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09-05-05　17:13:42
　　-1-
　　当时，静熙坐在阶梯教室的倒数第五排，刚听完全国著名神经外科专家张竟宇教授的讲座，歪着头望向窗外，在外人眼里，这样摆脱掉生活中的一切烦恼，躲到校园里读书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像小时候偷吃了大人们藏着的一个苹果，兴奋中又带着一丝丝畏惧。
　　实事恰然相反，读博的大部分时间静熙都承受着巨大的精神压力和学习负担，有时候甚至到达了崩溃的边缘，精力不够，开销不够，因为读在职博士，就连每一次脱产上课向医院请假也成为难题，主任黄学正费尽周章的阻挠和刁难，每一次请假都要经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内心都备受羞辱和煎熬，自己是不是八辈子前欠了他。静熙已经把自己的隐忍发挥到了极限，已是强弩之末，矢不能穿鲁缟，工作、开课题、做实验、写论文，她有时觉得自己更像一具受人操控的行尸走肉，没有思想，也没有自我，在这个缤纷多彩的世界，独居一偶，苟延残喘。她甚至害怕之维靠近自己的身体，害怕他潮水一样吞噬一切的热力，因为她根本没有精力和他亲热。

　　她已经好久没抬头看一眼天空了，看一眼天空里舒缓流畅的白云，风微微地吹，校园里繁花似锦，穿短裙的小师妹精致的妆和柔韧的肢体引诱。
　　“喂。”静熙的耳膜被一个声音振荡了一下。不知什么时候，一个男人坐在她身边的空位上，他个子不高，偏瘦，穿白衬衣，戴黑边眼镜，他的脸被头发遮住大半，他说：“我看你很久了，女人干外科的很少见，女人不适合做医生，做医生是件很悲壮的事。”
　　静熙客气地微笑，“是吗？”随口问道：“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什么有什么关系？”
　　“我干外科，不，女人做医生。”
　　他在甩头，他的头发随着头部的摆动飞了起来：“不，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想表达我对你的欣赏。”静熙从来都知道自己算不上什么美女，那么首先否定了他猎艳的目的，但她还是搞不懂他磨磨唧唧的想表达什么主题，她和他素不相识，也不打算相识，马上就要毕业了，更何况，自从拥有了乔之维，任何男人在她眼睛里停留的时间不会超过5秒。

　　静熙不想再搭理他，惦起身子四处张望，教室第一排有个标致的女人朝她不停招手：“对不起，失陪了。”她看都没再看他，抱着一垛书走向杜雁。
　　“我叫张航，在青城工作，你叫唐静熙吧，书皮上有你的签名。”他像甩头发一样把他极富挑衅的声音送出去，他在笑。静熙被其中的一个单词触动了一下，青城，之维也在青城工作，会不会是之维的同事呢？
　　-2-
　　杜雁的每一句话都以你知道吗开始。“你知道吗，乔之维在东方医院说自己未婚…..你知道吗，乔之维在东方医院还有个未婚妻……你知道吗，听说他进东方医院是以医院接收自己未婚妻为条件进去的……”杜雁坐在教室第一排的桌子上，看上去非常激动，饱满的胸跌宕起伏。
　　杜雁性子急躁，遇到事喜欢咋呼。静熙倒像个极安静的听众，眼睛躲在镜片后面，眯成一条缝，她在研究杜雁新做的发型。杜雁在医学女博士中算长的漂亮的，四年前离异，为了和那个背叛自己的男人较劲儿，一鼓气儿地读了在职博士。在杜雁的眼里，全天下的男人都是负心汉，是一丘之貉，没一个好东西。

