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9~2009,我的沧桑五十年

作者: 八爪夜叉

  此文由当事者转诉,作者整理而成,因涉及到当事人部分隐私,所以人名地名做了部分修改。本文并无惊心动魄的故事,勾心斗角的阴谋,就是普通小老百姓的无奈生活,喜欢猎奇的朋友可以就此打住了。下面是正文。
  我出生于1959年,正是三年自然灾害的时候,我上面已经有仨姐俩哥了,我妈说当时饿得实在不行了,本来不打算要我的,我爹说好歹是块肉,不行就生下来煮煮吃了,也算救大人一命。后来就给生下来了,还不足月,只有3斤多一点,估计也是活不了,我爹就直接烧水准备煮汤了,下锅前我哭了一嗓子,把我爹还吓一跳,说咦?他娘的还是活的?先留着吧,啥时候不行了再煮汤吧。后来我妈说我小时候相当懂事,不哭也不闹,好像知道要是不老实必被煮汤一样。
  先说说我爹吧,他在一家纺织厂当工人,五大三粗一个大老爷们成天跟一帮老娘们纺纱布,不是穿的纱布,是那种给机器做内衬的纱布。我爹成天跟那帮老娘们纺布,就纺的有点娘娘腔式的,他还往回偷纱布,就下班前脱光光,把纱布一圈一圈往自己身上缠,缠的跟个纺锤似的,再把衣服穿上下班,有时候腿上也缠,缠的两腿都不能打弯了,就得跟僵尸似的蹦出去,那时候保卫处也没人管,都瞪俩大眼找吃的呢,谁管你是走出去的还是蹦出去的。不光是我爹,他们厂的老娘们也缠,有时候还互相缠,我爹也跟人家互相缠过,您想想,一个老爷们和一个老娘们脱光光互相缠纱布,那能不缠出事来?当然这个是后话了。
  别看我爹娘娘腔,揍孩子那是相当的有劲,有一次我仨姐俩哥加上我再加上我下面一弟一妹共八名赵家子弟在我们住的大院子里一溜排开,我爹使一条皮带从头到尾抽了6个来回,抽得院子里鬼哭狼嚎,鸡飞狗跳,街坊们纷纷出门观赏,有些个过分的还搬个小凳坐着看,边看还边说:“这赵姨妈,还挺狠,我操,这下抽得准!”这里再交代一下,我爹大号赵成国,外号赵姨妈。后来我学会上网,看人家论坛里什么沙发板凳的就来气,你看就看呗,你还搬个沙发板凳的坐着看,过分不过分啊?
  再说说我妈,我妈是农村人,老实巴交,这辈子做过最坚决的事就是不顾我姥爷的反对嫁给了赵娘娘腔,其实当时农村的能嫁给城里的还是挺让人羡慕的,但是关键是我爹娘娘腔的太厉害了,第一次跟我姥爷说话的时候竟然掐了个兰花指,声音嗲声嗲气,老头差点没背过去,后来我姥爷一看见他就无名火大,对于一个闯过关东的好汉来说,一个掐兰花指的女婿那实在是太有辱门风了。可是我妈就跟他对了眼了,听说我姥爷不让嫁,就开始在家掐脖上吊,寻死觅活,平时挺文静的姑娘天天跟李小龙一样的嚎,最后搞得我姥爷连我妈也不要了,说都他妈的滚蛋,还郑重的劝告了我爹:“敢回来鸡巴掐掉。”

  三年自然灾害的时候,听说我家里揭不开锅,我爹要把我煮汤,我姥爷进城来过一次,要把我们娘几个接回去住,也算认了他这个女婿了,可我妈硬是不回去,说什么生是赵家人死是赵家鬼的,把我姥爷又弄背过去一次,愤愤回村,说我妈中了邪了,还发誓要把我爹掐鸡取卵。按说当时农村比城里好混些,因为人家自己种粮食,再怎么着也能从地里刨点食吃,不像城里人,就那几斤粮票,吃完了就全家大眼瞪小眼吧。后来我分析我娘宁死不回的原因,大概多少听说了我爹在厂里缠纱布的事了,打算看紧一点,不能让给我爹缠纱布的老娘们缠到家里来,这一点后来我娘也没否认。
  鉴于我爹总往家缠纱布,所以我们家一点也不缺布,家里从男到女,从老到幼,从里到外,全是白布衣服。我家8个孩子每天银装素裹的去上学,搞得老师以为我们家天天死人呢,我们也不好说不是我爹从厂里缠回来的,就只好轮番撒谎,今天死个姨,明天死个叔的乱说,那时候家里死人不是新鲜事,老师们也不多想,就是觉得我们家风俗挺奇怪的,怎么死什么人都是全家重孝?
