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2-07-26 17:59:01
　　《我在日企三十年》正文
　　第01章，女记者勾起了我的回忆
　　秘书林雨薇敲开总经理办公室进来的时候，我正在大班桌前盯着电脑上的2012年第一季度的销售汇总表，思考着该采取一些怎样的措施来遏制订单下滑的趋势，受到去年日本国内电子行业普遍赤字的影响，我厂第一季度的订单也严重滑坡。
　　林秘书是我两年前从人才市场招聘来的日语翻译兼秘书，那时候她刚大学毕业，日语流畅，人也漂亮，言谈举止彬彬有礼、性格爽朗落落大方。林秘书刚进厂的时候曾经遭到非议，说她这样的花瓶女孩中看不中用。所幸她两年来的工作表现证明美女不仅有脸、有胸、有身材，还能有智慧和能力。
　　林秘书是来告诉我，有两位香港华文卫视的女记者要来采访我，已经到厂门口了，是否让她们进来。我这才想起前不久前东莞市日本人协会的池田会长曾经跟我提起过这件事，不过我当时已经推辞了，没想到她们还是来了。既来之，则安之，我点点头说，那就让她们进来吧。林秘书刚要离开，我又喊住她，让她跟观澜高尔夫球场预约一下，这个周末，我想请几位日企客户去打球。她问清楚了打球的人数，就出去了，并随手轻轻关上了门。

　　当林秘书再次出现的时候，顿时让我眼前一亮，两位女记者彷佛是身着职业OL制服的模特，浑身散发着明星般的魅力，她俩在门口略微停顿了一下，就婷婷袅袅款款走来，尤其是走在前面的一位，看得我呼吸急促，心跳加快，林秘书和她相比，立马黯然失色许多。
　　“顾总，您好！我是香港华文卫视的编辑记者，程雅娴。”走在前面的美女记者向我伸出右手。
　　“您好！我是曹洪。”走在后面的女记者说着递给我一张名片，上面写的职务是“主任编辑”。
　　我热情地把两位女记者让到沙发上，暗自收拾起心猿意马，盘算着怎样委婉回绝她俩可能提出的各种赞助或广告销售要求。林秘书及时给两位递上了热茶，就退了出去。
　　都说防火防盗防记者，这年头打着记者的旗号上企业拉赞助的不在少数。前几天接到东莞市日本人协会会长池田先生的电话，说今年是中日恢复邦交四十周年，香港华文卫视传媒集团想在广东省举办一个“中日企业文化高峰论坛”，拟邀请在广东省的一些知名日企高管参加，他向主办方推荐了我，主办方随后将派记者来和我当面接洽。
　　我当时就在电话里推辞说，“如果是你们日本人协会举办的内部恳谈会，我随时都愿意去参加，但是由传媒集团主办的活动，就免了吧。”
　　东莞日本人协会只吸收企业会员，在莞日企各派一两名日本人高管做代表参加，每个月会有一次聚会。我曾经作为特邀代表，参加过日本人协会的活动，我去出席主要是为他们在东莞办企业遇到的问题释疑解惑。当然这对我也有好处，是开拓日企客户的好机会。前不久，我还刚刚为他们主讲过一次关于三来一补企业转独资的问题。我在东莞、深圳的日企圈子里也许稍微有点小名气，但在大众面前，不管是理论水平还是知名度都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我估计，即便池田先生向主办方推荐，主办方也不会来找我，更不可能让我在这样的高峰论坛上发言，假如主办方派记者来找我，那么向我拉赞助的可能性也许会更大一些。

　　（未完待续）
　　2012-6-26
　　日期：2012-07-27 09:29:36
　　第01章，女记者勾起了我的回忆（2）
　　池田先生说，“你想偏了，这次活动是很正规的，由好几个机构联合举办，不但广州日本领事馆到时候会派人出席，连知名的日本企业家稻盛和夫先生也会出席。”我一听稻盛和夫也参加，更不敢答应去论坛发言了，但是要求池田先生能安排我出席这次论坛，能有机会亲耳聆听稻盛和夫的演讲，是我一直所期待的。
　　稻盛和夫与松下公司的松下幸之助、索尼公司的盛田昭夫、本田公司的本田宗一郎被并称为日本的“四大经营之圣”，他一生创建了京瓷和日本电信，这两家公司都进入世界500强。他所写的凝聚他一生管理要诀的《活法》在日本和中国一经出版都立刻成为销量过百万的畅销书，更重要的是，他的京瓷中国分厂就在东莞石龙，是我们厂的重要客户之一。