　　静熙温柔地笑笑说：“别开这种玩笑好吗。”
　　“是真的，无缘无故的，我怎么会拿这种事儿和你开玩笑。”杜雁怜悯地看着她。
　　静熙当然不相信杜雁的话，不但不信还觉得这个玩笑挺荒唐，但人就是这么奇怪，明知道是不可能的，可还是想去求证。不是有句话叫好奇害死猫吗，说猫有九条命，怎么都不会死去，而最后恰恰是死于自己的好奇心。
　　当静熙打通乔之维的电话时，他的声音带着跑动时的颤动和急促，“你说什么？我现在有急事……等有空我再向你解释，我挂了。”
　　静熙擎电话的手非常吃力，直到电话亭的老板催她，她才怅然若失地轻轻搁下电话，付给老板2元的长途费。之维没矢口否认，没骂她神经，没笑着说，静，荒唐啊！或窦娥，救命！之类，以前他常用这种四量拨千斤的伎俩博她一笑，在他眼睛里她一直是最温顺最放心的家中宝。
　　他的声音很淡很飘，无色无味，不夹带任何感情，远远地浮在空中，她的心跳随着他漂亮的尾音悬了起来。他给了她一个答案，而且在给了答案之后，没有解释，更没有最其码的安慰和哄劝。口气很冷，零度以下，这种口吻对静熙的神经形成了莫大的刺激。

　　他不再在乎自己了？
　　是的，他肯定不再在乎自己了。
　　晚上，静熙没有任何食欲，突然什么也不想干了，不想读书了，不想拼了命的往上钻营了，不想回二院那个破地方了，更不想赚钱养家了……自己每天疲于奔命，图的是什么？以前唯一的目标是和之维团聚，现在这个目标让她觉得自己像个舞台上的小丑。
　　黑夜的麻痹作用有时比酒精还可怕，黑夜加上孤独加上自怜加上敏感，就像白酒兑红酒兑啤酒兑洋酒，总之能酿出威力奇特的效力，把一些也许微小的事物无限放大。就是在这种无限放大的效力下，静熙越想越觉着委屈，给乔之维发了条投石问路的短信：我现在就想听你解释，我等着。
　　一个小时没回音。

　　两个小时没回音。
　　她就那么干瞪着两只眼睛瞅着手机屏幕发呆。
　　三个小时过去了，已经是凌晨一点。
　　静熙半迷糊半清醒鬼使神差地发狠道：你再不理我，我们干脆分手散了。发出这条消息之后，她就抱着手机睡着了。
　　（待）
　　日期：2009-05-05　22:39:37

　　-3-
　　第二天。
　　天气预报说有雷雨大风，夏季的雨水总是说来就来，像括约肌没发育完整的小孩子撒尿。
　　虽然没睡好，静熙看上去还算精神，醒来后的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看手机上有没有短信。没有，意外之外的失望，自己发那条短信的目的纯粹为了要挟，为了要他紧张自己，她满以为乔之维晚上可能睡着了没看到短信，醒来后一看到短信会第一时间屁颠屁颠地给自己打电话或回复。一天中静熙翻看手机不下百遍，仍是死水一潭。
　　他没收到短信吗？他不会真的不在乎自己了吧？静熙一天都在患得患失中度过。

　　自己竟然放了那样的狠话，简直是自绝后路。静熙很想发条短信亡羊补牢，可是又找不到什么合适的台阶，也许在以前的冷战中，她已经习惯了之维先举旗投降，然后自己再给他放个梯子接他下来。静熙虽然感到不安和失落，但因为有阳光，比之夜里的痛似乎轻微了些，更何况，经过那一夜，一切变得有点不真实。静熙深呼吸，身为一个熟知心理学的女医生，她知道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绪，再说今天还有大堆的工作等着她去处理。

　　静熙把课题里所有的实验数据和分析结果又重新审查了一遍，把论文从头到尾逐字逐句核对，修改偶尔发现的病句错字和标点符号，做完这些后已经接近中午十二点。静熙感到背部僵硬酸痛，眼睛干涩模糊，因为时间紧，自己不知拼了几个不眠之夜了。在她刚打算起身活动活动手脚时，手机接连传来短信提示音。
　　一定是之维的，她激动地一把抓起手机。
　　（待）
　　日期：2009-05-05　22:44:52
　　-4-
　　一条恶劣的手机广告，一条是杜雁的：亲爱的，乔之维没向你解释什么吗？如果他什么都不说，你索性按兵不动，等查明真相后再和他对质，无论怎样，你还有我，我永远是你坚强的大后方。

