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巨商之子遭绑，谁是幕后元凶，暗藏玄机；赵家财色被众人觊觎，危机四伏。斗智、斗力、斗勇，各方使尽浑身解数。请看长篇小说：
　　谁是魔鬼？
　　第一章
　　一
　　二十世纪三十年代，上海。
　　西藏路东侧——南京路上最繁华的地段。马路两侧的西式高楼悬挂着霓虹灯，它从粉红，到深紫，继而淡蓝……不断变幻着色彩。底楼商厦灯火通明，不间断地传出女人甜美的歌声。阔少大佬拥着浪女，在各处穿梭。各样小吃五花八门，摊主拚命吆喝兜揽生意。路中央有轨电车不时驶过，车上方电线时时咝咝闪动着电火花。柔柔的萎靡的乐曲声，浪女的尖笑声，小贩的吆喝声，电车叮叮当当的车铃声混成一片嘈杂或者说是热闹的喧闹。

　　夜上海，东方的不夜城。
　　“波，我不喜欢这儿。太闹了！”马路上，一个淑女低声对自己男伴说道。
　　“那，我们到外滩去吧。”挽着淑女的是一个高大、健壮的二十多岁男子，从他干净的反包头、白净的方脸和身上散发出的那种上档次的化妆品的香气看，至少应该算得上小开。
　　淑女微微点了点头，认可了“波”的建议。她看上去比波小几岁，一身桔黄色短袖旗袍，足踏高跟皮鞋。脸和露出的手臂在霓虹灯的光中显出玉石般的光洁。
　　“呜——”一辆密罐警车拉着长长的警报声经过南京路向汉口路——当时租界的巡捕房方向驶去。
　　“看上去，一定又有要犯被抓了。你看警车还是密罐的。”波看着远去的警车，叹息道，他觉得气氛有些沉闷，就给淑女出了一个谜，“雯雯，你猜猜看，是绑架还是杀人？”
　　“我真弄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人会做绑架杀人的事。这种重罪有几桩不被破获的？”被称做“雯雯”的淑女没直接回答波，而是反问道。
　　“你呀，纯洁得象个小孩子，在上海没钱怎么混日子？再说了，被破获又怎么样？”波感概道，“你看郭金宝，谁不知道他是靠绑票起的家？他用八十万块大洋赎票款投资做了大老板，自个逍遥自在，只花了两万块大洋买了个替身。”
　　“郭金宝？那不是你的老头子？”帮内人称师傅为老头子，雯雯听了波的话，惊愕地看着波的脸，很显然她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这一段公案。
　　“不，我的老头子是鲁象生，他可是帮内有名的‘清水’。郭金宝是我师叔，听说他这人还是蛮讲义气的；不过，他的确曾是个绑架案的要犯。”波解释道。
　　波与雯雯渐渐走到南京路东头，那里灯光渐稀，人影渐少。
　　“少爷，小姐，行行好给几个吧！”路旁角落钻出一个小瘪三来，他伸出肮脏的手，向波和雯雯乞讨。
　　“去，别捣乱。”波看到这瘪三头上戴一顶象从垃圾箱内拣来的贝雷帽，全身破衣烂裳散发着浓重的酸臭味，觉得恶心，就瞪起眼睛呵斥道。
　　“波，别那么凶嘛！”雯雯娇嗔地劝道，她撕开皮包，拿出一枚袁大头。
　　“别，我有零钱。”波觉得雯雯出手太大，忙阻止说道。
　　雯雯用肘顶了一下波，把袁大头递给了瘪三。
　　“谢小姐，谢小姐！”瘪三一边谢着，一边借机贪婪地打量着雯雯的美脸。
　　“看什么看，还不快走？”波心中发毛，再呵斥道。
　　“波，我都跟你说了别那么凶。”雯雯嗔怪道。
　　“是，是。”瘪三低头溜了。
　　“你怎么给他那么多钱，你爸一个月才给你几块钱。”波惋惜道。
　　“我看他很可怜的，你对他还那么凶。”雯雯道。
　　“你看，有钱就是好，做善事也离不开钱。”波搭讪着，续道，“可你看见你爸生意越做越大还赌气，——真是的！”
　　“可他做生意时跟人耍诡计，逼得人家破产。”雯雯听了，心中来了气，叹道，“不知这家人现在怎么样了，该不会也在乞讨吧？”
　　“这也没办法，做生意嘛……”波打圆场说道
　　“竹香阿姨，是你呀。”雯雯见到一个中年女人被一理板刷头的健壮男人挽着，她认出来人，没顾上听波说下去，向中年女人招呼道。
　　“雯雯，是你。这么巧！”几乎同时，被称做竹香的女人也看到了雯雯，她回头向挽着自己的男人介绍道，“赵雯雯小姐，棉纱巨头盛旺棉纺集团有限公司董事长赵旺德的宝贝女儿。”
　　“哦，赵小姐，幸会，幸会！”男人摘下礼帽，向雯雯欠身致礼。
　　“这位是巡捕房一等探员吉森先生。”竹香侧身优美地伸手一展，把男人介绍给雯雯，象煞舞厅里请人跳舞的手势——竹香是舞女出身。
　　“吉探员，您好！”雯雯大方地向吉森伸出手去。

