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漂青年:我在北京这些年。一个北漂的真正奋斗

作者: 我叫钟华

  大家好,这是我在北京十几年来真实而惨烈的奋斗经历。
  我是七零后,做过许多行当,涉足过医药界、工程界等等,也自己做过生意;挨过打骂,也打骂过别人;背叛过别人,也被别人背叛过;有刻骨的爱,也有铭心的恨。有时回想过去,觉得很多事情跟做梦一样。为了证明自己曾经来过、活过,我写下了这些文字,而且会不断写下去。
  之前曾在杂谈发过部分初稿,受到了一些网友的欢迎。承蒙各位抬爱,为了力求写到最好,我对原来文章进行了全面修改完善,又补充了一些内容,特意把修订后的版本发在这里。本人承诺,将会在这里持续不断地写下去。
  一、初到
  城市生活,绝非你想象得那么美好,只可能比你想象得还要糟糕。

  海中宫在北京南城,表面上是一家洗浴中心,而实际上的功能,相信大家都清楚。
  我已记不得是第几次带客户来这里放松了,虽然每一次来感受都有所不同,但印象最深的还是第一次。那是我在公司里做得风生水起,一切都还没有失去之前。
  我的客户,是医生。
  不错,就是那些穿着白大褂,理应受人尊敬的医生。
  我是谁?我是做什么的?我又经历了些什么?
  好吧,我愿意告诉你,不管黑暗也好,光明也罢,这都是我的青春,或许,也是你的青春。只要你愿意听。

  我的故事,和千千万万来北京寻梦的人一样,都要从真正踏上北京的土地那天开始。
  你说,咱们这么做,是不是有些太冒失了?女友筱悦有些不安地对我说。
  此时,我们正站在北京站的站台上,等着我的哥们儿欧阳来接我。现在是十一月份,没想到北京会这么冷,我不由自主地跺了跺脚。
  我和筱悦是从老家来北京打工的,她从我们市里的师专刚刚毕业,来之前,镇里给了名额,让她去教书。要知道,这是铁饭碗,在我们那儿,这样的工作很多人打破头都要抢着上。而我,则已经在镇里教了三年书,因为我专科学的是农林,因此资格不够,只是个民办教师,工资每月170元,还是一年一发,正想辞职。
  知道她的工作安排后,我便动员她和我一起去北京。我告诉她,我的一个高中同学欧阳现在在北京一家公司做事,听他说工资能拿到800,不如去找他,按我们的能力,挣不了800还挣不了500?

  筱悦也算是答应了,于是我给欧阳打电话。电话里,欧阳显得有些为难,但还是答应我,来吧,想来就来吧,来了再说,办法总比困难多。就这样,我和筱悦来到了北京。
  其实一下车,我也有些后悔。一来这毕竟是第一次离开家乡,难免心里有些伤感,看哪儿都不对劲;二来欧阳会不会来,来了之后,他会说些什么?我心里也有些虚,身边还带着筱悦呢。
  可既然已经来了,就没有回头路了。我知道,这时候不能怕,最起码不能让筱悦看到我怕。
  现在再看,那时候真是够胆儿肥的。
  欧阳来了,看得出他的高兴有些勉强,但我顾不了许多,上前给了他一个熊抱。他使劲拍了拍我的背,算是回答。筱悦显得有些怯生生的,但看到我的笑脸,她也笑了笑,应该是稍微放下心了吧。

  出了站,一大帮司机围了过来。上哪儿?有车。便宜,走吧?我这车好。我想搭腔,欧阳拉了拉我,低声说,别搭理他们,宰人。咱们到前边的路口拦车。
  那时的北京站,出租车管理还不是很规范,很多人将车停在广场边上,漫天要价,明明20块就能到,张嘴就50,还不还价,你不坐,有人坐,一天逮着两个就够了。不像现在,管得严了,只能到固定的地方打车,而且,人都聪明了,不好骗了。
  出租车上,我给欧阳递上一支烟,欧阳摆了摆手说戒了。我很诧异,上学的时候他抽得最厉害,半夜没烟的时候甚至找过烟屁股抽,怎么说戒就戒了呢?
  欧阳笑笑,没说话。他不抽,我也不好意思再抽了。
  我问他,工作忙吗?
  还行吧,不算很忙。

  我这才想起,光顾问他忙不忙,还不知道他做什么呢。
  哦,在一家药品公司。
  推销?
  对,业务员。
  这800块的工资,管吃管住吗?
  欧阳笑着说,还管吃住?想得美。

