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 容 提 要（梁纪锋）
　　那些年，漂在北上广的他们，青春在现实中迷茫，理想在奋斗中纠结。重压之下，无奈返乡，然而，无法适应的他们在家乡似乎更加彷徨，这是一个无比困惑的人生十字路口，他们必须抉择，是扎根故乡？还是重返北上广？他们的青春将在何处安放？
　　第一章
　　漂在北上广的那些人、那些事

　　蚁居城中村，北漂恋人悲催情变
　　这是一个位于海淀田村附近的城中村。村子依山而建，杂乱无章的矮小民房，密密麻麻地堆砌在山脚下，千余北漂齐聚在这里，其中包括来自东南二线城市——东江的刘阳和李欣。
　　2010年初夏的一个清晨，房东大妈徐徐打开院子大门，一股浓烈的尿骚味扑鼻而来。大妈放眼望去，只见院子里的尿迹随处可见，公共洗漱池下水处的骚味更浓。大妈看了看，闻了闻后，不禁破口大骂：“哪个缺德的玩意儿在院子里撒尿啊？这是大人干的，还是小孩子干的？这也太缺德了吧！”
　　院里的9户人家、32个人都醒了，但没一个人承认。大妈很来气地吼道：“到底是谁干的？都他妈哑巴啦？”
　　有几户人家起床了，他们有的挤好了牙膏，拿着毛巾，端着脸盆想出门洗漱，但见大妈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又怯怯地退了回去。
　　大妈更来劲了，怒骂：“你们丫的都不想承认是吗？不想承认都给我搬出去住！我把院子里的房子租给你们是看得起你们，是给你们脸，没想到你们这么不要脸，那就别住在这儿了。我也受够你们了，天天晚上在院子里撒尿，你们到底是人啊还是畜生？……”
　　大妈后面的话非常刺耳，刘阳听不下去了，他猛地推开门，大声反击：“大妈，话不能说得这么难听，这大早上的，哪儿来的畜生啊？随地方便是不应该，可你也不想想，你给我们这些人提供方便了吗？你晚上10点钟就把门锁了，到第二天早上6点才开门，这中间的七八个小时，谁能保证不上厕所啊？
　　日期：2013-05-24 19:02:43
　　大妈勃然大怒道：“我不让你们上厕所吗？对了，这事儿是不是你干的啊？你跳出来干吗？”
　　刘阳压着火说：“我只是想说一句公道话。你家里有厕所，你可以随时随地上厕所，我们这些人不行，我们上厕所要到200米外的地方去。这倒不要紧，要紧的是你把大门锁上了，我们根本上不了厕所啊。难道院子里这么多人晚上上厕所都要找你开门吗？你愿意吗？”
　　大妈无话可说，却怒气未消：“那也不能随地大小便，随地大小便的都是畜生！”
　　刘阳正要发作，女友李欣从屋子里出来阻止他说：“别跟她磨唧了，快给我准备洗头水吧，我先上厕所！”

　　李欣说完，拿了一卷卫生纸，披头散发地直奔200米外的公共厕所而去。
　　李欣走后，刘阳的同事小谢从另外一间屋子里走出来和大妈理论：“晚上别锁门了，我最讨厌锁门了，锁了门谁都不自由、不方便。要不然，就在院子里给我们建一个厕所！”
　　“想得美！你以为这院子是你们家的啊？”大妈没好气地驳斥小谢。
　　大妈晚上锁门当然是出于安全考虑，这一点并不为过。刘阳、李欣和小谢租住在院子里，也是考虑安全问题。在此之前，他们都租住在院子外，进进出出倒是很自由，但就在刚刚过去的那个除夕之夜，他们两家都遭遇了灭顶之灾。
　　除夕晚上，小谢约刘阳和李欣到朋友家打麻将，玩到次日清晨才回出租屋，却惊悸地发现全部家当被小偷打劫一空！就连李欣已经淘汰的丝袜和刘阳刚买的避孕套也没放过。小谢也被偷了个精光，只剩下一床很脏、很烂的褥子。

