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杀的解析2:真相之手

作者: 叶莫1983

  日期:2013-05-02 10:41:00
  我们从黑暗中来,终将回到黑暗中去
  引子
  雷诺一动不能动地躺着,他有时有几分意识,有时又全然模糊。眼前很多时候都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偶尔又会流泄一丝刺眼的光亮。在那光亮里有许人影摇来晃去,好像都在大声地说些什么。会响的不只是人的声音,还有其他一些,嘈杂得让他稀少的意识根本无从分辨的声音。
  他试图让自己动起来,试了几次,却完全做不到。但是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似乎一直在移动。仿佛有一条湍急的河流,承载着如同一片细小落叶的他,恣意地在东摇西晃中飘荡。
  记忆中,似乎也有过相似的场景。
  雷诺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在那场景中,所有的影像和声音也一样的混乱不堪。他虽然记不起确切的画面,确切的语言,可是那种嘈杂和混乱,却一样可以鲜明地保存下来,直到现在依然可以扯动他心头的伤痕。
  他觉得自己是真地累了。他放弃地闭上眼睛,让那光亮和声音全都离自己远去。
  黑暗又一次降临了。人生有时就像这黑暗一样,广阔得无边无际却毫无意义。他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如此地挣扎,如此地坚持,结果却弄得自己如此地狼狈……
  其实早就应该随它去了。

  所有的一切终将归于黑暗,那些挣扎和坚持也终将归于零。
  一切都会像从来不曾发生过一样。
  于是,他在黑暗中安静下来,任凭那条河流载着小小的自己,飘荡不休,静悄悄地向着远方而去……
  第一章新人

  1999年11月20日
  长长的街道两旁没有一丝灯火,整个城市还沉睡在凌晨三点的夜色之中。
  身材瘦高的黑衣人拎着一只手提包匆匆地走在街上。压低的帽檐遮去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略嫌苍白的嘴唇。他左看右看,最后停在了道路的中央,飞快地从包里掏出一个用黑色塑料袋包裹着的,长棍状的东西,一把扔在了地上。然后,他下意识地又压了压帽檐,匆匆消失在夜幕里。
  四周还是一片寂静,只有萧瑟的秋风不时扫过。
  早上六点十分,林建军从一阵咳嗽中醒来。妻子吴玉芬还在一旁睡着,微微蹙着眉头。他不想吵醒妻子,连忙捂着嘴躲到卫生间。大约咳得太厉害,又流了一点儿鼻血。林建军仰着头,静静地等血流止住。

  作为新中国出生的第一代人,他们的名字都烙上了鲜明的时代印记:国庆、建国、爱国、建军……很普遍的名字。
  林建军想,不知道同样出生于1951年,同样叫林建军的,海都市会有多少人。
  站了两三分钟,鼻血似乎止住了,客厅里忽然传来急促的电话铃声。
  林建军慌忙洗去脸上手上的血渍,跑去客厅接起电话。
  “喂,”他还没来得及说话,电话那边先传来汪辉焦急的声音,“林队,有案子。”
  短短一句话,便叫林建军打起十二分精神。也来不及细问,只明白了案发地点,就结束了通话。
  “你还没吃早饭呢。”妻子吴玉芬不知何时醒来了,站在卧室门口看着他。
  林建军正在拿外套的手顿了一顿,抱歉地笑道:“又吵醒你了。”
  吴玉芬掠掠头发,笑道:“本来也该醒了,我给你煎个鸡蛋,一会儿就好。”

  “不了,”林建军已经穿戴整齐,手放到了门锁上,“你再睡会儿,我一会儿出完现场,和汪辉他们一起吃。”
  吴玉芬还想再嘱咐几句,林建军已经匆忙离去。她对着重新关上的房门呆站了一会儿,轻轻叹了一口气。
  林建军骑着自行车马不停蹄地赶到现场,老远就看到一大群看热闹的人团团围成一圈。才忽然想起今天是星期六,怪不得围观的闲人比平时多了好几倍。他拍了拍一个围观青年的后背,小伙子连头也没回,就先嚷开了。
  “挤什么挤,我还什么都没看见呢!”
  林建军好笑地摇了摇头:“请问里面究竟是什么情况?”
  “发现了一只断手,搞不好又是那个碎尸魔出现了!”
  林建军心头一沉,这回直接一把拽开小伙子。那人正要哇哇抗议,猛见得眼前亮出一张警官证,忙灰溜溜地让到了一旁。林建军举高了警官证,一路过关斩将,总算顺利进入现场。
  汪辉等人纷纷叫了一声“林队”,林建军一一点头,还有几个生面孔,应该是地方派出所协助维持现场秩序的民警。
  地面上有一只被打开的黑色塑料袋,散发出一股死亡的气味。