　　吉森连忙轻轻握住雯雯的纤纤细手，摇了几下。
　　“这位是——？”竹香见波在一旁没趣，怕冷落了人，便向雯雯问道。
　　“五金店老板的公子，李波。——我的男朋友。”雯雯大方地介绍道。
　　“噢，啧，啧！英俊、潇洒，配，配得上我们雯雯。”竹香上下打量李波，连连赞道。
　　“波，来，这是我妈的小姐妹竹香阿姨。”雯雯拉过李波，用眼看着竹香介绍道。
　　“阿姨好！”李波稍稍躬了躬身子。
　　“哟，啧，啧，啧，还顶知书达理的。”竹香用交际场上惯用的词汇赞美着，续问，“雯雯，什么时候请我们吃喜酒啊？”
　　“到时候怎么也不会忘了竹香阿姨的。”雯雯羞得脸上发烫，回答道。
　　“忘了阿姨，阿姨可要怪罪的哟。”竹香半开玩笑道，吉森暗地拉了拉她的衣襟。
　　“那你们玩吧，阿姨就不打搅了。”竹香摆摆手，准备告辞。
　　“阿姨再见，常来玩哦。”雯雯向她俩摆手示意。

　　李波向她们摆手告别，吉森也向他俩摆了摆手。
　　“这雯雯小姐不但很漂亮，而且很有气质。”吉森跟着竹香走了几步路，附耳轻声说道。
　　“哼，你们这些男人……”竹香听后萌发了醋意，只因怕被雯雯听见，她压低声音对吉森表示鄙夷道。
　　“啊，当然，你也一样。谁不知道你李竹香是当年上海滩鼎鼎大名的四大名花之一？”吉森忙奉承道。

　　“这还差不多。”竹香原谅了吉森。
　　“你跟她家好象很熟。”吉森出于职业习惯，喜欢打听。
　　“天机不可泄露。”竹香讨厌吉森这习惯，就斜他一眼含糊答道。
　　李波挽着雯雯，觉得被竹香提的要喝喜酒的话触动了心事，好半天都没有说话。

　　“李波，你有心事吧？”雯雯觉得李波沉默得怪异，问道。
　　“哦，是。”李波犹豫着说道，“我们的事，你跟伯父伯母都说了吗？”
　　“跟我妈露了一些底，我爸嘛，我想趁他高兴的时候再跟他说。”雯雯答道。
　　“我就怕伯父这道坎过不去。”李波叹息道。
　　“为什么？”雯雯不解。
　　“你想，你爸那么有钱，全国赫赫有名的棉纱巨头；我家呢，只开了两家小小的五金店。门不当，户不对。”
　　“不过，我觉得我爸还是比较开通的，而且我是他唯一的女儿，他很疼爱我。李波，你是不是太多虑了？”雯雯仰脸看着李波，大眼睛闪着波光。
　　“你还有一个弟弟。”李波提醒道。