　　程小姐、曹小姐和我寒暄了几句之后，就打开笔记本电脑进入了正题。程小姐详细介绍了“中日企业文化高峰论坛”的主办机构、活动议程、时间、地点、出席对象等。曹小姐补充说，这次活动是中日恢复邦交四十周年的系列庆典活动的一部分，海内外媒体都将重磅出击，参加这次活动，不仅是提高企业知名度的极好机会，也是广识高管、厚积人脉的绝佳平台……
　　我像一个评委一样微笑着静静地欣赏两位美女记者的口才表演，同时脑子里不由自主地自动快速搜索起“程雅娴”这三个字，我越来越肯定曾经在哪里见过她。香港华文卫视的节目我经常收看，但程雅娴绝对不是主播，也不是新闻现场的处出境记者，突然，我脑子里灵光一现，想起来了！程雅娴是几年前的一次全球华裔小姐大赛的三甲之一，难怪这么漂亮！
　　“顾总，您笑什么？我哪里说错了？请多指教。”
　　程小姐的问话让我回过神来，忙掩饰说，“没啥，没啥，你们说得很好，两位介绍得既简明扼要，又面面俱到，真不愧为知名传媒集团出来的记者。”我嘴上这样敷衍她俩，心里想的却是，接下来她俩就该谈到广告或赞助的事了吧。
　　出乎我的意料，她俩介绍完情况之后，依然对广告或赞助的事只字不提，我有点纳闷，难道我猜错了？这好像有点不符常规啊，我做了一个请喝茶的手势。
　　曹小姐矜持地抿了一小口茶，微微前倾上身说，“我们今天来，除了向顾总介绍这次高峰论坛的策划方案，主要还是想邀请顾总担当这次高峰论坛的发言嘉宾，我们准备了十个题目，你可以任选一个做发言。”
　　“发言我就免了，我去做一个听众就可以。”
　　我连忙摇摇手说。
　　“为什么呢？”程小姐一副天真的样子看着我。

　　我随口说了很多理由，但是都被她俩一一否决了，说到最后，在她俩的嘴里，我居然成了比稻盛和夫更加适合的发言嘉宾，因为稻盛和夫只懂日企的管理，而我不但懂得日企管理、还了解中企的管理现状和中国人的思维习惯，更懂得怎样才能将日企的管理有效地移植到中国的企业。
　　（未完待续）
　　2012-7-27
　　日期：2012-07-30 09:20:45
　　第01章，女记者勾起了我的回忆（3）——《我在日企三十年》
　　“中日恢复邦交才四十年，您已经与日本人打了三十年交道。”曹小姐说。
　　“三十年啊！”程小姐也一脸夸张的表情说，“三十年前您第一次给日本人做翻译的时候，我们还没有出生哪！还有比您更合适在这次高峰论坛做发言嘉宾的人吗？”
　　眼看她俩一副不说服我誓不罢休的架势，我由衷意识到，记者的能言善辩果然非同一般，多说无益，还是先打发她俩离开再说吧，我说：

　　“感谢两位的欣赏和鼓励，发言题目我留下，考虑一下，再决定是否发言。”
　　“行，那就不多打搅了，我把发言题目发到您的邮箱里。”曹小姐爽快地说着，眼睛看着茶几上我的名片，随手就在键盘上“哔哔啪啪”一阵敲打。搞定之后 ，她说：
　　“您的发言稿写好后，最好能事先传一份给我。您千万别误会，不是我们对您的发言不放心，要对您的发言进行审查，而是要统筹安排，同时还要配合各种媒体宣传的需要。”
　　送走两位女记者，我打开邮箱，发现曹小姐给我的邮件中，除了发言题目之外，还有一份这次高峰论坛的广告费和赞助费报价一览表。曹小姐没有用什么动人的言语劝说我买广告或交赞助，只留下四个字：仅供选用。
　　我会心一笑，这就对了，这恐怕才是两位女记者亲自登门的主要目的所在，我没有丝毫犹豫，轻轻一按鼠标，就把这个报价一览表删除了。
　　合上“收件箱”，打开了“我的影集”。这个电子影集是我春节前刚刚用数码相机翻拍、整理出来的，上面有我三十年来不同场合、不同时间、与不同的中国人、外国人合影的照片数百张，有黑白照片、彩色照片、一次性成形的照片，还有直接用数码相机拍出来的照片。我找出了三十年前第一次给日本人做翻译时留下的那张黑白合影照片， 照片上的我是那么年轻，当年我才22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代。照片上的日本人叫植田，他当时四十岁左右，是日本AP公司的工程师，来华指导彩电调谐器的流水线组装。照片中还有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姚先生，是市无线电元件厂组装车间的车间主任。植田先生是我日语翻译生涯中接触的第一位日本人，假如没有这张照片 ，我恐怕已经丝毫不记得曾经给他做过翻译。有趣的是，另外一位日本人的模样已经不记得了，但我给他做翻译的情形却一直记得很清楚。这个人是日本AP公司的营业部长，姓三浦。

