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偏爱质疑上帝存在的人！——李坏笑
　　一、
　　每一次回忆起那晚，刘文辉都觉得不可思议。
　　那一晚，上帝随手甩出一根火柴，引燃他灵魂中的暗物质，一发不可收拾。
　　在那一晚他看到上帝的火柴在空中翻滚，滑动的过程悠长缓慢，滑动的轨迹清晰可辨，如丝绸流畅，似羽毛轻盈。火柴翻滚，如电影分镜头，每一步都在他脑海里定格，每一步都毫厘毕现，轻盈流畅，留给他无与伦比的震撼，让他坚信只有上帝的手可以做到。

　　火柴向下转折，加速，他仿佛看到上帝模糊温煦的笑，听到上帝朗朗渐远的声响，眷顾后转身离开的慈爱，上帝甩出的火柴突然向他奔来，在万千匍匐虔诚仰望的众人间，迎着他虔诚仰望的泪眼，陡然扎进他身躯，他上万个日夜堆积起的能量矩阵，小鸟筑巢般衔来的能量矩阵，瞬间盘涅、顿时滔天。
　　火柴引燃灵魂，惊动意识，生命黑核瞬间迸发，流畅、质感，熊熊燃烧。
　　在以后妻子值班的夜晚，刘文辉用右手一遍遍回味，感受月光如水的温柔，朗月疏星的通透，灵魂低语者的专注，心神俱醉的肃穆。那一晚感觉无与伦比，他想再次抵达圣地，为此努力修行。
　　他妻子韩冰更是沉浸其中不能自拔，直到更刺激更强烈的感觉出现，而那感觉并非来自刘文辉。
　　那一晚，刘文辉快**了，他奋力冲刺。
　　韩冰忽然喘息着说：“周倩有外遇了。”
　　“什么？”刘文辉慢了下来，他拍拍妻子潮红的脸，追问：“你说什么？”
　　韩冰睁开美目，双手搂住刘文辉脖子，把他搂成交颈而眠的样子，在刘文辉耳旁急促的喘道：“周倩有外遇了，和我们主任。”
　　刘文辉**的欲望瞬间消失，心灵空荡荡的，象大海退潮后的海滩。他双手撑住大床两旁，忘记了继续俯卧撑。呆呆的，撑住1.8*2米的实木大床，思想者一般石化。

　　刘文辉迟钝了1秒钟，交感神经与副交感神经交换，让他感觉时间漫长。周倩也会出轨？1秒钟走神，足够主导冲刺的副交感神经系统冷却下来，虽然只有1秒钟，甚至他身下的韩冰都不曾察觉他停止动作，可巨大的震撼依旧毫不迟疑的扯开一道鸿沟，把刘文辉拍在彼岸，他需要重新酝酿情绪才能鼓动副交感神经，开始新一轮战斗。
　　身子下的韩冰依旧娇喘吁吁。1秒钟，她没有察觉丈夫的僵硬迟钝，她一整天都在考虑是否应该告诉丈夫，还是继续为周倩保密。可在最兴奋关头，她却冲口而出，谈论别人出轨这件事，让她感到刺激、欢愉，尤其周倩还是她同事，是她和丈夫都熟悉的朋友。
　　“主任这个老色鬼把周倩干了。”韩冰扭动身子，放松腰肢耸耸屁股，白皙的颈项弯成S型，黑色的短发搓成叹号。“老色鬼得手了。”韩冰越说越上劲，平时受抑制的语言系统失去制约，肆意放纵，语言粗俗，声音甜腻，神态娇媚，眼睛仿佛滴出水来。
　　刘文辉认识韩冰的主任，50多岁的秃顶男，低矮个子，没有脖子，戴副茶色近视镜，神态倨傲，是当地知名儿科专家。刘文辉想不出猥琐的秃顶主任把娇嫩的周倩压在身下是什么情景。他问：“真干了？”
　　“真干了，全科都知道了。”
　　“操！”刘文辉粗鲁的骂了一句。
　　“操，就是操了，我们主任可是说操真操的。”
　　“TMD，我也是说操就操，我是不是也能当主任。”刘文辉被韩冰淫言秽语刺激的兽性大发，野蛮的顶住韩冰，兴奋的问。
　　“你也能”韩冰被刘文辉突然一击，顶的一口气没连贯下来，她长长呻*一声，才娇声说出：“当主任”三个字。
　　刘文辉从韩冰身上下来，韩冰已经酥成一团，乖巧的蜷在刘文辉怀里，轻柔呼吸，一动不动，等待回神。韩冰欲仙欲死，魂魄还停留在半空中，她没想到刘文辉今天这么骁勇，把自己灵魂都打散，送到云端，飘到九天外。现在她枕着刘文辉，每回收一丝被榨干的灵魂都是一番痛苦洗礼，她丝毫没有注意到刘文辉两次为人。