　　小谢是湖南人，在刘阳所在的网络公司负责网络维护，月薪只有2500元，日子也是过得紧巴巴的，这次失窃让他好几个夜晚都没合上眼。
　　9平方米的出租屋已家徒四壁。李欣的心被掏空了，她六神无主地靠在刘阳怀里哭道：“怎么办呀？你能不能给我租一间楼房啊，哪怕只能放得下一张床也好。”
　　刘阳沉默许久，松开李欣，摸了摸裤兜，心里顿时有底了——钱包还在！他打开钱包后，心又凉了半截，钱包里除了600元现金外，还有一张工资卡，而工资卡里的存款，还不到2000元钱，要不然这个春节他也不会不回家。
　　日期：2013-05-24 19:03:48
　　这是刘阳北漂两年来的所有存款。刘阳24岁，两年前毕业于北京工商大学，目前在海淀一家网络公司做编辑，月薪3000元。这个工资水平在业内不算是最低的，在毕业生中也是超过平均线的，他可以跟别人合租一间楼房，可他在这里住惯了。
　　刘阳是个典型的月光族，每月发工资前，工资卡充其量只有10元钱的底数，有时甚至还要负债。刘阳常问自己：钱都花到哪里去了？习惯记账的李欣跟他同居后，记录了他其中一个月的消费明细，并列出了一张清单：
　　房租500元，餐费540元，水电煤气费110元，交通费（上下班坐地铁+两趟公交，有时担心迟到会打车）217元，通讯费90元，服装鞋帽230元，笔记本电脑月供412元，额外下馆子267元，到处穷逛乱花936元，消费总计3292元，透支下月工资292元！

　　“靠！这真是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啊！”刘阳看着那张清单直发呆。其他方面的花销他都认了，可那个“到处穷逛乱花”这一项让他想不明白：什么是“到处穷逛乱花”呀？年轻人不“到处穷逛乱花”，还是年轻人吗？
　　刘阳不解地问李欣，李欣不客气地回应他：“你自己是怎么回事不知道啊？你才挣多少钱，看什么电影？去什么夜店？想唱歌我陪你上山吼两声得了，你非得去KTV转一转；想遛弯儿我陪你在马路上走走得了，你非得去南锣鼓巷逛一圈。那些地方是你能去的吗？一去那些地方就得大把大把地花钱。钱花光了还不知花到哪儿去了，真是败家玩意儿里的糊涂蛋！”
　　刘阳不想跟李欣争辩，李欣似乎不懂刘阳的心。刘阳是生活在这个城市最底层的蚁族，可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文艺青年。他热爱文学、电影和唱歌，在北京上大学时就创作了几首脍炙人口的歌曲，经常到那些有文化氛围的地方凑热闹。大学毕业后，他骨子里的文艺气息并没有被身边苦逼的生存环境所磨灭，苦逼的生存环境反而更激发了他对文艺的渴望与追求。
　　遇到李欣后，刘阳收敛了许多。李欣过日子很认真，她的目标就是在北京买房扎根，而买房需要攒很多年的工资，她不希望刘阳“到处穷逛乱花”，这才有了2000元钱的存款。
　　2000元钱在北京是租不了楼房的，刘阳好想安慰李欣，却不知如何开口，只能默默地抱着她，任她流泪，任她捶自己的后背。
　　后来，有几家租户陆续从房东大妈的院子里搬走，他们这才换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并重新置办家当。
　　刘阳和李欣新换的屋子也只有十来平方米，屋里摆了一张单人木板床，因为是两个人睡，刘阳又找了一块木板，垫上几块砖头，双人床便成形了。屋里还有一个破旧的衣柜，一台破旧的电视机和一个烧水、做饭和取暖用的煤炉子。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设备。
　　日期：2013-05-24 19:04:57
　　李欣足足在公厕外等了10分钟才进去。所谓的公厕，不过是房东临时搭建的粪池，属于女生的厕位只有3个。这样，起床抢占或等待上厕所便成了这一带女生们每天早上的必修课。抢不到，等不着，那就一直憋着，憋的滋味那是相当难受，直到进去了才能解脱。
　　回到院子，刘阳已经为李欣准备好了一盆洗头水。刚才在公厕外的久久等待令李欣直冒火，见到刘阳，她就抱怨：“再这么憋下去，我不被憋成尿毒症，也会憋成肾水肿。什么破地儿啊！”
　　刘阳哈哈大笑：“我比你好不了多少，别的我倒不怕，我就怕憋坏前列腺，那玩意儿不仅要命，而且影响传宗接代，对你也没什么好处！”
　　“少贫！你是男人，怎么都能解决，跟我们女人能一样吗？我上辈子也不知做什么孽了，跟你跑到这个破地方来混！”

