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子衿——爱的信仰与追寻 一个乡村美丽代课女教师的逆袭之旅

作者: 燚子

  当我第二次走进凤溪镇中心小学,相熟的老师相继和我打招呼,叫我“小袁”或者“袁老师”。
  我淡淡一笑以应付。低头,难以正视周围询问的目光。我是老师,但我和新进教师温旖旎、姜珂又有所不同。
  我不同不仅是价值还有经历。
  面试,就是面子大小决定能不能试。
  走出新教师招考面试教室,昏暗的走廊尽头,骄阳正盛,我白衣白裙立在花树下,裙裾飘飘,清新隽永。
  如今我第五次站在县私立中学的教学楼底下,七月近午的骄阳蒸融了浓荫碧绿,刺得炫目。
  女贞树下的浓荫早已庇护不了我。我稍微一动,才知觉胳膊早已发酸,装资料的塑料袋拧得手指发痛,起了紫红色的斑痕,头发早已被晒得滚烫,贴在额间鬓角,汗津津的。
  每一年走出考场,我都要站在这棵女贞树下静默一会儿。五年里,这棵树逐渐枝繁叶茂,而我除了年龄和皱纹,依然赤膊精光——代课五年,领着代课老师的微薄工资,挣扎在温饱线上。如果,这一次还考不上,明年还得站在这儿。
  我袁丁出身底层,才华一般,父母农民,家中只有泥瓦房一座,薄田三亩,荷塘若干,几无储蓄,生于八零后,就读大学扩招期,正努力还债当中,何德何能与其他有诸般瓜葛之人抗衡。此时心境举头望不见明月,低头凄凉如霜!
  唯一的硕果是身边有一个不离不弃的好男人。五年里每月领着六百块的代课教师工资却有一个薪资稳定且高的男友呵护在旁。只是他一毕业就奔前程似锦的省城教书,心心念念要在美丽的西湖之滨安家落户。而我留守小城,安我一家老弱孤贫的心。
  然我袁丁是个穷得有傲骨,自给自足,经济独立。经济上我无能为力,精神上我只有成全。
  想着,就收到胡斌短信“校门口见!”我欣喜若狂,然姜珂还没出来,也好,就在校门口等她。
  日期:2013-02-20 22:24:26
  姜珂是我大学同窗,很熟,但不知己,中间几年姜珂在沿海城市私立学校教书,断断续续隔了音讯,而今重逢成了对手,念在昔日,相逢还能一笑。
  姜珂简单,胜在没心没肺的口无遮拦。我欣然愿意和她深交。从山窝里窜出来,在县城寻不着铺盖,她念旧收留我,让我在她姑妈家挤了两晚铺盖备考。
  面试时,考生手机上缴,各位考生抽签分组,同一组的考生在同一个教室准备。
  我和姜珂分在不同组,就此失去联络,此前彼此约定出考场后不见不散。
  十个人一组,我抽的是一号签,准备了五分钟,进去,出来,命运早已被拨弄定了。
  令我不解的是沿海私立学校薪酬优渥,姜珂已经熬过新教师起步的三年困难时期,事业正逐步走向正轨,何以放弃令人艳羡的生活回到欠发达的西隅小城?工资少,房价高,竞争惨烈。
  我拎着沉重的资料袋,走向校门口,无意又经过侯试教室,看到在里面忐忑不安翻资料的考生,大有壮士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痛。
  日期:2013-02-20 22:26:52
  一辆曲线曼妙的私家轿车正缓缓倒车,向我这边慢慢驶来。看样子是新手。经过我面前时,突然一个急刹车,溅得我一身泥水。昨天刚下过一场雨,明亮晃眼的太阳底下,还有一个个深水坑。
  我本能的闭上眼睛,顺势摸了摸鼻梁,黏糊糊,该是泥水。
  我睁开眼,那车已经径直往校门口开去。
  多少肥皂剧演出这样的戏码,受害者追上私家车,非要司机一个诚恳的道歉不可。即使如此,富人岂能理解穷人自尊的宝贵。
  我掏出纸巾,擦往脸,又去擦裙子。雪白的裙子脏泥点最显眼,况且是裙摆前一大片。
  我小心翼翼擦拭,心态平和。旧货,我亦珍惜。
  “这裙子,我家里很多,要不我送你一件。”司机又倒车回到现场,摇下车窗,望着我,口气颇大。
  司机是个女孩,挺拔秀气,两靥酒涡,陈年如酿,时尚韩版碎花连衣裙风情浓艳。
  这女孩与我在面试教室所见考生完全不同,十分精明世故,此时亦是神采奕奕,她看到我,眉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褶皱纹路,又立刻笑容氤氲。
  我明白她的皱眉所指。我穿着她家很多、弃之不要的寻常旧衣裙。但我是美人坯子,荆钗布裙也难掩天生丽质。 同龄美貌的女孩,精心打扮修饰后,与我站一处,仍会掩不住妒忌恨。二十六年来我虽活得无声无息,背后的冷箭重伤仍不能避。
  “多谢好意,只是一件衣服而已,弄脏了我至少现在要擦干净!”我回答的很是外交性质。
  她很是热情:“我载你过去,换好衣服,你还可以回来等人!”
  多聪明!居然知道我在等人。