  林建军带起手套,蹲到塑料袋前将袋口再敞开了一些。一只从肘关节处断开的人手出现在他的视野里,确切地说,是一只右手。因为寒冷和死亡,皮肤变成了青白色,还有一些血渍和污迹。五根手指纤细修长骨节柔和,像钢琴演奏家一样优美。
  一个女人的右手。
  林建军问:“老郭,什么情况?”
  老郭就是法医郭达开。
  “这只手被切离的时候,人已经死了。”中等身材的半老男人一板一眼地报告起初步检测的情况,“根据这只手的僵硬程度,死者应该死了七到九个小时。也就是昨晚十点到十二点。目测来看,这应该是一只年轻女性的手,年龄大约在二十到三十岁,或者是某个保养得很好其实年龄更大一些的女性。”将那只手翻转过来,指着手掌道,“指尖和手掌内侧都有一些擦伤,很可能是生前和人发生过争执,被推搡滑倒时本能地撑了一下地面所致。”

  汪辉有些性急地插嘴:“死因呢?”
  老郭不冷不淡地扫了他一眼:“仅凭一只手我可下不了结论,你得把尸体先给我拼全了。”
  汪辉懊恼地啧了一声。

  碎尸案是最令刑警头痛的案件之一,光是拼全尸体就得花不少时间。而时间耽搁得越长,就越不利于收集证据。甚至,尸体的某些部分再也找不到。
  比如,五年前发生的那一系列碎尸案,直到现在,还是没有找到其中一个受害人的头、心脏和左小腿。
  一想起那案子,汪辉心里就是一阵难受。那时候他刚进刑警队,不久最后一具尸体就出现了。他永远忘不了那具残缺的尸体。每个人都像疯了一样地工作,不眠不休,追查到的情况记录成的文件堆满了半个办公室,可是真相还是没有浮出水面。
  日期:2013-05-02 10:46:00
  他们将这件案子命名为“12·7”案,而市民们给犯案的凶手取了一个更形象的名字——“碎尸魔”。
  将好好的一个人开膛剖肚,内脏和身体分成超过一百块,丢弃在城市的各个角落:面包店门口、垃圾桶里、立交桥下、街道的中央……
  这样的人不是恶魔是什么?

  海都市差不多有一年的时间都笼罩在“碎尸魔”带来的恐慌之中。
  汪辉悄悄地看了一眼林建军,如果他会想起“12·7”案,林建军会想不起来吗?
  “林队……”
  花白头发的老刑警怔了一怔,方转过头来看他。表情还算平静,只有一双眼睛微微发着红,可是整个人却仿佛在一瞬间又苍老了十岁。
  汪辉顿时喉咙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林建军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说:“现在只有一只手,说什么都还太早。”
  “啊,是啊。”汪辉连忙附和。

  林建军不再出声,转而仔细地观察那只手。
  “老郭,”指着指甲上一些白里发黄看起来很脏的物质问,“这是什么?”
  郭达开看了一阵,又拿出一只放大镜观察。
  汪辉也连忙凑上前,问:“是灰指甲?还是其它的什么真菌感染?”
  郭达开用镊子在那物质上轻轻夹了一夹,竟然撕下了一小片。又拿去放大镜下反复看了看:“好像……是一种胶。”
  胶?

