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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槐(现代聊斋故事)
作者:
辽东飞鹤
第一章:艳遇
(一)
走进“拉斯维加”迪厅,音乐的巨浪、颓靡的情调迎面扑来,将我因加班而滋长茂盛的厌烦震得粉碎。
我是个单身汉,虽然有个女友,但大部分时间各忙各的。我也不是本地人,在一家公司任物流部经理。繁忙的工作后,在这个荒漠似的城市,只有迪厅、酒吧能抚慰我烦躁的心。
望着周围奇装异服状若疯癫的男男女女,我感到身体里的兴奋开始一点点释放。我随着强劲的鼓点,一边晃动身躯,一边送开领带。在这个放纵的场所,我穿着一身呆板的西装是多么另类。
找了个座位,要了一杯清爽的“东方人”鸡尾酒,惬意地品尝。带着柠檬味的威士忌,好似快乐的电子,在身体里高速旋转。我开始搜索女人。对面的女孩,化了一个极其妖艳的浓妆,正依偎在身旁男人的怀里,别看他们两个人如此亲昵,也许也只不过是刚刚认识罢了。纸醉金迷的装饰、妩糜的情调,很容易令人焕发心中的欲望。我继续向前搜寻。隔了一个台子,一个留着短发的清瘦女孩,正在神情专注地看着人群。她穿着一套笔挺的灰色职业装,可能也是个刚刚结束加班的白领。她身材纤瘦,皮肤很白,脸庞的轮廓象刀削一样。她身边的座位没有人,她也在寻找猎物吗?
我端着酒杯走过去,说道:“我能坐这里吗?”她转过脸,天啊,是个罕见的冷艳美女。她的头发削得很短很薄,似乎紧贴着头皮,但是却乌黑闪亮。她的脸孔瘦长,轮廓分明,面色白嫩清爽,像一个大理石雕像。明亮的大眼睛里,闪动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冷漠与诡艳。翻领的西装里面,是一件白色带蓝点的衬衫,衬衫口开得很大,露出一段如冰似玉的白皙胸肤,庄重而又不失诱惑。她凝视我许久,而后说道:“可以。”她的声音清脆悦耳,有如玉石轻碰,声音虽小似耳语,在这种嘈杂的环境下,却无比清晰。
她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高雅气质,使我惯用的伎俩难以施展。平常幽默大胆的言语,此时却变得苍白平庸。她自始至终好奇地端详着我,偶尔说话,也总是淡淡地,语音仿佛来自天籁,安静宁馨却带一点神秘。我累出了一身汗,才套出一点信息,她是开发区一家公司的职员。
将近午夜,舞台上妖艳的领舞女郎,晃动着火红的头发,声嘶力竭地喊道:“大家和我一起high起来!”众人随之疯狂舞动,刺耳的口哨声与震撼的音乐声似乎要将天花板震碎。她带着探究的神情端详了一会,头一次问我:“那个女人是做什么的?”原来她是第一次来迪厅,我简洁地答复。她优雅地喝干了杯中的啤酒,说道:“我要回家了。”我急忙说:“我送你吧。”她笑着摇摇头,说道:“你也回去吧,好好休息。今天夜里有暴雨,天津会更大。你们公司应该有些麻烦吧。”说着她站起身。她的身材很高,也很标准,凹凸有致,模特也不过如此吧。她向我点点头,婀娜地挤进人群。我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心中暗想:任务失败了,Game over。失望地呆坐了一会,想起她说的话,感觉有些奇怪,下雨和公司有什么关系?急忙追出去,但是已经没有她的踪影,动作好快呀。
日期:2006-04-03 09:13:00
(二)
半夜,电闪雷鸣,瓢泼大雨一直下到天亮。上班后,我接到报关代理公司的电话,说因为暴雨,天津港出了点问题,我们急需的铸件暂时还不能通关。我急得眼冒金星,这些铸件若不及时运到,几条生产线恐怕要停产了。我急忙向老板汇报,老头儿气得暴跳如雷。没有办法,我只好亲自到天津督促。三天后,被积压在港口的集装箱才运回公司。
