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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懿与诸葛亮祁山之战的大揭秘
作者:
李浩白
日期:2007-10-9 13:03:00
鹰 扬 之 臣
第一章、彗星堕,曹真暴毙西疆危
选主帅,少主踌躇费思量
这年头真是怪了,四方云扰、天下大乱也就罢了,兵灾人祸已经闹得是民不聊生了,没想到老天也凑着热闹来添乱。曹魏太和五年的正月初七,正是春寒料峭的时候,一颗硕大的彗星从东边的夜空升起,划出一道刺眼的亮弧,然后滑落在西边的天际。
这样一个再明显不过的“天降异象”,顿时震动了魏国朝野。第二天,朝廷便面向全国各地征召占卜术士火速进京解说天象。几乎所有的术士都给出了同一个说法:天降彗星,昭示着今年魏国必有刀兵之灾,必有一员大将丧生,其兆不祥。
对术士们的这两个“必有”的说法,魏国君臣都不禁半信半疑。而今魏、蜀、吴三国争霸,天天打仗,天天都有成千上万的将士死亡,这已是司空见惯之事,没什么可惊诧的。如果某天术士们说,从今天起,天降异象,三国之间不再打仗了,这才可算是天底下第一大奇事呐!可惜,这样的奇事,至少在目前老百姓心目中还是遥遥无期的。真正引起魏国君臣关注的是“必丧大将”这句话。依天象来看,似乎应该是一名够得上级别的大将将会死去,那么他会是谁呢?于是乎,魏国所有的文官都不禁松了口气,而所有的武将都自觉或不自觉地提高了自我保护意识,在心底默默暗示自己:我肯定不是“那一个”!别人才会有那么倒霉呢!魏国的武将多了去哪,好几百人呐!我是“那一个”的机率就相当于那颗彗星从天上落下来砸中我脑袋的机率!
然而,身处魏国最高权力中枢的魏明帝曹睿却比其他所有的人都更认真更严肃地在关注着这件事。根据他从前方一线得来的最新情报显示,蜀国丞相诸葛亮自上次北伐失利之后,一直在厉兵秣马、训师练战,积极准备着再度来犯,而且很有可能就在今年发动战争。看来,魏蜀之间的一场大战,已然在所难免。这位年仅二十六岁的青年皇帝深深地忧虑着,不希望这所谓的彗星凶象在现实中得到应验。自他五年前登基即位以来,蜀相诸葛亮、吴主孙权都自恃为一世之雄,视他为“孺子可欺”,连年挑起战争,弄得他东防西御,左支右绌,几乎没有喘息之机。幸好,先帝逝世前给他指定的几位顾命辅政大臣却是十分得力,多次帮他渡过了难关。后来他听取了群臣建议,将御蜀大业付予了顾命辅政大臣兼宗室名将曹真,又把防吴大业付予了另一位顾命辅政大臣司马懿,放手让他俩各自独挡一面,这才稳住了国中局势,挡退了蜀寇、吴贼的猖狂进攻。然而,刚过了几天清静日子,不曾想到诸葛亮又在蠢蠢欲动、蓄谋来犯,这让曹睿如何不忧?如何不急?而术士们关于彗星凶象的预言,又如何不让他心惊肉跳?
可是,天意似乎总是与人心背道而驰的。你不希望某件事情发生,而这件事情偏偏就会在你猝不及防之时直逼而至,想避也避不了。到了春暖花开喜气洋洋的烟花三月,所有的文臣雅士都盼着朝廷放假出去郊游踏青赏花弄月的时候,术士们的预言却变成了现实:诸葛亮挥师十万,再出汉中,气势汹汹,大举进犯关中!而随着这个已经实现了一半的预言而来的,是魏国关中战区主帅、大司马曹真的暴病身亡。所有的人都恍然大悟:原来,这个被彗星夺去了生命的大将,竟是威震西疆的曹真!
