着挖下去就直接到了主墓室。不用挖太深,这斗埋得浅。”
  二子就等着挖这洞了,他把身上的褂子脱下来一把甩到地上,光着膀子,又往手心吐了两口吐沫,决心大干一场。
  这爷俩的手艺都好,盗洞挖得隐蔽规矩,两人动作极快,一会就下进去三米。
  二子他爹又使劲闻了闻,终于对二子说:“这不是慈禧的斗,这是个明代的斗,看来我刚才想的没跑儿。”
  这回倒是二子宽了心,他笑着说:“管它什么斗,都给它倒了!”

  二子他爹也来了劲儿,想着这趟得狠捞一笔了。
  可是越往下挖这俩人越觉得不对劲,往日墓里阴气确实重,不过那都是进斗之后的事了,今天居然挖到一半就开始全身发凉。二子他爹握着膝盖,他觉得有股阴气进入了关节。平时一向身强体壮的二子居然也打起了哆嗦。
  这俩人相互看了一眼,他爹说:“这他妈不会是魂墓吧!以前倒是听老人说过,但都是传说了。”
  “哪有那么邪性?接着挖吧,这夜里凉的原因。”二子给他爹打气。
  他们挖到五六米的时候二子他爹收了铲子,二子还想往前挖,被他爹按住手腕。

  “咋了?”二子问。
  日期:2012-09-03 01:48
  “前面就该见砖了,你可小心点,仔细刨,弄不好这斗就塌了。”
  二子应了一声,轻轻下了一铲子。这一铲子下去不要紧,里面竟传来“丝丝”的声音。他爹一下就明白过来,大吼一声:“二子快往上砍爬!流沙墓!”
  二子一听先是一愣,余光一撇他爹竟然已经往上爬了,二子吓得尿了裤子,条件反射似的掉头就往上爬,果不其然刚爬了两步那黄沙就涌上来,几乎要埋到脚跟,二子使了吃奶的劲儿,好在他和他爹身手还算灵活,爬得极快。

  他爹已经出了洞口,冲着里面喊:“二子!快!”
  那沙子的速度越来越快,只要二子稍有不慎就有被活埋的危险。二子觉得身后有猛兽在追,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他手脚并用,眼看马上就要出洞了,他心里一松,谁知脚下一打滑,有了一停顿。二子心里一惊,他立马觉得两只脚已经被吃掉了,他一用力,把脚从沙子里拔出来又往上爬了几步,但是这一耽误远远赶不上沙子的速度,沙子迅速地没到了胸口,这速度快到二子根本来不及多想。

  他下意识地把手高高举起,几乎已经放弃了,反正干他们这行的早就不把脑袋当回事。他闭上眼睛,屏住呼吸,等着沙子埋了自己。
  这时他觉得手腕一阵酸痛,被什么握住,然后整个人随着沙子一起涌出了盗洞。二子他爹拉着他的手,俩人躺在地上。
  他爹喘着粗气:“我***,下回可不敢这么玩了。”
  二子还没缓过神,他爹就把他拉起来:“你在上面等着,我换一面再挖,这么好个斗不能就这么白白糟蹋了。”
  二子掸着身上的沙子,眼睛瞪得老大。他爹刚要迈步子,就听到身后又是一阵脚步声,这次的声音极大,而且持续了一阵。
  俩人齐刷刷地转了头,可是什么也没看见。油灯已经被沙子埋在洞里了,所以没有能照明的工具。没有月光四周更显得黑暗,几乎要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风吹着树叶作响,像是鬼在哭号。
  二子他爹一边回头打探那动静,一边从怀里掏出火折子。
  “啥都没有。”他爹说,然后俩人一齐把头又扭回去。
  火折子的火光微弱,只能照亮眼前这一片,而就在他们眼前的这一片光亮中,竟出现了一双绿色的巨大脚掌,火光只能照到它半身,因为它实在太高大。
  二子和他爹身体里像是什么被抽掉了一样,吓得动弹不得,他们的身体已经不听使唤,上牙和下牙不断撞击在一起,咯吱作响。
  没等到他俩喊叫,眼前就闪过一道黑影,火折子随即熄灭,二子和他爹只觉得脖子一痛,就再没知觉。伴随着的还有像是布料被撕扯开的声音。
  一个月后,两人的尸首被发现,位置仍然是这半山腰,原封不动。只是身体已经不见,只剩两只人头。地上有两大摊血迹,即使经过这么长时间仍然没有退去。

