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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昌鬼事(过阴篇——八寒地狱)
作者:
蛇从革
《宜昌鬼事诡道篇——三峡巫鬼轶事》前情提要:
仍旧是那棵梧桐树。
守门人现在坐在树旁。正在听王八唱着《黑暗传》:
“ 黑暗混沌无史记,
盘古开天又辟地,
才有日月照九州。
三皇五帝夏商周,
战国归秦及汉流,
司马梁晋隋唐主,
五代宋元大明休。
古今多少兴亡事,
留与后人度春秋。
古今多少英雄事,
争夺江山把名留。”
”
金仲在旁边恭敬的站立。
守门人说道:“你唱的是错的。”
王八笑着说:“怎么可能,书上就这样。”
“你再废话,”守门人说道:“我把你丢下去。”
王八笑道:“你不会,我下去了,你以后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你和你师父一样,”守门人说道:“净是惹事的人。”
“不管怎么样,谢谢你。”王八向守门人拜了一拜:“希望我还能活到你死的那天。到时候来道贺。”
“你等不到了。”守门人说道。
“好了。”王八欠了欠身体。对着守门人说道:“正角来了。我不打扰了。”
“他的事是点小事。”守门人说道:“我们多说说话。”
王八说道:“算了,我们说的不少了。”
守门人把身体伸展,用下肢走路,往树林的深处走去。
王八、金仲和我,都老老实实的跟着。
走了很长时间。守门人的的爪子走路不方便。白天她也不能飞。
终于走到山峰的一面绝壁前面。守门人伸展翅膀,用翅膀尽头的爪子,在石壁上慢慢画了个门的形状。
画出来的门,里面的山壁登时变得模糊。向里看去,里面空洞虚无。
守门人把翅膀收起。对王八说道:“算了吧,我先走了。”然后慢慢爬到一个大树上,树上全是巨大的蝙蝠。倒吊在树枝上。守门人挤了进去。蝙蝠群骚乱了一会,然后继续休憩。我也分不清楚,那一个是守门人了。
王八把螟蛉交给了金仲。金仲用随身的匕首把王八手上腐烂的小拇指顶端给削掉。
王八疼得喊了一声。
“你也怕疼啊?”我取笑王八。
王八说道:“心情放松了,就怕疼了。”
金仲把螟蛉举到头顶,用王八的鲜血给抹了,然后狠狠的恩在王八的印堂上。王八眼珠子暴起,眼白血红。过了一会,脸上才开始恢复正常。
“谢谢。”王八说道:“我都有点不习惯了。”
“你倒是省心了,离开了老严,连诡道执掌都懒得做啦。”
“你也说过我是外人。”王八说道:“既然是外人,就算了呗。”
“那你快点下山吧,董玲还没走远。”
“你还是想想你自己。”王八说道:“你真的不怕了?”
“怕也就是这样了。”我说道,“别等我,我想我不会很快出来,我有很多东西不明白。”
“那你保重。”
“快点下山啊。”
“她已经订婚了。”王八说道:“何必再这样。”
“那是你的事情。”我说道:“跟我没什么关系。估计过一会,董玲就到宜昌了。”
“我还是有点担心你。”王八说道。
“快走吧。”我向王八摆摆手,“别他妈的虚伪了,你再呆着,董玲就真的跟别人结婚了。”
王八转身就走。
“等一下。”我喊住王八,“差点忘了件大事。”
我把身上的那张银行卡,递给王八,“别做什么律师了,闹心。拿着这个钱做生意吧。钱是我的,你别贪污了。到时候,我还要找你要的。”
王八拿着卡愣着。金仲走到我跟前,伸出手来。我笑着向金仲做了道家的礼节,“我们是同门,还搞什么俗礼。”
金仲哈哈笑了一声。反身向树林外走去。
王八看着我:“真的决定了?”