　　刘文辉太吃惊了，他虽然惊讶自己今天的超常发挥和体能严重透支，可也只是惊讶，只是偶一为之的感叹，远远抵不住听到周倩出轨带来的震撼。原本已经涌起的**被打回原形，跌到谷底，让他重新耕耘，才让韩冰超常满足，象小猫一样缩在他怀中。
　　刘文辉抓抓妻子汗津津的屁股，他思维还停留在听到周倩出轨的震惊中，丝毫没有意识到今天的超常发挥令妻子刻骨铭心，成为他今后始终无法逾越的高峰。
　　点上一根烟，刘文辉斜靠在床上，重重吸了一口，仰面吐出，平复自己的心情。韩冰在刘文辉稍稍离开后，又重新靠回刘文辉的胸，拉拉床单，盖住俩人赤裸的身躯，她感到非常愉悦，对刘文辉抽烟也没有反对。韩冰知道自己把一件非常棘手的事情抛给刚刚辛勤耕耘过的农夫，现在农夫需要奖励。
　　日期：2013-05-11 16:52:10
　　第二天一早，韩冰就后悔了，她从床上爬起来，问刘文辉准备怎么办。刘文辉在卫生间里刮着胡子，含糊的回答，我也不知道。韩冰穿着睡衣，赤着脚，冲进卫生间，警告刘文辉说：“你不许告诉杜宝峰。”

　　刘文辉冷哼一声，反问道：“为什么？”
　　韩冰说：“那周倩就该知道是我说的，一个科室的，我以后怎么见她。”
　　刘文辉愤怒的关了刮胡刀，吼道：“那就让我哥们戴绿帽子。”
　　“什么绿帽子，男人都那么狭隘，杜宝峰在外面找小姐怎么不说。”韩冰理直气壮的顶回去。
　　刘文辉一时语塞，这事是他给韩冰说的。当时杜宝峰找小姐被警察抓，给他打电话，急需五千元罚款，没有办法，他从韩冰手里拿了五千元去赎。事后，他告诉韩冰保密，不要告诉周倩，说这关系到周倩家庭幸福。韩冰真没有告诉周倩，却在今天把这案例用上了。
　　“这性质不一样。”刘文辉气势弱下去。
　　“怎么不一样。”韩冰堵着卫生间的门，对刘文辉嚷：“这也事关人家家庭幸福，别忘了这俩人还是你介绍的。”韩冰如母系社会的猎人捍卫母权一样，戳在卫生间门口威风凛凛，煞气腾腾。
　　被堵在卫生间里的刘文辉无话可说，像困兽一样束手无策，他有把柄落在韩冰手里，替哥们杜宝峰说不起话。尽管这样，刘文辉还是无法说出保证不告诉杜宝峰的话。他心里狠狠的骂道，这个臭娘们。也不知是骂韩冰还是周倩。
　　刘文辉无计可施，只能在卫生间里开始漫不经心的洗脸，不理会韩冰。见刘文辉惫赖，韩冰气不打一处来，她吼道：“出去！”
　　这声吼把刘文辉吓了一哆嗦，捧在手里的洗脸水洒了一地，溅到他脚上，他也急了，扭头恶狠狠地咆哮：“你干什么。”
　　韩冰叫道：“我要用厕所。”
　　刘文辉无奈，拽下毛巾，胡乱擦把脸，从韩冰身旁挤出卫生间。