　　刘阳笑而不语，李欣的话也不假。因为占了男人的优势，每到深夜憋不住尿的时候，刘阳就在洗漱池下水处解决，完事后再打开水龙头冲一下即可。
　　不仅仅是刘阳，住在院子里的小谢以及所有在深夜憋不住尿的男人们都是这么解决的，这几乎成了他们之间一个公开的秘密。每家每户倒是准备了尿盆，可谁愿意端着尿盆在光天化日之下走200米的路啊？
　　日期：2013-05-25 11:16:21
　　李欣今天要见一位非常重要的客户。李欣在朝阳区一家医疗器械公司做销售，2000元钱的底薪让她的日子过得捉襟见肘，她必须签到更多的单子，挣更多的提成，日子才能好过，但最近两个月，她颗粒无收。
　　李欣的公司对销售人员实行末位淘汰制，即连续两个月业绩垫底者自动离职，李欣惶惶不可终日，经营总监也给她下了通牒。李欣不是不努力，而是在很多时候豁不出去。比如，陪客户吃饭喝酒这种最基本的人情交际，同事们都应对自如，李欣却很紧张。
　　有一次，一位女同事和客户喝酒时，女同事喝得意犹未尽，甚至与客户打情骂俏，李欣的脸却红到了脖子根。事后，那位女同事顺利地签了50万元钱的单子，也拿到了5万元钱的提成。这件事深深地触动了李欣，她这才觉得为了那5万元钱，豁出去一次也是值得的。
　　做销售就得这样，除非你有过硬的客户关系、高超的沟通技巧、强大的品牌支撑，否则工作很难展开。作为女销售，面对客户，陪吃陪喝是必须的，撒娇发嗲也是必要的，关键时候还得送点小暧昧，否则单子就是很难签。
　　李欣签不到单子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她平常穿着打扮太普通。李欣其实很标致：身材匀称，五官端庄，大腿修长，皮肤白皙，凹凸有致。她应该穿漂亮的衣服，但为了攒钱买房，她把能省的钱都省下了，特别是家中被盗后，她更是节衣缩食，平时只有３套换洗衣服，什么鞋子、提包、口红、洗面奶、洗发膏等都是市面上的廉价品。虽说节俭是美德，可客户并不待见。作为销售人员，若在外观上不能与客户平起平坐，客户就不会把你放在眼里，当然也不会购买你的产品，因为你的形象代表着廉价，而廉价意味着劣质。

　　上个月的一天，李欣就被客户深深地鄙视了一番。那天，她穿了一条浅色牛仔裤，一双黑色皮鞋，一件黑色的皮上衣。那件皮衣显然不是真皮，肩膀和后背的几处划痕十分明显；皮鞋既没有擦亮，鞋面也褶皱不平，显然有些年头了。客户上下打量她一番后，趾高气扬地说：“就你也想跟我们医院签单子？让你们经理来吧！”