出差回来后,我身心疲惫。晚上躺在床上,突然想起那个神秘的女子,不禁心里又蠢蠢欲动,再到“拉斯维加”试试运气吧。
匆匆忙忙走进迪厅,找了许久,也不见她的影子。我在吧台前,一个人无聊地喝着啤酒。妖媚的吧女,穿着超短裙露出修长的大腿,走来走去。我暗想,若是她这种打扮,不知该有多迷人。正在胡思乱想,有人轻轻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回头一看,竟然是她。她穿了一件低胸的黑色晚礼服,风姿绰约,白皙细腻的皮肤晶莹如羊脂美玉。水清石瘦的小臂上戴着一只造型古朴的木制手镯。我看得目瞪口呆。她嫣然一笑:“你很爱玩哦,出差刚回来就泡吧。”我很惊讶:“你怎么知道我出差了?”随后猜测她可能认识我们公司的某个人,于是就追问。她不置可否,笑了笑说:“你不请我喝杯酒吗?”我心花怒放,女人主动要你请客,可是个好兆头,于是爽快地说:“好啊,你喝什么?‘红粉佳人’怎么样?和你多相配。”“哦,名字很好听,是什么酒?”她问道。“是一种鸡尾酒,用琴酒、石榴糖浆、柠檬汁、蛋白勾兑,很适合女士饮用。”她说道:“很有意思,来一杯。那你爱喝什么?”“我爱喝‘东方人’。”我回答,“我喜欢兑了柠檬汁的威士忌。”
这一次,我们谈得很投机,天南海北,古今中外无所不聊。我发现她知识面很广博,尤其是历史知识。我们头挨着头,鼻子里满是她身上淡雅清新的体味,有一种耳鬓厮磨的幸福感觉。有时我们的目光相遇,她的眼神里神秘中带了一点柔情。可是她关于自己的情况说的很少,只是说那天是她第一次来这种场所。也许这是所有来这里寻找刺激的人的通病。
聊得高兴的时候,我不小心将酒杯碰倒了,酒撒在她的纤腰上。我急忙擦拭,却发现她的衣服上居然还挂着标签。我很奇怪:“你这件衣服是新买的吧?”然后随手就将标签扯了下来。她叫道:“不要!”“怎么了?”我没想到我的好心会引起她的激烈反应。她责备地看了我一眼,说:“穿几天,我还能退掉的。你太心急了。”我说道:“你穿这件衣服很漂亮了,别退了。哦,其实你的身材简直就是模特,穿什么都好看。”她幽幽地说:“再漂亮也是别人的。”我笑道:“好了,大不了我掏钱。”她黯然许久,然后要回那个标签。我递给她之前,看了一眼,牌子是相思蝶。
过了一会儿,她的心情又好了起来,我们一起喝了很多种酒。她的酒量很大,可是我却渐渐醉了。后来,依稀记得她扶着我回了家。一路上,我把着她的削肩絮絮叨叨,她总是浅浅地笑着回应,好似一个温柔的妻子,但是说了些什么已经完全不记得了。然后,我们一起上床,我搂着她光洁细腻的身体入睡,感觉到无比的清新凉爽。
日期:2006-04-03 09:14:00
(三)
第二天早晨,我被电话铃声吵醒了,而她已经不见了。奇怪的是,这次醉酒不象以前,头并不疼痛,但想想昨夜的事情,却支离破碎,恍然如梦。看看四周,也没有任何她来过的痕迹。
电话是女友卢歆馨打来的,她约我陪她逛街。我本不想去,但是她是个很顽强刁蛮的人,颇以酷肖韩国电影《我的野蛮女友》的风采为荣。她在电话里吼叫:“今天是星期六,你再不陪我,是不是找死啊?!”我只有投降。我们约好在全市最大的商场万象商厦门前见面。
进门时,歆馨说:“你看了昨天的晚报吗?”我懒洋洋地说:“发生什么事了?本拉登又去撞大楼了?”她骂道:“你就惟恐天下不乱,不安好心!”顿了顿,她说:“前天晚上,有个小偷进了万象商厦偷东西,结果被困在厕所里了。”我笑道:“这个笨贼,厕所的味道就这么好?”她小声说:“不是的,据说她在商场里遇到一个女鬼。保安发现他的时候,他还在浑身哆嗦呢。”我不屑一顾:“这也是报上说的?”“报上当然不能这么说了。是商场保安传出来的。”我笑道:“小姐,您的科学常识很贫乏耶!上过扫盲班吗?”歆馨擂了我一粉拳:“不信拉倒,但是不许损我!”