“走吧,走吧。”我不耐烦的向王八挥手,“和董玲生了小孩,我要当干爹。”
“疯子。”王八慢慢后退,“再见。”
“别这么矫情,行不行?”我转过身,面对这那个无法探知的门。手向后摆了摆,“又不是以后不见面了。”
我听着王八一步步往回走去。越走越快。心里好笑,他这次是真的要去追董玲了。董玲订婚了又能怎么样。王八做什么事情都是志在必得。
——除了这次争取过阴人。
我深吸一口气,看着石壁上的门。
不知道门后面,等着我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我迟疑一会,向门里走去……
八寒地狱前言:
疯子和王八两个菜鸟,因为诡道宗师赵一二的身故,人生发生重大改变,疯子突破内心桎梏,在七眼泉术士聚会上击败王八,夺得过阴人的身份。两人的道路突然反转,疯子从一个一无所有的屌丝成为过阴人,而王八因为背叛老严,失去了在道家高高在上的身份,但是疯子在进入暗门后,发现隐藏在我们所在世界下,有着更深一层的黑暗面。这个黑暗面,和一个不属于道教组织的人有关。
赵一二在日记上的信息只有两个:一,孙拂尘;二,八寒地狱。
疯子一定要找出找个神秘的人物——孙拂尘,了却赵一二也是自己的一个绝大疑问。
日期:2013-07-06 22:22:00
第一狱
过阴人
我叫徐云风,二零零五年的时候,我二十八岁。这一年,我有了一个新的身份,以前我身边的人叫我疯子,现在几乎所有的人都叫我“过阴人”。
过阴人这个身份对我来说可有可无,但是对于湖北四川湘西的术士们,却是一个香饽饽,他们在七眼泉折腾几天,最后过阴人落到了我的手上。这些傻逼术士,其中就有我的好兄弟王八,大名王鲲鹏,道名挺好听——王抱阳。
我承认我不是一个厚道的人,借着王八击败了其他的术士,使了个歪招,把本已把过阴人收入囊中的王八阴了一把,结果我的目的达到,王八这小子老老实实的去当普通人,而我取代了他,去做了这个鸡肋都算不上的过阴人。
但是当了过阴人之后,我才发现,我他妈的被自己坑了,过阴人这个身份,不是个好东西,我现在连后路都被自己给堵死。我找谁说理去呢,我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小混混,阴差阳错的当了一个游离阴阳两界的过阴人——幸好不是阴阳人,我永远都回不到我一直向往的生活。我该羡慕王八吗,也许他更羡慕我。老天就是这么扯淡,让我们两个人都开心不起来。道路要继续,就像王八过着幸福美满的世俗生活一样,我要一步步走向世界的夹缝中,越走越黑。
我在七眼泉呆了十四天,我答应过守门人,十四天发生了什么,和门后的世界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守门人要求我不能告诉任何人。我当时答应了。
但是我觉得守门人有点傻,要描述一个地方是什么样子,我完全可以用别的方式来告诉其他人,比如说一些似是而非的东西,比如用比喻的方式去描述,用暗示的手法让对方去猜,或者更无赖一点,用写小说的方式,把这一切原原本本地写出来。可惜我不是写作文的料子,如果是王八,他一定把这些事情写得天花乱坠,花团锦簇。
这些方法她既然没限制,那我就当她是默认了。她就是一个蝙蝠而已,活了几千年的蝙蝠,也只是个蝙蝠。一个很实诚的蝙蝠。实诚到我都不忍心糊弄她。
她回答了我所有的疑问。除了一个问题,她没有回答。这个并非是她有所保留,而是她根本就回答不出来。我也知道她回答不出来,但是我还是问了,果然很失望。
我走出门的时候,守门人最后说了一句:“赵一二也问过和你完全相同的问题。”
我听了,彻骨心寒。
无数的武侠小说都有那么一个情节,学艺有成的大侠,终于扬眉吐气,意气风发的投入到江湖的腥风血雨中,顺带着打动一个或者多个江湖女侠,联袂快意恩仇,然后大仇得报,要么当上武林盟主,要么携美女隐退江湖,逍遥自在。
