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04-10-4 6:07:00
　　眼镜
　　1991年5月，我从湖南师范大学毕业。和许多同学一样，不想回到老家去工作，因为家乡太落后了，很想赶时髦去广东省“淘金”。于是同年8月，我应聘来到东莞一所中学当教师，那年我刚好21岁。我在家中是最小的一个，也许自幼受哥哥姐姐们的庇护缺少磨练的原故吧，我的心稚迟熟；老校长对我的评价是：没有大透，口没遮拦！
　　92年春天，邓小平南巡广东并发表一系列重要讲话。整个南粤大地顿时卷起一股经济改革狂潮。好似到处都有发达机会，遍地都是金钱，垂手可得。我的当地同事们天天都谈论做生意，这几个说要凑钱办砖厂，那几个又商议贷款搞造纸厂。我有点坐不住了，那时我的工资加津贴才350元，350元事实对我缺少吸引力。尤其有一天，一位同学来探望我；他一毕业后就不按分配下海经商。我见他满面春风，夸夸其谈，他说：现在是一个千载难逢的赚钱机会，不管做什么生意都会赚钱。他自己开了间化妆品销售店生意不错，他打算来我这边开一个分店。还说一年内要扩充到十间，他的目标是5年内把他的连锁店扩展到全省乃至全国，他的连锁集团要成为化妆界的销售巨人！听了他的话我心灵极受震撼。当晚，我失眠了！我觉得己落伍，平淡的教师生活已经不适合自己，要出去闯一番事业，我要光宗耀祖不枉此生。我的心在呐喊！于是， 92年7月，学期一结束我便毅然扔掉当时被认为是“铁饭碗”的职业，下海锻练了！

　　我跳槽出来的第一份工作是在一间中外合资制衣厂当财务主管。这是我迄今认为是错误的一次职业选择，之所以错误：其一，自己完全没有考虑这这个职业是否适合自己，全是听任哥哥的安排。其二，它浪费了我3年的宝贵时间，这3年是营商环境最好黄金时期，如果那时自己随便在那里开间水果店，也许现时早就发达了。
　　进了工厂工作，才充分认识读书时候书中所说资本家剥削工人的方法--榨取剩余劳动时间。整天的加班，只有订单接不上或者材料没到齐才可休息，根本没有正常休息时间，更谈不上有节假日了。那时我虽然是财务科的人，当赶紧出货的时候还是要上阵帮手，查货，打包装，搬运，总之能干什么就做什么。我曾经试过因赶货3天3夜没有睡觉。干这行业一点私人时间也没有，我很不习惯。更不舒服的是我与那些同事没有共同语言；我的同事大多数是外省来的打工仔，打工妹，他们文化低，不少人还是文盲。本地同事也只有办公室那几个人，差不多全是厂里的股东，他们都是素质低乡下人，凭天时地利和一点胆识就当老板了！在他们当中我简直是鹤立鸡群，好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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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段初恋不但没有给我多少的伤害，反而使我有机会认识一个以后对我有很大帮助的朋友，他就是我女朋友的叔叔，当时他是镇里的镇长。我第一次见到他时他对我很和蔼，一点架子也没有，从他眼里我看到本地人少有的对人的真诚。言谈间，知道他原来也当过教师并且钟爱文学，这回我算是遇到知音了，所以们谈得很投契，便成了好朋友。即使以后我跟他侄女分手了，他对我也一如既往。有一次，他请我帮忙写一份讲话稿，准备在教师节上发言。他说我当过教师，对这行业认识比较深刻，要我写最恰当不过了。难得有机会给我卖弄文墨，我很爽快地答应了，于是我下足了工夫写完这份稿。他看过后很满意，说我写得比镇府里的奋斗十年（南下打工仔的创业回忆）） 两个材料员写得还要好。以后他的工作报告，大会发言，向上级呈交的材料全都是由我来写，一个外来的黄毛小子，受镇长如此器重，心存感激，很乐意为他效劳。于是我差不多成了镇长的兼职秘书了。镇长是个风雅之士，空闲的时候，喜欢聚集三五知己在他院子里一边品茶一边谈古论今，呤诗作对。我也成了座上客。在他们当中我学到了许多东西，他们说我在制衣厂干是埋没人才，建议我另谋高就。的确，我在制衣厂里已经受够了，很想请他们帮我默识一份理想职业。终于机会来了。

