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龙踪

作者: 摩罗客

  纪念即将离去的“龙年2012”,为理想,为希望,为所有人的梦想。我希望有人能看懂我写的这篇故事。
  海底龙踪(上)
  这个世界究竟有没有龙?似乎这是个根本不需要回答的问题,起码在我刚来到摩罗街的时候,是根本不屑回答这个问题的。谁要是和我说他见过龙,我一定以为他是个疯子,再不就是个骗子。很简单,有本事抓条回来,让我们开开眼界啊!
  但是,就在整整24年以前,上世纪的1988年,因为店里聘请的一个来自福建的小伙子阿祖,使得我有了一段毕生难忘的经历,因为我亲眼看见了一条活生生的龙!
  1988年的1月初,恰好是农历的龙年春节前夕,港岛的各大报纸开始不约而同的开始大造和龙有关的声势,这个已经是每年的惯例了,虎年就说虎,猴年说猴,反正资料一大堆,改改编编又是一年。
  那天上午,我闲来无事,喝完早茶回到店里,习惯的翻阅起一堆当日的早报,其中一则新闻令我啧啧称奇,报上说,在日本竟然藏有一具龙的标本,现保存于日本大阪市浪速区瑞龙寺,据说已经有三百七十多年历史。不过这条龙的提醒较小,只有长约1公尺左右,头上有短角,嘴边有长须,眼部凸起,四肢可能因退化原因,比较粗短,爪子形似鸟爪,为三趾,脊背弯曲似蛇形,全身附有鳞片,但是因为经过防腐,全身被刷满金漆,制成了标本,已经看不出原来的皮肤颜色了。这条龙与传说中的龙相比小了许多,据说是是一尾尚未长成熟的龙。

  而令我更加惊诧的是这条龙竟然是从中国偷运到日本的!根据瑞龙寺寺志记载,在明治十一年日本即幕府时代(公元1878年),中国的清光绪四年,一群福建沿海的渔民在自己的捕鱼网中意外的捕获了这尾蛟龙,据说这尾蛟龙出水后不久,就因为窒息而死,本来渔民们想将这尾龙的尸体丢回到大海里,但是船主贪其珍贵,将龙全身抹上盐粒后,偷偷将龙运回渔村。消息迅速就传播开来,无数的当地人前来观看龙尸,因为天气湿热,虽然龙的身体抹上了盐粒,但还是有大量腐臭的气味散出,加上地方官府获悉后,也希望将其作为祥瑞献于京城,逼迫这个偷藏龙尸的船主交出龙尸,那个船主自然不甘心,一面谎称因尸体高度腐烂已经烧掉扬灰,拖延官府,一面私下联系了一个往来琉球和福建等地的日本走私商人,最终以高价将其贩卖到了日本。

  这个日本商人将蛟龙尸体运到日本后,很快转手就再高价卖给了当时日本最著名的收藏家,富商万代藤兵卫做为收藏,万代藤兵卫见到此龙后,喜出望外,一直秘密珍藏于家中,但是,随后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又将此龙日赠送给大阪的瑞龙寺保存,据说,一同赠送还有他收藏多年的一些日本传说中人鱼以及河童的尸体标本,瑞龙寺收到此龙后,一面表示感谢,一面请人用金粉刷遍龙神,供奉起来。到了昭和五十年,万代藤兵卫的儿子又重新制作了承载蛟龙的升龙箱,供奉至今。这段历史就记录在瑞龙寺展出的蛟龙标本边的黄绫上供人观瞻,只是我读后,唏嘘不已,却又备感困惑?这条难道真的是蛟龙么(过去,我们中国人传说有鳞的叫蛟龙,无角的叫螭龙,有角的叫虬龙,有翅膀的叫应龙)?为什么体型这么小?这个富商后来为什么无缘无故地将自己珍藏多年的宝物献了出来?