  其实这种内衬布非常不适合做衣服,因为纤维很粗,做出来的衣服就跟砂纸似的,磨得浑身疼,女的还好些,男的可就惨了,一走路磨得一棍两蛋生疼,到夏天一出汗,那衣服硬的跟板子似的,弄得我们8个跟旧社会死了人做丧事扎的那些纸人纸马一样,全硬邦邦的。我们院的邻居都心知肚明,因为也有不少纺织厂上班的,都往家里缠过布,不过人家做的衣服都是穿里面的,只有我爹明目张胆地给我们穿外面,也不知道他抽什么疯,娘娘腔还这么牛B。
  我在家6岁前没说过话,既不叫爹也不叫妈,更别提哥哥姐姐了,而且谁叫我也不理,但是只要我妈喊吃饭了,我立即出现在桌子边上,就好像我从来就没有离开过一样,家里有这么个幽灵似的孩子也挺闹心的,我妈有一次跟我爹说:“孩儿他姨妈啊,咱家六子不是有病吧,怎么跟个鬼似的,是不你爹借尸还魂啊?”我爹相当不以为然,说:“放屁,你爹才借尸还魂呢,家里这些孩子天天嚷嚷你还嫌不够闹是不是?不说话好多着呢,祸从口出懂不懂?六子,去给爹拿皮带去,三儿今天在学校管他们李老师叫李花裤衩子,我得抽他一顿。”
  别以为我不说话就是傻子,我其实每天都在思考,在当时的经济条件下,我主要考虑的是我妈把我姥爷寄来的油茶面藏哪了,我爹说有一截猪肠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吃到,我二姐有一块水果糖,都吃了一个礼拜了还没吃完,还剩下多少呢?诸如此类的问题每天都在困扰着我,你想我还哪有时间说话,我忙着呢!

  介绍一下我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吧,那时候中国人的名字都很有时代特征,基本上知道名字就能猜到大致的出生年代,我大姐叫赵解放,我二姐叫赵援朝,我三哥叫赵卫国,我四姐叫赵争鸣,我五哥叫赵跃进,我七妹叫赵四清,我八弟叫赵红兵,我呢?唉,说出来都不好意思,我叫赵超美。怎么样?基本猜得出出生年代吧?在1950到1966年的16年中,我爹和我妈响应毛主席“人多力量大”的号召,一溜烟的生了我们8个孩子,赵姨妈虽然娘娘腔,但是在响应号召方面毫不含糊,尤其是这种号召,不费米不费面,吃饭多加双筷子而已,何乐不为?包括后来的许多号召,赵姨妈都热烈的响应了,就是这些号召,影响了几亿中国人的一生。
  据说当时给我起名的时候我妈有一定顾虑,说一个小子叫赵超美,听着怪别扭的,但是我爹相当果断地说,不管男孩女孩,都要在伟大的大跃进运动中赶英超美,所以这个孩子必须叫赵超美,没什么可说的!熟悉那段历史的人听到我的名字,并不会觉得很奇怪,但是后来许多不太熟悉这段历史的人听到我的名字,再看到我的人,就明显有上当受骗的感觉,说就你这逼样长得跟铁锹似的,还他妈的超美呢,你连一般美也没够上啊。每到这时,我就会陷入深深的沮丧中,并因此埋怨我的父母,你说你们要给我起这个名,你们就干脆把我生的帅一点,你们要生不出帅哥,就别起这个名,就算叫赵小六也比这强点啊!