从商厦出来后,我已经很累了,但是歆馨还要拉我逛下一个商场。我一屁股坐在台阶上,说:“我得歇会儿,红军长征时还能整休呢。”她见我赖着不走,就四处张望。突然,她说:“那件衣服很漂亮,是不是?”我顺着她的目光扭头一看,橱窗里一个模特,穿着一件低胸黑色晚礼服。旁边有一牌子,上书:相思蝶服装,与您共辉煌。我不由“咦”了一声,这和她昨天穿的是一种款式啊。猛地我发现这个模特长得很象她,高挑的身材,削瘦的脸庞,大而冷漠眼睛,淡定的神态。我喃喃自语:“难道是按照她的模样做的?”歆馨捅了我一下:“你说什么呢,是很漂亮吧?”我没搭理她,趴到橱窗玻璃上,仔细打量,那件晚礼服的腰部居然有一块污渍!在太阳光的照耀下,模特的眼睛里有光在流动,嘴唇似乎也在轻微地唏嘘。她是在和我说话吗?
我又跑进商场里,要求服务员拿来那件裙装看看。服务员是个慈眉善目的中年妇女,她说:“你可以去四楼相思蝶专卖店。”我骗她:“我就是从四楼来,她们说是这款卖完了,只剩橱窗里的一件了。”她很惊讶:“几天前刚进的货就卖完了?太快了!”还好,她相信了我的话,将橱窗门打开,将那件晚礼服取了出来。歆馨说:“我不要这件脏的。”我无心理会她,使劲嗅那块污渍,隐约能闻到一股酒味,而且衣服上找不到标签。我问服务员:“四天前,这个模特是不是穿了一套灰色职业套装,上身是翻领,里面是白色带蓝点的衬衫,下面是裙子。”那个服务员疑惑地看着我:“是的,三天前才换的这件。”歆馨说道:“你变态啊,没事整天注意这些!”