  文章的旁边还配了一张照片,拍的就是那条展出在瑞龙寺的蛟龙标本。我当时一边看一边有些出神,毕竟,和龙有关的消息总是容易让人心神不定。就在这个时候,店里新来的一个伙计阿祖恰好端了杯茶送来给我,见我看一份报纸看的一脸恍惚,也好奇地凑上来看个究竟。
  阿祖是闽南的客家人,原本家中就是打渔为生,因他的父亲阿金胆子比较大,经常在沿海一带用内地的特产和台湾以及香港等地的渔民交换一些香烟和电器的东西,家中在村里很快就富裕了起来,也几乎带动了全村开始从事这个“第二产业”。
  后来其父胆子越来越大,交换的范围也越来越广,钱也越挣越多,但是他的顾虑和担忧也越来越明显,害怕自己有朝一日会被抓住杀头,家破人亡。因此,他托了熟人希望将他17岁的儿子阿祖带出境,学门手艺,安家落户。最后,这个熟人将这个孩子带到了摩罗街,介绍到我店里做个不要工钱的打杂学徒。小伙子很机灵,也很勤快,就是嘴馋,没事就缠着要我带他去找一些好吃的甜品店。时间久了,也不喊我“老板”,就是“祥哥”长“祥哥”短了。我也乐得多个弟弟,也不去纠正他的称呼。

  刚到摩罗街时候,阿祖还不会说广东话,普通话也很蹩脚,记得第一次被介绍人带来我店里,憋了半天才吐出一个“老板好”,像个日本人在说汉语一样,后来我才知道他是福建的客家人,从小就是说客家话长大,普通话只是在学校里学过一些,老师说的都不标准,就更别谈学生了。好在小伙子机灵,来了港岛没多久,基本的普通话沟通还是没问题的。
  我也一直好奇他的方言,因为听上去怪怪的,比如他曾经教我说过一段他家乡骂人的话“参布夜满人偷涯地隆里个番暑务乱?打把鬼,短命鬼,冲打鬼,想死呀脉计啊?”我听了后是一脑子浆糊,不明所以,阿祖随后笑嘻嘻的给我翻译“昨天夜晚什么人偷我地里的红薯没有?打靶鬼,短命鬼,(鸟)铳打的鬼,想死啊,是不是?”让我印象深刻。
  我注意到他的脖子上总挂着一个红绳栓的发了黄的牙雕挂坠,材质不像象牙也不像狼牙,我开玩笑的说那是“狗牙”,阿祖急了,告诉我那是“龙的牙齿”,是他祖辈留下来保佑人平安的宝物。虽然我确实看出,那小玩意材质的确有些古怪,不怕酸,也没有一般牙雕挂件上常见的天然的纹路和牙心,只是我还是觉得他是在哄我,可能是山里什么野物的牙齿雕的而已。
  阿祖虽然广东话说的不流利,但是基本的文章还是看的明白,当他看完那则让我恍惚的日本的瑞龙寺珍藏龙标本的新闻后,不禁嘿嘿笑了出来,我好奇地问他笑什么,他有些得意地告诉我“祥哥,这算什么,在我家乡,我们见过真龙的!”
  这个消息让我实在不敢相信,我盯着他足足望了一分多种,满脸不屑的表情,他见我这副样子,着急了,扯着自己脖子上的那个牙雕挂坠指天划地表示自己说的是实话,有他那脖子上的牙雕挂坠佐证。我知道这个孩子虽然贪吃,但是有个明显的优点,就是不会撒谎骗人,对他的话,我将信将疑,正想细细问他由来,正巧店里陆续有客人进来,我们只好各自起身招呼起客人来,忙碌了一天下来,这件事情早就遗忘到九霄云外了。