可是这些好事,我一个都没碰到。我离开七眼泉的时候,都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自己要去做什么,一切都是茫然。我在下山的路口犹豫了很久,终于决定,再去西坪看看。
仍旧是那个老屋,石梁的尽头就是赵一二孤零零的坟头。我无处可去,虽然我是一个独一无二的过阴人,从道家的路数来讲,我能游走于阴阳两界,可是我发现我现在没有任何地方能去。这种无奈的境地,让我觉得很无趣。我把赵一二的老屋收拾了一下,勉强住了下来,住了两天后,有村民找我看病,我很抱歉,我告诉他们我不是医生,也不是赵一二的徒弟,我什么都做不了。然后我苦笑。他们希望我能成为另一个赵一二,可惜我让他们失望了,我做不了赵一二。
在赵家老屋住到第五天的晚上,我刚睡着,听到屋外闹哄哄的厉害,于是起身,走到门外看个究竟。结果看见一群人站在石梁的尽头,人头攒动。当我走进的时候,他们又安静下来。都静静的看着我,一动不动。现在我看明白了,他们在刨赵一二的坟。
但是他们又能做些什么呢,王八在上七眼泉之前,在赵一二的坟头布置过东西,我来的时候就发现了。王八永远比我想的周到,他做事从来就是滴水不漏,早想到了这些细节。赵一二这辈子得罪的人和鬼太多,死后被惦记,一点都不奇怪。
我看的很清楚,他们其中只有一个是人,但我不认识。自从七眼泉之后,我知道世上会御鬼的人多了去,带着鬼魂来挖赵一二的坟的人,生前和赵一二一定有很深的过节。
“人都死了”我说,“为什么还不能放过。”
那人抬头看了看我,他把王八埋在坟堆里的一个狴犴拿在手上。但是他知道他自己拿不走了。他身边的鬼魂距离我远远的,但是都离不开我的眼光。那人叹口气,放下狴犴,就要离开。
我说:“怎么拿出来的,就怎么放回去。”
那人老老实实的做,我也不再为难他,松开他御的鬼魂。一个人能够带上五个鬼魂,也算是很不容易了。那人按照王八当初掩埋的方位和尺寸把狴犴恢复好,然后悻悻离开。
我对着他的背影说:“别再来。”
那人仿佛没有听见,没有回答我,消失在夜色里。
日期:2013-07-06 22:23:00
我站立一会,听到一个声音问我。
“你终于不怕了。”
这声音我熟悉,还是金仲那个干瘪的声音。
金仲指着远处黑夜,“如果是我,就给点教训。”
我笑着说:“也不是什么厉害的人。”
“看来你已经想好了。”金仲说,“不再是那个什么都怕的窝囊废。”
“不是,”我否定金仲,“我有了更害怕的事情。”
金仲虽然不笑,但是他的语气却放松,“以你的身份,应该是什么都不怕了。”
我低声说:“我怕的事情,连守门人都怕。”
金仲说:“不明白,你现在越来越像师叔,说话不着调,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无法向金仲解释我的恐惧,这种恐惧,不是每个人都能意识得到。我没有说话,只是把我的恐惧传递给了他,金仲无法虽然不能理解,但是我恐惧的程度,他已经完全能感受。
“赵先生和我一样。”我说道,“他也怕这个,我现在能理解他为什么不怕死了。”
金仲呆立一会,然后说:“你不问我来做什么的?”
我说:“你来把赵先生埋到河南去的,我知道。金师傅也埋在那里。”
金仲说:“你不反对?”
“赵先生说过死也要死在西坪。”我轻松的说,“他现在已经死了,死后的事情,他没有说。“
这世上有很多门派,门人死后要埋在同一个特殊的地方,诡道也不例外。诡道的门人稀少,门人在哪里,门派就在哪里,可是门人死后,都要葬在河南的原阳县。赵一二死的匆忙,只是临时葬在西坪,他最终还是要去原阳。我突然想起了赵一二日记里说过,他是在河南某地遇到了金璇子。
我笑起来,对金仲说:“我明白我要去什么地方了。”
金仲摆摆手,“看来过阴人这个身份真是不一般,你做了过阴人,说话都摸不着头脑。”
“人活着总要有个念想。”我开心的说,“不然我每天就想着那个害怕的事情。”
挖坟是个力气活,就算是我和金仲法术再厉害,刨土的事情还是要自己动手。我从屋内找来锄头和铁锹,在坟头开始挖起来。
边挖,金仲就问我:“你知道刚才那个是什么人吗?”