  我和筱悦对视了一眼,有些失望。800块按说不算少,可是如果吃住都不管的话,那这800块还能剩多少呢?
  也许是怕我们失望,也许是出于别的原因,欧阳又接着说,不过只要不浪费,北京的吃住也花不了多少钱。
  我不由自主地摸了摸了兜,那里有我和筱悦所有的积蓄,总共500块,心里有些酸。
  看那儿,这是昆仑饭店,这是燕莎,北京的高消费场所。欧阳指着外面的建筑说。
  我抬头看,朦胧的夜色中,几栋巨大的建筑物映入眼帘。

  筱悦显得很兴奋,看着霓虹灯,轻轻地哇了一声。我暗暗掐了一下大腿,疼,嗯,没错,这不是做梦,我真的来北京了。
  我轻轻拍了拍筱悦,筱悦冲我点点头。
  没有高兴多久,霓虹很快从身后褪去,我们的车向东走,灯光越来越暗,到后来,索性连路灯都没了。
  我问欧阳,是这儿吗?
  欧阳指了指前边说,再有两里地吧。
  车七拐八拐,在一个胡同口停了下来。

  付车费的时候,我和欧阳发生了一些小争执,但还是欧阳付了。
  我们的行李不多,只有两个小包,欧阳和我一人拿一个,走向一间平房。我这才看清,不是没有路灯,有,但是灯光太暗了,甚至看不清脚下的土路。抬眼看远方,我们刚刚路过的昆仑和燕莎,那里灯火通明。我不知道,就是这短短的几公里,竟要走那么久。
  一间低矮的平房前,欧阳站住敲门。
  屋里有人?我问道。
  对,婷婷,我女朋友。

  女朋友?他怎么没跟我说起过啊?这么小的房子,我们可怎么住啊?
  我心里一沉。
  门开了,婷婷没有看我们,而是迅速转过身,我们没有看到她的脸,却觉得出她很不高兴。
  欧阳有些尴尬地说,进进进。
  都到这份儿上了,难道还能转身走开吗?我厚着脸皮,好好。

  小屋大概有十几平米,虽小却很整洁,床是最大的家具,然后是简易衣柜,放电视的桌子和一个吃饭用的小圆桌。
  欧阳,不好意思啊,给你们添麻烦了。
  欧阳知道我这话是说给婷婷听的。他看了看婷婷,冲我和筱悦说,都是兄弟,客气什么,快坐。
  婷婷这才回头,像是突然发现了我们似的问道,他们是?
  是我的同学,这是他女朋友,跟你说过的。

  哦。婷婷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笑了笑,知道了,快坐吧。
  晚饭是火锅,这是我第一次知道涮羊肉是怎么回事,虽然后来吃过很多次,但在我的记忆里,没有一顿的味道比那天晚上的好。
  北京这地方,冬天就爱吃这个,暖胃。欧阳边给我夹菜边说。
  嗯,是挺好吃的。筱悦附和着。
  我知道,她也在尽力缓和气氛,让自己不至于显得太难堪。想到这儿,我心里有些隐隐作痛。
  透过热腾腾的雾气,我看了眼对面坐着的婷婷,她很漂亮,是那种真正的漂亮,即使不化妆也很惊艳的那种。那一刹那,我大概明白了欧阳为什么看起来那么怕她。
  多吃点儿啊,婷婷说。
  来,欧阳举起酒杯,欢迎你们来到首都,我代表首都人民,哦不,是首都的外地人民,欢迎你们。
  我笑了笑,喝了口二锅头。
  一团火从喉咙里直烧到胃里,我打了个激灵。
  欧阳看着我,坏坏地笑,小子,你以为这是啤酒呢?
  我撇撇嘴,这酒怎么那么烈?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刮起了大风,欧阳起身,把窗帘拉上。听着外面的风啸,在屋里吃着火锅,这种感觉,的确很温馨。

  可是饭局总是要散的,吃完了怎么办?
  一会儿我们俩去那边住,让筱悦跟婷婷住这儿。欧阳好像看出了我的担忧,冲我指了指外面,不远,出了门就是,我一同事的地儿,他出差了。
  哦,我如释重负地点点头,和筱悦对视了一下。
  大约九点的时候,我们吃完了饭,安顿了筱悦和婷婷,我和欧阳来到相邻不远处的他同事家。
  一样的平房,一样的简陋,只是一个人住,显得更乱。我和欧阳两人都喝了点酒,有些晕,尤其是我,洗了脚就上床躺下了。
  欧阳,我借着酒劲问,你那个婷婷是干什么的?