从先帝时起至今,八年来魏国发动的对蜀阻击战,大多由曹真统率指挥。曹真以其顾命托孤大臣之尊与百战不殆之勋,已在魏国军队中建立了稳如泰山的卓然地位。如今,将星陨落,吴、蜀去一强敌,自是大为欢喜。一向消息灵通的诸葛亮在进军途中得知这一情报之后,更是大喜过望,以为天佑蜀汉,顿时信心百倍,加快了进攻速度,直奔魏国关中战区前线的祁山大营而来。
大敌当前,来势汹汹,何人出任关中大帅以抵抗蜀寇入侵,成了魏国君臣最为关注的问题。现在,朝廷上下流传着两种说法:一是从原关中战区各军队中直接提拔贤能之材升任元帅;二是从其它战区的各大将领中选拔杰出之士调任元帅。围绕着大司马曹真空出来的这个关中大帅之位,一场忽明忽暗的人事斗争早已拉开了帷幕。而竞争这个职位的强有力的人物至少有五到七名,其中镇守宛城主持防吴事务的骠骑大将军司马懿和曹真手下首席副帅、征西车骑将军张郃是实力最强最为突出醒目的两个人。而且,他俩身后都站着一大批极有力、极显赫的推荐者与支持者:张郃是曹真在病逝之前与另一名顾命大臣、司空陈群大人联名举荐的,而司马懿也是由位高权重的太傅钟繇、司徒王朗、御史大夫董昭等元老重臣共同推荐的。这让曹睿第一次感到了难以取舍。论理,这个职位其实给张郃相对合适,他多年来一直在关中协助曹真对付蜀军,早已积累了丰富的对敌经验;而且,即使是排队轮班也该轮到张郃了。从一名得力干将的角度来辨析张郃,他是名符其实的对蜀后备将帅中的佼佼者。
但是,问题出在司马懿那里。司马懿一直向朝廷上奏宣称他研究对付蜀汉之寇已多年了,虽然身在宛城却是心系关中,一直留意着蜀军的动态。他也一直想斗一斗同样有着“儒帅”之称的蜀相诸葛亮。加之,司马懿本人也是一名出色的大将:三年前新城太守孟达叛变并勾结蜀军作乱,在司马懿手中只用了半个月的时间便一举扫平,手法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这一赫赫战功,令人对他的用兵之术口服心服。而这一次,司马懿一听到蜀寇入侵、曹真病逝的消息,便安排好了防吴大事之后飞马进京面奏曹睿,以“常思奋不顾身以殉国家之急”的古语为口头禅,强烈要求到关中率军与诸葛亮一决高下,并立下了“不破蜀寇誓不还”的军令状。
面对张郃与司马懿这两个同样都是出类拔萃的大将,究竟该选谁出任关中大帅更合适呢?这个问题让曹睿头痛了很久。其实,在曹睿心目中,张郃付出得太多而得到的太少。和他同时代的那些老将张辽、徐晃们都已经封侯赐爵了,只有他仍是一个车骑将军,很有点儿“冯唐易老,李广难封”的意味。然而,影响张郃这一生升迁的原因倒不是他没有遇上慧眼的“伯乐”,而是因为他被世俗之见所抨击的所谓道德上的“瑕疵”:他是当年太祖魏武帝在官渡之战时收纳的从逆贼袁绍那边过来的叛将。这就是制约了张郃仕途发展的“原罪”。在“以德治国”这一儒家传统理念支配下的用人环境里,无论你曾经背叛了谁,无论你是“见利忘义”还是“弃暗投明”,只要你曾经实施了背叛行为,那你一辈子始终就是“叛臣”,始终就是不忠,始终不能让人彻底放心,自然你就始终得不到重用。很显然,张郃在对敌作战中无论功有多高、勋有多大,都无法改变魏国君臣对他潜在的深深成见,所以他一直以百战百胜之能而屈居下僚,也就不足为奇了。
其实,这一切在曹睿看来,却不以为然。一个人过去的一切并不能用以推证他今日的所作所为,更不应以过去的偏见来掩盖他今天的功勋。“刻舟求剑”、“吹毛求疵”的做法是不足取的。可是,现实远不像他心灵深处某个角落里的感情那样泾渭分明。纵然曹睿贵为天子、一言九鼎,却也不敢过份违逆朝中诸多元老大臣的意见而一意孤行。而他亦料到,如果他真的破格提拔了张郃为关中主帅,那么朝堂上各位元老大臣们的唾沫与冷脸,立刻就会成为他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做皇帝,也有迫不得已、违心从众的时候啊!