  这两只人头保留着他们当时惊恐的神情,可是早已腐烂,生出蛆虫来。那蛆虫几乎要把头颅啃食干净,有人发现的时候据说眼眶里也积了不少虫,还在不断涌出来。脖子处的伤口不是利器所致,皮肉都是不规则状,像是硬被扯开似的。
  没人知道他们的身体去了哪里,更离奇的是那盗洞和黄沙竟也不见,唯一能够确定的是这两人是在当地小有名气的盗墓贼。
  这消息一传出去便惊动一时,那一带的鬼神之说也随之兴起。
  日期:2012-09-03 01:50
  第二章 手心里的眼睛
  一个多世纪后,北京,春。

  这里是北京潘家园古玩市场,我们是在这儿做古玩鉴赏生意的。门外那些摊子热闹得很,这一大清早就给围了个水泄不通。大多数人来这就盼着捡个漏儿,可是最终却被老板忽悠着买了赝品,捡漏儿哪有这么容易?一天能有一个人捡着就算是老天有眼喽。
  我坐在案前翻着杂志的时候门外风景正好。我师傅最喜爱的鸟儿被关在木笼里吃小米,几个小徒弟把笼子挂在庭院中间的树枝上。我在四合院的正房里,东西厢房则是存杂物和住人的地方。大门没关,我这个位置正好将门外的场景一览无余。
  我是我师傅的养子也是关门弟子,虽然今年只有21岁却从小精通各种古玩。而我的师傅就是圈内大名鼎鼎的黄过眼,意思就是厉害到只需一过眼便知真假的地步。这当然是外号,不过久而久之没人记得他的真名,他也默许了。文物局三番五次地请他去鉴宝,不过都被他婉拒。我自然得到了师傅的真传,对各种古玩也能说出个一二,所以在圈内也算个小角儿。

  有两滴液体滴落在我的头顶,冰凉冰凉的,我用手一摸,再放到鼻子上一闻:是血。
  “吊死鬼,我徒弟都在院子里打扫,你别又出什么幺蛾子。”我继续低头看杂志。
  这份杂志是圈内的人自己编的,有些八卦,比如他们又在盘点文物史上前十位的疑案了,而第一名我不用抬眼皮子也知道是二十多年前故宫博物院里「清朝珐琅彩鎏金如意」凭空消失的事件,而第二名也是雷打不动的河北定东陵那两只人头。
  吊死鬼飘下来,紧贴着我的脸,她的一只眼窝里只有一个洞,还流着血,一只手拿着灯泡:“江东,我把眼球拧在灯上了,有意思吧?你徒弟?他们看不见!”
  我一把把她推开:“他们是看不见你,他们看见灯泡飘着也会吓个半死好吧?”
  她飘到房顶把眼球从灯口上摘下来然后又装回眼眶里。吊死鬼的脖子上有一道紫色的勒痕,它一直都在那,也没下去过,那是她当年死时留下的印痕。
  “你居然推我!”她大吼着,“我不活喽!原来我就受尽委屈上吊自杀,现在还得受你的气!想当初那是光绪三十年,我本是说好了人家要嫁的,可谁知,谁知那天晚上!我都不想提呦!女孩子家家的丑事怎么好意思当着你说!”
  “你已经说了不下三万遍了……有没有点新鲜的?你能不能不要像祥林嫂一样?”
  “祥林嫂是谁?”她问。

  我从脚下那一堆书里摸出一本《鲁迅文集》往天上一扔,她一伸手就接住了。
  “好好看看吧。”
  “唉,”吊死鬼叹了一口气,“还好我白话文进步了不少,不然连你们的书都读不了呦。”
  我一抬眼,门口走来一位中年妇女,步态雍容,一个小徒弟正在把她引到我这边来。
  “黄过眼在不在?”我远远地就听见她的说话声,透着高傲。