　　“是啊，我爸我妈只生了我和弟弟。”
　　“你那个该死的弟弟！”李波咬牙恨恨道。
　　“怎么啦？”雯雯惊异问道。
　　“哦，我是想到他一直欺负你，所以恨他。”李波忙解释，续问，“他现在是不是还那样待你？”
　　“不许你恨我弟弟。”雯雯翘起小嘴娇嗔说道。

　　“好，好，不恨。我怎么敢恨我的小舅子？”李波忙把刚才的话收了回来。
　　雯雯想否定李波的话，只是不知怎么说才妥当，就又娇嗔地斜了李波一眼。
　　李波看到雯雯的眼神，顿觉心波荡漾，就搂过雯雯的细腰，雯雯顺势转过身子和他面对；李波搂住雯雯，吻她嘴、脸、脖子，雯雯瘫软地仰起身子，倒在李波有力的手臂上。
　　“雯，我爱你，爱你！”李波喃喃道。

　　“我也爱你，波，无论是谁，也不能……阻止我的……爱；无论发生什么事……”雯雯倾诉着喃喃道。
　　李波吻了雯雯好一会才放开她，欣赏着雯雯的美脸，同时急促地喘息着。
　　雯雯也喘息了一会，她用手梳理一下被李波抓乱的秀发，眼睛凝视李波。
　　“啊，今天的夜真好！”李波移开目光，仰望星空：中秋的月很圆，很亮，把天空照成浅蓝色。微风习习，吹散了残夏的暑意。

　　雯雯这时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隐隐觉出些不祥，但还是附合李波道：
　　“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夜！”
　　日期：2013-02-01 15:08:46
　　二

　　雯雯跟李波分手回家，已经过了午夜。她走进大院大铁门，步入宅楼时，隐隐听见母亲韩兰香的哭闹声。
　　“啊呀，别闹了！我早跟他说过，不要跟不三不四的人交往，他自己不听，现在出事是他自己作孽，——随他去，就当我没养过这个孽障。”父亲赵旺德的嚷叫声。
　　雯雯闻听，心中一沉，涌起比刚才更猛烈的心悸。
　　“出了什么事？”雯雯看佣人胡妈满是惊惶之色颓然立在过道上，便急着向她发问。
　　“出了事，出了大事了。刚才一个小孩送来一封信……”胡妈语无伦次地回答。

　　“信，什么信？都说了些什么？”雯雯急着问。
　　“我也不知道。我不识字，没看。”胡妈连忙解释。
　　雯雯没心思听她唠叨，跑进兰香的房间。
　　“当没养这儿子，你这没良心的。”兰香斜坐在床的边沿，抹泪哭着责备丈夫旺德。
　　“我没良心？我在外面辛辛苦苦地攒钱养家，昧着良心挤垮同行。我为了什么，还不是为这个家？我没良心？哼！”旺德又急又气，忿忿地坐倒在椅子上。

　　“那你怎么还不想法子救强儿？”兰香哽咽问道。
　　“我说要救人就得报巡捕房，你不让。你说该怎么办？你还有什么更好的法子？”旺德气恼问道。
　　“妈，快告诉我，家里出了什么事？”雯雯跑到兰香跟前，单腿跪倒在她身边，扶住她问道。
　　“你弟弟强儿，他，他被人绑架了——”兰香哽咽哭道，又一把抱住雯雯，“你妈可就你们这两个儿啊！”
　　“啊——”雯雯觉得五雷轰顶一般，一阵天旋地转，手上小包滑落下来，落在紫色地毯上。
　　“可信上写得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如果报巡捕房就要撕票。强儿可是我们家唯一的儿子啊！”兰香搂住雯雯，回答完旺德的话，就痛不欲生地不住抽泣，再也说不出成句的话来。