　　二
　　95年6月，中国银行将要在镇里设立一个办事处，在当地聘请员工。当时国家信贷政策宽松，对银行监管不够严格。银行都可以用本身的荐款在外面搞实业，员工的福利待遇都很好，并且那时经济景气，许多人都相自己投资做生意，不够资金怎么办？到银行贷款。有人求，必然从中得到处。因此，银行业被视为是“香饽饽”的行业，很多人向往！有镇长的推荐，我轻易成为银行的一员。我进银行目标是信贷员一职，银行中除了行长就轮到信贷员最有机会得“油水”了。

　　培训了两个月就上岗开业，初时，职位分工还没确定下来，领导说要先观察各人的表现和能力才可决定。为实现心中目标，我以银行为家，每事都尽职尽责；开业一个月，银行荐款不理想，领导决定成立一个吸存攻关小组，出去挨家挨户的宣传和游说人来银行存款，这个小组当然是由我负责。我不辞劳苦，两个月时间，走访完全镇的大小工厂，及几乎是镇区里的所有商铺。工夫没有白费，那时的存款飚升十几倍了。凭我的学识加上工作表现，我认为信贷员一职是十拿九稳了，所以我曾在日记里写上：信贷员之职，舍我其谁？

　　自己太天真了，这样的“肥肉”怎么会由一个外地人来吃?最后的分工是：我只是一个普通话的储蓄员，那些职位全是由本地人担当！我很失望，对国有企业任人唯亲的现象深恶痛绝。镇长安慰我说；慢慢来，不要焦急，机会总是有的！做不成信贷员，我工作热情骤减，上班时间只做份内事，其它事情一既不理。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又过了半年，我慢慢认识到银行并非当初想象的好；那时经济热潮正渐渐降温，国家对银行的监督也续渐完善，并且同业竞争日趋激烈，银行已经风光不再，加上开业半年后上头分行就跟我们办事处“断奶”，让我们办事处自主经营，员工的福利变得差多了。我恨自己入不逢时。
　　由于我是当储蓄的，每日都是上半天班，空闲得很。这样我可以玩有多的时间股票。原先我股票了解甚少，认为炒股票就是赌博。我有个至好的朋友，他边教书边炒股票有好几年了，谈到股票他如数家珍。他说炒股票是智慧，胆色，运气三者的结合，并非赌博，外国已经推行二百多年，中国才刚起步，机会难得！如果拥有一百股IBM刚发行时的股票，现在肯定是亿万富翁了。

　　我半信半疑，拿3000元放在他帐户里搭他单炒股。一个月后，他说有一千元进帐，我看回报这么理想，干脆设个帐户由自己来操作。现在银行工作这么空闲，正可让我大展伸手。有次，我买入一百手，隔了一天就涨了一块多，我赶紧放了出去就赚了一千多元，这比我上班强多了。于是我对股票越来越着迷，一下班就到股票交易所去看大市走势，连中午饭也顾不上吃。

　　96年的下半年，我国深沪两地股市有过一波上涨行情，几乎不管那只股票，只要你买进来等一两天，最多十天多，它就会上涨。这样的效应使得股市空前的火爆起来。交易时间，交易所大厅人声鼎沸，来开户炒股的人排成一条长龙，一直伸廷出街外。股票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热门话题，连银行的同事也跟我一样炒起股票来。到了十二月，镇长被调任了。他一走，我便没有靠山，升职无望，呆在银行已经毫无意义，而且那时我的心已全部在股市里面，炒股收益比工资高好一两倍，在银行上班反而觉得碍手碍脚。于是，我便辞职不干，成了个全职的股民。

　　我的父母知道我辞了银行的工作专门去炒股票，十分担心；他们认为这是不务正业，多次写信来责怪我。我向他们耐心解释，说炒股票不是赌博，不然国家怎么让它搞？并且说给他们听炒股的种种好处。事实上，我认为股票最好的地方是人人平等。不论你是大户或是小户一律要尊守同样的游戏规则；第二，买卖是完全自主的，免了许多的人情枝节，这比在工厂或企业单位强多了。而且“上班”也轻松，每星期一至五早上三个钟下午三个钟，其余时间你可尽情享受人生，多么的惬意！更重要的是，那时正处于一波的上升行情，无论你买什么股票都会赚钱，即使那股票年年亏损就快被除牌--停止上市交易。