为了让自己暂时从这是是非非之中摆脱出来,曹睿起身离开了御书房,独自一人进了后宫花园里散心。年轻的大魏天子,暂时放下了一切包袱,漫步在烂漫鲜花之中,嗅着那混和着泥土气息的芬芳香气,他的精神似乎渐渐清爽了许多。
他猛一抬头,远远的,南边一座雄伟宫殿的一角飞檐映入了眼帘。他的心顿时为之一窒,忽又突突突地狂跳了起来!真是晦气,怎么一眼就看到了这座永安宫?曹睿的脸色沉了下来。跟随在他身边的宫娥们见状,都知道了陛下的心情已经恶化,深怕自己一不小心说错了话、做错了事去触了这个霉头,一个个如履薄冰,不由得加倍小心提防起来。
她们哪里知道,曹睿虽然是掌握着天下臣民生杀大权的皇帝,但他也和普通人一样有着自己绕不过去的烦恼与痛苦。曹睿的亲生母亲甄太后,在他十六岁时因为失宠于先帝而被赐死。而他自甄太后死去之后,也一直不被先帝所喜爱,常常是留下他孤独地呆在东宫靠着埋头读书练字来打发时光,整整十年未被正式册立为太子。终于,熬到了先帝逝世之前的那一天,他才突然被告知已立为嗣,继承了大统。这其间的悲苦辛酸、曲折坎坷,既磨练出了曹睿坚忍深沉、严谨周密的个性,也使得曹睿沉默阴郁、多思少言,以致言谈之际都似乎有些口吃。
而曹睿此刻所眺望的这座永安宫里,就居住着一手造成他和生母甄太后这场悲剧的那个人——他的后母郭太后。曹睿曾听到那些熟知魏宫往事的老宫人们隐约谈起,正是由于当年的郭贵嫔——也就是现在的郭太后进谗诬陷,才使甄太后被先帝一怒之下赐鸩酒自尽。虽然此事隐情颇多,曹睿一时也查不出其中的虚实,但他的心底深处就此结下了一个“疙瘩”。所以,自去年夏天以来,他便开始以政务繁忙为理由不再每天到永安宫向郭太后问安,用实际行动向郭太后表示自己无声的反感与厌恶。
他远远望着永安宫,笼在袖中的双掌慢慢捏紧了拳头,双眼射出受了伤的狼一般狞厉的目光,让人不敢对视。众宫娥一见,齐齐跪倒在地,大气也不敢多出。许久,许久,才听得他吁出了一口长气,缓缓吩咐道:“你们平身罢!去把孙资、刘放召到御书房,朕有要事相商!”一名宫娥应声起身而去。曹睿静立有顷,这才转过身来,将永安宫抛在自己身后的背影里,慢慢向花园外走去。
中书令孙资、中书监刘放就在皇宫的偏殿内处理政事,一听到曹睿召见自己的口谕,便迅速起身赶往了御书房。他二人自太祖魏武帝时起就执掌军国机密大事的谋划与建议,参与了赤壁之战、汉中之役、合肥之战、以魏代汉、文帝南征等一系列军国大事的决策过程,审时度势、知人料事的功夫已然炉火纯青。尤为难能可贵的是,他们与大多数谋士不同,还敢于面对君主不计得失、犯颜直谏,自然便成了历事三朝而功勋卓著的心腹重臣。