　　静熙懒懒地回复道：谢谢，大后放，我还是认为一切只是个误会。
　　又到饭时候了，她竟然没有一丝丝的饥饿感，原来烦恼有时候是可以充饥的。
　　静熙从电脑里拷出毕业论文，收拾好背包准备出门，杜雁的短信回复过来：大傻瓜！
　　在公交车上，静熙接到一个陌生电话，因为对方语速奇快，又讲的满口土话，她使劲竖着耳朵还是没办法听懂，好像是某患者家属，说上次用的什么药太贵，要投诉她之类的，其中还夹杂着她妈的她奶奶的她个臭不要脸的之类的间奏。静熙本来想解释几句，药价是医院统一规定的，她一个普通大夫没权力定价。可对方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骂够了就摔了电话，完全把她的耳朵当垃圾筒。

　　静熙的心情本就郁郁寡欢，被他这一顿臭骂搞的更一落几千丈，下车后在和复印公司讨价还价时没压住脾气，争执了起来。自己一向以沉稳内敛著称，今天倒像吃了锵药一样。
　　（待）
　　日期：2009-05-05　22:46:14
　　-5-
　　下午六点刚过，黄学正准时来电，说科里现在正缺人手，小卢去北京进修去了，赵容请了婚假，说静熙请了一个月假，现在都一个半月了，催她赶紧回去上班。其实自从半个月之前自己的事假到期后，黄学正的电话便像闹钟一样准时，坚持每日一闹，而且内容一成不变，都是以各种理由催自己回医院上班。

　　静熙正忙的焦头烂额，没等他把话说完就挂了电话，黄学正马上不依不饶地再次把电话拨回来，阴刺刺地说：“你凭什么挂我电话，你不就是个在职博士吗……”
　　“黄主任，不是的，你听我解释……”对面传来一阵忙音。
　　如若不是因为等乔之维的电话，如若不是怕错过他的解释，她早关机了，关掉手机，耳根清静，一了百了，可是现在她却只能耐住性子忍受这些无端干扰，静熙怔怔地站在原地，难道自己生活的原貌就是这样一张丑陋的连自己都不愿意多看一眼随时准备对其做整容手术的脸。
　　静熙感到心力交瘁，感到自己多年来积储的力量正在慢慢散失，意志力也如潮水般消退。
　　手机铃声再次打断她的思绪，不会是黄学正没发泄完想继续发泄吧，她踌躇了好久才取出手机，竟然是老板章显之。

　　（待）
　　日期：2009-05-06　22:28:50
　　-6-
　　章显之五十开外，因为平时喜欢游泳，所以身体匀称，腹部平坦，看上去顶多四十多岁的样子。五年前他因某项学术成果获得了全国科技贡献二等奖，从一个外科主任火箭一样蹿到附院副院长的位置，静熙读研时就跟着章教授了，如若不是章教授的一再鼓励，她也许会耐住性子在江中二院熬下去，直到媳妇熬成婆的那天。可是，和章教授的每次通话，都能使她在沉闷无望的生活中抓到一丝微光，虽然这微光常常被杜雁说成是萤火。但静熙就是抓着这救命稻草一样的萤火考上了章教授的在职博士，其中的无奈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静熙，一个星期后我要去青城。”章教授的声音和他的外表一样温文尔雅。
　　“去开会吗？”
　　“不是，我调到青城市东方医院了，下周一去报到。关于你毕业论文的事，我已经托付给王教授了，有什么问题你可以直接去找他。”
　　“哦。”静熙心跳加速，之维博士毕业后的新单位就是东方医院，老板调到那里去，对他们应该有百利而无一害。似乎一夜之间，潮水改变了方向，朝着青城市汇流过去，似乎青城是一个可以容纳和发生许多故事的地方，静熙突然对那里产生了几分模糊而又惴惴不安的憧憬。
　　“对了，你以前不是说你丈夫也在那里工作吗，如果你也想去的话，我可以帮你联系一下。”