  什么也没干。
  什么也没干?
  对,没工作。
  辞职了?
  对。
  哦。我闭上嘴,不好再问下去。
  她是四川人。我不问,欧阳倒自己说上了。以前是饭馆的服务员,老板挺不是东西的,想吃她豆腐,让她给打了一耳刮子,那时跟我还算熟,就跑我这儿来,说她没地方住,我就让她住下了,我在这儿跟这个同事挤,上个月她病了,我请假照顾她,她病好了,我们就住一起了。
  有种。我拍了拍他的肩。
  短暂的沉默后,欧阳轻轻来了句,还没呢。
  我们都笑了。
  小子,北京不是那么好混的,做好心理准备吧。欧阳拍了拍我。他是笑着说这话的,看似轻描淡写,但我知道,这才是他最想告诉我的。

  有找工作的地方吗?我翻身坐起来。
  有,欧阳笑了笑,睡吧,明天先休息一下,后天我带你找工作去。
  那我得先租间房吧?
  不用,我这同事出差得十来天呢,等你找着工作再租房也来得及。
  说着,欧阳拉灭了灯。

  欧阳,谢谢你。
  行了,欧阳轻笑,睡吧。
  日期:2012-12-26 19:54:18
  第二天早上感觉天还很黑的时候,我听到有动静,睁眼一看,欧阳已经起床了。
  这么早啊?我有些诧异。

  上班的地方远,没办法,得早点儿走。
  我看了看床头的闹钟,刚五点。
  今天我去点一卯就回,早点门口就有卖的,中午等我回来吃饭。说着,欧阳出了门。
  我看着还黑乎乎的窗外,发现对来北京做什么,自己竟没有一点儿想法,这未免有些可怕。想着自己未知的前途,还有女友筱悦,我再也睡不着了。我转身趴在床上,点燃一支烟。
  大概七点多的时候,天已经亮了,我起身,来到门口。
  昨晚回来的时候,感觉旁边是一条河,现在看清了,没错,是河,不过里面流着的显然不是河水,而是带着腥臭味泛着灰色的泡沫,细闻起来,还有臭味。河道边是一大片平房,有些还是新盖的,用的差不多都是不知从哪儿扒来的旧砖。已经有卖烤白薯、糖葫芦的人陆续从这些房里出发了。还有几个小孩儿,正沿着河道,背着脏兮兮的书包去上学。从他们的穿戴看,应当是外来务工人员的孩子。他们去哪儿上学啊?但愿学校是正规的。

  旁边不远,搭着一个简易帐篷,上面涂着两个大字:早点。
  原来在电视里看城里的生活,一水儿的灯红酒绿,高楼大厦,一个个西装革履,真是好啊,但当走近了才发现,它绝非你想象得那么美好,只可能比你想象的还要糟糕。所以说,电视跟大多数女人一样不可信。
  筱悦也已经起来了,我让她把早点给婷婷带过去,筱悦接过,轻声对我说,你能不能跟欧阳说说,晚上让咱俩住一起?
  怎么?心急了?我逗她。
  筱悦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

  没事吧?我忙换了语气。
  筱悦叹口气,算了吧,没事。咱们什么时候找活儿去?
  明天,欧阳带我去。
  我也去。
  我点点头说,好。
  筱悦转身要走,我拽住她,真没事?
  筱悦没说话,拨开我的手,走了。

  我知道,肯定是婷婷为难她了,筱悦性子要强得很,她越是不肯说,就越是有事。得抓紧找个工作,找个地方安顿,离开这儿,要不她们俩闹起来,我和欧阳都不好看。
  所以中午欧阳回来的时候,我拉住他说,欧阳,明天可一定要去啊,不管什么工作都行。
  月坛公园。
  来北京早的人可能记得这个地方,当时这里是人流量比较多的人才交流市场,逢二、四、六招聘,门票三块。
  我想到了人可能会很多,但没想到会这么多,不免有些发晕。
  人多吧?欧阳问我。
  不是一般的多。

  这算少的,多的时候,根本就挤不进去,欧阳说。
  我边挤边看,那一张张跟我差不多年纪的脸。有的阳光,有的阴暗,但更多的是焦急。我有些后悔来北京了,在家虽然挣得少,但起码吃饭住宿不用担心,在这儿,真有种被抛弃的感觉。但我不能退,为了筱悦我也不能退。
  转悠了半天,我挑了两个,一个是商场招售货员,另一个是电器公司招推销员。筱悦也找了一家,是保险推销员。挑这样的公司,我和筱悦也是商量过的,一来是门槛不太高,我们的把握大,二来是这几家公司貌似都有工作餐,这样可以省下点儿钱。当然,我并不知道保险做起来那么难。如果知道的话,绝不会让筱悦去做的。商场那家让下午去面试,欧阳给我指了路,我让他跟筱悦先回去,拿着欧阳帮我办的月票上了车。

  月票是通工,25。
  进门的时候,我很小心,生怕哪点让对方觉得不顺眼。后来我知道,不论我怎么做,结局都一样。
  你应聘什么来着?
  售货员。
  以前做过吗?
  没有,不过,我可以学。
  对方抬起头,像看外星人一样盯着我。
  你学什么专业的?