我苦着脸,看着模特,她的手里好象拿个纸片,仔细一看,是衣服的标签!我的头嗡嗡作响,眼前一片模糊。
回到家后,我寻遍了每个角落,终于在枕头下找到一个木制的手镯,就是那天她臂上戴的那个。这个手镯呈原木色,可能是时间长了,带了些暗黄的锈斑,上面随意雕了几枝蔓藤,有一种古拙的味道。我请过文物行家鉴定,结论是它的年代应是近现代,其材质是那种生长年头很长的槐木。
以后的几个月,我天天去“拉斯维加“,但是再也没见到她。
我一个朋友的同学是万象商厦的大客户部经理,从他那里得知,这个模特并不是普通的塑料制品,而是木制的,很高级,所以摆在临街的橱窗里。我曾经有过购买的念头,但是心里又有一种强烈的不安,所以一直拖延着。
每次上街,无论是否绕道,我都要从万象商厦门口走一圈,看看那个模特。她穿的服装品牌换了又换,由“相思蝶”换成了“丽斯”,再又变成“一生缘”。而她始终潇洒而冷傲地面对着市井的繁华。偶尔在阳光明媚的清晨,她的眼珠里似乎滚动着淡淡的光华。很长时间,她仍然在橱窗里摆放着。
日期:2006-04-03 09:16:00
第二章:端倪
(一)
春天悄无声息地来了,如同大街上的柳絮盈盈缦舞,却常常扑得行人喘不过气来。
我不太喜欢春天,春天令人充满幻想,但却转瞬即逝,徒留伤感而已。
我仍旧过着枯燥工作与谩诞寻欢的日子,只是在这个草木繁华,春思渺渺的季节,总有些许失落的情绪。迪厅欢娱后就是寂寞的夜晚,午夜时分,有时不知为何难以入睡。
前几天和歆馨闹了别扭,一直就没有联系。与她的关系我颇感困惑,她对我忽热忽冷,有时情炽奔放如胶似漆,不久却又乍暖还寒,冷眼相待拒人千里。气恼的时候,我真想与她一刀两断,可我总自诩是个侠骨柔情的男人,关键时刻下不了狠手。
总这样冷战也不是办法,望着窗外幽暗迷茫的夜色,我拨通了她的手机。许久许久,才听见她疲沓的声音:“我出差了,在济南呢,挂了啊。”
又是如此淡漠的语气!我愤恨地将写字台的抽屉拉出推进,刮耳的吱呀声响彻整个房间。
咦,这是什么?从一个信封里滚出个赭黄色的物件。我突然觉得浑身有一种莫明的喜悦。
是那个神秘女人的手镯!前一阵我曾托人鉴定过,这个东西年代并不久远,材质也不是名贵的硬木,不值什么钱,于是我将它装进一个大信封,随手扔进抽屉里。
脑海里那个女人的倩影越来越清晰,她清幽的体香似乎仍萦绕在我的指间。我打开台灯,捧起手镯赏玩。
明亮的灯光下,我发现它闪烁出许多细小的银光,仔细观察,原来银光来自木头的纹理。想不到在它朴雅的外表下,居然藏有如此的华灿。
我将镯子放置在鼻梁前,仔细欣赏这些美丽的纹络。木镯离我的眼睛越近,纹络就越来越宽阔,越来越绵长,恍惚间,竟然延长成一条街道!
街道并不宽敞,路面也是土路,显得颇为伧陋简落。路两旁却有许多店铺,都是平房,门面或古雅或俗媚,招牌都是繁体字。我信步前行,来到一家规模较大的店肆前,黑色的牌匾,金色的题字:拂云斋,字体典雅凝重,雄强苍润。从门内往里看,彩霓错落地摆满了绸缎。我正要举步进门,耳边响起一阵歌声:仍然渐渐恨之,不肯安歇微带着后悔,寂寞沙洲我该思念谁?
仿佛一幅卷轴霍然收起,眼前的景物倏忽隐去,眉间一只木头手镯而已。
是我的手机在响,我皱起眉头瞥了一眼屏幕,是外地的号码,区号0531。
“松松啊,是我,我想你了。”话筒里传来温婉的女声,我呆怔了一会儿,才听出是歆馨。我还未从刚才的南柯一梦中完全清醒过来,嗫嚅地哼吟了几声,随口说道:“怎么这么温柔啊,这可不是你的风格。”
她很反常,竟没有反唇相讥,仍然淑柔地说:“核桃坚硬的外表下,是一颗脆美的心。”而后,她开始诉说对我的思念,听得我感慕悱恻,如沐春风。
放下电话后,我百思不解,这是那个刚才还冷眉淡语的女人吗?这是那个蛮缠使气的女人吗?