曹睿五年前即位之初,甚得孙、刘二人暗助之力,方才稳住了朝局,树立了权威,因此对他俩也是宠任有加,视为智囊谋主。通常曹睿每逢军国大事,都是先行遍访群臣,然后将文武百官的有关建议与意见带回宫中,交由孙、刘二人细心整合、精心剖析,最后形成“上策、中策、下策”三个层面的应对方案付予曹睿来拍板决定。这一套做法自魏武帝时起便已沿袭了多年,曹睿运用起来也是相当满意。而他可以自傲的是,自他登基以来这五年期间,在他手头尚无一起重大决策失误事件发生,这对树立他在群臣心目中的至高权威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
见到孙、刘二人进来,曹睿一言不发,只是将各位大臣关于关中战区主帅人选的一大摞推荐书放在了面前的青玉案几上,心底的冥思苦想全写在了脸上。孙资、刘放二人看着他眉头紧锁苦苦思索的样子,知道这位青年天子正在为这件事焦虑,便在一旁肃然静立,等待着曹睿发话。
过了片刻,曹睿抬起脸来,目光灼灼地正视着他俩,慢慢地开口了:“两位爱卿,你们认为目前究竟应该选派何人出任关中主帅?”
孙资、刘放听罢,却沉默不语,不敢造次。虽说他二人是曹睿身边的亲近之臣,进言建策都比别人便利许多,但也正因他俩是天子近臣,才不得不更加谨言慎行,对朝中外臣们的是非曲直极少插嘴,以免招来曹睿的敏感和猜忌。所以,当曹睿问及关中主帅人选一事,他俩自是不敢马虎应对,一边保持着沉默,一边却在头脑中字斟句酌地打着“腹稿”。曹睿也不催他俩,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俩的脸。终于,他二人仿佛互有感应一般同时侧脸对视了一眼。然后,孙资轻咳一声,脸色一正,肃然说道:“此事并不难断。既然张郃将军与司马大人都是大将之材可堪重任,那么就请陛下乾纲独断,从中选择自己和朝中群臣都最为信任的人出任就行了。这样做,既可使陛下放心,又可让群臣满意;既能使这位关中主帅将陛下的对蜀方略施行到位,又可让他免去朝中群臣的掣肘之忧。”
此语一出,曹睿便恍然大悟了。谁最值得自己和朝臣信任?当然是司马懿了,他既是忠正闻名、深得众望的三朝元老,又是先帝遗诏钦定的顾命托孤大臣。如果连他都不值得信任,满朝文武就没有一个人值得信任了!曹睿一边静静地沉思着,一边缓缓地点了点头。他慢慢靠坐在身后的椅背上,目光忽又闪了一闪,投射在孙资脸上,说道:“陈司空那里的意见是司马大将军从来都是驻守荆州,一向未曾与蜀军对战,缺乏必要的对蜀作战经验,恐怕将他即刻投入关中似有不妥......”