  “估计得让您失望了,师公去南方了。”小徒弟红着脸说。
  “那江东呢?”
  “在。师傅在正房里呢。”
  “江东也行,爷儿俩都一样。”她一摆手,给了小徒弟三张红票子。
  我抬头对吊死鬼说:“把书放到房梁上看,有人来了。”

  吊死鬼轻盈地向后一翻,就趴在那木梁上悠闲地读书了。
  她跨过门槛走进来满脸堆着笑容,体态丰腴,脖子上戴着一串黑珍珠。我不用摸便知那不是什么好货:不是大溪地产的,没有金属光泽,圆度看似也不太够。
  “你就是……江东?”
  “是。”我答道。
  “没想到人们说的黄过眼的‘百发百中’的关门弟子这么年轻啊。行,今天你帮我掌掌眼。”她说着从抱着的盒子里抽出一只元青花的瓷罐。她只用三根手指捏着直接甩到了案子上——一声巨响。
  “您这么拿就不对了,这瓶瓶罐罐的上手有讲究,您看,用一只手的食指中指和大拇指夹着罐口,另一只手得托底。”我演示了一下。这些细节总得给他们一遍又一遍地讲,一看这人便知是个外行。
  日期:2012-09-03 01:50
  她没理会我,凑近了悄悄说:“之前有个「元青花鬼谷子下山图罐」拍了两个多亿你知道的吧?我看这个跟那个很像呢!”

  我没接话,就笑了笑。我颠来倒去地看了看,然后死死地盯着这罐子。
  不一会儿,它就开始说话了:“草!这次又没仿好,你看这足底酸化地过头了!”
  我憋着笑,我知道这是制作它的人完成时说的第一句话。
  这女人听不到这声音,我估计全世界也只有我碰上这么诡异的事情。我第一次听到古玩说话大概是我六七岁的样子,那时候我师傅还没教我这些个鉴宝的事情。他带我去陕西看兵马俑,我进去以后盯着墓坑里的兵马俑看,耳边竟响起男人低沉的哭号。那声音越来越大,后来从一个人的哭声变成了几十个,几百个!那场面恐怖极了。我当场就哭了,我师傅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赶紧把我领了出去。后来长大一点我知道了:那是因为秦朝那些造佣的人知道自己最终会沦为陪葬品边做边哭的声音。之后我只要盯着什么手工艺品看,就会听到有人在说话,我不敢和别人说,包括我师傅,怕他们把我当做另类。

  眼前的这位妇女从包里掏出了一个红包,推倒我面前:“这儿是几千块钱,就当是你的辛苦费了,我知道你们这儿的鉴定证书好用,你看看能不能给我开一个真品证书?钱少了我还能再加嘛。”
  我把她的红包又退回去:“是真品自然亏不了您的,但是造假这不是自毁招牌吗?您说是吧?”
  我把那罐子的足底拿给她看:“元青花的器物,烧的过程中足底确实会有铁锈斑点,但是都是不规则形状,而且那斑点是突出的。您这个一看就是做旧的,您瞧瞧您这斑点是扁平的,分布得也太均匀了,没有层次。这是用铁砂撒上去然后用酸烧制的。况且您这瓶身上花的缠枝莲太过死板,色泽也不好。”
  她听完脸气得铁青,一把抢过那罐子,又把红包装进包里:“你以为这里就你们一家啊?我去别的家去。”说完就气冲冲地走了。
  我没有太惊讶,这种人见得太多了。干我们这行的只要不看走眼,偶尔捡个漏赚点小钱还是可以的,毕竟懂行,不会被人骗。
  市场临收摊的时候我出去逛了一圈,还是没发现什么好玩意儿,我要想赚点钱真的得等老天开眼。

  我回到四合院,铺子也该关了,我徒弟跑来说有人找我,就在正房等着呢。我缓缓地走过去,推开门,发现屋里站着三个人,两男一女。
  其中一个带头的男人三十岁左右,留着小胡子。另一个则是彪形大汉,光头,像是有1米9几的身高,他把袖子卷起来,小臂上有一道5厘米左右的伤疤。另外一个女人留着干练的短发,双手盘在胸前,我职业性地瞟了她手上戴的那枚戒指——那上面是新疆的金丝玉,泛着盈盈的宝光,一般说来金丝玉半透光就算是极品,她的这枚几乎可以完全透光,实在罕见。我知道他们可能来头不小。

  “你是江东?”带头的男人问。
  我点头。
  “你师傅是黄过眼?”
  “对,没错。”我答道。
  “那我们找对人了。”他和那大汉相视一笑。
  我走到案子后面:“几位要鉴定什么?”