　　在这样的大牛市中，我当然大有斩获；以96年初我投入股市的15000元计算，年中时我的股票市值近7万元，我很有信心，年底会突破10万元大关！到了8月，股市更狂热，指数屡创新高。成交量每天激增，连我一向谨慎的朋友也纷纷投身股市。记得有位炒股大师说过：当理发师们都放下剃刀去炒股，厨师们都不愿炒菜而去炒股票时，这个大市已经不理智，属于严重超买，这时就应该离场！但是，那时大市一面唱好，自己每天有近千元的进帐，怎舍得离场？终于报应来了。8月底的某一天，交易结束后，证监会为了遏止日益投机的股市，让股市健康发展，突然推出股票交易涨跌停板制度，及出台一系列打击投机炒作的措施，同时公布查处几家涉嫌违规的企业。第二天一开市，几乎所有的股票随即跌停。连续一个星期都是这样。我们股民手上的股票市值跌去大半，这种关门打狗的做法令股民人人怨声载道，说政府人为干预股市，不是按证券市场规律办事，有违自由经济的精神。对我国的股市制度失去信心。

　　对我而言，这次股市崩盘使我打回原形，帐面上市值又回到15000元的水平，曾经有过大数字就如过眼云烟！大半年就算白干了。不理解我的亲戚朋友都笑我说；这是赌徒的应有下场！
　　股市没有什么玩头，我变成了失业，何去何从，我一时很迷茫。
　　三
　　在家无所事事近两个月。有一天，忽然想到有相当长时间没有见过镇长了，应该去拜会他。镇长被调任后仕途并不顺畅，屡受排挤；他厌倦了官场明争暗斗，利用自己多年结交的人际关系，干脆辞官下海从商。前半年，镇里的大型企业--年产量十六吨的水泥厂因亏蚀严重转为让私人承包，他就与几个朋友合股承包下来，并当上厂长。
　　没当镇长的他对我依然很热情，他向我详细的介绍工厂的运作情况，介绍完毕还带我到各个车间巡视一番。当经过水泥厂的码头时，看见河边停泊着许多满载煤炭的货船正等待卸货。我灵机一动，问镇长：“我老家湖南宜彰是著名的煤炭产区，如果我从家乡运煤炭来给你水泥厂，你收不收？”“当然收，这些煤炭也是从你们湖南来的！”“我是说认真的。”“我也是说认真的！”镇长带我回到他的办公室，然后对我说：“现时厂里管原料的人及那些原料供应商都是从承包前过渡而来。多年来，他们互相勾结，或者提高价格，或者亏空数量，从中谋利不少，但是就令水泥厂蒙受损失。承包后，生产成本仍旧居高不下，很大程度跟这个有关！如果由你进原料，数量就可靠多了。并且煤炭是水泥厂的第二大原料，控制好用量对降低成本大有帮助。只要你的煤炭质量没问题，价格不比别人高，我就要！”

　　我仿佛看到自己希望所在，道别了镇长就随即买了回家的火车票，当晚就回家去了。
　　在家乡的县城，我找到郴州煤炭公司。这是家很大的公司，在城郊有一个很大铁路货场，各种煤炭应有尽有，并且可直截办理铁路货运。我把打听到的各种费用加起来一算，原来一吨煤炭运回广东有30元的差价。我很高兴，就象是发现了一个金矿！
　　接下来的问题就头痛了，因为自己没有钱。就拿500吨煤炭计算，运回去最少也得8万元。如果将自己手上的股票全部清仓，那么15000元只能够运费吧，还差65000元！65000元对穷乡僻壤的家乡来说是个天文数字，一般人的工资才250元左右。我向所有的亲戚和同学做动员，希望他们支持我做生意，借钱给我！我还专程去了一趟长沙找我姐夫借钱，他在那边当派出所所长，生活条件应该比我们好。我在他那里呆了两星期，费尽唇舌，终于他答应借2万元给我。至今我还记得姐姐临行时对我说；这2万元是我们夫妇积蓄了好几年准备用来买房子的，如果你亏完了，以后就不要叫我姐姐！