　　“真的吗？”静熙眼睛里闪出几簇兴奋的火花，自己以前的确在老板面前抱怨过说在二院干的很辛苦，而且和丈夫两地分居，没想到老板竟然记到心里去了。
　　“我再想想，先谢谢您啦。”若放在以前，她会兴奋地在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乔之维，可是现在，委屈却在胸口涨潮。
　　（待）
　　日期：2009-05-06　22:58:10
　　-7-
　　从复印公司出来时，天已经黑透了，雨挥毫泼墨一样在天地间任意涂鸦。街头渐次亮起霓虹，路面上一片水墨山色流光溢彩，繁华尽处，徒增了内心深处的那份怅惆、孤单和伤感。
　　虽然有一万个不情愿，看样子明天必须处理完学校的事情尽快赶回江中去，静熙太了解黄学正了，六年中他给自己穿的小鞋数不胜数，再不回去真要把他惹毛了。工作还没着落，她还不打算和黄学正撕破脸，再说，想当初自己和医院签的有合同，如果辞职的话，不但要返还医院读博的费用以及读博期间医院所支付的所有工资，还要赔偿医院5万的违约金，近几年，她和之维根本没攒下什么钱，所有的时间金钱和精力都化费在读书深造上，家里早就入不敷出了，如果真辞职，这笔钱都不知道从哪儿出。但是，跟着老板去青城，是多么大的一个诱惑，即可以解决她和之维两地分居的难题，又可以在老板这棵大树底下乘凉，何乐而不为。

　　她一会儿想这样，一会儿想那样，脑子累的快抽筋了。现在关键的关键是“钱”，她们家没有足够的用来支付违约金的钱。
　　怎么办，要不要和之维商量一下呢？之维到现在连一点儿消息都没有，也许自己热切盼望的夫妻团聚对于他已经成为多余。想到这点，静熙真想站到雨里去，让大雨好好淋淋自己。
　　（待）
　　日期：2009-05-07　22:41:21
　　-8-
　　四年前乔之维考取了北京A大的医学博士，他毅然辞去工作，与新婚不久的妻子过起两地分居的生活，因为他坚信这样的学府定能缔造出优秀的专业人才，只有这样他才有机会施展自己的才华和抱负，有机会给妻子带来幸福。

　　“毕业后我会像香饽饽一样成为各大医院哄抢的热门的。”乔之维拿到录取通知书时，像得到满分的孩子一样想从静熙嘴里讨得一个夸奖。
　　静熙直到很多年后依然无法忘记之维当时的表情，六月的阳光洒在他才华横溢菱角分明的五官上，也给他们的未来镀上一层神秘的光环，他孩子气的笑容在阳光的熏染下定格成一幅动人的画面，让她心底的母性泛滥。不管未来如何，她与他目光交融的那刻，里面盛载着宠爱和信任。她笑意盎然地说：“以后小女子可全仰仗乔大人了，等乔大人发达了，别忘了好好提携提携小女子哦。”

　　乔之维一本正经地说道：“到时现贴肯定来不及，要不，你现在就主动点，投乔大人的怀送乔大人的抱。”说完他伸出猿一样的长臂想捞她的身子，她知道他哪部分又动坏心思了，敏捷地跳开了。
　　乔之维嬉皮笑脸地恶狼扑食，屋子小的掉不开腚，没腾挪几下，她就乖乖地成了人家口中的猎物。
　　新婚的缠绵仍然如漆似胶，却要猛然分开，免不了难分难舍，另一方面，她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他那个消息。
　　她怀孕了。
　　（待）
　　<

　　日期：2009-05-10　00:5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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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就是因为怀孕这件事，静熙无意中还得罪了一个人，这让她一直耿耿于怀。
　　那时静熙和之维住在医院一间十几平米的小房子里，之维又要辞掉工作去读书，静熙一个月二千多一点的工资，即要养活自己，又要维持之维上学的所有开销，而且双方父母都不在本市，这时候再鼓捣个孩子出来，明显是给本就拥挤不堪的生活添堵添乱。静熙思虑再三，决定把怀孕的事瞒住之维，免得节外生枝。
　　之维走后不久，她独自到一家小医院做人流手术。在这之前，静熙从来没那样深刻地认识到地球果然是圆的，当她苍白着脸走出妇科手术室时，当她还深深沉浸在失去孩子自责的伤痛中时，竟然撞到一张熟人脸。
　　白晶晶吃惊地张大嘴巴和那双黑白眼球比例略显失调的美目，吱唔道：“哦，唐姐，我……我陪我朋友来的。”白晶晶下意识地指了指远处。
　　里面有人喊道：“白晶晶，进来吧。”
　　白晶晶尴尬地错过身子，走进静熙刚走出来的地方，嘣地一声关上门。关门的声音大的出奇，吓醒了一个在母亲怀抱中熟睡的婴儿。