　　记得那天下午三点左右，我和植田先生正在厂区一角的吸烟区吸烟，突然响起的救护车喇叭声让我心里一惊，我本能地扭头向救护车看去。救护车停在了办公大楼门口，救护车的上方挂着一副醒目的巨额横幅大红标语：热烈祝贺我厂引进日本彩电调谐器生产线成功！

　　（未完待续）
　　2012-7-30
　　日期：2012-07-30 11:14:36
　　第01章，女记者勾起了我的回忆（4）——《我在日企三十年》（修改稿）
　　担架很快被抬进了救护车，因为距离远，看不清躺在担架上的人是谁。我在想，会是谁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病倒了？正在这时，姚主任急匆匆地走过来找我，让我立刻去办公大楼的二楼会议室做翻译。我边走边想，难道刚才被送进救护车的是郭小姐吗？
　　厂里商业会谈的翻译一向是由郭小姐负责，她是外国语学院毕业的职业翻译，是元件厂的专职翻译。我当时还不是职业翻译，是元件厂临时请来帮忙的兼职翻译，平时只在车间里负责一些简单的现场翻译工作。现在突然让我去会议室担当商业会谈的翻译，这是对我的一种认可，也是对我的一个挑战。
　　一进会议室，我就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头，虽然会议室里只有两个人，方厂长和三浦部长，但我还是隐约感觉到一股浓浓的搏杀之气。方厂长四十多岁，长得高高瘦瘦，长相斯文、雅儒，一看见就是个知识分子，他是元件厂的总工程师兼技术厂长。三浦部长是日本AP公司的营业部长，五十多岁，长得胖胖墩墩的，皮肤比较黑，有点让人望而生畏的感觉。
　　我微笑着分别用日语和汉语向他俩打了招呼，但是他俩的回应都很敷衍。方厂长直奔主题，简单向我介绍了会谈中断前的内容，元件厂希望从下一批零部件采购开始，以散件的方式购买，目的是实施逐步零部件的国产化，以部分国产零部件取代日本零配件，但是AP公司坚持必须整套购买。
　　随即，方厂长考虑周到地将一张便签纸递给我说，“我简单地写了几条为什么必须这样做的理由，你帮我详细向三浦部长翻译一下，希望能取得他的谅解。”
　　我粗略看了一下，一共有国产化、外汇管理、工厂效益、产品销售等六大理由。我略一思考，就流畅地将这六大理由翻译成了日语。谁知等我翻译完之后，三浦面无表情地一句话就打发了，他说：
　　“贵司的这些难处与我们一点也关系没有，这是你们自己必须解决的问题。”
　　方厂长还想继续说服三浦，三浦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我的翻译：
　　“不行，我社的零部件只全套出售，不分散出售。如果贵厂坚持要分散购买，那么我们将无法继续会谈下去。”听三浦的口气，似乎毫无商量余地。
　　“如果贵厂坚持要分散购买，那么我们将无法继续会谈下去。”见方厂长不啃声，三浦把这句话又重复了一次。

　　方厂长试图说服三浦的发言被打断，于是沉默以对，以示抗议，不接三浦的茬，径自盯着手中的散件采购清单，仿佛在欣赏一幅世界名画。三浦越发急躁起来，略微提高了嗓音，把这句话又重复了一遍：
　　“如果贵厂坚持分散购买，那么我们将无法继续会谈下去！”
　　我没有立刻把这句话翻译成汉语，我看出来了，方厂长的沉默是在跟三浦打心理战。说句心里话，我当时并不是想主动配合方厂长，故意不把三浦的这句话翻译出来，而只是简单地以为，这句话我已经重复翻译两次了，没必要再次重复翻译，方厂长又不是傻子。
　　（未完待续）