  这些兄弟姐妹中,我跟我四姐赵争鸣很好,虽说她叫赵争鸣,可跟我一样也不爱说话,一天到晚闷声不响,丝毫没有要争鸣的意思,因此我们俩基本是一路,有时候我们俩对坐着一整天一句话也不说,街坊看见了就问我妈:“你这俩孩子修道坐禅呢?怎么我在这看半天俩人一声都没吭过?”我妈立即反击道:“我说您怎么这么闲得慌啊?您没事搬个小凳坐树下边看蚂蚁去,看我们家孩子干啥?我们家孩子不爱说话行不行?真是的,打孩子你们看,不打孩子你们也看,有病是吧?”说得街坊赧然而退,从此只看不说话。我妈就是这样,总是和和气气,但是谁要是说她的孩子,那就不客气!
  当然,我和我四姐赵争鸣关系好不光是因为我俩都不爱说话,而是因为我俩还有其他的共同爱好,那就是——偷东西,主要是吃的,前面我说过,我姥爷会从农村寄些油茶面来,这可是好东西,那时候虽然已经过了三年自然灾害,但是各家的吃食仍旧很紧张,所以这油茶面可不是谁家都有的,我妈把油茶面当金砂一样藏起来,连我爹都没见过油茶面被冲成油茶之前是什么样子。还有就是我二姐赵援朝有个很要好的小姐妹叫叶晓云,叶晓云的爹是市粮食局的干部,家里挺宽裕,出于阶级姐妹的无私感情,叶晓云偶尔会给我二姐一颗水果糖,这玩意无论是在我二姐赵援朝的眼里还是在我和我四姐赵争鸣的眼里那都跟钻石一个样,她一颗糖吃多久我和我四姐就惦记多久。所以我和我四姐每天静坐的主要任务就是观察和思考,观察我妈把油茶面藏哪,我二姐又把水果糖藏哪,思考就是怎样无声无息地把这些东西偷出来消灭,我和我四姐都觉得把吃的东西藏起来是极其不道德的,吃的东西就是吃的嘛,藏起来还怎么吃?而且你藏的时间越久,东西就越不新鲜,这不是极大的浪费吗?为了纠正我妈和我二姐的错误认识,同时也为了避免食物被无端浪费,我和我四姐怀着庄严的使命感和我妈我二姐进行着无声的战斗,她们藏我们偷,她们打我们挨,双方乐此不疲。
  我妈藏油茶面的地方可谓五花八门,衣柜里,房梁上,有一次还藏在了茅坑里,那次我们没有得手,因为很快我妈就把藏在茅坑里的油茶面给我爹喝了,我爹边喝还边吧嗒着嘴说:“翠兰啊,今天这油茶面怎么一股子尿骚味儿啊?”我妈笑眯眯地看着他说:“是吗?喔,你也知道我爹家厨房和茅坑离得近嘛。”我和我四姐听见差点没吐出来。

  一般做我们这项工作的,都是几个人配合着来的,我和我四姐也不例外,但是因为我是男孩,基本上作案是我来,把风是我四姐来。我妈把油茶面藏房梁上那次,确实让我们费了不少劲,还出了事故。具体经过是这样的,作案的头一天晚上,我四姐就注意到了我妈有些坐卧不安心神不定,通常出现这种状况不是我爹发工资了就是我老姥爷寄油茶面来了,由于工资这个东西跟月经差不多,不到那个日子是不会来的,所以我四姐可以断定是油茶面来了,于是目光不离其左右,终于在深夜发现我妈抬桌子搬椅子的把一包东西藏在了房梁上。第二天一大早,我四姐就鬼一样的飘到我床前,一边推一边说:“六子,起来吧,油茶面来了。”我正做梦找厕所,一听见“油茶面”三个字,被电了一样就从床上蹦了起来,在我四街惊愕的注视下,飞一样的冲进厕所,瞬间又冲了回来,对我愣在床前的四姐说:“四姐,谢谢你啊。”我四姐茫然的看着我不明所以,她是不知道,做过这种梦的兄弟们都知道,这厕所要是再找下去,非得尿床不可。