  那男人开了口:“我是张玄武,这两位是大力和如意。我们上个月在拍卖会见过你和你师傅。”
  我想着上个月确实是随师傅去了拍卖会,不过是去做嘉宾的。
  他接着说:“我想请你随我们去倒个斗。”
  我喝了口茶水:“这你们就找错人了,倒斗这种事我不在行,也不愿意去做,你们另请高明吧。”
  他愣了一下:“其实那天拍卖会的时候我就想问,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是「魂师」?”
  “妈的!你胡说什么呢!”

  他不慌不忙地坐在椅子上,指了指房梁:“那边的那个「魂」你又怎么解释?”
  吊死鬼慌忙逃窜,躲在墙角。
  我的脑门开始冒汗了。
  “你难道看不见这古玩市场外面十字路口的那个淌着血的独臂男?还有趴在行人背上的无头女?一进这古玩市场往右转有个穿着红色裙子的小女孩,只是双脚被砍掉了,你们这四合院里住着一只九头黑猫。我第一次来这里就看到了你敢说你没看见?”
  我的后背湿了一大块,我想说我没看见,但是我骗不了自己,我生来所遇到的这些奇怪遭遇也许在今天终于能有个解释,但是面对这些人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这时候吊死鬼对我说:“江东……这些人的手心里,都有只眼睛……”
  日期:2012-09-03 01:53
  第三章 魂墓

  我瞪着牛眼也没看见,用手遮在嘴前转头说:“哪呢?我怎么没看见?”
  那个叫张玄武的哈哈大笑了两声:“悄悄话就免了吧,反正我们也搞不清,你能和魂说话,就像你能听见那些古代的玩意儿说话一样,这些东西被人造出来虽然看起来是个死物件,可是实际上它们也算是有气儿的东西。”
  我心里一紧,想着他怎么会知道我的事情,我没有和任何人说过。
  张玄武坐着,一只脚踩在凳子面儿上,胳膊肘儿搭在膝盖上然后用手撑着头:“你是没有和别人说过,不过那天在拍卖会我看到你手中的眼睛,就故意走过你身边跟你打招呼,你连理都没理我,说明你没看出来我右手的第三只眼,后来我跟人打听,你是被你师傅收养的,你师傅不是魂师,自然也没法帮你打开第三只眼,而你这个姓氏在魂师里又太特别了一点,再加上你刚才走进来的时候心里在想昨天帮你父母扫墓的事,这么多线索加在一起,大概也猜出个八九不离十了。”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心跳开始加速,在他说完话之后,我竟然觉得喘不过来气。这个人居然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
  张玄武身后的彪悍男人耐不住性子,他抬起宽大的手掌拍在案子上,那木头案子一下被劈成了两半。
  “玄武,你跟他废什么话,妈的直接揍他一顿给他绑走!”那男人用粗犷的声音大吼。
  “大力,对待新人得温柔一点,我们下魂墓之后还得用他呢。”他说着嗖地一下站来。
  我往后退了两步:“我对倒斗一窍不通,你们带着我也是累赘,你们本事这么大,自己去倒好了。”

  张玄武用右手摸着下巴,我还是看不到他所说的那只眼睛,我自己也看不见自己的,难道这东西我生来就有,他们看得见我的,我却什么也看不到?
  “你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那一般的斗早就被倒光了,你以为还遍地都是?但这魂墓可跟一般的斗不一样,墓主都是魂师。魂墓里疑冢虚墓极多,埋得浅的基本都是假斗,真的斗可能藏在不远的地方。假斗墓室里也有宝,不过都是控魂师留下的陷阱,那东西一出魂墓就变成一缕烟跑走了。你能听得见那器物的话,自然能帮我们探出点线索。怎么样,小摇钱树,你要答应了大家一起赚。”