  我再次拒绝。裙子已经擦的差不多了,只是泥渍痕迹明显。我看着自己这幅德行,很是狼狈。
  “那我不强求!”说着,她扔过来一瓶营养快线,“请你喝!”
  “多谢!”我接住。
  那抹耀眼的流线金在太阳闪烁下熠熠而去。
  这一幕让我呛出一个清冷的微笑,世事艰难,人间差距,我这五年的人生历程就是代课加赶考的大型连续剧,如今,剧情正发展,上天让我萍水相逢一个富二代。

  开着跑车来应考,家世绝不一般,大家就图教师职业稳定。
  我转身,将那瓶营养快线扔到了垃圾桶。
  “知道吗?那个开车的女的上头有人!”
  我回头,这群人已经从自己身旁走远了。
  日期:2013-02-21 12:09:16

  听得这么多,慌神也无济于事,我干脆镇定走去。
  水泥地被近午的太阳蒸得热了身又反射出逼人热气,烫的腿脚脱层皮,走到门口,我人已被浸在一汪汗水里。
  校门口行人寂寥,完全不似刚才那番热闹,对面马路上几棵刚栽下的香樟树被太阳晒得无精打采,还不如我那双明眸来的闪亮动人。
  我稍有不安,一两声断续的喇叭声总算平静了心绪。一辆普通大众不知从什么时候方向驶来已停在面前,车窗摇开,胡斌探出半个头。
  日期:2013-02-21 13:01:17
  我一阵欣喜:“什么时候买车了?”
  胡斌面无表情,居然不展一丝笑颜。
  我趋近道:“开了这么久的车累了?”胡斌在省城,我在西隅小县城,相隔两地,奔波何止千里。
  “上车!”他命令道。
  如此疾言厉色令我迟疑,胡斌催道:“你快上来,我有事和你说!”
  我上车坐在胡斌驾驶座边上,等胡斌开口。车里开着冷气,浑身燥热顿时舒展,瞧他神色严峻,我只有温柔软化,小女孩似的依偎上去,亲昵道:“你要和我说什么?”

  胡斌把着方向盘的手放下,拂开我双手道:“你瞧不出来吗?”
  我心怦怦跳,镇住心神,浅浅笑道:“我瞧你很累,每次都要麻烦你来看我。”
  “你就是这么单纯!不会看人脸色!”
  我凝注笑容,口干舌燥,说不上一个字。
  胡斌又道:“从今天起,我都要住在省城了,不会再来这里看你!”
  我抿住双唇依旧笑道:“我可以来看你!”
  “不用了!”胡斌甩手道,很不耐烦的看着我,一字一顿道,“你现在明白了?”