看了看写字台上的手镯,又想起那个奇怪而清晰的梦境,我起身拍着脑门,在屋里来回踱步。走到北卧室的窗前,隐约听到楼下好象有人在吵架。
伸头探望,前面楼前站着五六个人,其中几个穿着制服,好象是小区保安,又象是警察,反正他们的衣服差不多,黑夜里这个距离我分不清。他们围着一个女人,手指点点戳戳,似乎在训斥她。一个中年妇女的嗓门最高,我朦胧地听到几声“臭不要脸”之类的叱责,拥有这么亮的嗓门应该是居委会的人。
猛地想起小区最近正在开展什么“春雷行动”,目的是净化小区环境,打击一些有嫌疑的社会闲散人员。前几天,他们还上门来查我的身份证,只因我是个租房客。
我看了一会儿,觉得乏味了,关上纱窗准备离开。突然对面五楼的一家阳台上,一阵白光闪过,森寒之气有如上古剑仙的剑气;“刷刷刷”之音又似乎是夏日暴雨突然来临的声响。而后一个圆形的绿色物体翻滚着飞了下来。
楼下吵闹之音戛然而止,片刻的死寂后就是一片惊惧愤怒的吼声。最可笑的是,那个绿色物体居然扣在一个穿制服的人的头上,仔细看去,原来是个水盆!其他几个人的身上似乎也被浇湿了。原来五楼的人扔下来一盆水!
起先,我也吃惊得叫出声来,而后笑得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五楼的那位住户真是太威猛了!我猜测泼出来的也许是他的洗脚水。有道是:饶似你们叫得象鬼,也吃了老娘们儿的洗脚水!
“春雷行动”小组的成员们毕竟训练有素,瞬间的惊慌后,马上就开始反击了!那个塑料水盆当场就被摔破了,而骂声如雷般响彻楼间,还有人高呼:“是谁干的,马上站出来!”引得我大笑不止。
许多窗户显现出探询的面孔,我注视着对面五楼的阳台,却一点动静都没有,我有点怀疑刚才是不是看错了。
行动小组以如此喧闹的手段进行破案工作,显然不能持久,最终终于撤退了,几个人边走边回头,我甚至能感觉到他们愤恨的眼神。而我则带着欢跃的心情踱回到南卧室。
瞟见桌上那个奇怪的手镯,我的心一沉,想起刚才似梦似真的街景,自言自语道:“真是邪门!”将它放回信封里,推进大抽屉的最深处。
日期:2006-04-03 09:17:00
(二)
公司又开始进入了生产的旺季,我们物流部的枷锁愈发沉重。忙了将近一上午,才勉强处理完几项迫在眉睫的工作。我瘫软在椅子里,眯萋着酸胀的眼睛呻吟着。对面的小姑娘叶柳梅抬起头关切地问道:“张哥,你病了吗?脸色好苍白啊。”
我揉搓着太阳穴,长长地喘息道:“倒霉啊,做了一宿梦,早晨起来,他妈的,比没睡觉还累!”
小叶是我们部的内勤,文静少言,做事勤快。沉闷时我就寻她开心,端详着她白嫩的脸是如何急得由白变红的全过程,很有意思。不过我从没动过打她主意的心思,兔子不吃窝边草,况且她并不漂亮。
她好奇地追问:“什么梦啊?说说吧,我帮你解一解,我学过解梦的。”
我笑道:“你们小孩,平常就会研究些星座啊,解梦的。搞研究要专业!专业懂吗?专业就是起码也得有巫婆神汉的水平才行。”
小叶撅起嘴来:“什么话呀,太难听了,跟你说啊,我解梦很准的。”
我继续打趣道:“失敬失敬,恕鄙人眼拙,请叶半仙海涵。”
“我可生气了啊!”小叶又急了。
我笑道:“我交代,我交代。梦里我好象是在海边,碧海蓝天,长空如洗,天上飘着好几朵白云呢。”说到这里,我闭上眼睛,切实回忆着昨晚的梦境:“我漫步在金黄色的沙滩上,现在想来,似乎还有那种赤脚踩在柔软细沙上的舒畅感觉。离岸不远的海里有几块大礁石……”
说到这里,我不由停顿住了。小叶问道:“礁石怎么了?“ “他妈的,我才琢磨过味来,好象有点象老虎石!”