  汪辉愣了一愣,推测道:“会不会和死者的职业有关?”
  “也许吧,”郭达开也不甚明了,“可是什么样的职业,会让人的手指沾满了胶呢?”
  汪辉也是一筹莫展,苦恼地叹了一口气:“还是得先想办法把尸体的其他部分找到,才能确认死者的身份。”
  林建军点了点头,慢慢站起身。正要宣布收队,忽然听见有人道:“请等一等。”
  早上七点,床头的闹钟准时响起。
  李天成按掉闹钟,用力地搓了几把脸。手掌上隐约还带着某种香气,令他不知不觉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昨晚真是一个极其糟糕的夜晚。他维持着手掌盖住脸孔的姿势,心烦意乱地想。虽然早就知道事态有可能发展到这一步,可是当它果真降临,还是会觉得不能冷静对待。
  好在,事情总算解决了。
  李天成做了一次深呼吸,翻身起床。卧室房门一打开,便飘来一阵食物的香气。谭晓敏已经很端庄地坐在客厅里,面前的餐桌上放着两人份的豆浆和鸡蛋肉末卷。听到他开门的声音,她便微微转了头看向他。
  “早。”
  没有料到她还能这么平静,李天成慢了一拍,才也回一声:“早。”便走去她对面,拉开椅子坐下。
  谭晓敏甚至露出了一抹微笑,帮他把鸡蛋肉末卷抹了一层甜辣酱。可是客厅太空阔,仅有的两个人之间还横亘了一张长长的餐桌,那一点点温情还没有来得及滋生,便被扼杀在一片冷清之中。
  李天成接过鸡蛋肉末卷,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想:如果当初换一张小一点的餐桌,小到两个人每天都必须头碰头肩并肩地一起吃饭,他和谭晓敏是不是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快吃吧,”优雅端庄的女人微笑地看着他,语音轻柔,“你以前最爱吃的,冷了就不好吃了。”
  李天成的心头忽然涌起一阵乱流。大脑反应过来之前,另一只手已经伸出去,跨越了餐桌的阻隔牢牢握住谭晓敏的手。
  “小敏……”他果然还是在乎她的。
  谭晓敏眼神温和地望着他,另一只手也握住了他的手:“什么都别说了,我们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
  期待中的答案乍然出现,叫李天成惊喜得有点儿不敢相信:“嗯。”他连忙握紧了谭晓敏的手,生怕略一松开,她就会飞走一样,“你放心,你不想见到的人永远都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
  谭晓敏淡淡地看着他低垂的头,眼里不觉泛起一层水光。
  “请等一等。”
  林建军等人齐齐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年轻的民警走过来。林建军不免上下打量了他一遍,最后又看了看他的眼睛。斯文的面容上还有些未脱的稚气,可是一双眼睛却已经显露出和他的年龄不相称的深沉和安静。
  “林队。”
  年轻的民警很端整地敬了一个礼。作为一个刑侦老手,林建军破过许多大案要案,这里的每一个警察不仅仅把他当成一个刑警队长,而是把他当成榜样一样敬重。

  “我叫雷诺,今年刚进区派出所,”年轻人简略地介绍了自己,便直奔主题,“可以让我说几句吗?”
  林建军还没来得及开口,先听见汪辉笑着哼了一声。
  “一个小毛头……”
  后面“捣什么乱”还没说出口,便被林建军瞪了一眼。汪辉忙闭上嘴巴,自觉尴尬地清了清嗓子。
  “小伙子,你想说什么?”林建军和蔼地问。
  雷诺:“我想,也许不用等到尸体大致完全才能确定死者的身份。”
  汪辉顿时有点冒火。他前脚刚说拼完尸体才能确定死者身份,后脚就蹦出来一个才当了两天片警的小家伙唱反调。正要发难,又被林建军一瞪,只得硬忍下来。
  “那你倒是说说怎么个确定法?”他咬牙切齿地问。
  面对汪辉再一次的质疑,雷诺没有露出一丝怒意,甚至都没有不服气。他微微一笑,走去郭达开面前:“可以借我一下吗?”
  郭达开本来正要收起那只手,见这个小伙子很沉得住气,便很乐意地将断手交给了他。
  雷诺指着断手指甲说:“这上面的胶是指甲胶,是用来粘贴假指甲的。”
  林建军微微一怔:“假指甲?”
  四处扫一遍,似乎回不过神来的,只有他和郭达开两位老人家。
  雷诺体贴地说明:“一种美甲的材料。在指甲上贴上一层假指甲,然后再在假指甲上做各种彩绘、镶贴各种宝石,等于是给指甲也做美容。”
  林建军后知后觉地一笑,对郭达开调侃道:“咱们两个老东西,真落伍了。”
  汪辉又不是笨蛋,立刻明白了雷诺的意图:“你是想从假指甲入手?”很不屑地哼笑一声,“即使知道她粘了假指甲又有什么用?全市得有多少美甲场所?如果只是简单的假指甲,她甚至可以自己买材料回来做。怎么查?”
  其他人的目光随着汪辉的反问,也一起落到了雷诺身上。
  日期:2013-05-02 10:50:00
  他不慌不忙地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我们并不需要逐一检查每一个美甲场所,而是要关注那些高档场所,因为死者做的一定不是普通的假指甲……”
  汪辉:“你凭什么说得这么肯定?”
  林建军看看不成样子了,忙轻喝了一声:“小汪,听他说完。”
  老队长的话可不敢不听。汪辉憋闷地狠抓了两下头,只得再次闭上嘴巴。
  雷诺在林建军的鼓励下,继续不紧不慢地说了下去:“我说死者做的一定不是普通的假指甲,而且很有可能是指向性相当高的十分特别的假指甲,否则凶手就不必特意花力气摘掉她的假指甲。”
  李亮问:“也有可能是死者生前,自己摘掉的吧?”
  汪辉也正想这么说,见有人替他说出心声,不觉舒服了很多。
  雷诺沉着地望向李亮,浅笑着反问:“你觉得,死者为什么要做假指甲?”
  李亮愣了一下。答案是现成的,只不过没有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么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
  “当然是为了美观咯。”
  “对,为了美观。”雷诺点头,“美甲并不是擦个口红描个眉毛那样,很常见的化妆,也就是说死者要比一般的女性更注重自己的外表。如果是死者自己摘掉的,她会容忍留下那么不美观的指甲胶在手上吗?至少也会处理一下吧。可是你看她手上,完全没有处理的意思。”
  李亮想了一想,不觉点了一下头。
  “他说得对,”沙国雄也忍不住对李亮小声抱怨,“我女朋友只是喜欢擦一些浅色系的指甲油,还过两天就要洗得干干净净再重新擦一遍,说是时间一长颜色就不饱满了,其实根本就看不出来。”
  李亮顿时深有感触:“唉,女人就是爱美,就是死也要死得漂亮。”