　　日期：2012-07-30 11:15:17
　　第01章，女记者勾起了我的回忆（5）——《我在日企三十年》（修改稿）
　　“你为什么不把我说的话翻译出来？”见我没翻译，三浦突然板着脸质问道。
　　“不好意思，你刚才的话我已经翻译过了呀，方厂长已经知道你的意思了。”我心里一慌，本能地做出了自我辩解。
　　不知道是因为我的辩解更加激怒了他，还是他想借题发挥，他满脸怒容地训斥道：
　　“我说几遍，你就应该翻译几遍！你是翻译，这是你的工作，懂吗？”
　　见他发怒，我更加紧张了，连忙向他道歉，然后很不情愿地翻译了他刚才重复的那句话。

　　方厂长还是毫无反应。现场陷入了更加尴尬的气氛，原本是两个人僵持，现在是三个人沉默。
　　很多年以后我才逐渐消除了三浦对我这一责备的不满，逐渐认识到在翻译的时候，是不应该把自己的情感偏向带到翻译中去的。翻译只是中外双方交流的工具，不是中外双方交流的裁判、更不是中外双方任何一方的帮手，翻译必须保持中立。同时，翻译、不只是翻译中外双方的语言文字，还必须把语言文字后面的潜台词、情绪、气氛等语言文字之外的东西翻译出来。尤其是在中外双方谈判的时候，每次重复，都是有用意的，绝对不能擅自省略或发挥。

　　虽然我只跟三浦打过一次交道，但是在随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每当我遇到重大的翻译任务时，三浦对我训斥的情形就会主动从我的记忆中跳出来，提醒我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三十年后的今天，三浦的模样我早已忘记了，奇怪的是，他当初训斥我的那一幕，却依然栩栩如生地赖在我的记忆中不肯离去。
　　中日恢复邦交之后，日企进入中国的第一波热潮是他们的产品日本电器。上个世纪七十年代的日本电器对于中国普通老百姓来说，相当于现在的高档奢侈品，质量高、价格贵，还不容易买到。面对如此巨大的商机，引发了日企进入中国的第二波热潮，全国各地纷纷引进日本的电器生产线。以彩电为例，从1979年上海金星电视机厂从日本日立公司引进全中国第一条彩电生产线，到1985年深圳康佳公司引进全中国最后一条彩电生产线，在短短的六年时间里，全中国有147家公司引进了彩电生产线，其中绝大多数是从日本引进的。日企进入中国的第三波热潮才是来中国投资建厂。

　　不过日本式管理最先引起中国人的关注，并在整个行业引发巨大震撼和影响的，并非始于最早从日本引进的电子行业，而是始于建筑行业。我的电子影集里有一张赵总理视察云南鲁布革水电站时与大成公司建设专家合影的照片，当年的我也曾敬陪末座。
　　看到这张照片，我在云南鲁布革水电站建设工地给日本大成公司做翻译的一幕幕回忆，潮水般向我的脑海涌来……
　　（未完待续）
　　日期：2012-07-30 11:16:01
　　第02章，日企夺标之谜——《我在日企三十年》

　　北京长安街。
　　华灯初放，江苏华建公司北京办事处餐厅人声鼎沸，这里正在举办一场欢迎宴会，欢迎我们刚从南京来到北京的十名日语翻译，我们翻译组的组长叫徐文彬，来自连云港，徐先生比我大三岁，看上却比我成熟许多，他身高一米七五，国字脸，为人亲和，见到谁都乐呵呵的，很快就赢得了我们的好感。
　　北京不是我们的终点站，只是我们的中转站，在北京住一个晚上，我们第二天将乘坐专机飞云南昆明，然后坐车去鲁布革水电站建设工地做翻译。
　　华建公司北京办事处赵主任是位肥肥胖胖大块头，五十多岁，尽管一头白发，但看上去还是很有精神，两眼炯炯有神。在欢迎宴会上赵主任再次强调了这次翻译工作的重要性，他说：
　　“装机60万千瓦的鲁布革水电站是国家重点工程，是我国历史上第一个利用世界银行贷款的基本建设项目。只能做好，不能做环。你们能够有机会参加这样一个具有历史意义的大工程的建设，也是你们一生的光荣啊！来，我祝你们一帆风顺，马到成功！干杯！”
　　我端起酒杯和众翻译一起把桌子敲得直响，热热闹闹和赵主任干了杯。我们这群翻译来自不同城市，虽然只是初次相识，但能不能喝酒，一上酒桌就都现了原形。那些能喝酒的人，不用人催，纷纷主动走过去给赵主任敬酒，接着就是彼此相互敬酒。我酒量不行，只能老老实实、安安静静地和几个不会喝酒的闲谈聊天。
　　赵主任显然是一个嗜酒之人，只见他来者不拒，都是一饮而尽。喝完了敬酒之后，他举杯环视，一眼就认出我没有和他干杯，他热情地举杯向我示意，大声说：
　　“没什么好招待的，大家吃好，喝好，来，干一杯！”说完端起酒杯敲了敲桌子，像喝水似地一饮而进，然后用空杯指着我们几个不会喝酒的人说，“我干了，你们也干啊！”
　　我们几个人看看躲不过去，只好举起酒杯意思意思，好在赵主任到底是领导，似乎并不计较，他举起筷子笑着问，“你们聊什么聊得这么开心？别净顾着聊天，喝酒！吃菜！”嘴里说着，手中筷子麻利地叉起一大块红烧肉扔进嘴里大嚼起来。