  直到春节前大约两三天的中午,我见阿祖一直没来店里,问其他伙计,也说不知道,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就赶到店里帮阿祖租借的公屋中,公屋离摩罗街不远,就在楼梯街上,我赶到阿祖房后重重地敲门,但没人应,但是我依稀听见里面有些动静,急忙掏出房东配的备用钥匙打开门,进了里屋,我看见阿祖满脸虚汗,一脸痛苦的表情,呼吸急促、满嘴的唾液,我手忙脚乱地从厨房倒了杯白水,扶起阿祖让他喝水,见他毫无自主意识,就撬开他的嘴巴,强行灌下水,等他稍微缓和了一点,我询问他怎么了,他没有应答我,浑身瘫软的一点力气也没有。见此情形,我又连忙奔到公屋的电话间,叫了辆白车。

  送到医院后,由于阿祖不是本地人,没有香港的医疗保险号码,很多检查只能是我这里垫付了现金,由于他的情况很严重,医生立即将其推入急救室抢救,好在这所医院虽然是社区医院,但是医疗设施和救护人员都很专业,不需要什么额外陪护,我只能静静地坐在急救室外,等待着医生报告出来。
  当我最后听见医生四处寻找阿祖亲属时候,已经快深夜了。医生告诉我,阿祖得的是一种类似癫痫的疾病,可奇怪的是对他脑部做了核磁扫描并没发现什么异常,脑电图探测(EEG)也没什么异常反应,这让医生们很纳闷,询问我病人之前有什么病史或者异常,我一无所知,没法回答。

  当天夜里,医院通知阿祖必须留院观察,我只能一个人回到家中。想到阿祖白天的情况,我很生气,找到那个介绍阿祖来的保人朋友的电话,狠狠责怪了他一番,不该介绍个有如此病症的病人来我这里,更不该一直隐瞒不告诉我。那朋友深夜接了我电话,似乎也是十分诧异,莫名其妙,答应会立即联系阿祖的父亲,解决这个事情。
  第二天一早,我就接到了一个长途电话,电话是福建那里打来的,电话另一头正是阿祖的父亲——阿金。
  他的普通话和儿子一样蹩脚,只是隔着电话也能听出他无尽的焦急和无奈,虽然他一个劲感谢我,给我说好话,我还是责备他怎么能一个有癫痫病的孩子来那么远的地方打工呢?万一有什么事情,叫我怎么和家人交代呢?而且现在因为阿祖似乎还没清醒过来,随时都有再次发作的危险,而医院方已经知道阿祖的身份,正催促我将其接出医院,不愿再医治下去。
  阿金听到我的责备,好长时间不说话,末了他似乎下定决心,告诉我他会尽快赶来香港,接儿子回去。
  大约两天后的一个下午,我依旧在医院陪护着阿祖,毕竟他喊了我那么久的“祥哥”,象是我弟弟一般;他又没什么亲人朋友在本地,道理上,我又是他的老板,所以我只能照顾下去。我正在小心地喂着阿祖一些糖水,虽然他并没完全清醒,但是只要甜食碰到他的嘴唇,他还是能下意识的张开嘴巴吞咽下去,我有时也好笑地称呼他为“吃货”。
  他的父亲恰好拎着行李,在介绍人的陪同下赶到了病房,见此情形,又悲伤又激动,摔下行李,拉着我的手就不止地感谢,说着说着,就要给我跪下,我连忙扶起阿金,嘴里客气着,眼光上下打量着这个阿祖的父亲:典型的闽南人相貌,个子不高,头发有些微秃,唇厚眼大,双手有力,攥的我都有些手疼。有意思的是,在他脖子里挂着一条手指粗的金项链上竟然也有个和阿祖类似的牙雕挂坠。