  起了床之后,我和我四姐又开始静坐,不吭声,极力掩盖行动之前的惶恐不安,努力营造跟其他的日子没啥区别的气氛,我妈并没有看出什么端倪,收拾了一下屋子就出去买菜。好!本少爷就是要等你出去买菜!我心想。我妈前脚出门,我和我四姐后脚就开始搬桌子,由于个子太小,桌子上面又加椅子,椅子上面又加凳子,我颤颤悠悠的站上去,可还是差那么一小截,我站这么高已经吓得两腿抖筛了,颇有就此退兵的意思,我四姐大概看出来了,慢悠悠的在下面说:“小六,油茶面。”我登时一激灵,油茶面啊,生亦何忧,死亦何苦?为了油茶面,摔成肉饼子我也认了。遂一横心纵身一跳,一把抱住了房梁,只听下面唏哩哗啦桌子椅子倒成一片,幸亏我四姐闪得快,要不先以身殉油茶面了。我连蹬带踹爬上了房梁,一点一点往油茶面的方向蹭,蹭了有十分钟终于蹭到了,一整包油茶面被我拿在手里,那感觉,用现在的话还说那就是,世界尽在我手中了。可开心了屁大点功夫,接下来的问题就出现了,我怎么下去?椅子凳子全倒了,凭我四姐一个人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再摞上去。我趴在房梁上,手里拿着油茶面,看着下面的赵争鸣说:“四姐,我咋下去啊?”我四姐搬了个小板凳坐在下面思考良久,抬起头胸有成竹地跟我说:“小六,我也不知道。”
  这句话惊得我差点没从房梁上直接掉下去,完了,我妈回来还不得要了我小命,就算我妈不下狠手,小命暂时能保住,后面还有我爹呢,一想到我爹说:“小六,拿皮带去。”我脑袋就一阵发晕。这时候我四姐在下面又说话了:“小六,要不你先把油茶面扔下来?”我脑袋又一阵发晕,心想好你个赵争鸣,为了油茶面你连你弟弟的命都不要了。还姐姐呢,普通的阶级感情都没有。我努力平静地对赵争鸣说:“四姐,我下来油茶面就下来,我下不来油茶面也下不来,你看着办吧。”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过去,我和我四姐就这么一上一下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着,我俩都深深感到了末日来临前的恐惧,这顿胖揍肯定是躲不过了。正琢磨着,我妈拎着菜篮子就进来了,一看屋里这架势,立马就明白了,看着房梁上的我笑眯眯的问:“小六啊,你在房梁上干啥呢?”我看着我妈平静地说:“妈,救命。”我四姐跟着说:“妈,房梁上有老鼠要偷油茶面,小六上去打老鼠的。”我妈又笑眯眯的看着我四姐说:“小四,你怎么知道房梁上的老鼠是去偷油茶面的呢?”我四姐立马怔住。
  我妈把我营救下来之后,并没有按照惯例抽我两个嘴巴,她先叫我四姐把我五哥赵跃进先从大街上叫回来,吩咐我们三个说,照顾好弟弟妹妹,等哥哥姐姐和你们的爹回来再说,然后就去做饭了。我和四姐面面相觑,心想不好了,全家总动员了,这下事情可闹大了,如果我妈抽我两巴掌,那表示这件事已经处理过了,可以不必让我爹知道,但是我妈现在不处理我们,根据我们以往的经验,估计在院子里一字排开的惨剧又要发生了。我和四姐的担心绝非多余,因为在我们家,采用的是失传很久的株连政策,也就是说一个孩子犯错,全家孩子受罚,这是我爹为了加强管理特地参考了古书设计出来的,说是为了便于互相监督。可想而知,这种政策是多么的害人,因为被我爹抽过之后,我那些无辜受到株连的哥哥姐姐们还得轮流收拾我们一顿,弄不好接下来一个礼拜天天都得挨揍了。

  我爹回家后,他们两口子在屋里商量了许久,我的哥哥姐姐们也都不明所以,但是明显感觉到气氛不对了,这时我的恐惧已经达到了顶点,几乎要崩溃了,我四姐也好不了多少,后来我听到句名言,大意是说世上最可怕的不是死,而是清醒的等死。我深以为然,我当时的心情就跟等死差不多了。我爹妈出来之后,把我们叫到一起,我爹突然不娘娘腔了,用很沉的语气说:“孩子们,出事了。”不错,出事了,1966年,中国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开始了。