　　我看赵主任吃得那么香，就随口说，“我们正在聊一个问题，中国有这么多建筑公司，为什么还要让日本公司来建鲁布革水电站？”
　　“这件事我最清楚，”赵主任接过话头，匆忙吞下嘴里的红烧肉说，“我刚才说了，鲁布革水电站建设工程是我国第一个利用世界银行贷款的基本建设项目。但是根据与世界银行的协议，工程三大部分之一——引水隧洞工程必须进行国际招标……”
　　“我们中国建筑公司也可以参加国际招标啊。”有人不耐烦地打断赵主任的长篇大论。
　　（未完待续）
　　日期：2012-07-30 11:17:01
　　第02章，日企夺标之谜（2）——《我在日企三十年》
　　“你说得没错，”赵主任接过这位翻译的话题，“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嘛，是不是？况且，我们中国的廉价劳动力有很强的竞争优势，为了稳妥，我们中国公司还特意和某外国公司联营参加了这次竞标。参加这个工程竞标的有中国、日本、挪威、意大利、美国、德国、南斯拉夫、法国八个国家的承包商。”
　　“那我们还不是三个指头捏田螺，笃定稳赢啊，发包权毕竟还是在我们手里。”徐组长也对这个话题来了兴趣。

　　赵主任不以为然地说，“我们原来也以为胜券在握，没料到开标时，居然输给了日本大成公司。大成公司的标价不但比我们的标价低几千万元人民币，比工程的标底还低43%，你说不给大成公司能行吗？我们是输得心服口服啊！”
　　“这就奇怪了，”徐组长的话表达来了我们共同的心声，“其中会不会有什么猫腻啊？日本的劳动力成本比中国高几十倍，他们怎么可能竞争得过我们呢？日本公司会不会跟我们玩什么虚的啊？”
　　另外一个翻译也不无讽刺地说，“对啊，就像我们国内的许多建筑工程那样，先向中央申报一个一千万的工程，等开工之后，再申请追加，结果申请追加了一两个亿之后，工程还是没有做完。”
　　“你们啊，呵呵，”赵主任摇了摇头，喝了一口酒说，“完全没有国际常识，你们以后去给日本人做翻译，千万别说这样的外行话，那是要被人家笑掉大牙的！国际工程招标是一口价，说多少钱，就是多少钱。如果真出现钱不够的情况，中标公司就是贴钱亏本，也必须把工程建好。”
　　“日本公司会不会偷工减料？”有人担心地问。

　　“日本公司就是想偷工减料也偷不成！”赵主任十分肯定地说，仿佛他亲眼所见一般，“不说建筑质量直接关系到一个公司的声誉，更加重要的是，凡是世界银行贷款的工程，都必须接受国际性的监督。好像有一个什么国际通行的工程监理制（工程师制）和项目法人负责制。”
　　一个翻译在一旁连连摇头，不以为然地说，“监督？在中国，许多监督都是形同虚设，只要等验收的时候吃好喝好招待好，再每人送上一个大红包，就搞定了。只要买通了监督的人，还不是一样可以偷工减料？”
　　“小老弟啊！”赵主任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说，“我一再强调，你们这些做翻译的，看问题要具备国际视野。在鲁布革水电站建设工地上，监督大成公司的并不是中国人，而是挪威和德国的两家专业公司。这些外国公司的工程师不是等到工程建设全部结束了之后再去验收，而是每天都到工地去检查监督，根本不给你作弊的机会。不仅如此，这两家负责监督的外国公司本身还必须接受世界银行的监督。这样环环相扣，谁还敢弄虚作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