  “明白!”我迅速转头,彼时的温情脉脉瞬间冻成了冷眼相对。冷眼比车里的冷气更冷。
  即使泪雨纷飞,我也不会落一滴泪。
  我拧开车门,准备下车。耳旁又听胡斌道:“其实我很佩服你父亲,干了一辈子代课教师,憨厚朴实的像个老农,哪里看出像个老师,当然他得到很多人的爱戴,除了这他得到了什么?”
  是的,我父亲还有一重身份,就是山村的代课老师。

  我滞住离开的身子,想走又不想走,睁大眼睛看着胡斌,自己尊敬的父亲在别人眼里到底是个怎样的评价?
  他不说了,反而岔开了话题,“你也考了很多年编制教师,现在还在考,不管这次能不能上,我们都将分居两地,而你即使能考上,作为新教师拿到的工资也不多,这个小县城的新教师工资拿到省城还不够买一个马桶的位置,而我却要成家立业,买房子是当务之急,我不能一辈子租房子任看他人脸色。省城房价之高你也知道。”胡斌转头看着我,提到房价,他当然有勇气理直气壮面对。
  这就是男人,或者这就是人,做了若干亏心事就给自己找若干理由。
  日期:2013-02-21 14:21:48
  “你现在遇到这个人有房有车,解决了你生活所有的必需。”我涩道,依然笑。
  胡斌默认。过一会儿道:“过了这个暑假,我也要到区教育局上班了。”
  “还解决了你今生今世不再吃粉笔灰的问题。”
  胡斌器宇轩昂,只要他愿意,良家淑女、大家闺秀招之即来。

  胡斌叹口气道:“我很怀念我们在边远地区支教的日子。”
  “我也怀念,那时候很简单,以后我们各怀念各的。”我终于使劲推开车门,华丽转身下了车。
  大道上热浪袭来,一冷一热相交织,我头顶似乎起了一片青烟,就要轰然倒地。我脚步虚浮,真想姜珂马上露面,痛快地倒在她怀里。
  然如此狼狈,任何人都会起疑。我挺直身子,傲然而行。
  我走不了几步,余光瞥向身后,那辆车已经不见了。
  我毅然转身,头脑发热,突然发笑道:“我真的一无所有了……”
  骄阳似火,碧空如洗,我抬头望天,整个天空干净得连一丝白云也挽留不住。
  日期:2013-02-21 19:53:50
  我身边只有姜珂,此时正从厕所出来。“真是臭不可闻,厕所里倒是干净些!”姜珂矮瘦五官精致,脸颊瘦小,肤色微黑,一脸傲然不得不令人瞩目,甩甩马尾道:“原来比粪坑还脏的是无所不见的竞争和规则。”
  我舒了一口气,头重脚轻,就要倒地。
  姜珂急忙扶住我道:“怎么就你一人?胡斌呢?”
  我碎碎一笑:“他学校有事,先走了!”
  为了这样一个人,生病真不值,我勉强支撑站好。
  姜珂招手拦了一辆三轮车,问去肯德基餐厅的车价。
  难为姜珂想到我这副模样最好去肯德基西餐厅免费享受一下空调座椅。