　　“你们这些女人，遇事就知道哭，哭能解决问题？”旺德抓过一盒香烟，把封纸撕开，抽出一支含上，抖动着手擦燃火柴点上烟，狠狠吸了一口，吐了一口烟雾，由于不常吸烟，被呛得连着咳了好几声，又抖动着手把火柴残梗按入烟缸，问道：“不报警怎么办？给绑匪钱？这次给他两百万，然后他又要五百万，等什么时候诈完了钱，还不是照样撕票？”
　　“妈妈，您别急，我们想办法。啊？”雯雯尽力抑制着惊慌不安，搂着兰香劝道。
　　“我的主意定了，这事只有报巡捕房，悬赏捉拿绑匪。大不了多花些钱，巡捕房总有办法找到这些狗杂种。”旺德说完就去打电话。
　　兰香挣扎着还想拖住旺德，旺德已经向主人房的电话机走去。

　　“妈妈，您别急，巡捕房一定有办法找回弟弟的。”雯雯竭力做出轻松的样子安慰兰香，拂拭着她脸上的泪水。
　　“我怎么能不急？我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只有你们这两个孩子啊！”兰香疼爱地抚着雯雯头发，抽泣着诉说道。
　　“妈妈，别担心，弟弟会找回来的。相信我，妈！啊？”雯雯也忍不住哭出声来。
　　“嗯！乖女儿，妈信。”兰香紧搂住雯雯，呜呜地嚎啕大哭起来。
　　日期：2013-02-02 12:36:29
　　“‘魔鬼’！这个名字很有意思。”巡捕房探长华颜接到电话立刻赶来了，他被请进客厅，认真看完绑匪的赎票信，最后看到信的署名自称“魔鬼”，觉得可笑，便说道。
　　“华探长请抽烟。”旺德敬上烟，又恭敬地给华探长点上了火。
　　“哦，谢谢。”华探长淡淡谢道，眼睛还不时瞟着那封信。
　　“唉，唉，……怎么会出这种事？”旺德坐回沙发，摇着头心事重重地叹了口气，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说道。
　　“鄙人有几句话想问一下，请赵老板不要见怪。”华探长发问前照例先打个招呼，这是他假捏斯文的老习惯了。
　　“华探长不必客气。请，请！”赵旺德奉承应道。
　　“尊府上有没有什么人跟黑道上的，——我是说有没有什么人跟绑匪或者疑似绑匪的人有什么瓜葛；或者有没有什么人比较清楚尊府上的家庭情况，财产情况这些……这些家务事？”
　　“这个……嘶——，”旺德抽了一口气，思索着答道：“探长先生也知道的，鄙人做了点小生意，所以对我家的一般情况知道的人确实不少。家里嘛，我是十六年前故去了大太太，续娶的二姨太韩兰香和三姨太李丽媛也都是正经人家，平时也不大外出，就是外出也有人陪着，没发现跟什么不三不四的人交往。大女儿雯雯虽然时常外出，但她是建强姐姐，也绝不会参与做这种事，而且她向来品学兼优……”

　　“请赵老板不要误会，”华探长不耐烦地打断旺德的话问道，“你是不是发现下人中间有什么人比较可疑，或者比较熟悉贵公子的行踪规律？”
　　“下人，下人？”旺德思索着，慢慢说道：“也没发现谁有什么不正常。我们家是规矩人，雇工都是通过正规经纪公司介绍的，他们应该会审核的。”
　　“请赵老板再仔细想一想，”华探长略现出不满旺德不着边际的解释的样子，续说明道，“如果什么线索都没有，鄙人觉得事情就比较难办了。”
　　“哦，是啊，是啊，我理解，我理解。”旺德再皱起眉头，尽力想了想，确认客厅的门关着，压低嗓音对华探长说道，“哦，对了，我家那个老乔，他吸毒，会不会？”
　　“老乔，哪个老乔？”华探长警觉起来。