  按说就我们家这状况,也够不上阶级斗争的对象,我爹一个破纺纱工,还娘娘腔,我妈一个农村妇女,阶级斗争这四个字还认不全呢,怎么斗争也斗争不到我们家啊。唯一的问题是我爹家里成分比较高,我爷爷解放前在苏州有几亩地,土改定成分的时候给定了个富农,按照当时的标准,地富反坏右属于黑五类,所以我爹就很有可能被当作混入工人阶级队伍的内奸给揪出来斗了。为此他整天忧心忡忡,连平时老翘着的兰花指都耷拉下来了,可见事情的严重性。
  后来的事实证明我爹关于成分的考虑有些多虑了,当时阶级斗争的主要任务是打到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一个小纺纱工的成分根本没什么人在乎,纺纱厂的红卫兵并没有把他怎么样,只是嘱咐他要老老实实,不要乱说乱动。而出了问题的事,各位猜得着吗?不错,就是缠布这件事。
  当时我妈刚生完我八弟没多久,因为生的时候我八弟四蹄抻直死活不肯出来,导致我妈难产,后来大夫连拉带拽总算给弄出来了,我妈却受伤了,大夫说一年不得同房。我爹因为不能响应毛主席号召了,就急得上蹿下跳的,终于做了个愚蠢的决定——他跟他们厂的一个小媳妇一块响应号召了。
  说老实话,我爹当时也不是成心要响应号召的,因为当时他还在为自己的成分忧心忡忡,碰巧他们厂里有个小媳妇也在为成分的事忧心忡忡,两个忧心忡忡的人下班的时候一起缠布,缠着缠着就缠到一起了,俩人突然发现缠的是同一块布,于是就开始四目相对,丝毫没有要分开的意思,对着对着小媳妇说话了:“我说赵姨妈啊,你咋缠我的布呢?”我爹说:“小丽啊,我也不知道你也缠这块布呢,那咋办呢?”小媳妇说:“咱俩都缠到一块了,总得有个人再转回去吧?唉?赵姨妈,你拿啥玩意顶我啊?”我爹一看小媳妇的脸已经红扑扑的了,就开始死皮赖脸,一边使劲顶一边说:“啥玩意你不知道是咋的?别的玩意顶你也顶不出这效果啊。”小媳妇脸更红了,说:“流氓,你顶的也不是地方啊。”我爹立马眉花眼笑,把成分的事早丢九霄云外去了,说:“那你说顶哪,你说顶哪我顶哪。”说罢就开始用手捅小媳妇的奶子,小媳妇就开始哼哼,俩人连踢带挣把布扯了个一干二净,就地放倒开始响应号召了。

  正响应的昏天黑地呢,门口恰巧有人路过,这人叫谢向东,是刚成立的纺纱厂革委会主任,听见里面咿咿呀呀的叫,顿时心生警惕,扒在门缝那就往里看,这一看不要紧,把谢主任看了个血冲入脑,这谢主任年纪还轻,还没做过这档子事,心想那我就观摩一下吧,就扒在门缝那看开了。里面我爹仗着响应号召的经验丰富,又背插又六九的换着花样来,把小媳妇搞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外面谢主任看得血分两路,直冲上下,把下面也插到门缝里上下左右的蹭。
  过了将近二十分钟,屋里俩人准备冲刺了,外面谢主任看看也差不多了,正准备撤退,打算把门关严实,结果忘了下面小鸡鸡还在门缝里呢,这一关不要紧,把谢主任夹得嗷的一声惨叫,屋里俩人顿时魂飞天外,大叫:“谁?”外面谢主任一听不好,心想我堂堂革委会主任在这偷看人家ML,这要是传出去那还了得?遂一不做二不休,一脚把门踹开,冲进去大叫道:“好啊!你们两个搞破鞋!”