　　俩人谁也不肯妥协，刘文辉在厨房做了早饭，韩冰也没吃。俩人早饭很简单，一般就是热两袋奶，一人配一个面包。刘文辉热了两份奶端出来，韩冰没理会，也不叫刘文辉开车送，一甩门，自己走了。
　　刘文辉喝了双份奶，撑的直打嗝。他自言自语的嘟囔，这关我啥事，周倩给杜宝峰戴帽子弄的我家里鸡飞狗跳的。
　　刘文辉检查了家里电器开关，反锁上门，下楼，发动汽车，向单位开去。车缓缓驶出小区，刘文辉见周倩穿着米黄色风衣站在大门口汽车站牌下，焦急的左右张望，她没有打上出租车，公共汽车也还没有来。
　　刘文辉和韩冰住在F城北部新区，新开发的楼盘，距离市中心较远，周边各种配套设施不完善，出租车也是来的多，去的少。俩人结婚买房时考虑到这里房价较低，节省下的余款够买两辆车，就在这里买了房。
　　前天韩冰开的红色马自达被人花了，车胎也被扎爆，气得韩冰痛骂爱国者。车被4S店拉走维修后，韩冰强迫刘文辉当自己专职司机，每天接送上下班，韩冰乐的连连感叹，幸福其实很简单。
　　今天，韩冰和刘文辉赌气，不让刘文辉送，一甩门从家里出来。这会儿站在公共汽车站，看着刘文辉开着速腾缓缓驶过，她也不理会，姐们儿豁出去迟到，就不相信等不来车。出租车打不上就打不上，公共汽车也一辆不来。

　　韩冰看看表，又焦急的扭头望汽车来的方向。她们主任要求很严，批评起人来毫不留情，科里每名医生在主任面前都小心翼翼，即使高年资的医生也戒骄戒躁，唯恐被主任劈头盖脸训一顿。韩冰是刚参加工作两年的小大夫，她可不敢招惹主任，迟到扣钱是小事，被主任当众批评，训斥几句，脸上可挂不住。韩冰看着刘文辉真不理她，开着速腾走远，心里又气又急，狠狠踢了车站牌一脚，这个无情无义的男人，老娘再不见他。她心里打定主意，这事给刘文辉没完，晚上别想再让老娘伺候，今天下班就回娘家。

　　韩冰低头看看腕表，又扭头看看杳无音讯的公共汽车和出租车，心里一阵哀鸣，今天铁定要迟到，要被主任骂了。正绝望间，忽然听到一阵车鸣，周边等公共汽车的人一起望她，她才反应过来，她身前停着一辆灰色的速腾。刘文辉开车又返回来接她。
　　韩冰气哼哼的拉开车门，一屁股坐上去，大声吩咐，快点开，妇幼医院，我要迟到了。
　　刘文辉心里美滋滋的，到底你先给我说话了吧，小丫头别倔，有咱收拾你的时候。他一加油门，速腾高速向前驶去。

　　韩冰坐在副驾驶位置，看刘文辉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心里就来气，哦！接我一趟立功了，以为我会原谅你，没那么容易。韩冰坐在副驾驶上绷着脸一声不吭。
　　刘文辉和韩冰职业都是医生，俩人外表亲和，内心都个性极强。从上大学时就磕磕碰碰，每次都是刘文辉退后一步。上医学院时韩冰在儿科系是出名的美女，医学系的刘文辉仗着都是F城人，占据天时地利人和，硬是击败3位竞争对手才把韩冰据为己有。毕业后，参加工作仅半年俩人就登记结婚，成功把校园的风花雪月摆渡到生活的鸡毛蒜皮柴米油盐，刘文辉说，哥们实在耗不住了。
　　车在宽敞的人民路上开了十分钟，俩人都没说话，车停到F城妇幼医院门口，俩人还互不理睬。韩冰抓起包开始翻，刘文辉以为大小姐韩冰钥匙找不到了，紧张的看着。韩冰找不到钥匙开不开科室门还在其次，把家门钥匙丢了就麻烦了。刘文辉不满的问：
　　“钥匙又丢了？”