　　在家乡2个多月，向张三借500李四借1000地筹钱，到十一月底，好不容易才凑足65000元。于是，满载着亲人的期望，怀着对理想热切的追求，以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我第一次学做生意。在煤炭公司买了500吨煤炭运往广东。煤炭在广州黄埔卸下火车，又用货船转运到水泥厂去。
　　原先，我估计这趟买卖除了损耗最少赚10000元。谁知卸货到水泥厂的重量足足少了36吨，加上水份超标，又要扣16吨水份。这样一来，不但没有赚反而亏蚀了近7000元。我非常失望，也很不服气，为什么别人可以做得来自己却亏本？我在反思。有一天，看到别的煤炭供应商的货船到了，我下船去向船夫打探情况。经查问，才知这些货船是从粤北的韶关市装运，并非从我上次来广州黄埔港。为弄清究竟，我从船夫那里问清楚地址就立即出发去韶关。第二天中午，我找到了那个货场，场长很热情地招呼我。我向场长查问发货的各种费用，才明白其中玄机。

　　原来，这煤场的煤炭都来自这附近的小煤窑，这些煤窑都是私人承办，可以偷税漏税，加上运输距离短，因此售价比公有的煤场便宜多了，如果拿现金来收购煤炭，还可以根据煤炭的状况扣除水份或杂质，这些在那些公家煤场是不可能的。从这里直截用船运回去不但可以减少中转过程的损耗，而且运费也比用火车便宜。我算了一下，大约一吨煤炭有70元差价。我真后悔开始时怎么不知道从这里发货。吃一堑长一智，今后要从这里发货！

　　回到水泥厂，预料不到的问题又来了。结帐很麻烦！这时已经是年底了，厂里既要完成镇政府的上缴任务，又要解决工人的年终奖及金股东们的分红，再加上年末了水泥销售淡静，因此，现金空前紧张。我找镇长几次，他都说不能一次支付完7万多元给我，只能一次一万元，还说所有的原材料供应商都有几十万押在厂里，如果付清给我，他们及其他股东都有意见，要我理解他的难处。

　　我等了又等，只从水泥厂支取了1万元，春节就到来了。我无可奈何！没有赚到钱，我不敢回老家，只好第一次在广东过年。这个春节假期好似特别的漫长。为节约资金，整个春节期间我都是深居简出，每顿饭都是泡两个方便面解决，连年30晚及大年初一也不例外。
　　总算是熬过了这个假期，但是烦恼还是继续。正月十五后，阴雨连绵不断，天下雨了，用水泥的工地开不了工，水泥厂仓库里的水泥多得爆仓！这种情况，自己怎能向镇长要钱？我的心焦急到极，白头发多了不少。到了四月，好不容易雨停了，但水泥仍旧滞销。我去找镇长，镇长满面的无奈，说：“这段时间所有的材料供应商都不可能支付现金，都是给水泥他们抵帐，如果你也能提水泥就好了！”我一咬牙，说：“好，你就给水泥我吧。”

　　我开通了传呼机，印了两合名片，向水泥厂的包工头借了辆嘉陵摩托车，就天天出去推销水泥。我早出晚归，几乎每顿饭都有是几块干粮和一瓶矿泉水。见到建筑工地就停下来，找他们的负责人推销水泥，并留下名片。当他们有需要时，他们就会打我的传呼机，我根据他们的需求量雇车送去，每次都是自己随车前去收钱。不单止是在东莞市的范围，有时会送到一百多公里外的深圳市。广东的夏天来得特别早，四月就骄阳似火了。我皮肤被晒得黑黑的，加上我的头发剪得很短，水泥厂的人都戏称我为“非洲和尚”。

　　经过一个多月的披星戴月般的忙碌，水泥厂的7万多元终于全部收回来。我立即出发到韶关发货。有上次失败的教训，今回我每个环节小心多了，每辆煤车到来我都亲自监磅，凡是煤炭较湿或含杂质我一律都要扣钱，装船完毕后，我又拿出50元小费，让煤场的工人把煤炭彻底清理干净下船，一粒也不能漏。并亲自乘货船回去，因为我怕中途有人偷我的煤炭而令数量不足。