  我见病房不是商量事情的地方,于是将阿金和那介绍人朋友带到了医院的一家咖啡馆里。坐下后,阿金亲再次向我表示了感谢和歉意,他说,这个孩子的病并不是什么癫痫,而是一种类似家族病的遗传,阿祖这次是第一次发作,但是记不清是从他们的家族中哪一代开始,每代的男丁都有类似的病症出现,病人发作后,会突然昏厥数日,虽不是完全昏迷不醒,但是也是怎么喊也喊不醒,有的人昏迷了几日,自然可醒;但是也有的人昏迷后就再也醒不过来了。许久以来,阿金的家族请了无数名医,可检查后,都表示无能为力,束手无策。

  这个病,要是在家还没什么问题,可万一是行船打渔,那就危险万分了。因此阿金想着这或许是水土的关系,想是不是如果自己儿子能远走他乡,或许就能避开这个奇怪的家族病了。因此,他才狠心,将才十七岁的儿子偷偷送到了香港。哪里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即使隔了这么远,自己儿子还是没能逃出这个家族病的魔咒。
  我听了后有个疑问,我忍不住追问阿金,那他自己是不是也有这个家族病呢?是不是这个病真的没法治疗了呢?那么阿祖的病照这么说,是不是也就没救了?
  阿金听到我的疑问,有些欲言又止,瞥了眼介绍人,绕开我的话题,询问我给阿祖支付了多少钱的医疗费,他将全部还给我。我听见他此时提到钱,有些不快,冷冷回他,我不缺钱,还是先想好接下来该怎么给阿祖治疗。阿金被我一番抢白,有些尴尬的说不出话来。还是介绍人见四下无人,小声地告诉我,他们来之前就安排好了,第二天夜里,就有艘返程的渔船回阿祖的渔村,他们想将阿祖带回去再说。

  我听到他们商议的结果,也毫无办法,只能同意他们的想法,并按介绍人的要求,联系了一部货车,简单改装了下车厢好届时承载阿祖去船上。

  当晚,为了第二天的行动顺利,我就安排了阿祖出院,并让阿金也回到楼梯街的公屋里过夜。阿金十分感激我自始至终的帮助,几次三番想将一包钱塞给我,我念及阿祖平日在店中忙碌,也无工钱,加上感觉阿祖可能回去后再也回不来了,死活不愿意接受阿金的钱。
  就在我俩推攘之际,我再次瞥见他脖子上那挂在金项链上的奇怪牙雕挂坠,我忽然心念一动,想到之前某天和他儿子未完的谈话,不由脱口而出“阿金,你儿子曾经告诉我,他在你们老家见过真的龙?而且说你们脖子上的这个挂坠就是用龙的牙齿雕刻而成的?是不是真的?”
  阿金显然没想到我会问起这个问题,捧着钱一下怔住了,目光复杂地看了看我,又扭头看了看还在昏睡的儿子,嗫嚅道“这细佬哥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我听见这话,也愣住了,看样子,阿祖和我说的果然是真的事情?难道,我们这个世界真的有龙存在?

  日期:2012-12-31 19:23:00
  海底龙踪(中)
  窗外忽然喧嚣起来,我们循声望去,隔壁街上开始了一年一度迎春舞龙大会,一条长约20多米的金色祥龙在一大群红色短打装扮的舞龙队员手里上下翻腾挪移,好不威风。街面上也锣鼓喧天,热闹非凡,每个人都兴高彩烈地准备迎接着龙年春节的到来。
  阿金可能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场景,有些好奇又有些惆怅,他凝望着窗外热闹的街景,自言自语道“还是你们香港好啊,过节好热闹,也好漂亮。可惜不知道我们家阿祖能不能挺过这个春节了。”话说的很伤感,让我也有些难过,我悄悄问他,就这么将阿祖送回去了?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看见阿金黯淡的眼神,我赶紧闭口不再说下去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我静静看着躺在床上的阿祖,阿金看见我有些失望难过的表情,终于有些不忍,走过来,拍了拍我肩头,叫我也不要太难过了,他来接阿祖回家,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或许还有一线希望。我有些不解的看着阿金。
  窗外,那舞动的金龙突然开始喷射出焰火,四射的焰火五颜六色映射在夜空中,煞是好看。我忽然觉得阿金盯着那条舞龙的目光有些奇怪,我猛地想起之前我问他那牙雕挂坠的来及后阿金的回答。
  阿金仿佛感觉到我询问的目光,扭过头十分轻轻地点了点头,我心跳一下激动起来,难道这个世界真的有龙存在?阿祖他们真的有见过真的龙么?