  当时的情况大致就是这样,当天革委会就把我爸和小媳妇扣留了,还派了个小干事到我家来通知我妈去厂里一下。我妈还不知道咋回事呢,寻思是不厂里发东西了,成国一个人拿不会来让我去帮忙呢。到了厂里一看,赵姨妈和小媳妇俩人衣衫不整,正在那交待事情经过呢。谢主任把情况跟我妈大概一讲,省略了自己小鸡鸡被夹到那一段。我妈当时就气疯了,扑上去就给正交代问题的赵成国左右开弓来了俩嘴巴,大骂道:“好你个臭不要脸的赵成国,我就知道你管不住你那根死鸡巴!”
  我爹脸上一阵青一阵黄,说:“翠…,翠兰,我鸡巴没死啊。”当时在场所有的人都一愣,心想这位被打傻了吧,怎么来了这么一句。我妈怔了半秒钟,又朝一边的小媳妇冲了过去大骂:“臭不要脸的小婊子,我撕烂你的逼!”小媳妇委屈的不行,哭哭啼啼地说:“赵…,赵姨妈抢我的布。”要不说还是人家谢主任觉悟高,立即就警觉起来,让俩干事把我妈拉开,问小媳妇:“什么抢你的布?厂里哪有你的布?”小媳妇脑子也是不好使,直接说:“我们俩往家里缠布,赵姨妈和我抢一块布。”
  “好啊,原来不光是搞破鞋啊,还盗窃国家财产来着,那什么,刘干事,给他俩拷上,通知公安局。”

  这时候连我妈也傻眼了,搞破鞋是生活作风问题,最多以后过日子有点抬不起头,盗窃国家财产可是犯罪了,这回麻烦大了。我妈赶紧求谢主任,说我们家老赵手脚干净得很,绝对不会干损公肥私的事,谢主任因为被夹了小鸡鸡怀恨在心,着实想整整这俩倒霉蛋,于是坚持原则,死不松口。
  正嚷嚷的不可开交的时候,小媳妇的丈夫接到通知也来了,这小子更绝,不但自己来了,还带了俩弟弟准备一块往家搬东西,进屋一看原来不是厂里发东西,是自己媳妇搞破鞋,顿时脸上五彩斑斓,上去就要抽他媳妇,他两个弟弟急忙拉住,他在那死命往外挣,一定要抽他媳妇。
  我爹这边挨到我妈身边解释:“翠…,翠兰,不…,不是我的错,我看上那块布,她…,她也非要缠那块布,我都缠身上了,她还要缠,那挺好的一块布,我…,我不想给她,她…,她也不想给我,我俩就在那蹭,蹭着蹭着就出事了,我跟毛主席保证,真不是我的错,我就是不想给她那块布。”我妈不听则已,一听更加怒不可遏,大叫道:“放屁,你俩不会从中间撕开一人一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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