　　在这次返航途中，我迎来自己的26岁生日，那天晚饭时候，我向船家要了一杯米酒，走到船头的甲板上，将半杯洒倒进江中，我祈求天地鬼神保佑我这次生意成功；剩下半杯我一饮而尽，我要为自己打气，为自己喝彩！
　　黄天不负有心人，这趟煤炭数量一点也没少，我有17000元的进帐。这次胜利使我信心大增。以后差不多一个月就去发货一次，仅半年时间，就把本钱赚回来。接着来的一年，收入已过百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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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
　　97年底，我不但还清了所有的借款，而且花了8万多元在当地买了一套商品房单元。一个长年漂泊外地的浪子，历经6年多的打拼，终于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那种兴奋心情可想而知。搬进新房的那天，我宴请了亲朋戚友，平时极少喝酒的我破天荒的饮得酩酊大醉。
　　到了98年，虽然发生了亚洲金融风暴，但对我来说是第一次的事业辉煌时期。年初的时候，因为我能供给的煤炭数量不断增加，镇长就决定厂里的煤炭由我一人负责提供。原先一向看不起我的本地的几个煤炭供商被我抢了饭碗，不得不变得低声下气起来。他们要求以后他们的煤炭交给我，由我交到厂里去，让我从中赚取适当的差价。我当然同意，因为这是无本生意，不但转转手可以赚钱，而且有他们的钱给我周转使我可提供的煤炭数量大大增加了。镇长还将我介绍给他另外几家水泥厂的朋友，他们也要我的煤炭。最多的时候，我同时供给5间水泥厂。一时间，我名气大增！来自湖南，江西，广东，广西的煤贩子不知用怎么的渠道联系上我，都有要求我给生意他们做。我曾经一个月最多做过15000多吨煤炭。以每吨赚20元计算，当月的收入超过30万元！年中的时候，我花了60多万买了一辆连当地人也会羡慕的进口宝马小车。这时候，再听不到别人称我“非洲和尚”了，只有“大老板”“大少爷”。

　　虽然自己是赚到了钱，但是真正手中的现金非常紧缺。因为每一家水泥厂都是这样：一批原料到了，它支付给你的现金都有是不足30％，剩下的就慢慢去厂里提水泥吐取现金。因此，每家水泥厂都有会积压我几十万的货款。卖水泥也往往收钱不准时，遇上下雨天气，连续一个星期一吨水泥也卖不出去是经常有的事。那些煤贩子给货你后，就天天向你要钱，没有付够过半，他会整天缠绕着你，我每天都有几个煤贩跟着，挺烦人的！所以收一点现金回来就马上打发他走，说赚钱只是水泥厂账面上的数字增大了而已。

　　我自己的开销也十分惊人！镇长说：“如果你赚了10块钱，那么你最多将6块钱放到自己口袋里，剩余的4块钱就要用来交际应酬！”我认为这是处世的金科玉律。为打好关系，我频繁出入当地的酒楼和娱乐场所，不是请这间厂的领导吃饭，就是请那间厂的车间主任蒸桑拿。那时每天都有煤贩住在旅店等我给钱，又要招待他们。所以我几乎是日日筵席夜夜笙歌！到了过节要送礼的时候，我更是出手大方，每个红包动辄一万几千。98年国庆期间，我陪同厂里几个车间主任去香港旅游，头尾五天，花掉15万。15万大元，在自己的老家也许很多人一辈子也赚不到这个数目，自己却五天花完，事后我感到过份！

　　我家乡的人听说我在广东混得风生水起，都争着前来找我，要我帮忙为他们找一份工作。因为家乡实际太多人失业了，他们介绍完一个又一个，最多的时候竟来了30多人。一时间，我成了远近闻名的孟尝君！有的人“跟”我半年我到现在也不知他的名字！我将他们都有寄居在水泥厂，他们的伙食费都是从我的货款中扣除，每月的开支也不少。

　　自己少年得志，变得好大喜功起来。东莞有个湖南同乡会，他们的会长找到我，希望我能为东莞的同乡出点力，我毫不推搪，一下子拿出3万元给这个会当经费。家乡的村长来广东探望我，他说村里计划修一条水泥公路方便村民出入，但集资到的钱有限。我明白他的意思，随即开了一张十万元的支票给他。当道路开通的那天，我回家出席开通仪式，我的小车在前，我雇来的30辆大货车随后，浩浩荡荡，场面尉为壮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