　　静熙是理解白晶晶的心情的，有哪个未婚女青年偷偷摸摸跑出来做人流手术愿意撞到熟人的，但静熙又有点儿好奇，为什么没有男人陪她一起来呢？她流掉的是谁的孩子。从这点上看，男人真不是玩艺儿，玩乐时比谁都疯颠，真闯出祸事来，却要女人独自来承受后果。从这一方面来看，白晶晶也是受害者，她一个大姑娘独自跑到这种地方来，也怪可怜见的。

　　（待）
　　日期：2009-05-10　01:05:07
　　-10-
　　白晶晶是心内科的护士长，也是全院最年轻的护士长，有传言说她是邱院长每次外出必带的两个女人之一，另一个是儿科主任梁薇。白晶晶也就二十八九岁吧，身材高挑，相貌出众，在婚姻大事上却屡屡不顺，所交往的几个对象都无疾而终，现在本院很少有人愿意帮她牵线搭桥的，她虽是话题人物，却又像是被人们的视线给冷处理了。

　　静熙回过味来之后简直比白晶晶还要尴尬，觉得没脸的似乎不是白晶晶而是自己，静熙在医院里从不参与那些空穴来风的嚼舌，她最恨长舌妇了，没事脑袋壳簇成一朵菊花，挤兑这个踩践那个的，所以平时白晶晶对她一直另眼相看，见了面总是亲昵地喊她唐姐，那热呼劲儿就像她真是她的亲姐姐，搞得同事们都以为她是白晶晶的耳目亲信。

　　静熙默默背着这个黑锅，她始终坚信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这个理念。因为别人的孤立，她和白晶晶之间倒产生了那么点惺惺相惜的默契和好感。
　　让静熙意想不到的是，医院很快就传出白晶晶流产的流言，流言瘟疫一样弥漫，在整个医疗系统中传的沸沸扬扬，其中免不了一些对院长大人的中伤，也有人说邱院长家里后院起火，甚至还有消息说匿名信早就举报到纪委了，各种版本活灵活现，不知道人们的鼻子是怎么长出来的，个个像是属狗的。
　　白晶晶再在医院遇到静熙时，小脸绷的跟继母后妈一样，目光里还夹带着不寒而栗的暗器。
　　（待）
　　日期：2009-05-11　23:16:43
　　-11-
　　白晶晶不会以为消息是自己放出去的吧，这种事总是越描越黑的。

　　静熙不知如何向她洗清自己，再想想自己光明磊落，身正不怕影子斜，有什么好解释的，自己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亏心事，可这样的心理暗示根本没用，她的情绪还是受了一些影响。
　　静熙原本还打算和白晶晶好好谈谈，想表白一下自己的立场，被人冤枉的滋味不好受。但每次见面，白晶晶目光里的不屑和鄙视，都会像冰雨寒霜一样淋静熙一头一脸。看样子，没必要做那些途劳的努力了，白晶晶的敌意又岂是一两句话能释怀的，自己也太天真了。
　　这件事之后，静熙很快被抽调到120的急救车上去了，去干什么，说白了就是去做苦力做壮丁的，以前就算120要人，安排过去的一般都是下级大夫，而且清一色的男性。这次无缘无故把自己抽调过去，大才小用且不论说，光每天体能上的劳动量，一般人也受不了。听到这个消息时，静熙的第一反应是自己被科里排挤了。而白晶晶则被医院送去英国进修，时间半年。