  我,我是学农林的……
  农林?哪儿的学校啊?
  我说出了我的学校,对方笑着摇摇头,大专?
  我说是。
  不好意思,我们只招本科以上的。接着,他有些不愤地拍了下桌子嘟囔,这老高怎么什么人都往公司划拉啊?

  他无奈地看了看我,对不起,我们不需要你,你走吧。
  就这样,路上花了六十多分钟,真正谈话却不到60秒,我的第一次面试就这样结束了。
  出门的时候,我才觉得有些脸红,到底是大城市啊,就是牛,一个售货员都要本科生,我来凑什么热闹啊!
  为了避免第二天再出现这样的尴尬,我给那家电器公司打了个电话,问他们是不是对学历有要求,对方说没有,我这才稍稍放下心。
  回去后,我跟筱悦他们说对方招满了,搪塞了过去。晚饭是炒菜加米饭,知道我吃不惯米饭,欧阳还特意买了几个馒头。

  欧阳,晚上让他们俩住一起吧,正吃着饭,婷婷说。
  我和筱悦对视了一下,明白,她不想让筱悦跟她睡在一张床上。不过这样也好,筱悦也不用再受她的气了。
  欧阳想了想,看向我。我点点头。
  好啊,把你们俩分开也不好。欧阳起身,在衣柜里翻开了。不一会儿,他拿出一块被单。
  一会儿你们过去,把这个铺上。把他的单子撤了吧。
  筱悦脸红了一下。我笑笑,接了过来。

  婷婷有些不满地敲了敲盘子,赶紧吃饭吧。
  我和筱悦躺在床上,我紧紧地搂着她,都没有说话。良久,我感到胸口凉凉的。那是筱悦的泪。
  不哭宝贝,我轻声说,明天就好了。
  我想我妈了。
  我心头一酸,把她搂得更紧了。
  来北京之前,她和她妈吵了一架,虽然我们的恋爱关系早就公开化了,但毕竟没有结婚,她放弃工作跟我来,她妈是不同意的。

  窗外又起风了。保佑我吧,不管是哪路神仙。
  日期:2012-12-26 19:56:31
  第二天早上,我跟筱悦一人拿着一张地图出发了,尽管昨晚欧阳在地图上把我们要去的地方标了出来,路线也都说了八遍,但真正走的时候,还是绕了不少圈子。等我找到那家电器公司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半了。
  好在没有跟对方约定时间。我来到人事部,门口已经有好几个人在等了。我不知道怎么办,就问边上的人,应聘是在这儿等吗?
  是啊。先去前边拿张表。

  我走上前,果然,一位小姐递给我一张表说,先填一下。
  我没拿笔,能借一下你的笔用用吗?
  小姐很痛快地递给我,拿去。
  在填工作经历的时候我犯了难,总不能说自己在老家是当老师的吧?算了,空着吧。
  我把表递给那位小姐,您看行吗?
  小姐笑笑,拿过去看了眼,脸色变了变。

  你是外地的?
  嗯。
  我们不招外地人。
  什么?
  我们不招外地人。

  哦,我尴尬地转过身,好像被人剥光了衣服站在街上一样,感觉很是羞辱。我鼓起勇气,看了眼那几个还在等待的人。我永远记得他们的表情,不是鄙夷,也不是幸灾乐祸,而是冷漠,彻底的冷漠。我快步走了出去。
  在路边,我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点了支烟,看着眼前的车流,心里一阵阵酸楚。我他妈这是干什么啊?跑几千里地来这儿受白眼来了?凭什么?凭什么?太不公平了。我狠狠抽了口烟。可是,我又有什么呢?高学历?没有。本地户口?没有。职业技能?没有。我整个人一激灵,可不,我什么都没有。那人家凭什么用你?凭什么要对你客气?想到这儿,我像是一下子被人打趴在地,连沮丧的力气都没了。