  “10块!”
  姜珂跳起来:“这么贵!”沿海私立学校教书薪酬优渥,但姜珂城里人的穷人仍克勤克俭。
  “不贵,小闺女,你也同情同情我,你们两人,这么大热天的,我容易吗?”车夫反问。
  姜珂噤声,不情愿地扶上我落座。
  我昏昏沉沉,一上去,就趴在车栏上呕吐起来,午饭没吃,早饭已消化,吐出一地青绿酸水。
  车夫踩着车,厌恶回头。
  我中暑了,头脑昏沉只想着上还是不上。笔试成绩第一,面试成绩未知。笔试成绩只占30%,面试成绩却占70%。去年代课时,教育局承诺明年教育局招考正式教师时,有代课经验的老师可以加分择优录取,代课年限越长越好,既然如此再搏一年。
  临到事了,教育局负责人又爱莫能助道,为保证公平公正,参考考生必须在同一水平线上。本有胜算的五年代课加分无望,参考又成了一个奋斗的希望。今年比去年更糟糕,居然抽中了头签,按惯例,一号面试者分数都打不上去!
  想到这,泪盈于睫,我失笑出声:“我一考就考了五年,永往无钱。”
  日期:2013-02-21 20:02:07
  姜珂沉着脸,并不答应,拧开矿泉水瓶打湿手指,用力掐我的眉心,没两下,眉心立刻起了一道红印。

  这是治疗中暑的土方法,我自小中暑被此一拧疼得龇牙咧嘴,如今眉心隐隐作痛,心中却舒坦。
  “还有肩膀再捏捏。”我呻吟,心痛之后是身痛,总要受虐,方觉坦然。
  经姜珂一阵揉捏,我胸中闷气略微平缓,“哇”的一声又吐出一地青绿酸水顺着车辙缓缓向后退去。
  姜珂一手抚着我纤弱的脊背,一手赶紧递过矿泉水瓶。我“咕咚”一声吞下一口水,洗去口中酸涩,又觉胃抽紧得难受,整个人不住打寒战。
  夏日五点起的床。如今过去六七个钟头,只剩空虚疲乏。
  临到下车,车夫抬眼看了一下前方十字路口的红绿灯,刹车不前。

  姜珂不满道:“还没到!”
  “自己走过去还不用等红灯,早找个地坐一下好!”车夫振振有词。
  姜珂气结,硬声道:“不到不给钱不下车!”
  我从塑料袋的零钱袋子里掏出十元钱递给车夫,虚着脚步下了车。
  姜珂看到我不争气的下了车只得追上来,嚷道:“十块钱,还要自己走路,划不来!”
  我没有做声,勉强和姜珂笑笑,我抽不出力气和那么多人去纠缠。
  我抬步走上花砖铺成的林荫路,大道上所有车俩停着等红灯,行人匆匆穿过马路,我迟疑地停住了脚步。
  肯德基西餐厅就在林荫路对面,红灯歇止了所有来往车辆,刚好就此走过。
  姜珂拉着我走下台阶,手一触,对方指尖温热。是我的手太冷了吗?
  我似个木偶任由牵着,两人已到路中央。
  偏在此时,红灯跳过了“1”,所有车子缓缓移动,向前驶去。我一怔,仿佛醒了过来,盯着渐驶到眼前的车子,停住了脚步,钉在了原地。
  车如潮,人如海,我就此在这海浪里颠簸搁浅。

  姜珂大骇,嚷道:“你疯了?”扯了我胳膊就要避开。
  司机按着喇叭探出头,斥骂道:“找死!”
  我怔怔,看着气咻咻远去的车子,脸上居然浮上一层漫不经心的笑意,直直地穿过车流如潮的大道。
  我只听到一声尖锐的刹车声,被姜珂一拽,双脚绞在一起,跌倒在地。车轮擦到了我雪白的腿肚子。我双手支在地上起不来了。

  日期:2013-02-21 21:06:31
  周围立刻聚了一些看热闹的人。
  一辆疾驰而来的摩托车避让我不及,撞到了我,车头歪向一边,骑车的年轻人大惊,趴在车头,蹬腿停在梧桐树下,瞠目结舌的看着我:“你?”他停好车,抱起我肩膀道:“你醒醒,有没有伤到?”他声音如落花无声,却又暗香丝缕。
  我一沾地仿佛全身都松懈下来,即想闭眼睡上一会儿,听有人唤我,笑笑:“扶我起来,不关你的事!”我嗅到里面的焦虑。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他大松一口气,扶我站起。
  “我就是很累。”我裙摆被撕碎了一片,落满尘土,手臂,双腿都有尺来长的擦伤,双手手心被削去一大块皮,鲜血殷红,滴落在雪白的裙子上,犹如散漫了片片樱花。我却不觉得痛。