我手上不停,“我不认识,也懒得管。”
金仲哼了一声,“犁头巫家,有来头的。”
“不管,不管了。”
金仲继续说:“以后犁头巫家会给方浊添不少麻烦。”
我摆手:“不管了,几年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我不是个长远打算的人,我心里想着自己最惦记的事情。
赵一二没有棺木,只有一个骨灰盒,金仲趴下身,把骨灰盒递给我,当我抱起骨灰盒,心里顿时一片茫然。金仲本就疑惑,他连忙爬起来,打开骨灰盒,盒子是空的。
我和金仲面面相觑。
我这一刻开始,我有两个事情要做,第一,到底是谁会拿走根本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赵一二的骨灰。第二,我要去做一些以前不愿意做的事情,我觉得我变成了王八,虽然我和他的初衷完全不同,我只为我自己。
日期:2013-07-06 22:22:00
青滩
我终于做了一个职业的神棍,这个我最痛恨的职业。
事情要追根溯源,我回到了三峡,当年我如果不是我冒失的去看一场热闹,也许我就不会有今天。三峡大坝已经修建完成,当年我就职的商场已经关闭,冷冷清清,坝区也一样,不再是当年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景象,做生意的都离开,街上连行人都没有几个。我到了望家坪,望德厚还没死,但是我见不到望老太爷了。
望德厚住在望家坪后的一个山坡高处,山坡上种植着大片的茶树。望德厚看我来,连忙给我沏茶,而且很不好意思,说我来的时间不巧,出新茶的时间过了,只能喝普通的毛尖。
我看见望德厚烧水,撮茶。他的手臂仍旧是没有肌肉,我看见他穿着光脚穿着塑料拖鞋,脚背上也是只剩下一张皮,跟纸一样包裹着脚骨。他行动已经很不方便,每走一步都会有很大的痛苦。我知道望老太爷不会放过他,那个可恶的山神,不再躲在望德厚身后出现,故意吓唬我。
我没有询问望德厚的状况,我很早就知道,望德厚还有四年的活头,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当他全身的肌肉都消失的时候,就是他的死期,他还要熬四年,等到全身只剩下一张干枯的皮肤。
望德厚看着我喝了几口茶之后,才询问我的来意。他真的是一点都不急,一个完全丧失生活信念的人,反而变得洒脱了,当他知道自己到死都不能摆脱望老太爷,也就坦然,无论什么事情都不能让他心里有任何激荡。
“我记得几年前我在三峡上班,还没有遇到的你的时候,听说过一件事情。”我对望德厚说明来意,“青滩的事情。”
望德厚脸色没有任何反应,“新滩。”
“不,”我坚定的说:“青滩。”
“做个普通的术士就行了。”望德厚说,“为什么非要去弄那些不该你做的事情呢,你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安安心心的做过阴人不就行了。“
我摇头,“不行,既然都这样了,一步也是走,十步,一百步就都要走完。”
“你看看我。”望德厚说:“争不过命的。”
我说:“如果我帮你呢,望老太爷,你怕他,我可不怕。”
望德厚笑着说:“只有四年了,算了。”
“青滩究竟死过人没有?”
望德厚看着我,脸色阴沉,鼻翼不停的抽动,他犹豫了很久,对我说:“我白天不能出门,我现在怕阳光晒。”
三峡这地界我熟悉,当年在坝区当保安,附近的地方没少去。秭归县的县址从前在上游的归州镇,后来修建三峡,长江水位抬高,秭归县就搬到了下游的茅坪。新滩就在归州和茅坪之间的长江边上。望德厚跟我说是新滩,我坚持说是青滩,其实是一个地名。
我要去青滩看看是有道理的。在一九八六年之后,青滩改名为新滩。之所以青滩的名字改为新滩,是因为,在一夜之间,青滩从地面上突然消失。
长江在三峡尤为湍流凶险,三峡之中尤以西陵峡为最,而西陵峡中,石牌到青滩一段水域又是最凶恶的江段。是的,这一段的地方包括南沱、黄陵庙、链子崖、青滩,三峡大坝的坝基——中堡岛就在青滩的下游不远处。当年日本人打到石牌,军舰都沉在了石牌。
这段地方的怪事太多,我在坝区做保安的时候,就听说过,比如九八年发大水,把三斗坪临江一家住户的房子给淹了,结果洪水退去,房屋主人发现自己被淹的卧室里,床上整整齐齐的躺了一男一女,女的倒还罢了,是上游朱家湾一个中巴车冲到水里淹死的,可男的却是 一个菜贩子,在南沱渡江的时候淹死的,事情就蹊跷在这里,南沱在三斗坪下游好几里。