  我活了二十多,竟一下子成了废人。
  我不知道是怎么回去的,一路上脑子浑浑噩噩的。
  欧阳大概看出我的难受,说别着急,找工作是这样,有的工作看上咱,咱还看不上它呢。我只有苦笑。
  筱悦回来了,与我不同,她带回来了一个好消息,她被录用了。那家保险公司在西八里庄,试用期工资700块。我不敢想,如果筱悦也没被录用,我的心情会有多糟。
  为庆祝筱悦找到工作,也为我自己提气,我特意买了瓶二锅头。我有点喜欢这酒了,不上头。那晚我们喝得很尽兴,欧阳也很高兴,婷婷的不快也好像少了些。也许是因为筱悦找到工作,我们就快要离开了吧。不过,我的心里,总隐约有一丝不安。因为,我还没有找到工作。
  睡觉的时候,筱悦跟我商量,搬到西八里庄附近去。当然可以,我没得选。

  你也别太挑了,筱悦说,不管什么工作,先干着再说。
  我心里一沉,想告诉她,不是我挑,而是根本没有挑的机会,但忍了忍,还是没有说出口。
  嗯,我轻轻地拍了拍她。睡吧。
  筱悦把头凑过来,我搂着她,看着她慢慢睡去。
  我却没有睡意,心里在盘算着找个什么样的房子,这五百块钱该怎么个花法,越算,心里越紧张。

  窗外,起风了,一阵又一阵。
  我和筱悦离开了酒仙桥,搬到了西八里庄,不是楼房,也不是平房,是地下室。十六平米,月租200块,还算便宜。看着除了一张床外什么也没有的陈设,我心里一阵阵泛酸。我这是图什么呢?
  我买了一床被子,50块。其他的床上用品都是欧阳送的。
  搬来后的第一个晚上,我和筱悦来北京后第一次做爱,很久,很舒畅。筱悦显得很疯狂,像是要把我吃掉。我也放开了,现实,先滚一边吧。
  完事后,筱悦死死地搂着我,像是一只寻求保护的小猫。我轻轻地拍她的背,哄着她入睡。
  不要离开我。筱悦轻轻地呢喃。

  不会的,我永远不会离开你。我轻声说着,同时心里又开始沉重起来。
  不行,明天,我一定要找到工作。
  我听说,六里桥那儿有个劳务市场。筱悦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轻声地说,你明天可以去那儿看看。别给自己太大压力,能找着合适的就干,再说,我也上班了,用不着发愁,大不了我们还可以回家。
  知道了,没事。我故作轻松地拍了拍她,心里却冒出一个念头,回家?还有脸回去吗?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筱悦就走了。我睁着惺忪的睡眼看了看表,五点半。赶紧起吧,无论如何,今天一定要找到活儿干。我不是人才,但还可以做劳力嘛。

  我慌里慌张地起床洗漱。地下室的卫生间是公用的,四个水龙头,两个蹲位,住过的都知道,赶上高峰,能把你憋死。
  好在住在这个地下室的,绝大多数是坐台的,她们的工作时间跟我正好相反,所以我不会担心。担心的是筱悦,她说这地方太脏了,有钱赶紧搬走。
  很多人对坐台的都很不屑,可话说回来,她们也是凭本事吃饭,一不偷二不抢,比贪官强多了。我印象较深的,一个叫玲玲,一个叫阿美,阿美是玲玲的姐姐,两个人经常吵架,很凶的那种,吵完后跟没事儿人一样。
  有关她们的故事,后面会慢慢讲,先说我去六里桥的事吧。
  那会儿的六里桥劳务市场还没有成型,多是一些搞装修和装卸的,且骗子很多。但对于我来说,一切都是陌生的,而且生存的压力压得我急需一个出口,所以当那个操着南方口音普通话的大胡子问我想找什么活儿时,我说什么都行,我有一把子力气。

  对这样的回答,大胡子多少有些意外,看了看我的身份证和学历证,有些诡异地笑了笑,说,我有一装修的活,缺个小工,看你挺聪明的,你不嫌脏的话,就来试试吧。
  工钱呢?
  放心,他说,一天30,亏不了你。
  食宿呢?
  管吃不管住。

  正好,我心里一阵狂喜,太好了。怎么说也算有个活儿干了。
  日期:2012-12-26 21:42:54
  快中午的时候,我跟着大胡子来到了西单附近的一个单元房内,已经有四五个人在忙了。普通的家庭装修,看那样子,是刚开始忙活,都是些力气活,无非是搬东西,把老化的墙皮刮了,或者往楼上搬施工的物料。几个人看我来了,均面无表情,各干各的,中年人把我带到一个瘦弱的男人面前,告诉我,这人是廖工,让我跟着他干活,少说话。

  我忙不迭地点头,还不忘给廖工递上根烟。
  廖工摇摇头,不耐烦地一把推开,不抽!接着,他顺手扔过来一把腻子刀,去,把卧室的墙皮给我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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