  姜珂抓起我的手道:“伤着了!”瞬即瞪眼向年轻人道,“是你!”
  年轻人身材颀长,容颜清俊,他正抚摸着自己纤细修长的手指,大舒一口气。那是一双比他的容颜还惊艳的纤长手指。
  一个男人对自己的双手如此珍视,我很是不屑。
  他闻听姜珂的叫喊,抬眼望向我。

  我不觉得痛,亦无事,只是身体发虚得厉害,抖着双唇笑道:“我真的没事!”
  姜珂掏出纸巾,敷在我不断滴血的手心里,“你有事!”
  我目光涣散,不知该在何处定格,只得木讷得转头看着眼前的年轻人摇摇头示意无事。
  年轻人想对我再说几句,手机不合时宜的响起来。他焦急地接起电话。
  日期:2013-02-22 20:28:43
  我听到电话那边“嗡嗡的”说话声,感觉自己双耳也是“嗡嗡”难受,身体越发虚了。
  姜珂附住我耳边道:“你坚持会!”
  年轻人接完电话,扬起精神道:“我现在有急事,不能陪你去医院。如果你觉得严重就去医院,再联系我。你不去医院,身上的皮外伤就近买点药水擦擦,你精神很差,中暑了吗?”
  我刚想点点头。
  姜珂制止了我,她昂然道:“等等,我现在就陪她去医院看看,你留下个电话号码,我稍后联系你!”姜珂掏出一个笔记本不客气道。
  摔一跤,也不至于伤筋动骨,然而我很幸运有姜珂这样忠心耿耿的朋友。
  年轻人一怔,看着姜珂,欣然掏出纸笔。他伏笔,眼风却扫向我,撇嘴一笑。
  若无闲事挂心头,他是一个清风如沐的美男子,然而此时我只是木然而立。

  我瞥到他的字迹,苍劲挺拔,很见功力,原来他叫舒展。
  舒展的笑嵌入姜珂眼里,姜珂不服道:“笑什么,你以为你帅就不用追究事后责任?现在没事,保不齐日后没事。最好你现在就陪我们去医院!”
  舒展写毕,送还本子,笑笑道:“我没这个意思,欢迎你们来找我,我出医药费是应该的。”他歉意地对我道:“我今天真的有急事!”
  我靠在梧桐树上支撑着,周围原本看热闹的人看看事情渐渐平息,逐渐散去。

  姜珂见周围目击者散去,不由急道:“你的家庭住址,工作单位!”
  舒展笑笑道:“都有写了,本子小,我写在反面!”
  姜珂翻到后面,放心的点点头:“原来是老师!”
  我哂笑,很少见男老师长得如此清逸潇洒。
  舒展一怔,郑重道:“我是良好市民,这电话号码都是真的,随时找我好了。”
  “好,找你,我会去教育局的!”姜珂收拾好本子干脆道。
  闻听,舒展晶亮眸子中闪过一丝忧虑。他定是担心我讹上他。我转身就走,然腿儿打飘,肯德基宽大的玻璃墙后隐隐约约映出我清瘦孤挺的背影恍若叶子般倒下。
  我晕倒了。
  日期:2013-02-22 21:16:12