　　“就是刚才跟在我身后的那个，穿长衫，浑身精瘦的那个下人，他在我这儿管杂事。”旺德意识到自己的话可能误导巡捕房，沉吟着续道，“不过，他要绑架好象也没这人脉，我觉得他不大会认识那些亡命之徒。”
　　“哦，老乔。”华探长想起旺德在大门口迎接自己时跟在他身后的老头子，皱眉吐出一口烟，问道，“他是怎么来你家的？保人是谁？”
　　“也是经纪公司介绍的，叫什么……”旺德努力回想着，但还是脑中一片空白，他恨恨地拍了拍脑瓜子，说道：“嗳，这脑子……我杂事多，这事已经过去十多年了，实在想不起那个公司的字号。不知道那份合同还在不在，我去找一下吧？”
　　华探长听旺德说要找十多年前的公司，估计这个公司早已不存在了，他摆了摆手，表示了“不必了”的意思。
　　“哦，那个保人好象姓虞，是我丝织厂一个朋友的堂兄弟。”旺德忽然想起当时的大概情形，怕遗漏关键线索，忙说道。
　　“丝织厂的朋友，是谁？”华探长好象有了兴趣。
　　“唉……”旺德想起这个朋友不久前被自己挤垮了，意识到这不是光彩的事情，就摇了摇头，考虑怎么告诉华探长才不失面子。
　　“哦，赵老板一时想不起来也没关系，以后想起什么线索请及时通知我们。”华探长看出旺德有难言之隐，便通情达理说道。
　　“是，是，一定，一定。”旺德以为华探长准备走路，便想起身送客。
　　“那么，你还有别的比较亲近的下人呢？”华探长并不打算就走，他问完又解释道，“常常有这种情况，真正的魔鬼就在自己身边。”
　　“还有，”旺德坐下身子，觉得刚才的举动有些不礼貌，局促了一下，说道，“还有最亲近的就算胡妈了。”
　　“就是那个……”华探长想起旺德家那个有一双漂亮大眼睛的女佣，不过凭自己身份不便夸人家女佣漂亮，就换了个问法，“就是刚才我们在过道上碰上的那个女佣？”
　　“对，对，就是她。”旺德怕回答慢了怠慢了华探长，忙主动续道，“不过她更不可能，她是我家兰香——就是二姨太亲自介绍来的。”
　　华探长觉得问了半天也没理出头绪，感到有些厌烦，他把手中即将燃尽的烟蒂按进烟缸。
　　“华探长，请抽烟。”旺德抓过烟盒，准备敬烟。
　　华探长摆了摆手，拒绝了旺德的烟。
　　“华探长，请随意。喝茶，喝茶。”旺德略显尴尬地放回烟盒，伸手请道。
　　“谢谢。”华探长朝旺德微微点了下头，问道，“赵老板是不是可以把贵公子的情况谈一谈。”
　　“当然可以，应该的，应该的。”旺德觉得自己过于卑躬屈膝，感到一阵窝囊，不过他来不及向这方面思考，茫然搜索着如何回答问话，这时意识到华探长问得很宽泛，让自己不知从何说起。不过，他不敢指责华探长，只好小心翼翼问道，“请华探长明示，该从何谈起？”

　　“那就先谈谈他的日常起居，跟些什么人交往。”华探长也意识到自己的问话不妥，不过，他还装作嫌旺德愚鲁的样子斜了旺德一眼。
　　“强儿，这个不争气的东西，平时总喜欢跟些不三不四的人搅在一起，我也不知告诫他多少次了，他就是不听。唉——”旺德边想边说，他怕这样绕圈子让华探长厌烦，连忙转入正题道：“他生活起居没什么规律，玩得高兴了常常整夜不归，白天反在家呼呼大睡。他的朋友，比较亲近的有丽华园娱乐公司董事长老邱的公子小泥鳅；茶叶公司李经理的儿子李大胆；绸缎商店的小开小光头。还有，还有……啊呀，这个孽障他只跟我说过这些……”