　　韩冰没理他，从包里找出20元钱，啪的拍到方向盘上，嚣张的说：“不用找了。”开开车门，下车。
　　韩冰这手把刘文辉整蒙了，歹毒！丫敢情把我当出租车司机使了。他也不含糊，迅速开开车窗，探过身子，冲着韩冰的背影喊：“女士，那位女士，钱不够啊。”刘文辉还聪明，没有小姐小姐的喊，他声音控制不大不小，刚够韩冰听到，避免周围行人注目。他心想你给我架难堪，我也不让你好过，我这么帅的本科学历司机你多不加点钱，晚上也使，白天也使的。
　　韩冰理也不理，头也不回，大步流星向医院里面走去。刘文辉没辙，他也快迟到了，今天12床还要心脏换瓣，做术前准备，他要查房，再看一遍科室病人。想到今天的工作，刘文辉一踩油门，车向两公里外的人民医院快速驶去。
　　日期：2013-05-11 21:58:51
　　F城妇幼医院东西设置，一进医院大门是五层楼的门诊，门诊楼后是病房大楼。韩冰绕过门诊楼一溜小跑向后面的病房跑去。在电梯口，韩冰看电梯都停在六楼，迟迟没有下来，她也不乘坐电梯了，顺着步行通道，直接向三楼爬。韩冰气喘吁吁的来到儿科，匆匆穿过病区，向医生值班室走去，经过护理站时，她看到周倩正在挨训，护士长点着病历，批评什么，周倩低着头一声不吭。韩冰快走两步，来到医生值班室，掏钥匙开门，换白大衣，马上要交班了。

　　韩冰换好白大衣，碰好值班室的门，向医办室走去，准备参加早交班。医办室和护理站正对着，韩冰扭头看到护理站那边周倩还在挨批，也不知道周倩犯了什么错误，叫护士长这么数落。正要进医办室，忽然看到主任的秃头在眼前一闪，韩冰急忙停住脚步，让主任先行。她们儿科方主任也停下，低矮的个子稳稳站住，茶色近视镜后射出一道冰冷的目光，韩冰浑身一颤，主任怎么了？第一个意识就是自己说主任坏话，被主任知道了。

　　果然方主任吼道：“你怎么还在这儿？”
　　韩冰被主任吼晕了，我不该在这儿吗，我走错科室了。主任一吼，护理站那边也停下了，护士长和周倩都抬头看。
　　韩冰汗都下来了，主任开除我了。
　　不对啊！怎么回事。