　　半年后白晶晶并没回二院，她就这么淡出了人们的视野，淡出了话题中心。大家关注的焦点总是随着时势不断转移，只有静熙偶尔会想起她，想起她怨责的目光，内心还会感到一丝不安。
　　（待）
　　日期：2009-05-14　00:27:54
　　-12-
　　静熙在120一干也是大半年的时间。这期间，因为身体原因，她去求过邱院长，希望能换换人，不知是因为委屈还是为了博取同情，她甚至不争气在邱院长面前掉了泪。邱院长板着脸，不等她把话说完，不耐烦地朝外挥了挥右手说道：“干工作嘛，就要泼辣点，年纪轻轻的不要挑三捡四的，这件事以后还是不要再提了。”
　　他的视而不见，他厌弃的神色，都让静熙感到屈辱，自己长这么大头一次这么卑微的去求一个人。

　　静熙用手指轻轻抹去未干的泪痕，咬紧牙关想：我以后再也不会来求你了，再也不干这种没有尊严的事了，哪怕累死！
　　从院长办公室出来后，她跑回宿舍蒙头大哭了一场。
　　老板的脸色就是下属的指南针，黄学正自然是一匹识途的老马，也是从那段时间开始，黄学正越来越瞧她不顺眼，科里也越来越容不下她。
　　这些事，静熙在之维面前只字未提，人是要向前看的，历史只不是一些废弃的旧读物，再疼痛也会被未来轻易翻过去。
　　现在回头想想，自己在120呆了那么久，之维竟然茫然无知，他是真粗心还是眼睛里已经看不到自己了。

　　（待）
　　日期：2009-05-15　00:46:50
　　-13-
　　一年前，乔之维博士毕业，找工作的事并不像想象中那么乐观，博士想进大都市的大医院没有点旁门左道的关系，还是挺有难度的。
　　邱院长利用一次到北京出差的机会，特意和乔之维聚了一次。那天晚上把乔之维带到一个会所，着是让乔之维见识了一下人生的享受境界。并且告诉乔之维如果毕业后回二院，眼前的生活就会生动立体的呈现在他的面前。告诉乔之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随后便几次三番的和乔之维联系，许以职务和房子。乔之维知道这几年医院的年轻人流失非常严重，而且医院也没有一个名牌大学的博士可以炫耀，如果能把乔之维招回，有什么样的效应就可想而知了。虽然静熙几次提醒他不要盲目相信那些美丽的空中楼阁，可在乔之维心里还是对此寄予了很大的期待。于是临近毕业他拒绝了几家医院的邀请，不顾周围的一片反对声，准备再次回到二院。

　　可就在临近毕业的前七天，邱院长突然打电话过来，很抱歉地告诉他，虽然经过他的再三努力，可是卫生局还是否定了他给乔之维房子的想法，而且原来的诸多许愿也大多莫棱两可。就像一声晴天霹雳，炸得乔之维茫然无措。乔之维据理力争，最终愤然拒绝再回原来的医院。
　　只有七天的时间，北京的那个夏天的最后一个星期，乔之维几乎一周未睡。打了无数个电话，可是一切都似乎太晚了，各大医院的招聘基本结束，该走的走，该留的留，剩下的大都是些没有归宿的剩女怨妇。
　　在一种茫然无措的状态下，在他几乎要放弃希望时，老板找到他，老板说通过关系托关系，帮他联系到青城市东方医院。
　　青城是省属的一个沿海开放城市，历史悠久，风景秀丽，东方医院是东方大学直属医院，近几年的发展势头一路高扬。之维对这个结果不但但是满意，简直充满了感激涕零的意外。
　　老板踌躇地说：“不过，有个问题有点棘手。”
　　（待）
　　日期：2009-05-16　00:26:01

　　接上：
　　乔之维担心找不到工作对静熙无法交待，更担心找不到工作在旧同事面前抹不开面子，抬不起头。他急切地问：“老板，有什么您就直说吧。”
　　原来东方医院招聘中有明文规定应聘者必须单身，所以进医院时，之维需要伪造一下自己已婚的户口材料，而且……所托之人要求之维进医院要以他未婚妻的名义给某位权重人士带进一个正式的护士名额，这两个条件缺一不可。真是中国特色，分房子要求必须登记结婚，找工作又要单身的，假称未婚免强可以接受，再带个未婚妻进去，之维刚刚晴朗的天空，马上又飘过来一小片乌云。

　　老板分析道：“我觉得当务之急你还是要先进去，进去之后，自己在专业上搞出点成绩来，再和领导搞好关系，一切也许就不成为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