  醒来的时候,发觉躺在门诊病床上,凉凉地,好舒坦。我稍一抬头,头也不疼了。
  姜珂削着苹果得意道:“你醒了?我给那个撞你的人拍了张照,他骑车没戴头盔,这是违反交通规则的。他想阻拦。我手机高清摄像头及时摄下了他没戴头盔的赤裸头颅。”她手一挥,做了个劈杀动作。
  姜珂递过本子道:“这是肇事司机的信息。他要不是求着我说,他有急事在身,我就不放他,他等会要不来,我就打电话给教育局。”
  “不用。”我呻吟道,整个脑子胡思乱想,为什么没把我撞死,要是他开着汽车,也许我已经死了?我没有死成,心底忽而冻结起一层冰棱,若死,他也许会为我掉一滴泪,毕竟分开未久,总是有余温。
  我抬头道:“你要是有事先走好了,我等下也要回学校收拾东西。8月10号教育局就会有结果,到时候再见!”
  姜珂听到教育局通知四字,茫然撅嘴道:“我到时候又准备远走异乡!”她怅然叹息握住我冰凉的手指,眼眸中殷殷粉泪。
  我是泥菩萨过江,还是打起精神安慰她道:“没事,你会过的!私立学校多么严酷,你都熬下来了!”
  “那是公平竞争!”姜珂道。
  我胸口堵得难受,说不出一句话来。这次报考考生208个,招收18个,有190人是要成为摔碎的玉碗。且这18名考生分布高初中三个不同学段。我和姜珂报考的是小学语文,限招5个。今年算多了。

  姜珂放开我,把削好的苹果搁在我桌子上,又道:“你挂了盐水,已经整整睡了一下午!干脆住一个晚上,明天再回学校,你现在走,我很不放心。”
  我摇摇头。我无大碍,不想白花钱,要去找那个男人报销?临去时,他眸子里的忧虑定是把我和街上碰瓷讹诈的老爷老太混为一谈。这种人格侮辱,我承受不起。趁天没黑,找个地方睡觉。
  日期:2013-02-23 20:41:10
  姜珂无奈撅嘴,表示白忙一场。
  我摇头抿嘴一笑:“替我谢谢阿姨,一大早起床给我做早餐。”考生6点半必须到达考场,姜珂妈给我们俩各煮了两只鸡蛋,现磨了豆浆做早点。这早点是我赶考五年来最丰盛的一顿。可是我拿什么去谢人家呢?
  我尴尬,胃部发寒,整个人又瑟瑟发抖,赶紧用力捂紧被子。
  我真想立刻就走,可是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任由自己陷在床上。我得继续养精蓄锐,对姜珂道:“如果那个舒展不来,这账,我付不起。”
  姜珂黯然,她背影疏理,消失在我视线里。
  她一走,我即刻头枕手背,合上双眼,泪花晶莹。即使哭,我也不会让任何人看见。
  寂静的病房,斜阳如血,我泪雨缤纷,淹没在孤寂的泪水里。
  听到门口脚步声,我连忙擦干泪水,听姜珂道:“我打电话给舒展了,他等会忙好了就过来。”
  我稍稍放下心。“等他来了,就出院。”
  “你现在饿不饿?已经六点半了,夏天太阳下山晚。”姜珂道。
  我就想吃垃圾食品,要全力以赴埋垃圾。姜珂二话不说跑去买。
  不知什么时候,我突然嗅到一阵若有似无的汗味。
  日期:2013-02-23 22:24:39
  我疲惫困乏,睡思昏沉,强打起精神一瞧,舒展背对着光站在我对面,着一件白T恤,风神摇曳,清新俊朗。

  也许他刚才就穿这件衣服,只是我一直没有注意。
  他笑弧一勾,疏疏笑道:“好点了吗?要不要紧?”
  我摇摇头,扯开一抹微笑。
  “你不住院,我送你回家去。”舒展道。
  “我家很远,要先回学校收拾东西。你大可放心,我不会讹你。等姜珂回来,就结账走人。”
  “你也是老师?”他盯着我,倾心相问。

  “代课。”我无精打采。他肯定很失望。我试过多次。
  “吃的买来了,你这垃圾桶有的装了。”姜珂拎着一个大塑料袋进来。我示意舒展,舒展摇摇头。我不客气狼吞虎咽吃起来。姜珂对这肯德基麦当劳一向恶心,我无须假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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