他口中所说的陈司空,正是先帝顾命辅政三大臣之一的陈群。陈群近来一直主张由张郃主持关中战事,其态度之鲜明,是举朝皆知的。孙资听罢,沉吟片刻,道:“陈司空所言不可不虑。依微臣之见,陛下可暂时先派司马大将军主掌关中战事,以张郃将军为辅。若时势有变,司马大将军确实对蜀作战不利,可于中途将他二人临阵调换其职。”
“中途临阵换将,岂非兵家之大忌?”曹睿忧道。
“非也!当年秦国伐赵,见赵国以纸上谈兵之赵括为帅,便临阵换上百战百胜之白起统领秦军,于是取得长平大捷,俘敌四十万。所以,行军用兵,唯有随机应变、顺时而动才是至高准则,千万不可胶柱鼓瑟。”孙资缓缓说道,“司马大将军不过是只身前往关中,在关中大军素无根基,形不成强力派系,与张郃将军临阵调换应当不会引发军中大的动荡而于事有碍。”
“可。”曹睿思忖许久,方才点了点头。他转头看了一眼一直未曾发言的刘放,用询问的目光投在他脸上。刘放正了正脸色,肃然答道:“孙大人所言极是,微臣赞同。”
于是,关中主帅人选确立之事,就于这三言两句之间在魏宫密室内尘埃落定。
曹睿拂了拂袖,示意让孙、刘二人退下。却不料二人竟立在房内,仿佛无视他的示意,却是期期艾艾、欲言又止。曹睿“嗯”了一声,目光顿时如剑锋般冰冷,向他二人逼视过来:“卿等还有何事要奏?”
“扑通”一声,孙资、刘放二人跪倒在地,齐声奏道:“此事关系重大,臣等不取滞压:今日上午廷尉高柔高大人递来弹劾表,状告黄门侍郎郭进郭大人仗势强抢数十名民女、卖官收贿十余万两黄金,证据确凿,还望陛下圣裁。”
郭进正是郭太后的幼弟,一向骄奢淫逸、臭名远播。曹睿虽素有耳闻,却不曾料到他竟敢做出这等污秽猖狂之举来!他伸手猛地一拍御案,脸色顿时便如铁板一块沉了下来。
日期:2007-10-9 13:02:56
第二章、防鹰扬,太尉司空聚密室
作交易,中书暗访将军府
蜀寇来犯,大敌当前,当务之急是亟待解决这场军事危机。所以,曹睿只得以“快刀斩乱麻”之势从单纯的军事战争需要的角度出发,选定司马懿为关中主帅,接任大司马曹真空出来的职位。
然而,很多人在此之前就已清楚,曹真的猝然病逝,对魏国而言,却不仅仅是损失一名大将这么简单。曹真的死去,必然将会在魏国内部引发一场大的政治洗牌。
当年先帝曹丕逝世时,以亲笔遗诏指定中军大将军曹真、抚军大将军兼御史中丞司马懿与镇军大将军兼司空陈群共为曹睿的顾命大臣,从而在朝中形成了“三足鼎立”的政治权力格局。曹真在世之时,三位顾命辅政大臣各司其职,倒也合作得十分默契:曹真以中军大将军之尊,坐镇雍凉二州,统领关中战区十余万雄师,专门对付蜀寇;司马懿以抚军大将军之位,坐镇荆豫扬三州,统领水陆大军对吴作战;陈群却虚领了一个镇军大将军封号,手下并无一兵一卒,留在洛阳以司空录尚书事之职总领朝政。“三驾马车”并驾齐驱,各居其位,各尽所能,拱卫天子,一切都运转得十分有效。而今曹真的死去,自然会使这样一个“铁三角”的政治权力格局出现倾斜与失衡,从而触发这一场难以避免的政治地震。
陈群是最早觉察到这一政治地震到来的信号的朝臣之一。这位刚刚才过了五十五岁生日的魏室元老意识到,曹真一死,整个魏国的对蜀作战大任就虚悬出来了。但是,现在也就只剩下自己和司马懿有这份资历去担当了。陈群也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有这个资历却没这个能力去担当这一重任。虽说自己也是有着一个“镇军大将军”的名号,但从来不曾执掌过什么军权。皇上封了自己一个“司空”之职,位列三公,极为尊崇,可仍然还是虚衔。只是皇上的任命诏书之中“以司空录尚书事”这句话里,排在最后的“录尚书事”是最有实权的职务,也就是钦定了自己是各部尚书的首领,总理国家内政大事。这五年来,曹真、司马懿都领兵征战在外,只有自己一人居于朝政中枢雍容治事,却也过得轻松自在,不似曹真二人那般身犯矢石浴血疆场。一念及此,陈群忽然觉得老天待自己也算不薄了!而今,平素里看起来身强体健、意气风发的大司马曹真,就那样说死就死了!一些文人常说“人生如梦亦如露,”细细想来也有点耐人寻味。陈群在心底无声地一叹,又将思绪投入到眼下的时局之中。