　　方主任继续斥责：“不是叫你今天盯门诊吗，怎么还没有去，患者投诉怎么办？”
　　韩冰浑身一激灵，对！昨天方主任让自己临时盯一天门诊，自己给忘记了。门诊要7:30分开门，病房8点交接班，自己迟到了。
　　韩冰急忙解释：“主任，我来拿白大衣。”
　　方主任一挥手，打断她的解释：“还不快去。”说完走进医办室。护士长那边也停止对周倩的批评，带领护理队伍鱼贯而入，开始儿科每天的交接班。
　　日期：2013-05-11 21:59:54
　　刘文辉开车在路上没有耽搁，可在医院停车浪费了不少时间。医院车位一直紧张，要六百个车位才够用，现在医院只能提供二百，每天抢车位是医生到医院的第一道功课。很多象刘文辉这样的有车族必须要早早赶到医院才有地方停车，否则就要停到医院外面。医院职工的车和看望患者的车把停车场塞的满满的。刘文辉围着停车场绕了两圈，才发现一个车位，估计是夜里陪床的家属刚离开。
　　停好车，刘文辉乘电梯上到住院部16层的心外科。一下电梯，就见到红色醒目的心型标志，主任当初设计这个标志有两个含义，一、心外科，是与心脏打交道的人；二是要用心服务。医生这个行业就是有时去治愈，常常去帮助，总是去安慰的一个行业，要用真心换真心。
　　刘文辉的主任黎家城是F城乃至周边地区著名的心外科专家，真正的大医精诚，宅心仁厚。刘文辉管的12床，就是因病情危重被多家医院拒收，找到黎主任后才被收进医院。
　　黎主任毕业于首都医科大，医学基础扎实，理论功底深厚，手术漂亮，从医几十年来勤学不缀，关注国际前沿医学进展，又密切联系实际，多次到阜外、安贞进修。最主要的是黎主任为人慈祥，特别关注年轻人成长。上班两年多，刘文辉就没见主任和谁着急。
　　刘文辉来到科里，科里已经开完早交班，黎主任正带领大家查房。刘文辉迟到了，他非常自责，作为工龄不是很长的新人，他怕见到主任失望的目光。黎主任见到刘文辉只不疾不徐的问了一句，怎么回事？刘文辉期期艾艾无法回答。黎主任不等刘文辉解释，就和蔼的吩咐: “还不快去换衣服，一会儿看你的12床。”说完黎主任推门进了5病房。刘文辉这才如释重负松口气，匆匆走进值班室，更换白大衣，加入跟随黎主任查房的队伍。

　　12床是一脸色苍白的老妪，斜靠在病床上，粗重的喘息着。黎主任站在床旁，仔细的又检查了一遍患者生命体征。刘文辉和主治医生、五个年轻大夫及一群穿着白大衣的实习、进修生围在一旁，看主任查体。然后黎主任直起腰，详细的询问刘文辉术前准备情况，术中风险是否和患者及家属交代。
　　刘文辉信心满满的回答，放心吧，主任，都准备好了，知情同意书、手术谈话、手术同意书患者丈夫和三个儿子都签字了。黎主任点点头，在听到刘文辉的答复后，他并没有马上离开。当前医患关系紧张，患者一进医院就充满戒备情绪，他不得不多做防范。他的经验告诉他，对患者家属再多沟通也是必要的，医生现在要处理的最大难题不是患者本身的疾病，而是患者和家属根深蒂固的不信任。相比患者和家属心理的疾病，患者本身的疾病反而好处理些。

　　日期：2013-05-11 22:07:43
　　黎主任把患者的三个儿子叫到病房外，再次交代病情，说：“你母亲的病很重，这你们很清楚，你们也跑了很多地方，也了解了很多，其他医院不愿意收治，也是因为你母亲的身体已经不具备手术条件。你们找到我这里，我愿意为患者冒一次风险，但是这风险我不希望我一个人承担，我希望咱们共同分担，你们必须理解这次手术的风险。你们母亲心肺功能不好，很可能下不来台，开胸换瓣手术不是一般的手术，而是在心脏上停跳基础上进行的瓣膜置换，我很担心，患者能不能承受。”

　　患者大儿子瓮声瓮气的抢着说道：“俺们都知道了，您救救俺娘吧。”二儿子和三儿子也纷纷说：“谢谢主任，俺们都理解。”
　　黎主任摆摆手，继续说：“不是救不救的问题，而是存在手术风险，你们要正确对待，要是有什么意外，你们也要做好准备。”