　　客户的话强烈地刺激了李欣。回到家，她就冲刘阳发了一通无名火，刘阳二话没说就拉她去西单买了一条价值900元钱的裙子，一双600元钱的乳白色高跟凉鞋，一个价值500元钱的打折CK包。有道是人靠衣装马靠鞍，李欣穿上这套行头后，精神面貌焕然一新。
　　李欣舍不得穿这套衣服，便把它放在衣柜里，直到今天见客户。为了对得起这身衣服，她昨晚还到一站地外的公共澡堂洗了澡。
　　日期：2013-05-25 12:49:54
　　当李欣洗完了头，从衣柜里拿出那条新裙子时，突然一声惊叫：“天哪！我的裙子怎么破了？什么东西搞的啊？刘阳你看看！”
　　刘阳急忙从屋外闪进屋里，只见李欣新裙子后腰部位有一个拇指大小的洞！李欣心疼得要掉眼泪了，刘阳也很心疼，他一时不知所措起来。经过仔细辨认，他们一致认为这是老鼠干的事。没错，就是老鼠，成群结队的老鼠，经常在民房出没，此前它们还在刘阳的床单上拉过屎。
　　李欣恨透了老鼠！也恨透了这个破地方，她已经忍无可忍了。但客户必须要见。
　　李欣来不及多想，她飞快地穿上那条裙子，然后系了一条白色的腰带，再背上那个CK包，后腰上的那个洞就被遮住了。
　　刘阳拉着李欣，跟着小谢一路小跑往公交车站赶。从出租屋到公交车站，不过200米的距离，但这200米几乎是一个村与一个城市之间的距离。
　　200米外，是一个喧嚣的世界，那里高楼林立，车水马龙，一派盛景；200米内，则是一个孤陋村野，那里杂乱无章，三教九流，一片萧条。

　　刘阳怎么也想不明白，仅仅隔了200米，城与村的差距咋就那么大呢？
　　刘阳等人通过一条沟壑不平、污水横流、尘土飞扬的土路赶到村口时，唯一通达地铁的公交车驶来了。他们又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追赶那辆公交车，可李欣穿的是高跟鞋，跑起来很吃力，左脚不慎一崴，就“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这时，小谢已跳上了公交车，刘阳见状急忙把李欣扶起来，急切地说：“我的姑奶奶，你怎么关键时刻掉链子啊，赶不上这趟车，我们都该迟到了！快，上车！”
　　刘阳说完，架起李欣去赶车，可李欣的脚疼得厉害，动弹不得。眼看公交车就要关门了，刘阳做出了一个很愚蠢、很令李欣伤心的举动：丢开李欣，猛追公交车，然后边追边冲李欣喊：“我不能迟到，必须上车！你自己打车到地铁吧！”
　　在李欣的含泪注视下，刘阳最后一个挤上了公交车。透过玻璃门，李欣见他被挤成了一张“照片”。刘阳不停地冲李欣挥手，示意李欣打车，但在李欣眼中，他的形象和影子越来越模糊了。李欣甚至觉得她当初错爱了刘阳。
　　日期：2013-05-25 12:50:19
　　刘阳和李欣其实是师兄妹。2006年夏天，刘阳在北京工商大学读大二时，就遇到了在该校读大一的李欣。李欣有一个表哥也在这所大学读书，他叫叶子根，也是刘阳的师兄。那年，叶子根大学毕业，他要离开北京到上海闯荡。叶子根和刘阳的关系非常好，临走前，他把李欣介绍给了刘阳，希望刘阳能替他照顾表妹。谁知李欣一眼就喜欢上了长相俊美、才艺俱佳的刘阳，而刘阳也对秀丽端庄的李欣颇有好感，两人就这样好上了。