  站在他们前面的汪辉听得一清二楚,不由得转过头去,恼火地瞪起眼睛。瞪得两人连忙闭了嘴,复回头半咸不淡地说:“你别看海都市不大,其实有钱去瞎折腾的人也不少。”
  林建军有点好笑。心知汪辉虽然面子上还有点过不去,但心里却已经接受了雷诺的推断。
  “说得也是,”年轻的警察真是出乎意料的大度,一点也没有装腔作势,而是很认真地赞同,“仅凭这一条线索去查,搞不好也要有十几个可能的受害者,”低头又仔细地观察了一会儿,渐渐露出一抹成竹在胸的笑容,抬头望向他们道:“那么,再加上两条线索如何?”
  李天成将车停在写字楼的停车场内,视线逐渐垂落到放在方向盘上的左手,无名指上空空如也。沉默了一会儿,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只海蓝色略显陈旧的丝绒盒子,从里面取出一只镶了碎钻的白金戒指戴上。八年前,他和谭晓敏下了很大的决心才买下了这种款式的婚戒,而现在,这种价位的珠宝已经不能再进入他们的视野。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即使面对着一堆比它贵了数倍甚至几十倍的珠宝,他们也再不能找到当年的激动欣喜。

  李天成有点儿发痴地看着戒指,忽然闭上眼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无疑还爱着谭晓敏。但的确,他们都不再是八年前的他们了。
  每日每夜,一点一滴的变化,直到那场飞来横祸……一下子,把所有的问题一次性集中爆发,他和她之间失去了最牢固的纽带。
  直到现在,一想起那天所发生的事,李天成都忍不住会落泪。他痛苦地掩住自己的面孔,泪水却还是从指缝间淌下。
  如果不是因为那场祸事,他又怎么会做出这种伤害谭晓敏的事?
  (晚上七点,再来更两段:)
  日期:2013-05-02 20:07:00
  不好意思回来晚了,吃饭吃久了-_-#
  “什么线索?”汪辉半信半疑地凑了过去。
  “死者会某种乐器,而且还是个左撇子。”
  汪辉怔了一怔,便毫不留情地笑了出来:“你这小孩儿太逗儿了。会乐器就先不说了,可这是一只右手啊,你要怎么看出来是个左撇子?”