他听说就在诸葛亮逼近关中的消息传遍朝廷后不久,一向镇守荆楚之地的司马懿闻风而动,随即上奏推荐建威将军贾逵、征东将军满宠代替自己留守东线防备吴寇,同时在处理好了有关事宜之后,乘八百里快骑火速赶回洛阳前来面圣,主动请缨,要求执掌关中军权,与蜀对敌。其实,这一切在常人眼里看来,似乎也没什么。因为,司马懿的“深有韬略、机智善战”与“赤心为国、奋不顾身”这两大美誉在朝野上下是一致认同的。很多大臣都称他是西汉名将赵充国再世。自然,他今日这般举动,也完全是为国尽忠。
然而,陈群却不这么看。他认为,司马懿这是在外托公义忠贞之名而求亲自对蜀作战,大行统揽军权在手之实。这几乎等同于直接向皇上“逼宫”要权嘛!这种“纵横天下,舍我其谁”的作风,简直是太张扬太自负了!陈群知道,自这司马懿执掌兵权,拥有了“用武之地”之后,一向都是风头极健,不可小觑!记得三年前新城太守孟达叛乱,司马懿在得到第一手情报后为免贻误战机与“打草惊蛇”,竟在事先不曾上奏告知朝廷的前提下,大胆决策,当机立断,调动本部人马,雷霆出击,旬月之间一举扫平了孟达及其乱党,立下了赫赫战功。这一次“先斩后奏”的举动,充分显示了司马懿立身行事的刚明果断与临机制宜,委实不在当年的太祖魏武帝之下!熟知前朝往事的陈群将司马懿的所作所为与自己记忆中的关于魏武帝那种我行我素、纵横自如的做法认真一比较,发觉这二者之间竟是惊人的相似!如果司马懿攫取了更大的权力,那简直是如虎添翼,恐怕会更加张扬自负,这又岂是社稷之福?岂是魏室之福?想到这里,陈群心头猛地一沉,脸色也不禁微微变了。
正在这时,他府中的管家陈文进了书房,毕恭毕敬,垂手报道:“司空大人,华太尉现在府外求见,称有要事相商。”
陈文口中所说的华太尉,正是本朝“三公”之首的太尉华歆。华歆虽贵为太尉,却不过是一位拥有名义上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军事指挥权的皇室高级顾问。从他所负责的这一块职务来看,今天应该是找陈群商议军事策略方面的问题来了。陈群微一沉吟,答道:“请。”同时站起身来,整了整衣冠,走到书房门口迎接。
按照礼法,陈群应到客厅会见华歆,但为了以示尊崇与亲近,他就把会客的地方定在了带有私密性质的书房。而做出这个决定时,陈群便有一种特殊的直觉,感到华歆今日所来面谈之事必是非同寻常,似乎应以保密、安全为佳。那么,在这司空府里,就没有比他的书房更安全保密的地方了。
片刻之后,年近八旬、须发皆白的华歆拄着皇上钦赐的紫竹杖,有些蹒跚地走到陈群面前,枯瘦的脸上挂着一丝微笑,深深说道:“打扰司空大人了!司空大人竟在书房内室迎见老朽,足见司空大人视老朽如同家人,老朽多谢了。”
陈群连忙上前搀扶着华歆进了书房坐下,口中说道:“华太尉以八旬高龄亲临寒舍指教,陈群受宠若惊,岂敢失礼?太尉其实不必亲劳大驾,只须喊个下人前来召唤一声,陈群自当上门受教。”说着,又奉上一杯清茶,送到华歆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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