　　刘阳和李欣都来自普通工薪家庭，父母都是普通工人，收入不高。刘阳的父母倒是希望他和李欣发展下去，但李欣的父母死活不同意。就连叶子根，也很不看好他们的恋情，还把刘阳狠狠地骂了一通，但见刘阳和李欣两情相悦，他也送上了诚挚的祝福。为此，刘阳和叶子根走得更近了。

　　刘阳挤上公交车就后悔了，他觉得自己挺没人性的，但现实就是这么残酷，他真不敢迟到。因为每迟到一次，公司都要扣他50元钱工资，一个月连续迟到三次，就按旷工一天处理；连续旷工三天，就该辞职走人了。否则，他也不会置受伤的李欣于不顾。
　　“去他的迟到和旷工，公司制定的这破制度，简直太坑人了！”刘阳狠狠地骂了一句，周围的人都感到莫名其妙。
　　刘阳的做法虽然情有可原，但李欣心凉透顶，她觉得刘阳不够爱她，也没有男人的担当。这样的男人值得依靠吗？这样的日子，还要跟他过多久？她在心里问自己。
　　李欣并没有打车到地铁，虽说离地铁只有9站地，20多元钱，可她还是不想多花这笔钱，焦灼地等待了12分钟后，第二辆公交车终于来了。

　　日期：2013-05-25 13:44:58
　　李欣几乎是被人群推上车的，然后瞬间被挤到了车中间的位置。那里密不透风，脚踩着脚，肉挤着肉。李欣喘不过气来，脚也疼得直钻心，她本能地护着自己身体的紧要部位。
　　挤公交车的女孩就是这么无奈和悲催，她们那年轻的肉体，本来是不可以这么被“蹂躏”的，但遗憾的是，她们几乎每天都被这样“蹂躏”，而这种被“蹂躏”竟然成了一种麻木的习惯。
　　公交车到站后，李欣拼命地挤到门口。因为过于拥挤，她裙子后腰部位的那个洞口，正好被一个男子背包的拉链勾住。结果，两人下车的那一刹那，悲剧发生了——李欣的裙子被扯开了一道30厘米的大口子，她的后背、右肋以及胸罩顿时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紧接着，车里车外的人爆发出一阵搞怪和奇异的哄笑！
　　李欣羞愤交加，无地自容，她急忙用包挡住身体裸露的部分，追寻那个肇事的男子，然而肇事男子早已无影无踪！
　　公交车已经开走了，但周围人还在哄笑，李欣无助地哭了。
　　那一刻，她的心被撕裂，她作为一个女人的尊严被辱没殆尽！
　　她恨自己没车、没钱，更恨自己没有好命！她靠在地铁进站口的墙上，哭着给刘阳打电话发牢骚，刘阳却哭笑不得地埋怨她：“唉，我不是让你打车吗，你怎么就不听呢？你一个劲儿地想着省钱，省钱是应该的，但有些钱不该省就不要省！”
　　李欣满腔怒火：“我省钱还不是为了我们能尽快在北京有个家吗？这有什么错啊？要怪也只能怪你，你没有能耐，也没有担当，这日子没法过了……”
　　日期：2013-05-25 15:04:23

　　李欣的这通火还没发完，刘阳的手机就没了信号。看样子，他在地铁里。
　　李欣这天没有去公司，她直接向客户推掉了当天的见面。客户很不高兴地告诉她：“那你就不用来见我了，我们再约别的公司谈吧。”李欣欲哭无泪，可她担心这笔单子飞了，便立即换了一套衣服，直奔客户的公司。
　　客户单位是位于西北四环的一家康复中心，跟她联系业务的是采购部主任牛奔。牛奔今年32岁，大学毕业后就来到这家康复中心工作，因为混得很不错，他已在望京地区买了一套三居室的房子，还有一辆奥迪A6。
　　李欣以为她的诚恳能够打动牛奔，但牛奔就是不给她机会，直到下班，牛奔才丢给她一句话：“你明天上午再来吧，但愿不要再爽约！”