  “你看。”雷诺让他看断手的五个指尖。
  汪辉本来不想配合,但林建军很有兴趣似的,朝他歪了一下头,只好照办。看了一会儿,还真从指尖上看出些东西来了。
  “擦伤?”他说。
  “你仔细看,这些并不全是擦伤。”雷诺挨个地展示指尖,“在这些纵向的细碎擦伤中,都有一些基本是横向的细痕。”
  汪辉忙瞪大了眼睛,捏起一根手指仔细观察起来。多条纵向擦伤中确实有一些浅浅的横向细痕,像是被线状物反复牵割过的痕迹。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除了大拇指,其余四根手指的指尖上都有相同的痕迹。
  “这是什么东西?”他问。

  “是一种茧。”雷诺答道。
  汪辉轻轻触摸四个指尖,的确都是微微发硬,是一层薄茧,而大拇指则是在指腹偏向内侧有一片薄茧。
  “这是怎么回事?”
  林建军已经明白了过来,笑着指了指汪辉:“你小子真是不动脑子!”
  雷诺微笑着,朝汪辉做了一个拉小提琴的姿式。

  汪辉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死者很可能会小提琴之类的弦乐器,而且是个左撇子。因为右撇子都是习惯用左手拿琴揉弦,用右手拿琴弓,而左撇子就完全相反。所以这只右手才会有因为反复地拿琴揉弦造成的独特薄茧。”
  雷诺点了点头:“嗯,就是这样。”又补充道,“而且不管死者会的是什么乐器,她都只是为了兴趣,并不会很专业。否则,做美甲会很妨碍常期练习。”
  汪辉对他刮目相看了,笑呵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小子有两手啊!”好像之前跟人家作对的,压根儿就不是他。
  林建军好笑地问:“现在够不够你去确定死者的身份?”
  汪辉不好意思地摸摸脑勺:“够,肯定够。做过高级美甲、左撇子,又会一种弦乐器,这样我都找不出来,我真是棒槌了。”
  同事们都被逗笑了。
  汪辉又转头对雷诺笑得满脸开花:“小子,你是个人才,不做刑警可惜了。”忽然脑子里就跳出个念头,“哎,林队,咱队不是还缺两个人吗,调他进咱队吧?”
  雷诺默默地笑了一笑。
  林建军点了点头,望着雷诺问:“小伙子,他是真心问你呢,想不想干刑警?”
  雷诺的笑容渐渐淡去,漆黑的眼睛很沉静地回望着林建军。他缓慢却坚定地道:“想,一直都很想。”
  林建军打了一通电话给雷诺所在区派出所的所长,确保他的档案下个星期正式挂到市刑警队。大家一起随便吃点儿方便面,就忙开了。汪辉主动要求和雷诺一起行动。两人一连查了三家都没有符合上述三个条件的女人,但雷诺还是将所有享受过高级美甲的顾客姓名记录了下来。

  汪辉看他记得一丝不苟,忍不住道:“又不是死者,你记那么多有什么用?”
  雷诺温和地笑道:“记下来也没坏处,有备无患。”
  汪辉便努了一下嘴,不说话了。心里却暗暗地道:这小子未免细致得过了头。到底是才当刑警的,不懂门道。要是什么都得备,猴年马月才能破案呢!
  “这是咱俩分到的最后一家了。”
  从一家美容院出来,汪辉指了一下斜对面的另一家美容院。两家美容院直线距离不会超过二十米,连警车都不用拿。他俩站在这家美容院门口,可以看到对面那家的玻璃房里好几位女性顾客正在做面膜。
  另一面的玻璃窗上贴着一整幅宣传海报。美丽的女人半裸着凝脂一般雪白光滑的脊背,一脸宁静地躺着,周围飘荡着如烟似雾的几句话:让您每一根头发,每一片指甲,每一寸肌肤,都享受最顶级的呵护。
  守在门口的迎宾小姐从见到他们向那边迈开脚步开始,就用一种戒备的眼光盯着他们,看见他们果然朝自己走来,脸上的不自在便更明显了,转头朝身后说了些什么。不一会儿,走出来一个主管模样的女人。

  汪辉自嘲地一笑,对雷诺道:“小子,刑警可没有电视上演得那么拉风,其实挺招人厌的。以后你就习惯了。”
  雷诺笑着点了点头:“我知道。”见汪辉回头看了他一眼,又补充道,“我父亲,也是刑警。”
  汪辉微微惊讶了一下。
  两人走进沙龙,没等他出示警官证,那位主管便微微一笑。穿制服也就这点儿便利了。
  “请问两位警官,有什么事吗?”
  汪辉也不啰嗦,开篇明义:“我们怀疑你们的某位顾客是一件正在调查的凶杀案的受害者,所以来请你们协助确认受害人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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