你说这蜿蜒几千公里的的长江,这么大的水,该有多少诡异的事情发生。青滩的传言,也是我在那时候听说的。青滩在是一个古镇,靠着江边的一个滩坡上,顺着山势修建者古老的民居。
青滩的事情,我先按照官方的说法说一遍。
一九八五年六月十二日,凌晨三点四十五分,青滩古镇上方八百米高处山体滑坡,一夜之间整个青滩古镇被滑坡的山石夹裹着冲到长江江底,无影无踪,一千多口人、四百余间青砖瓦房全部化为乌有。滑坡造成的后果,几乎让长江水隔断。但幸运的是,由于政府提前预测灾难,在滑坡前一天,及时疏散了群众。所以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这就是我找望德厚的原因,因为我当年在坝区听到的传言,是另外一个说法。
日期:2013-07-06 22:24:00
太阳落山,夜色降临,我背着望德厚走到乐天溪的幺棚子,在大桥上,我们拦了麻木(摩的)坐到刘家坪的时候已经是接近十一点了。望德厚在附近还是有声望的,找到一个夜间打渔的渔船,看见是望德厚,虽然有点犹豫——他也知道,望德厚出现,绝不会有什么好事情,但是出于对望德厚的忌惮,他也只能答应,带着我和望德厚去青滩。
望德厚身体裸露的部分,手臂、脚板,和脸皮,都泛着苍白,如果他始终这么静坐不动,那就是一具尸体无疑。驾船的打鱼人嘴里轻声念叨:“为什么要今天晚上去青滩,刚好是二十年整。“
我和望德厚都不做声,望德厚知道我就是故意选这天来的。打鱼人心里害怕,不停的唠唠叨叨。
我看着平稳的江面,黑森森的江水宽阔,大坝的灯光在下游很远还能看的到。打鱼人说:“江面宽了,淹了好多地方,过几年,水面还要上升。更多的东西都会淹到水里了。”
我和望德厚相互看了一眼,打笳乐的事情过去了七年,我也从一个胆小脆弱的胆小鬼成为了过阴人,而望德厚还是望德厚。
渔船发出突突的马达声,沿着江边不远继续向上行驶。我听见了一声沙哑的嘶喊,从远处的山峦传过来。
“现在还有猴子吗?”我问望德厚。
望德厚轻声说:“很多年没见过了。”
打鱼人说:“这声音到了晚上就有,可是现在山上除了野猪,哪里还有猴子。也只有这个江段,到了晚上才能听见,别的地方都没有。”
打鱼人说完这句话,就不做声了,紧张的看着江面。
我问:“水面提升了这么多,还怕有礁石吗?”
打鱼人回答:“没用,这里一直沉船,水下的石头会长,水面抬高,石头也跟着上抬。”
望德厚说:“他就是青滩人,八七年搬迁到的刘家坪。”
打鱼人听了望德厚说的话,身体抖了一下,渔船在江面行驶更加慢。
“到了。”打鱼人说,“老青滩就在我们脚下江水底。”
我看见打鱼人在看着江面,仿佛在寻找自己的房子在什么地方。
渔船靠了岸,我和望德厚走到江边。青滩古镇就在我们面前。我和望德厚时间拿捏的很准,现在是两点半。青滩,不,现在是新滩镇就在我们眼前不远处。
打鱼人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我让他先等着,天亮前我们回来。
我背着望德厚向镇子走去。走了几步,望德厚说:“你歇会。”
我知道他有话要问了,就把他放下,两人坐在江滩上的石头上。我掏出烟,望德厚不抽,他抽他自己的烟锅。
“你从前到底听说过什么?”望德厚问出了这句话。
“我听说的是,”我顿了顿,看着望德厚的脸,“青滩滑坡的时候,并不是没有人死掉,刚好相反,当时是死了很多人的。”
望德厚问:“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打听这个过了二十年的事情。”
“他们说起青滩有关的事情的时候,提起过你。”我回答,“你一定知道一些东西,而这些东西对我很重要。”
“我想不出来这件事情和过阴人有什么关系?”
“这地方二十年来就没消停过。你也知道的。”我接着说,“当年政府是预测出了滑坡,你觉得那些搞地质的政府官员真的能预测到吗?”
望德厚对我说:“的确是有另外一群人,和我们不一样的人。”
“我找的就是他们。”我点头,“他们一定还有人在惦记这里。”
“你到底知道多少?“望德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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