　　李欣委屈得想哭，可她还是看到了希望，毕竟她还有机会。但当她回到出租屋时，刘阳还没有回来。刘阳在电话里告诉她，他有一大批稿件要处理，要加班到晚上8点半。可到了8点半，刘阳又打电话告诉她晚上不回去了。因为他加班太累了，而且回家需要两个小时，等他到家时，房东大妈已关门了，他进不去，也不想因此再跟大妈发生口角。
　　其实刘阳每天下班后都不想回家。因为回家后，他和李欣只能对着一台破旧的电视，然后便是漫漫长夜。而单位有空调，有网络，既能聊天、看电影，也能偷菜、玩游戏、刷微博。总之，在单位加班远比回城中村舒服多了。可刘阳这么做，忽略了李欣的感受，此时的李欣特别需要他来抚慰，他的不管不问，更进一步冷了李欣的心。
　　李欣最后一次在电话里问他：“你真不回来了是吧？”
　　日期：2013-05-25 17:01:52
　　第二天上午，李欣还是穿着那套衣服去找牛奔，牛奔劈头问她：“你昨天到底怎么回事啊？我最讨厌那些不守时、不守信的人了！”
　　李欣强忍着泪水，原原本本地把昨天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牛奔听后沉默了，他蓦然对这个长相姣好、身材匀称且诚恳朴素的女孩产生了一丝恻隐之心，于是安慰并道歉道：“不好意思，是我错怪了你，没想到你这么不容易。我请你吃饭，合作的事情我们边吃边聊吧！”
　　李欣一听合作的事情有戏，顿时开心不已。饭间，两人相谈甚欢，对彼此的情况作了了解后，牛奔很尖锐地问李欣：“看得出来，你很优秀，也很努力，北漂也有一段时间了，为什么还在最底层挣扎呢？这种日子你还要过多久？”

　　牛奔的问题直击李欣的心灵最痛处，她尴尬而无奈地说：“我很惭愧，我混得不好，让你见笑了。其实生活在最底层的人，也不乏有很多优秀的人，但就因为他们是北漂，没有北京户口，没有家底，没有背景，才没有飞黄腾达的机会，他们的付出与收获很难成正比。现实就是这样，我也只能在苦苦挣扎中找机会翻身！”
　　牛奔呵呵一笑：“我没有嘲笑你的意思，我也是北漂，但我已经走过了那段最艰难的日子，我只是希望你过得好一些。你刚才说找机会翻身，我认为太难，北京的机会确实很多，但很多机会跟我们外地人是没关系的。为什么？就是你刚才说的户口问题，一纸户口能阻挡外地人的所有。当然，你们女孩子也可以用不着那么苦苦挣扎，找个有钱人嫁了就是。嫁个有钱人不说少奋斗半辈子吧，至少不用再挤公交和地铁了，你昨天的事情也就不会发生了。”

　　牛奔的话字字如针，针针扎在李欣那脆弱的心头。李欣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啊，听了牛奔的话后，她对自己和刘阳的未来更加看不到希望了。
　　日期：2013-05-25 18:07:39
　　回到办公室，牛奔很痛快地跟她签了30万元的合同，在不久的将来，她就能拿到3万元钱的提成啦。
　　看着这份来之不易的合同，李欣笑得合不拢嘴，而牛奔又给了她一个更大的惊喜：“李欣，我会帮你的，好事还在后头。你回去好好准备一下产品方案，我再给你介绍两个客户。”
　　“真的？太好了！”李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甚至有一种想抱住牛奔的冲动。牛奔看出了她的心情，亲昵而体贴地说：“我还能骗你吗，快回去准备吧！”
　　“嗯！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但还是要说声谢谢！”李欣显得兴奋而羞涩。说完，她在牛奔的深情注视下，乐滋滋地走了。
　　牛奔的形象陡然在李欣心中高大起来，虽说他不像高富帅，跟李欣也只有一面之交，但他给李欣的帮助和指导却是史无前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