　　三个儿子互相看了一眼，大儿子说：“不是请北京专家手术吗？”
　　黎主任说：“是，北京专家也不是万能的，请北京专家手术同样也有风险。患者年纪大，又是心脏手术，可以说是闯鬼门关，你们一定要理解手术的风险，我们会尽力而为，但是谁也不敢保证一定成功，要是出现不可预测的事，你们必须正确对待。”
　　二儿子说：“主任我们明白了，您放心，我们一定全力配合。”
　　黎主任点点头，“你们能理解，我就放心了。”说完，黎主任向下一间病房走去。患者的三儿子看主任走了，小声嘀咕道：“什么意思，是不是主任想要红包。北京专家的手术费都给了，还再吓唬咱，是不是没有给主任塞红包。”
　　穿着绿袍戴着绿帽赤着脚穿着拖鞋的的麻醉医师推着平车来接12床病人，家属签署了麻醉意外同意书，麻醉师指挥家属抬着被褥把12床托上平车，然后前呼后拥的推进麻醉科，准备麻醉。
　　日期：2013-05-11 22:09:45
　　刘文辉换好手术衣，在手术间和麻醉师一起进行手术确认，对12床病人的姓名、性别、疾病、手术部位再次确认。确认完毕后，麻醉师开玩笑的说：“刘大夫，手术风险怎么大干嘛非做不可？你们可别连累我。”
　　刘文辉笑着说：“放心吧，不会害你的，这是黎主任的关系。”
　　麻醉师点点头，说：“嗯，那也够危险的，要是下不来台就够他喝一壶了。”
　　刘文辉被麻醉师说的也没有了底气，虚晃一枪道：“哎，有黎主任撑着呢，他这次请了安贞的专家，俩人合作应该问题不大。”
　　“但愿如此，现在医疗纠纷这么多，从哈医大到北京同仁，医生被砍被杀，医疗环境如此恶劣，咱们得多长个心眼，骨科王大夫不也是刚被患者打了，咱也别救死扶伤，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看看货不对路，咱不挣这个钱，也别惹这个事。”今天给12床麻醉的是田国强，副教授级别，资深麻醉师，他的见解很深。看来麻醉科对这台手术非常重视，派出名经验丰富的老大夫。
　　麻醉科属于医院高风险科室，存在患者直接撂倒手术台上的风险，而这时患者家属根本不管已经签字，已经书面认可这种意外，直接拒绝拉走尸体，堵住麻醉科连哭带闹，把麻醉科变成了患者灵堂，搅的整个医院外科系统都无法正常手术。麻醉师说的骨科王大夫被打，就是在手术室里被患者家属打的。老田如此慎重好理解，他们麻醉科现在奉行的原则就是高危患者拒绝麻醉，或者申请医务科组织全院会诊，由医院决定是否进行手术治疗。这次麻醉科同意12床手术看来非常给黎主任面子，也是麻醉科对黎主任技术的信任。

　　刘文辉点点头，说道：“我们术前讨论也都分析过了，黎主任认为有价值，坚持要做，我们只能执行，要是停止手术也要黎主任说才行。”
　　麻醉科老田见无法说服刘文辉，无可奈何，他只能摇摇头说：“那我开始麻醉了。”
　　“好的。”见老田同意麻醉，刘文辉松了口气，他的信心也快动摇了。
　　老田到12床身边开始实施麻醉。
　　日期：2013-05-11 22:12:02

　　巡回护士在麻醉科通道里叫：“刘文辉，你们主任电话。”
　　刘文辉想，怎么这么多事，主任又有什么交代。他快步走到通道里，接过电话，黎主任在电话里大声问：“12床麻醉了吗？”
　　刘文辉心想都怪老田，在那里啰嗦半天耽误时间，主任都等着急了。他答道：“已经进行手术核对，老田正准备麻醉。”
　　“没麻醉正好，把12床推下来，手术取消，不做了。”黎主任在电话里直通通的吩咐，没有一点转圜余地。
　　听到黎主任吩咐，刘文辉虽然奇怪，但心里一阵轻松，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是北京安贞的高教授没来，还是怎么了，12床手术取消。
　　刘文辉迅速走进手术间，对正准备麻醉的老田说道：“你说中了，手术取消了。”

　　老田抬起头，隔着口罩也能看到他满脸笑意，含糊不清的说出：“英明。”
　　刘文辉推着12床走出麻醉科，12床的家属立刻围了过来，惊奇的问：“这么快就做完了?”刘文辉回答：“手术取消了，不做了。”
　　“啊。”家属们惊奇的睁大眼睛，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