  “不去!你们爱喜欢让谁去就让谁去!反正我今天就跟你们耗在这儿了!”
  “草!敬酒不吃吃罚酒!”彪悍男人举起拳头就要向我冲过来。
  张玄武冷静地说:“别急。”他抬起右手,张开手掌对着吊死鬼。
  吊死鬼本想拼命逃跑,都已经快飞出门口却被什么东西死死钉在墙上。她贴着墙壁痛苦地挣扎,脖子上的紫色勒痕开始喷出血来。
  “江东……救我……”她的声音开始嘶哑起来,一只眼球落到地上。
  “等等!”我站到张玄武面前。
  他挑起嘴角一笑,收了手。可是还没开口说话他一把就钳住我的右手,把手心翻转冲上,我想挣脱可是他力道过大,我基本不能动弹。
  “大力!”他叫了那彪悍男人一声。
  那大力一下就明白了什么,他的手放在胸前结了几个我看不懂的印,然后双手往地面一拍,地上立即有了一个圆形的结界,那结界的边缘微微亮着白光。

  张玄武盯着满脸恐惧的我说:“放松点摇钱树,被别人看见可就糟了。”
  他说着伸出右手在我的掌心画了一个枣核的形状,像一只眼睛。他刚收手我的手心就不断发热,然后一只眼睛居然慢慢生了出来!我抬头看张玄武的右手——这次我果然看到了和我一模一样的眼睛。
  吊死鬼趴在地上,惊恐地看着我。
  “大功告成,恭喜你,以后看到其他魂师记得打招呼。”
  我不断屈伸着右手的手指,那只眼睛十分有神,可是我总觉得这就跟梦一样。

  可是即使这样我也不能就这么平白无故地跟着他们走。
  “你想要一个能说服你的理由?”他的眼神突然深邃起来,似乎能看穿人的心思。
  混蛋,为什么他知道我想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日期:2012-09-03 01:53
  “混蛋这个称呼可不太礼貌。摇钱树,我加足筹码,你若随我们来,倒斗赚的钱我们不仅平分,我还告诉你你父母是怎么死的。”
  “呵呵,”我冷笑了一声,“难不成你们还知道我的家事了?”

  我表面冷静心里却在打鼓:我的父母是死于意外的,难道这也有什么蹊跷?
  “你真的相信那是意外吗?”张玄武轻蔑地一笑,“当时确实新闻有报道一对夫妇死在克拉玛依戈壁滩上,可是新闻不会说他们身上奇怪的伤口,但是在我们这个圈子里都知道,那根本不可能是意外。就凭着你父母那倒斗的本事,他们不可能就这样死在那戈壁上。”
  奇怪的伤口?我父母也是倒斗的?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张玄武接着说:“我想,你‘江东’这个名字也不是乱取的。当年项羽带着八千江东弟子渡江往西,后来战败,所有人都死在了江的西边,所以那里一直阴魂不散,当时恶魂盛行,伤及百姓。传说魂师就是在那个时候诞生的,捕魂师捕捉恶魂,控魂师支配着恶魂使他们弃恶从善。可能你的父母想让你一直呆在江东,不要跑去那江西。”

  我握着的拳头紧了一下。眼前的这个人,甚至比我自己都了解自己,他知道我父母的事情,知道我出生前的事情,他到底是谁?
  “你父亲也有和你一样的本事,能听见那物件说话。你说你要不随着我们去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你这一身本事?你去了不仅有钱赚,还能知道自己的身世,真是一举两得啊小摇钱树。”
  这个时候一直站在旁边沉默不言的女人说话了:“江东,你可别忘了,现在你和我们是一类人。”
  我还是对她的戒指耿耿于怀。
  “干不干?”张玄武问我。
  大力捶了一下墙:“真墨迹!”
  我看着我手心的眼睛,手莫名地颤抖。

  我看了一眼那女人说:“我去。”
  张玄武舒了一口气,他们三人一齐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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