  正在兴奋的时候,我看见阿金将自己脖子里的那个牙雕挂坠摘下,交到我手里,他告诉我,这的确是龙的牙齿雕刻而来的。
  原来,阿金很小的时候,他的爷爷告诉他,在他们住的渔村海面一直向东北方向航行大约20多海里的地方,有个岛屿叫白龙岛,传说,那里曾经发现一条垂死的白龙,因为那个岛离渔村不是很远,一直是渔民出远海捕鱼时休整的地方,所以,发现白龙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村里,很多渔民纷纷蜂拥而至,只是当后来人们到达发现白龙的海滩时候,那只白龙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一堆杂乱的痕迹和两个形似牙齿的东西,失望的渔民只得悻悻而归,只有一个手快的渔民将那两个牙齿据为己有。

  回到村子后,有老人说那白龙其实不是垂死,而是再次生长变化,就像蛇蜕一样,龙也会一边长大,一边蜕皮,只不过,龙一般会将自己蜕下的皮全部都吃掉,不留一丝痕迹,牙齿也会随之掉落,长出新牙,而能得到那些龙换下来的牙齿,将是十分珍贵的宝物。而那个手快的渔民,就是阿金的爷爷,他后来用那2颗龙牙雕刻了一个护身符传给了自己的后人。
  阿金告诉我,大致的故事就是这样,可我似乎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可一时想不起来,加上这个故事很难说出真假,我只能当故事听听而已,然后,我嘱咐阿金早点休息,自己却转到了曾经工作过的报社。
  我当时推想,阿金的爷爷,按年代算的话,应该至少是晚清时候,那阶段相对来说,很多历史资料存世比较多,类似像发现龙这样的大事情,一定都会在当地的县志里记载下来。于是我回到曾经工作过的报社,通过个熟人,进入了当时还很神秘的电脑资料室,那里有一台当时最新的IBM电脑,里面就储存了明清以来的广东福建等地的各县县志。我用当天的夜宵换取了操作电脑的技术员帮我查询自清以来,福建各地县志里有关龙的记载,重点则是晚清时期的记载。

  有了电脑的帮助,果然进展神速,我就看见技术员在蓝色的屏幕上输入了一串英文后,很快就有许多的记录出现,其中就有福建某县的县志上记载清同治十三年十一月二十四日(西元1875年1月1日),在福建沿海某县以东二十海里的名为白龙岛上,有打渔归来渔民在海滩处发现一条白龙,巨鳞长须,腹白背青,背上有鳍,头上耸起高高的双角,在几里之外都能闻到腥味。当附近渔民闻讯赶来后,发现白龙消失了,它卧过的地方仅留下一些海草和一堆乱石滩。

  看到这段记载,我有些兴奋,觉得阿金告诉我的很可能是真的事情,只是我总觉得他还有什么隐瞒了没告诉我。
  第二天晚上,按照计划,我安排好店铺的经营,随着事先安排好的货车,载着阿金父子秘密开往了一处码头,这个码头,我很熟悉,这里是很多内地渔民不公开的集结地,平时这里是处普通的渔港,有台风来临时候,就会有许多来不及返程的内地渔船在这里避风休整,这里也就成了海上集市,很多公开的私下的交易就在这里完成,虽然港府的一些部门知晓这个地方存在,但是因为这里鱼龙混杂,警方和军方都在此有所需求,自然这里也就成了海上走私最好的集结地了