我再一细想:“这倒也正常,总不能梦见夏威夷的海滩吧?”
小叶问道:“周围还有什么景物?”
我说:“游人挺多,还有不少老外。嘿嘿,想起来了,他们的泳装可都不怎么样,全是连身的,太保守了。在梦里我就挺失望的,寻思着都说老外开放,可这泳装也忒不性感了,还不如我们中国呢!”
小叶冷哼了一声:“是你一个人吗?”
“哦,不是。和我在一起有一个女人,挺年轻的,长得好象还有几分姿色。但是我从来没见过她,可在梦里跟我还很熟。”
我睁开眼笑道:“没办法,谁让我长得帅呢,招蜂引蝶啊,梦里梦外的美女都往我身边凑。”
小叶瞪了我一眼,我继续回忆:“我们在沙滩上转来转去,口渴得不行,就买了瓶汽水。汽水的牌子我还记得呢。”
“不会是北冰洋吧?”小叶问。
“怎么会呢?我是有品位的人!我记的是洋名,对了,是CRYSTAL,水晶牌的。虽然我英语不好,但是怎么说也过了四级,英语单词多少认识点。哦,还有呢,我在梦里的英文发音那是地道的伦敦郊区腔,倍儿有面子。”
“卖汽水的地方旁边还有一块斜斜的石头,上面刻着三个大字:美以美,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也许是夸我长得美?也不通啊,兴许是美啊美?这也太俗气了吧?”
“我这一宿就在沙滩上乱走,你说我能不累吗?哎,对了,半仙,我这个梦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上天指引我去海边卖水晶牌的汽水?要想发大财,这得卖多少瓶汽水啊?”
小叶没有理会我,紧皱着眉头,纤细的眼眸有如一轮新月。虽说她长得并不好看,但此时却蕴含着一种迷离的风情,每个女人都拥有自己独特的风韵啊。
我欣赏着她,许久她才从沉思中觉醒过来。看见我笑意盈盈地看着她,一抹霏红流过脸颊,她拍了拍桌子正色道:“这不是个一般的梦,可能是有关你前世的记忆。”
我大笑:“同志妹,在专业化的道路上你真是阔步前进啊!巫婆神汉那一套都搬出来了。”
小叶急道:“我没开玩笑,前世是存在的,只是今生你记不清罢了。有时因缘凑巧,在梦里可能会出现前生的记忆片段。”她凝眉想了想又说:“有个方法你可以试试。在一个下雨的午夜,将窗帘都拉上,屋里不要开灯,只点一根蜡烛,你一直盯着蜡芯看,也许就会看到你前生的样子。”
我摇头道:“看来我必须得代表广大人民群众弹劾你了,撤消你‘半仙’的光荣称号!”
小叶正要反驳,从办公室的门口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什么光荣称号你说撤消就撤消了?”
我回过头看去,门口站着一个高大的胖子,是纳拉古公司的经理老颜。他是我们公司钢材等原材料的供应商。
我笑道:“我说阳光明媚的,怎么就突然光线不足了呢,原来是你来了!”
老颜一笑:“你这么一说好象我是乌云啊。”
我回答:“你看你这个大块头,往门口这么一站,阳光全给挡住了!哎,今天不是结算的日子啊,是什么妖风把你吹来了?”
老颜道:“我去渡野田,回来顺便看看兄弟。”
我说:“好啊,你终于打进小日本的公司里了,今年少挣不了,祝贺你呀!”
他的胖脸上满是愉悦,道:“还好,还好。我老颜是讲信用的人,做生意,为什么不跟我这样的人打交道?”
老颜原来在一个普通的国有企业上班,出来干也就三五年,能把生意做成这么大,是有点真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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