　　日期：2013-02-02 14:11:24
　　“赵老板，请等一等。”华探长虽然认为这都是一些有产之家的公子哥儿，嫌疑不大，不过还是装做郑重其事的样子拦住旺德话头，从包内取出记事小本子，兜内掏出派克金笔，做出准备记录的样子，说道，“请赵老板把刚才说的那几个人的情况再说一遍。”
　　“好。”旺德答应着，把刚才的话放慢速度再说了一遍，看到华探长记完之后，就停下嘴咽了口唾沫，顿然觉得身心疲惫。

　　“好了，你想起什么线索，请及时跟我联系。”华探长认定旺德今天再谈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一定，一定。”旺德连忙答应道。
　　“我估计绑匪没拿到钱的时候不会轻易撕票，这点请赵老板不必担心。我会派出最得力的探员去查办此案。”华探长给旺德吃了定心丸。
　　“谢谢，谢谢华探长。”旺德连忙谢着，他估计华探长准备离去，想起身送客；不过想起刚才冒然送客的失态，连忙制止了即将挪动的屁股。
　　“不过，派出越是好的探员费用越高，这个……”华探长见旺德始终不肯提出赏额，只好干脆点明了。
　　“当然，当然，我愿重金悬赏，我出四十万，四十万袁大头。”赵旺德狠了下心，自以为出了个高价。

　　华探长露出鄙夷的神色。
　　赵旺德羞得脸上一红，心里却后悔自己出价过高。
　　“六十万可以了吧？”旺德怕得罪了华探长，连连解释道，“现在生意难做，大量洋纱洋棉挤入市场，可以动用的资金也只有这些了。”
　　华探长抓起桌上的赎票信，象有意无意的样子晃了一下。
　　“六十万是鄙人孝敬探长的，另外再追加二十万，重奖破案有功人员。”旺德意识到华探长晃信的动作是传达了“绑匪要的可是两百万”这个信息，急着骂道，“这些绑票的王八蛋，不知深浅，还以为老子有多少用不完的钱。”
　　华探长不动声色地看了看旺德。
　　旺德觉得自己在华探长面前称“老子”不妥，有些惶恐不安。
　　“这样吧，等破了案，救出人质，请赵老板出一百万重奖有功人员。——我这并不是要赵老板破费，只是为赵老板考虑：出价高些，办事的人可以卖力些。我自己是不会另外要什么回报的。”所幸华探长并没计较旺德的话。
　　旺德听了华探长的话，觉得巡捕房简直是乘人之危在敲诈勒索，气恼得简直想开口骂他家祖宗八代。转念一想，觉得一旦得罪巡捕房，落得儿子真被绑匪撕票使自己绝了后，以后再大家产也没人继承，心里一吓，把怒气吓到九霄云外去了。——现在毕竟是在求人家救儿子，就想答应下来，不过还是舍不得开口应允，红着脸愣坐在那里嗫嗫嚅嚅的。
　　华探长现出些不耐烦的样子。

　　“好，好，就按探长说的办。”旺德看着华探长的脸色，只好狠狠心答应下来，然后就想找几句不用花钱的话奉承一下华探长，可偏偏脑子里又是一片空白，转来转去还是没找出一句合适的话来。
　　“那就这样说定了。我还得赶紧回去布置破案，这种事情得抓紧，早点找回公子，也好让赵老板早点放心。”华探长说罢就起身告辞。
　　“谢谢，谢谢探长热心帮忙！找回犬子，我让他到府上叩头谢恩。”旺德终于想出一句奉承话，可话一出口，又觉得过于庸俗，好象出于下贱的老太婆之口。
　　“不必，不必。维持本区治安，是鄙人的职责。”华探长看到旺德的谦卑样，对自己不卑不亢的举止很满意，心里一舒服，面子上也客气起来。
　　“应该感谢，应该感谢。”旺德也拾起绅士风度，尽力不卑不亢奉承着，起身送华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