  码头上灯光通明,车一到码头,就有人立即抬着阿祖往一艘事先联系好的粤字号的机帆船奔去,阿金正想和我握手告别,却不料我低声用不容置疑的口气告诉他,我想随船去看看阿金家乡的白龙岛。阿金被我的决定弄的有些措手不及,他有些紧张的反问我若是去了,如何回来,我胸有成竹的将自己的香港居民内地通行证示意给阿金,告诉他现在连台湾人都可以自由出入大陆了,就更别说香港人了,到时候我自有办法回家的。

  日期:2013-01-01 16:53:00
  见我已经想的这么周到,加之时间紧迫,阿金虽有些不高兴,但是看在我对他儿子的帮忙情分上,只好作罢,让我随船回福建。
  因为是老式的柴油机的马达,轰鸣大,速度并不快,加入一路提防边防海警和海峡对岸的海军舰艇,大概航行了10多个小时时,第二天下午才到达阿祖的家乡,福建南部一个三面环海的小渔村。
  到了村里,阿金的情绪好了许多,一面安排人将阿祖抬回家中,一面想安排我到镇上的招待所休息,我婉言谢绝了他的好意,提出希望借宿阿祖家里,阿金有些奇怪的盯着我看了一会,没说话,转身就走,我也没客气,提起自己的行李就跟在后面。
  阿金的家就在村口处,离海边并不远,是一个独栋的两层灰色砖石小楼,四周晒着巨大的拖网和各类风干的海产品,和周边的人家并没什么特别的地方。直到进入家中,我才惊讶的发现,阿金家里现代化程度已经不输于一般香港人家了,电视、冰箱、洗衣机一应俱全,甚至当时人家很少见的窗式空调和录像机也都是最新的产品,不用说,这些都是阿金在海上和人“换”来的吧。
  我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让阿金放心不少,脸色也缓和了许多,因为彼此都比较熟悉这些情况,所以也没必要特意解释什么。
  在阿金的堂屋,供奉着他的祖宗牌位,四周的柱子上还贴着一对对联“宁卖祖宗田,莫忘祖宗言”,我知道这是客家人的一句俗话,也没多在意。
  阿祖被送回家后当天,我依稀见到几个当地的老人进入到他的房间探望他,因为不清楚是阿祖的什么人,我也不方便多问。只是,我发觉阿祖的情况有些糟糕,可能是旅途太过辛苦,阿祖的面色更加苍白,人已经完全没了意识,滴水不进,几近虚脱。阿祖的母亲是个没什么文化的乡下女人,只知道趴在阿祖的床边抹眼泪,到是阿金似乎十分忙碌,进进出出,除了偶尔招呼下我,几乎在他家里就很难看见他的影子,我起先有些不解,觉得他只顾着自己的“生意”,连自己儿子的死活都不管了,直到有后来,我才明白自己错怪了他。

  因为连着两天,阿祖家都有人来探望,虽然我很想去白龙岛,但是自觉这个想法在此时可能不是很合适,也没好意思说出口。阿金是知道我想法的,却只是没头没脑地告诉我一句“别着急,看造化了”我不明白他的“造化”是什么意思,是说阿祖的病情已经无药可救,只能等奇迹发生,还是说我想去白龙岛看看要再等等呢?
  这时,全村上下已经开始准备过年了,那天是除夕,我有些无聊地坐在院子里看着阿金家的人忙碌着布置香案,摆起鸡、鱼、肉、果品等,准备敬奉祖先。忽然见阿金领着一个身穿灰色长袍的,梳着发髻的白发老人匆匆走进阿祖的房间内,我觉得有些奇怪,尾随他们来到阿祖房间门口,只见那灰袍老人拿着一些红色绿色的纸片点燃后在阿祖的身上绕了几圈就丢进一旁的火盆里。

  我明白这就是一般乡下的巫医了,虽然当时政治氛围已经比较宽松,但是内地这些封建迷信的东西还是上不得台面,都是私下悄悄进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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